陆冰玲匆匆忙忙走将过来,关心地道:“醒来了,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林元生道:“多谢陆老关心,我很好。” 陆冰玲道:“好,快回去梳洗。” 说着,拉了林元生就走。 酉时正,死者善后已完,喜筵也办好,吴为非和叶兰为双方主婚人,陆冰玲和赵伯文为大媒,由烟霞道人替女方要求立下契约后,一对新人,就在议事厅交拜天地,并在炮竹声中,完成大礼。然后,席设山岗,大宴群雄。 新人和双方主婚人,及各参军路主,均设席议事厅,酒过三巡,林元生领着叶芍向各参军路主,及厅外的群雄敬酒过后,道:“今晚是那位参军值夜?” 戚家仁忙站起道:“属下。” 林元生道:“请戚参军通知各位同仁,今晚有要务,不可喝醉,事成之后,我当补办筵宴,再请各同仁大醉。” 戚家仁领命匆匆退出厅去。 陆冰玲道:“今晚有什么要务?” 林元生道:“敌人必然知道我们今晚喜事,很可能趁机前来骚扰,进而诱我们入山。” 烟霞道人道:“贫道也有同感,我们是否立刻派人埋伏要隘,断其入山之路?” 林元生道:“此刻是什么时候了?” 烟霞道人到门外瞧了瞧天色,返回原位,道:“已将入更时分了。” 林元生道:“还早,不忙,各位尽量饱餐。” 他话刚完,戚家仁领着一名探子回来,道:“属下探得敌人有异动!” 林元生道:“什么异动?” 探子道:“以往连敌人的影子也看不见,今天却有许多人在街上各馆子饮酒作乐。” 林元生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请到外面用饭。” 这探子行礼退出后,又回来一名探子,道:“属下探得敌人准备明天向我们挑战。” “啊!” 众参军路主均感惊异。 林元生;“你怎么探得这消息的?” 那探子道:“有三个天山门人,在迎宾馆喝酒,适逢属下也在迎宾馆吃饭,听他们私相议论,故而得知。” 林元生道:“很好,辛苦了,到外面用饭去。” 那探子出厅不久,忽闻厅外哄然轰动,戚家仁跃身出来,见群雄齐向登岗大路瞧,即急走上前去。却见五位英雄,扭着一名天山喇嘛,疾步登岗。 戚家仁喝道:“什么事?” 一人道:“这秃驴胆子好大,竟敢到此刺探事情。” 那喇嘛道:“不!我是奉我们盟主之命,投书来的。” 戚家仁道:“书在哪里?” 那喇嘛道:“在贫僧怀中。” 戚家仁令人松手后,道:“我是林统帅麾下参军戚家仁,把书给我。” 那喇嘛忙自怀中取出一书,双手递给戚家仁,戚家仁略瞧了瞧对他,道:“跟我来。”把那喇嘛带入议事厅。 之后,说明原委,并将书呈上林元生。 林元生朝喇嘛打量了一下,拆开书信,见上面写道:“元生狂徒知悉,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江湖也难容二主,为免了无穷尽的劫杀,拟于明日卯正,在神龟岗南面岗下,作一了断,汝意如何?立待佳音。”下署名为花倩如,但瞧其有劲笔划,却非出自女人之手,显然系太上所书,甚至也为太上之谋。 林元生冷笑一笑,顺手将书交给赵伯文,对投书喇嘛道:“回去覆禀你家山主,林某遵命,列道相迎。” 喇嘛应诺,恭身而退。赵伯文观毕合,又将之交给陆冰玲,道:“奇怪,她怎么忽的敢与我们明里了断?” 林元生未予理会,刻即把书意告知众人。 烟霞道人道:“以太上性格,这番约战,恐怕有问题。” 林元生笑道:“自然,这只是一桩骗局,其用意,是分我们今夜的注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而诱我们入山。” 烟霞道人道:“统帅推测,也许不错,不过,太上既蓄意诱我们入山,何不明目张胆地来攻,又何必来一桩骗策呢?” 林元生道:“很简单,他们昨晚就有入山行动之意,但来这里后,却不进入,显然,未明我们埋伏的地方,故用此骗策,好让我们不加防备。” 烟霞道人道:“唔,不错,有理,定有此意。” 林元生站了起来,道:“时间差不多了。” 对戚家仁道:“戚参军,你带你所属人员,配备弓箭暗器,埋伏入山路口的两旁。” 又对郎子豪道:“郎路主,你带领你的属下,埋伏于入山路口之内五十丈处。” 戚家仁道:“你不是说……” 林元生道:“不错,你们的任务,乃是掩敌耳目,做给敌人看的,并非真正拿命阻敌入山,这样才能使敌仓促,不起疑心。” 戚家仁点头道:“我懂了,统帅用兵,真乃入木三分,使人莫测高深。” 郎子豪不知梁芳娥谋略,不甚了然,茫然地道:“统帅之意……” 林元生道:“敌人入山之际,放些弓箭暗器便成,不必现身阻挡,待敌过后,再现身呐喊追击。” 郎子豪仍不明林元生用意,欲待再问,戚家仁却把他一位,道:“郎兄走,时间不多了。” 林元生又道:“烟霞参军,铁参军,请二位也领一路人员,到这里与入山路口之间的阡陌间埋伏,任务也是与戚、郎二路主一样,不必现身与敌拼搏,待敌人过去后,再现身呐喊追击,但追击也只是个样儿。” 烟霞道人道:“山上有玄妙莫测,厉害万分的机关,统帅之命,贫道想不出妙在哪里。” 林元生道:“这里面有文章。” 烟霞道人道:“不可以预先明示么?” 林元生道:“可以。” 侧首对他身旁的叶芍道:“夫人,麻烦你到外搜视一番。” 叶芍道:“可是怕花自芳来此偷听?” 林元生道:“正是。” 叶芍微微一笑,出厅而去,不一会,回来道:“花自芳没有来。” 林元生道:“好,道长可知,梁姑娘和穷家帮的许多高手都未回来,是何意思?” 烟霞道人道:“梁姑娘不是在研究对付顺天教和白莲教之法么……哦!我懂了。” 他拍了拍脑袋,又道:“我们都被统帅骗了,梁姑娘若是研究对付白莲顺天两教之法,穷家帮的高手何以不来,哈哈。” 铁公明道:“我还是不懂。” 烟霞道人道:“走,待会让我告诉你。” 林元生道:“今夜是最后关头,希望道长格外小心。” 烟霞道人兴奋万分,连连头点,道:“贫道省得。” 二更时,三路人员都已先后离岗,三路人员一走,岗上所剩者,连五名化子在内,也只不过百把人了。 林元生令吴为非把所剩人员,集中在岗上,并派人到岗下放哨,随时准备敌人来袭。吴为非领命,邀了空灵大师,一同走出厅去。 叶兰站了起来,道:“我不愿卷入你们的是非圈里,就此告辞。” 拉了乃妹的手,热泪盈眶地道:“为媳之道,应当孝顺公婆,相夫教子,我走了,太平之后,如有空暇,希望你回谷探望年老师父。” 叶芍反握乃姊的手,道:“姊,这是一场惊天地而泣鬼神搏斗,一生难得一见,留下来瞧瞧吧。” 林元生忙走过去,弯腰赔笑道:“姊,我因公事在身,无暇招待你,实觉抱歉,令妹说得不错,姊,你就留下来,明后天再去吧。” 叶兰道:“我最怕血,还是回去的好。” 叶芍凑至姊耳畔,私语了几句,叶兰叹了一声,竟点头答允留下。 林元生虽未听得叶芍之言,但察其姊妹神情,也知情八九,不外是为了花自芳,而林元生之挽留叶兰,也不外是为了花自芳,但其意义却不相同。 叶兰之允留下,是欲待林元生擒下花自芳时,求林元生饶其一命,林元生留叶兰,却恐其夫妻情深,不自禁地把机密泄漏给花自芳,各有用心。 陆冰玲道:“今夜是你们花烛良宵,敌人来袭与否,尚还不一定,我看你们还是入房休息吧,如有事,我叫你们就是,别让良宵虚度。” 林元生俊脸一红,道:“我敢打赌,敌人今晚必来,陆老,你陪她们到房中休息吧。” 陆冰玲道:“唉!新娘子,请你不要见怪,元生就是这个脾气,走,我们到房中去。”说着,与叶氏姊妹离厅入房。 此刻,厅中,只剩下赵伯文,武林怪侣吴桐、张霞、山人、林中龙等几人。二更,三更,直至四更,仍不见敌人来袭,林元生对自己的判断,不自主地起了怀疑。 陆冰玲自房中出来,道:“我叫你休息,你偏说敌人必然来袭,现在已将……” 她话到中途,忽闻岗下一声雷喝!厅中众人同自一震,接着,厅外起了风雷震荡。 林元生道:“敌人来了!走!” 说着,领了山人,武林怪侣,匆匆走了出来。 只见吴为非正指挥众英雄散开成阵,准备与敌拼搏!林元生跃上前去,纵上一株树上,四下一瞧,神岗四周,均人影幢幢,但东、西、北三面的敌人,却似乎无意登岗,只南面约二十余人,喊杀连天,向岗上冲杀,情势汹涌万分。 林元生跳下地来,令山人据守西北,武林怪侣守东北,他自己却来到南面,矗立阵前,左边是吴为非,右边是林中龙,静待敌人冲上过来。 陆冰玲领着叶氏姊妹走了过来,道:“似乎来了不少人?” 林元生道:“四面八方均有,陆老请据中军,防敌冲入阵中滥杀,夫人请防花自芳使‘遮眼法’混入偷袭。” 他话刚落,南面二十余人已冲到岗上,当首的,竟是天、茅联盟中数一数二的高手阿梵哈,稍后的,却是花倩如。 阿梵哈威风八面,勇不可挡,开路上来,山手伤人,势如猛虎。阿梵哈见林元生站在阵前,忙煞止冲势,停了下来。 他身后二十余人,确好涌到,在阿梵哈身后列成二重横阵。 花倩如面含冷霜,徐步前来,道:“畜牲,你虽然狡猾,却也有中计的一天,嘿嘿嘿!” 林元生道:“你毋须危言耸听,你的诡计,我早已洞悉无余。” 花倩如冷冷一笑,道:“放你娘的臭屁,你洞悉我的什么计?” 林元生道:“你率人此来,不外是羁缠于我,护你的儿郎入山,然后,利用茅山机关,死守不出,待我方众英雄散后,再出山各个消灭,是也不是?” 花倩如冷然笑道:“该死的畜牲,算你猜中了,然则,你有什么办法阻我们入山呢?嘿嘿,不瞒你说,此刻,我的手下已然到达山区了。” 林元生佯装惊骇,良久不语,接着,又佯装镇定,道:“我既知你的诡计,那有不备之理,此刻,你的前头人员恐怕均已遭伏死亡,再说,有我在此,你和你这二十余人,也未必如愿进入山中。” 花倩如格格笑道:“稚口狂话,你所派往的伏击人员,我全已过目,就凭戚家仁,郎子豪、烟霞妖道等几人,就能阻我大军前进么?再说,你的武功虽然少有,却也难阻我进退,不信就试试吧!” 话毕,探手入怀,取出绿玉宝剑,同时一挥,喝道:“阿梵哈将军,率人冲杀!” 阿梵哈骠悍(?)着你,闻令,大喝一声,率着二十余人,朝阵中就冲! 林元生踏上一步,双掌一翻,斜劈而出! 他这一掌,表面瞧并不厉害,但掌劲到处,竟伤了三名敌人。 花倩如大怒,挥剑杀将过来,剑化无数彩虹,把林元生罩在彩虹之间。 二人的武功,都已入化,谁高谁低,只是一般人的估计与评论,因为二人从未直接交过手。 此刻,二位一方魁首,已直接相搏起来,谁胜谁败,不待多久,便可有个分晓了。 只见耀目绿光之中,人影晃动,动作快得无与伦比,分不出谁是花倩如,谁是林元生。当然,这是指一般人的所见,但场中的赵伯文、陆冰玲、武林怪侣、山人及阿梵哈之流,却另当别论,他们不但看得清清楚楚,而还能看到谁占优势,谁落下风,甚至相搏的结果。 赵伯文原在岗下巡哨,此时才上来,见此情势,不禁白眉紧皱。 此时,阿梵哈已冲入阵中,却被陆冰玲接住,无法分身滥杀,其他二十余人,被群雄围在中央,以数对一,杀得落花流水。 山人见赵伯文上来,忙走去,道:“我们统帅手无寸铁,这样打去,必败无疑。” 赵伯文道:“不错,统帅何以不用剑?” 山人道:“他剑失了,哦!” 忙一回身,跃至叶氏姊妹身前,道:“夫人,统帅的剑呢?” 叶芍道:“在房中。” 山人不再搭话,忙一跃而去,不一会,把林元生的“鱼肠宝剑”取来,喝道:“统帅,你的剑在此!” 因双方动作太快,无法将剑送至林元生手咋中。 赵伯文也走了过来,见林元生不能脱身取剑,白眉一皱,陡地一掌劈出,取花倩如背腰!掌劲柔中含刚,分量极重。 花倩如的武功,得自梵刹神尼,梵刹神尼乃是百年前,名震江湖的人物,鬼斧手白扬飞仅得其身法一门,便已扬名天下,花倩如得了其全部武功,厉害可想而知了。 赵伯文这一掌,准头虽然十足,分量也够,但也伤不着身怀“粉蝶戏花”身法的花倩如,只见她腰肢一拧,已轻巧的躲过,同时一剑削向林元生下体,把林元生逼得打了一个踉跄,倒退二步。 这是一个攻击的大好机会,如随影追上,林元生即使不遭剑伤,也必手忙脚乱,凶象环生,出一身冷汗。 但,奇怪,花倩如不但没有随影追击,反后跃八尺,双目如火,面凝寒霜,冷然道:“畜牲,今夜饶你一命,来日再收拾你!” 他目光一扫正与陆冰玲打得难解难分的阿梵哈,及其被围群殴的二十余名手下,喝道:“阿梵哈将军,时辰到了,不必再缠他们了。” 说着,一拧身,闪过林元生,如强弩似的,“嗖”的一声,冲入阵中,手中玉剑连挥,剑光飞蹿之下,已有五六位围殴敌人的英雄惨死就地!其他英雄见状,吓得肝胆俱裂,赶忙逃避! 花倩如就趁此一瞬机会,喝令阿梵哈和手下众人逃走! 林元生洞悉其心意,不欲阻挡,却大声叫喊:“截住她!如被她逃入茅山,后果堪虞!”取过山人手中宝剑,虚作声势,率众随后追去,花倩如和阿梵哈朝北面下岗,直向茅山奔逃,其带来二十余名手下,现在只剩下十五六人了。 这些人,可能是挑选出来的,各门武功,尤其轻功,都是相当火候,紧紧随着花倩如和阿梵哈身后逃窜。 林元生、赵伯文、陆冰玲及岗上全部人员,一齐随后迫击。 林元生为免花倩如起疑,不时追上前去,杀一二个落后敌人,同时,高声叫道:“烟霞道长,快截住他们,断不能让他们进入茅山!” 烟霞道人和铁公明所率的人,是埋伏在阡陌之间,闻林元生之言,纷纷现身出来。 但,空旷田野,根本就不是埋伏所在,哪能截击敌人,只发了几技冷箭,几颗暗器连敌人衣角也未伤着,便让敌人逃了。 之后,随同林元生的大军,一面呐喊,一面随后追击,神龟岗至山区,不足十里,不一会,便已来到距山区里把许地。 这里是一块一二亩许的坟地,其间有五七株松柏,花倩如率着众人,一掠已过。 林元生未多加考虑,继续追击,当大军到达坟地时,起伏不平的坟地中,陡然发现数十人,同时强矢如蝗,向群雄射来。 林元生未防敌人会来这一着,一时束手无策,待他拨开数枝来矢,令身后之人伏倒时。如蝗的强矢已息,发矢之人也随花倩如去了。 林元生呆了一呆,回身一瞧,这一阵强矢,竟伤了一十三人,幸均未伤及要害,没有生命危险。 林元生等这一停顿,花倩如已将到达进山路口,恐戚家仁等有失,遂即急率众追去。 花倩如早知戚家仁等埋伏之处,入山前,先派阿多刹、天地老君、阿梵哈、庄家农四位高手,先搜索路的两旁,使戚家仁的人员为对付这四位高手时,无暇顾及入山道路。于是,花倩如率着大军,安全通过第一道关卡,阿多刹等四人,反伤了戚家仁好几名人员。到第二道关卡时,花倩如仍是旧法新用,同收良好效果,也伤了郎子豪几名人员,而花倩如方面,却一人未伤,这是太上真人始料未及的事。 太上真人轻车熟路,领先带路,行程极速,一口气行了三四里路,始慢下步来,回来向花倩如一笑,道:“人说林元生有多了不起,如上看来,也不过如此。” 花倩如道:“你别低估这畜牲,其实,我们今夜之行动,他早已料到,他之如此草率部署,可能另有原因。” 太上真人哈哈笑道:“自然,为什么我们择于今夜行动?就是趁他大喜之期,他之不能如前晚一样,集全力埋伏阻我们入山,原因不外在此。” 花倩如点头道:“你说得对。” 顿了顿,又道:“唉,想不到叶芍这丫头,竟会嫁给他,如此一来,芳儿的法术可无多大用处了。” 太上真人哈哈笑道:“现在,不必再用少山主了,我们入山后,林元生如敢率人来攻,自是求之不得,否则,我们就在山上一面派人到外探听消息,一面养精蓄锐,待林元生兵员散后,再秘密出山,各个击破。” 花倩如点了点头,忽地想起一事,道:“怎么不见芳儿?” 太上真人道:“哈哈,有一喜事,盟主尚还不知。” 花倩如道:“什么喜事?” 太上真人道:“我们出发前,适逢伍伯铭、郭文郎和宋清和来访,有意加入本盟。” “因事紧我无暇与他们长谈,便派少山主与他们谋合,并指示少山主,如林元生率人追来,便请他们随后入山。” “假如林元生真敢冒险轻进,自不必说,自有机关收拾他们,否则,便拖林元生一记后腿,岂不妙极?” “若林元生连山都不敢入,少山主大可明日带他们进山来,当面与盟主会谈。” 花倩如道:“宋清和尚有脸回来?” 太上真人道:“此人虽无骨气,却相当奸猾,不妨暂时收留他,也许或有用他之处。” 花倩如道:“伍伯铭和郭文郎有多少人?” 太上真人道:“眼前只有伍伯铭父子和郭文郎,但伍家庄和华山均有相当实力,而伍伯铭父子郭文郎,均已练就‘万流集’中的剑法,功夫不同凡响,应是我们完成大业的有力帮手。” 花倩如道:“很好。” 顿了顿,又道:“我们要不要在沿途埋些伏桩?” 太上真人道:“我看不必,因为我们的用意,是希望他们追来。” 二人率领百余人,一面走一面谈,心情十分轻松,不觉又走了数里,已离茅山教的悟修道观不远了。 且说林元生追至入山路口时,敌人已通过第二道关卡,收集戚家仁和郎子豪二拨人员后,取出梁芳娥给他的茅山地形图,与众参细细研究了一番,道:“这里有无到过悟修道观者?” 空灵大师道:“悟修道观贫僧倒未到达,其机关外面却到过两次,不过,那是十余年前的事了。” “当时,是为百余人死在机关中的同道报仇,但太上老道视若无睹,两次都劳而无功。” 林元生道:“实际地表与这图如何?” 空灵大师道:“这图十分详细,与实际地形一点不差,所指机关入口,也是一样,只是图中的指示符号,贫僧却有些瞧不懂。” 林元生道:“哪里不懂?” 空灵大师道:“到悟修道观有三条进路,据我所知,三条进路均有机关,而左边进路的机关尤为厉害玄妙,图示却叫我们经这最玄妙最危险的左边道路前进。” 林元生道:“这里面有文章,快点追!” 当下收起地形图,领着群雄,涉险入山。 山路不足十里,但群雄在小心谨慎之下,也走了半个时辰。 空灵大师赶上前来,道:“快到了,统帅请小心。” 林元生四下一瞧,见前有座耸天石山,晨雾遮去上半截,看不清上面情形。 右面也是一座岩石嶙峋的高山,但此山虽高,却可攀登,不像前面石山陡峭危峻。 左面是一遍原始森林,郁雾重重,毒蛇猛兽极多。 空灵大师道:“由这里密林中开路弯过去,虽无机关,却无法到达悟修道观所在地。” 林元生道:“地图显示,悟修道观就在这座石山的山腰。” 空灵大师道:“不错,但这山非常奇异,纵横十里,就只有南面三条道路可登,其他之处,不但陡峻,而平滑如镜,加之山泉湿润,长满苍苔,任是猿猴,也难上去。” 林元生道:“有这等险峻?” 空灵大师道:“贫僧一点没有夸张,十余年前,我们曾绕山走了数转,始终未寻得可登之处。” “这山,名为铁城山,相传,在茅山始祖到此筑观之前,是强盗的老巣,数万官兵来剿,皆无可奈何。” 林元生反复打量前面地形,道:“到登山路口怎么走?” 空灵大师朝前一指,道:“山下右转,是一条峡道,再左转,有一数亩平地,到达平地处,仰首便可看见悟修道观,但登观之道,却非一级一级的楷梯,而要经过石洞,出洞后,走数十级阶梯,再进石洞,如此要经好几个石洞,始能到达悟修道观,其机关就装在那通道的石洞中。” 林元生道:“很好。” 说着,领着群雄,继续前进。 果如空灵所说一般无二,右转左转,来到登山路前的二亩宽广平地。 但刚一转弯,出乎林元生等意料之外,花倩如,太上真人等百余人,竟尚未登山,还在登山路口休息。群雄大为紧张,一个个抽刀拔剑,准备搏杀! 双方距离,只不过十一二丈,情况一目了然。 太上真人见林元生胆敢追来,极为兴奋,忙令部分人员由右边之路和中央之路登山,只留下盟中高手,站在左边的登山路口,似在准备拒敌,又似准备登山逃窜。 花倩如侧首对太上真人微微一笑,道:“道长妙算真不亚诸葛孔明也,现在就瞧他们有无胆量登山了。” 太上真人抚须一笑,道:“盟主过奖,欲使之冒险登山,我们也得冒些风险。” 花倩如道:“如何的冒法?” 太上真人道:“与之一战,且战且退,使其进入险地而不自知。” 花倩如道:“但机关所在也不清楚。” 大上真人道:“不要紧,我们分成前后两路,贫道与盟主一路,家师叔与各虎将一路,目标只指向林元生一人,只要把林元生困住,敌人群龙无首,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花倩如道:“很好,就这么办。”举目望去,见林元生一面指挥群雄布阵,一面指示群雄机宜。 于是,她前近一步,冷笑道:“不知死活的畜生,竟敢追到这里来,敢情是不想活了。” 林元生布好阵势,领着陆冰玲、赵伯文、山人,武林怪侣、戚家仁、郭子豪、林中龙、烟霞道人、吴为非等十人,向花倩如走近,直至相距五丈始停。 太上真人道:“林统帅,请问此来干吗?” 林元生冷然道:“取你等性命!” 太上真人笑道:“好说,难道你未听说过这里有高深莫测,玄妙万端的机关么?你难道没听过十年前,曾一举收拾百余自命不凡的高手么?” 林元生道:“听说过,但区区小可与众不同,有一股牛脾气,正要领教一番所谓渊深玄妙的机关。” 太上真人哈哈笑道:“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林统帅虽然武功通神,但究竟还是血肉之躯,贫道诚心奉劝,还得三思而行,以免悔之晚矣。” 林元生一面与太上真人言来语去,一面观望形势,右边和中间的路,第一道洞门,是要上二十六级石阶,门口有块方圆七八尺的平石,平石及洞口,站满了准备退却的天、茅联盟之人员。 林元生数了一数,这两条路,弯弯曲曲,要经过五道洞关,有的入口与出口的距离,足有十丈之遥,梁芳娥如不把洞中机关破坏,纵是天神,也难到达悟修道观。 左边道路却只有三道洞关,而两道洞关都十分浅,只有一二丈,仅第一道洞关约八九丈,其他都是弯曲石阶。估计地面至悟修道观,约七十至八十丈之间,除三条必须经过洞关地道路外,余无可登之处。 此刻,已近卯时,但山雾萦绕,只能看到悟修道观一个模糊的轮廓,细小之物,如人,畜之类,根本瞧不见,地面山雾更浓,自然,下面情形,上面也看不见。 林元生冷笑了笑,道:“小可从不信邪,有什好后悔的。”回身向陆冰玲等作了一个手势。蓦地,齐喝一声,一齐扑上前去! 天、茅联盟留在路口之人,有天地老君、阿多刹、阿梵哈、朝露真人、断了一臂的残霞真人、诈称已死的庄家农,换句话,天、茅联盟的重要人员,都在这里。 太上真人未料到林元生如此泼辣,吓得一纵身,跳上五六级石阶,准备领先逃命。 花倩如、天地老君、阿多刹、何梵哈、朝露真人、残霞真人、庄家农,这些人的武功,虽说不能与林元生较量,但对付其他之这人,却并不差劲,尤其是花倩如,除林元生外,任何一人,也非她的对手,他们见林元生率众扑来,立刻散开应战。 很自然的,林元生与花倩如相遇上,天地老君接住赵伯文、阿多刹挡了陆冰玲,山人找上阿梵哈、吴桐战残霞、张霞和吴为非合攻朝露、戚家仁独斗庄家农。 只有烟霞道人未找到对手,瞧了一眼石阶上的太上真人,想追上去,但细自一想,不行,敌人此战,无非诱敌入彀,我们此战乃系逼敌入彀,在半途搏杀,岂非阻敌退路,岂非违背统帅之意。 于是,打量了一番风、云、雷、电俱厉的斗场,郎子豪瘦小的身子,在战场中,穿隙缝,飘忽无定,东来一下,西捣一记,尽出冷剑。 于是,他也模仿郎子豪,冲入场中,向敌偷袭。 这一战,可说是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双方人员的武功,也是今古少有的人物,如此群搏起来,真是扣人心弦,慑人胆魄。 不说其他,单说林元生与花倩如,就此二人之战已够惊天地泣鬼神,二人的武功,均入化境,所使的武器,又都是宝物,双方相距约有五尺,纯以剑气出击,一丈之内,只见一片光华,看不见二人出手动作。 林元生练的是最上乘的“自然神功”,能借大自然之力相助,招式越出越重,也越打越快,因此,所耗功力较少,占了不少便宜。 但他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所使剑法,是他家传的“旋风剑法”,花倩如曾为他的后母,对这套剑法十分清楚,而花倩如使的是梵刹神尼的“天女剑法”,此剑法之玄妙变化,较“旋风剑法”诡谲得多,足可以克制林元生的招式,因此,花倩如也有占便宜之处。 然,林元生的剑法虽不如“天女剑法”诡谲多变,但他的手法极快,尤其功力源源而来,不感疲劳,久战下去,定可收战胜之功。 花倩如是此中行家,心中明白,而其此战目的,纯属诱敌人入彀,何必苦撑? 于是,一面对挡林元生招式,一面高声道:“敌众我寡,赶快退却。” 于是,阿多刹等,一个个且战且退,跳上石阶。 最后,只剩下花倩如和天地老君,并肩拒敌,同时一步一步往上退。 登山石阶宽只五尺,只能容二人并排攻击,这二人就是林元生和赵伯文。 林元生和赵伯文身后,是山人、陆冰玲等一行人,个个手执兵器,林元生和赵伯文上一级,他们也跟着上一级。 此刻,太用已升起半天,强烈的阳光,穿过浓郁的山雾,视界已可远达百丈之外,地面与山上的悟修道观,皆可互看清楚。 就在此时,山上突然一声大叫,接着,一人坠落下来。 那声大叫,似乎是叫“教主”,但只那么一声,在此紧张之际,谁也没有听清楚。 那人跌落之处,是在中间路口之前,身穿道袍,显系太虚道人,太虚道人是奉命守山者,此时掉下来,定有缘故。 林元生和赵伯文逼得十分紧,站在上面的太上真人、阿多刹等,虽均已看见,却都无心理会。 地面与第一道洞关的距离,约五六丈,虽只五六丈,却也足足缠了一盏茶的工夫。 洞门前,也有一块方圆八尺的平石,此刻,太上真人等已入洞中,只剩下花倩如和天地老君站在平石之下,挥剑阻林元生和赵伯文前进。 林元生道:“除非你们躲到阎王殿中,否则,别想把我们甩掉!” 花倩如道:“好,上来吧,今天我们就拼个你死我亡,不分高下不休手。”说着,一拉天地老君,仰身窜入洞门。 林元生跃上洞门前的平石上,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 梁芳娥与他虽有协约,但自蔼兰山庄一别之后,就失去联络,他们在神龟岗住了半个多月,梁芳娥也未派人与他通过信息,她有否达成占领茅山的任务?已否将这机关破坏?万一事出意外,陷入机关里,岂不完蛋。 他横剑胸前,向里望去,洞中光线甚弱,但也可勉强看清前面部分情况,较里的,却看不清楚,只觉深远无际。 前面部分,宽约二丈左右,很湿润,并不见有什么装置,花倩如等都站在距洞门七八丈之处,面朝洞口。 太上真人桀桀笑道:“林统帅,你不是说要领教本教机关么?请进来吧。” 林元生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太上真人又道:“统帅不必惊慌,这个洞并没有机关,你若真有胆量见识本教机关,就请跟我们到前面去。” 林元生冷然道:“你等着,我迟早要进去的。” 太上真人道:“要来就请趁早,否则,贫道关了机关,饶你有飞天之能,也上不去的。” 此时,赵伯文、陆冰玲、山人也已登上平石,陆冰玲道:“生死一念,统帅须慎重考虑……” 她话犹未完,陡闻一阵“隆隆”之声,声自洞中传出,又似自外面传入洞中,很是阴沉,却又震人心弦,听不出声音远近—— 林元生心头一震,忙令众人后退—— 陆冰玲和赵伯文犹未跃身下去,陡然,“轰隆”一声,他们身前的洞口,已被一块铁板封死。 林元生等众人,本能地倒窜下去,但向上一瞧,除洞门封了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陆冰玲焦急万分,顿脚道:“糟,一切都完了。” 林元生拍了拍脑袋,茫然地道:“奇怪?” 陆冰玲道:“有什么奇怪,太上老道见我们不敢进去,料想无法利用机关收拾我们,只好封闭登山通路,实施其第二计划,待我们散后,再出山各个消灭了。” 山人点头道:“定是这样,哼!要想收拾山人,非得陪上几条性命不可。” 这边洞门一封,原站在右边和中间通路洞口的天、茅人员,立即逃入洞去。 林元生又拍了拍脑袋,道:“真奇怪!” 烟霞道人道:“请问统帅,梁姑娘是否率穷家帮高手,趁茅山空虚之际,欲先占领茅山?” 赵伯文代答道:“正是这个意思。” 烟霞道人道:“茅山机关林立,而地势险峻,高手虽然全出,也难成功的呀!” 赵伯文道:“据梁姑娘说,来过茅山一次,并已破坏部分机关,有十足把握占领茅山,并叫我们尽量逼天、茅联盟回山,以里应外合之策,一举将敌人消灭。” 烟霞道人道:“谋略虽好,只是至今仍不见她现身,事情恐怕有了意外。” 陆冰玲道:“不错,说句难听的话,说不定梁姑娘和许多穷家帮的高手,都已被陷机关里。” 林元生道:“不可能,不说梁姑娘做事谨慎,即使真的一时失慎,或失风被害,也不可能把穷家帮的许多高手一网打尽,总有在外把风之人,若是梁姑娘被害,把风之人那有不通知我之理?” 陆冰玲道:“话是不错,可是,事到如今,何以尚无一点动静,甚至连消息也没有。” 烟霞道人道:“说得是。” 戚家仁道:“统帅,你连呼奇怪,你认为怪在哪里?” 林元生道:“我觉得那洞门封得太奇怪,太上真人正用骗、激伎俩,诱我们入洞,未待我们决定,使封了洞门,岂不奇怪?” 戚家仁道:“不错,属下也有同感,据属下愚判,这封洞之人,很可能是梁姑娘。” 陆冰玲道:“你这话好不通,梁姑娘又不是奸细,为什么封洞拒我们追击?让敌人在无险无忧之地,等我们兵员星散。” 戚家仁道:“陆老把小可之意想错了,小可判断,若是梁姑娘封的洞,有两种可能,一是机关没有破坏,恐我们冒险轻入,二是梁姑娘可能将机关有所改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要知,梁姑娘之才,并不亚于鬼斧手白扬飞前辈,白前辈能造机关,梁姑娘怎不可改变机关?” 林元生点头道:“戚参军所判,甚具根据,须知,若是梁姑娘未把茅山占领,守山之太虚道人,见其教主回来,为什么不来迎接?” 铁公明道:“太虚道人刚自上面掉下来,已跌得骨折筋断。” 林元生道:“有这等事?” 铁公明道:“正在你们逼敌人入洞之际,可能过于专心,故无发现。”一指中间通路前,又道:“呐,就在那里。” 众人纷纷前来察视,果然是太虚道人。 铁公明道:“他掉落之际,似乎在惨呼‘教主’。” 林元生拍手道:“得!准备由右边和中间通路追去。” 陆冰玲道:“统帅须三思而行。” 林元生兴奋万分,道:“梁姑娘已然占领悟修道观。” 陆冰冷道:“何以见得?” 林元生道:“太虚道人之掉下来,实非自绝,而是欲把噩耗通知其教主,被人打下来的。” 戚家仁道:“不错。”回身一招手,高声道:“第二路人员跟我来。”话毕,领先向中间登山通路冲上。 郎子豪也召集他的手下人员,正准备向右边登山通路冲上时—— 进洞去的天、茅人员,忽又自洞中狼狈奔逃而出。 戚家仁忙指挥其手下,列阵将路口挡住。 郎子豪大喝一声,率人截住右边路口。 逃命的天、茅人员,见路被封,即急缩了回去。 但,只一会,又逃奔出来。 就在此喊声震天之际,陡闻一声雷喝:“林元生纳命来!” 众人浑身一震,回身望去—— 只见伍伯铭父子,郭文郎,花自芳和宋清和,自峡道中闪出,手执武器,匆匆而来。 瞧其五人汗流浃背,仆仆风尘,显系刚刚赶到,尚未明了情况,只听到喊杀之声,便现身助战。 花自芳得太上真人指示,请伍伯铭父子、宋清和,和郭文郎拖林元生后退,五人到达峡道时,花自芳本欲隐藏起来,埃探明情况后,再行乘机出击。 不料伍伯铭却说:“救兵如救火,听声音,双方似在肉搏了,还等什么?” 宋清和道:“伍庄主,敌人高手太多,我看……” 伍伯铭道:“就因为敌人高手多,我们才要提前现身,若待双方分出高下,我方胜了,我们去之无益,敌人胜了,无异送死,助人,要助得适时,方可有功。” 林元生见来人竟是他恨之入骨的敌人,心想:这可是神差鬼使,否则,哪里去找他们? 于是,忙令武林怪侣,道:“这四人均是我们的大敌,二位快去,断其退路。” 武林怪侣领命,移步离开众人。 伍伯铭等来到平地,看到眼前情况,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因为这个情况,完全出于他们想像之外。 他们很迷茫,何以不见天,茅高手,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宋清和低声道:“伍庄主,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伍伯铭道:“管他,我们前去瞧瞧。” 花自芳道:“情形不对,我看赶快退走吧。” 伍伯铭微微一笑,道:“老夫尚不怕,你有法术,还怕什么?再说,这是你们天、茅联盟之事。” 花自芳道:“我不是怕,我的意思是搞清楚情况再来。” 伍伯铭道:“要搞清楚情况,前去一问便知,何必退走,敌人高手虽多,嘿嘿,但我们五人也非省油之灯,要走,什么时候不可以走?” 说着,领先前进。 他向林元生遥遥一拱手,道:“林大侠别来无恙?” 林元生拱手还礼,冷然道:“大庄主来得正好。” 伍伯铭道:“可不是,彼此过节,缠绵了十余年,此时不来,敢不是还有得缠么?” 林元生道:“大庄主说得是。”说话间,拿眼角睨了一下武林怪侣,见其夫妇已然闪至五人身后将到入峡道的口处了。 伍伯铭道:“怎么不见花盟主和太上道长?” 林元生道:“他们进了那石洞,大概在施诡计陷害我们。” 伍伯铭哈哈笑道:“林大侠嘴好紧,此刻仍守口如瓶,现在,就明示大家,也无所谓。” 林元生心头一颤,变色道:“大庄主此话怎讲?” 伍伯铭道:“前些日子,老夫巧遇穷路老禅师,林大侠的一切谋略,他老人家均已告诉老夫。” 空灵大师一惊,急道:“庄主何时何地遇见家师伯?” 伍伯铭道:“半个月前,在金陵。” 空灵大师道:“庄主可知他老人家现在哪里?” 伍伯铭道:“可能也到了这茅山之中。” 花自芳低声道:“穷路老禅师的意向如何?” 伍伯铭道:“你是聪明人,应该想得出。” 花自芳想了一想,道:“我想不出。” 伍伯铭笑道:“我一向皆是林元生手下败将,而根本不能在他剑下走过二十招,且老夫行事,素讲慎重,今番怎会这等莽撞冒险?” 花自芳又想了一想,道:“他老人家可是有意助我们?” 伍伯铭笑道:“正是。” 这番话,声音虽不很高,但林元生等均也听得清清楚楚。 空灵大师闻言,内心大为震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要知,林元生和穷家帮,也是他的敌人,而仇怨并不浅过天、茅联盟,若他师伯穷路禅师助天、茅联盟,他可怎么办?难道还能与师伯对敌不成? 他回身一望戚家仁,见此刻天、茅弟子均在洞口与地面的平石上,不敢入洞,也不敢下来,戚家仁和郎子豪,因伍伯铭等的突然前来,没有冲上去,这时,倒也平静。 空灵大师想了一想,急步过去与戚家仁商议。 林元生冷笑了笑,道:“阁下既早知我的谋略,何以不从中破坏,通知花倩如?” 伍伯铭道:“此刻通知也不算晚嘛。” 花自芳低声道:“伍庄主,他们是什么谋略?” 伍伯铭笑道:“茅山早已被梁芳娥占领,所有机关也已被梁芳娥改变。” 花自芳、宋清和、郭文郎浑身一颤,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花自芳才道:“如此说来,盟主和太上道长等均已被害。” 伍伯铭道:“未必,即使被困,老夫也有法救他们出险。” 花自芳道:“盟主等一定被困了,庄主有何法救他们?事不宜迟,快些行动吧。” 伍伯铭朝其子伍纹龙使了一个眼色,始道:“少山主,附耳过来,让老夫告诉你救盟主之法。” 花自芳念其姑妈安危,思想紊乱,不疑有他,即急附耳过去。 伍伯铭冷冷一笑,陡然一拳捣出,正中花自芳胸腹。 这一拳,出手极重,又正中花自芳要害之处,花自芳在毫无防备之下,竟被捣得五腑破裂,跌出老远,口角溢血,死于非命。 伍伯铭这突然行动,无论是林元生方面众人,还是宋清和郭文郎都不由一愣,搞不清伍伯铭怎会出此毒手。就在宋清和一愣之际,伍纹龙就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宋清和腕脉,同时,封了宋清和昏穴。 郭文郎见情,更加骇然,脑筋一转,急忙后跃五尺,同时拔剑在手,喝道:“老奸贼,原来是敌人的奸细。” 伍伯铭哈哈笑道:“天意如此,老夫不能逆天行事。” 郭文郎大怒,口不择言,喝道:“滚你妈的蛋,老奸贼,我郭某人自命计囊,想不到竟也中你奸计。”一抖手中利剑,又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说着,转身一跃二丈,欲出峡道。 吴桐一挫步子,桀桀笑道:“想走么?” 郭文郎又一抖利剑,喝道:“阻我者死!”舞剑冲上。 吴桐笑道:“我老人家还不想死呢。” 一面说话,一面抡掌还击。 张霞冷笑了笑,一拧身,转到郭文郎身后,掌指齐施,动作快得无与伦比。 郭文郎练就“万流集”中的剑法后,已可名列一流高手之手,但武林怪侣岂是泛泛之辈,二人联手,几乎能与梁芳娥打成平手,武功之高,岂是郭文郎这样角色抵挡得住。 于是,只不过十招,便被吴桐点中尾就穴,剑也被张霞夺了,被提了回来。 且说,叶兰和叶芍,见花自芳突然前来,大为惊骇,欲示意赶快离开,又恐无法向林元生交代,说严重些,这举动无异通敌,但又不能与其夫动手。 于是,拉了乃妹,躲到老远的一株树下,只好待林元生将之擒住后,再向林元生求情。岂料,伍伯铭竟会突施毒手,二人不自觉地惊叫一声,飞赶过来,细一检视,虽未断气,却也无药可救了。 林元生瞧了伍伯铭一眼,也走上前去,道:“怎么了?” 叶芍道:“没救了。” 林元生对花自芳,可说是恨之入骨,除数度差点儿置他于死地外,弑师弑叔的行为,已够死罪,加之其学会“遮眼法”后,数番偷袭,毙人数十,就更难宽恕了。 但为着叶兰的面子,他仍不想杀他花自芳,只拟废了他的武功和法术,让他与叶兰安安静静地过一生,想不到老奸巨猾的伍伯铭,竟替他执法,这无异是天意。 太上真人可说是天下第一号奸猾者,而花自芳的阴险奸猾也不下于太上真人,由其从师十载,而不被凌望之发觉其阴谋,已可知其为人了,但也栽在伍伯铭手中,难怪梁芳娥一再警告林元生,不可轻视伍伯铭。 叶兰痛泪盈眶,将花自芳抱起,对林元生道:“妹夫,他之死,乃是罪有应得,是上苍之意,人力难挽,可否由我领去埋葬,也好尽番夫妻之谊。” 林元生道:“可以,只是你现在就走么?” 叶兰道:“他已死了,我尚留此何干,且家师也得我回去服侍,就此告别了。” 林元生道:“好的,因公务未完,不能送你,就请慢走,回山后,代我向令师问候。” 叶兰转向乃妹道:“我走了,太平之后,希望你抽暇回山来探望年老恩师。” 叶芍别离情泪盈盈,道:“我送姐一程。” 说着,与心痛欲绝之叶兰,慢步而去。此时,正是武林怪侣把郭文郎提回之时,伍伯铭道:“华山长老,可说已被林大侠杀尽,当然,两国交兵,杀人在所难免,不过,看在九门派过去与穷家帮的交情,可否网开一面,饶郭大侠一命。” 林元生道:“我虽身为统帅,但我们立有规程,他包藏祸心,暗害于我,罪大恶极,我也无权判其生死,应由众参军衡情据章办理。” 铁公明走了前来,道:“大庄主今日行事,好叫老夫迷茫,若说大庄主诚意助我们而诛邪魔,更叫老夫难信。” 伍伯铭道:“铁老英雄可是怀疑老夫有阴谋?” 铁公明道:“不敢,但据老夫所知,大庄主恨林元生,犹过天、茅联盟数倍,今天此举,最起码使人意外。” 伍伯铭道:“对事行事,不能依据好恶,应根据是非,老夫此举,乃是顺理成章的。” 铁公明道:“仅是为骗花自芳等而来么?” 伍伯铭道:“当然不止此事。” 铁公明道:“还有什么事?” 伍伯铭道:“解决穷家帮与九门派的新仇宿恨。” 吴为非冷笑道:“你准备如何解决。” 伍伯铭道:“现在还言之过早,待天、茅联盟解决后再谈吧。” 吴为非冷哼一声,转身走到林元生身前,一指被伍纹龙点了昏穴的宋清和,道:“这叛逆不能视为仇敌,可否交老化子处理。” 林元生道:“可以。” 吴为非脸色铁青,身手微抖,解开宋清和穴道,喝道:“逆徒,还不给老化子起来。” 宋清和睁开眼睛,吓得浑身直战,忙站了起来。 吴为非冷笑道:“你莫作逃走之打算!” 宋清和“噗”的跪下,一面磕头,一面道:“师兄,请饶命,师弟知错了。” 吴为非道:“你早该知错,此刻才知错,为时已晚了。” 宋清和老泪纵横,苦苦哀求,瞧其神情,若不知其恶迹之人,难免心表同情。 吴为非道:“你不满于我,叛逆篡位,倒还情有可原,从中作奸,暗里通敌,勾搭敌人,杀害本帮弟子,此罪万万难免,别再告求了,有什么遗言么?” 宋清和道:“师兄就这等铁石心肠,罔顾师兄弟往日之情么?” 吴为非道:“别说了,我无暇听你的花言巧语。” 宋清和点了点头,擦去脸上泪水,道:“我所犯之罪,死有应得,也无遗言,只希望师兄小心防备伍伯铭,如有可能,最好立即收拾他,要知此人乃是亘古未有之奸恶人物,他若不死,穷家帮休想太平,终有一天会被他消灭,我并非危言耸听,师兄务必深思。” 这番话听在伍伯铭耳中,不禁浑身发抖,心头打鼓,但表面上,却装得十分淡然,冷笑道:“挑拨之言,纯是挑拨之言。” 宋清和狠瞪伍伯铭一眼,道:“伍伯铭,我先走一步,在鬼门关等你。” 回头对吴为非道:“师兄珍重,我走了。”话毕,举手一掌,自劈天灵盖,鲜血脑浆并出,登时死于非命。 吴为非老泪盈眶,点头道:“你虽阴险狡猾,毫无廉耻骨气,但这一动作,倒也可代表穷家帮的作风。” 林元生见吴为非已解决宋清和,走到郭文郎身旁,以梁芳娥教他的特殊手法,点了郭文郎数处穴道后,对烟霞道人道:“烟霞参军,我暂时将他交与你,至于如何处理,俟事毕之后,由众参军商议办理。” 烟霞道人道:“属下遵命。” 林元生回身瞧了被困于登山路上的敌人,率众走了过去,令戚家仁和郎子豪稍退了一些,然后,高声道:“你们的盟主和军师将领,统已被困机关里,如诚心投降,可免死罪。” 话落良久,站在两条路上的百余人,只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表示意见,一片寂静。 林元生冷然一笑,又高声道:“哪位同仁在洞中,请站出来。” 右边洞中,应声出来一人,道:“可要消灭他们?” 林元生一瞧,竟是江东富丐黄一峰,大喜过望,道:“黄长老,梁姑娘在上面么?” 黄一峰道:“在悟修道观中!” 林元生道:“你们何时占领悟修道观的?” 黄一峰道:“已近两个月了。” 林元生道:“中间通路是那位把守?” “愚师兄把手。” 秦鹏远应声现身出来。 林元生道:“敌人不肯投降,你们自上面打下……” 他话犹未完,中间路中一位白衣红面老者,双手高举,道:“老朽白弓修,一时糊涂,误入天、茅联盟,请林统帅开恩。” 林元生道:“你可是诚心投降?” 白弓修道:“正是,如是心口不一,天诛地灭。” 接着,数十人跟着高举双手,高呼“饶命”。 黄一峰道:“梁姑娘有指示,敌人如愿投降,暂时将他们安置在这右道第一石洞中,事完之后,再释放他们。” 林元生道:“好的。” 黄一峰道:“令他们进来吧。” 说着,退回洞中。 于是,百余俘虏,不待林元生下令,右边道上的即退入洞中,中间道上的,也鱼贯下来,又鱼贯上来。 百余俘虏入洞后,洞门突然落下一扇铁门,把洞门封了。 秦鹏远率着二十余位穷家帮的弟子,迎了下来,拱手道:“各位辛苦了,请上山用茶。” 林元生道:“花倩如等退入左边洞中后,洞门突然封死,可是你们封的?” 秦鹏远道:“不错,是梁姑娘亲手封的。” 林元生道:“机关有问题否?” 秦鹏远道:“只那道机关是白师叔所造,最是玄妙厉害,太上老道虽懂用法,却未必懂原理,又经梁姑娘改造过,谅来没有问题。” 林元生道:“铁门呢?花倩如身怀宝剑。” 秦鹏远哈哈笑道:“太上老道处心积虑,不知哪里弄来的关东钢母所铸,厚足二寸,纵是斩钉切铁的宝剑,也毁坏不了,而门上还有名堂,若不按方法开启,必遭毁身之危。” 林元生点了点头,使率众经中间道路登山。 秦鹏远在前领路,每经一个石洞,都略作解释。 原来这些石洞,都装有机关,只是这些机关十分简单,也不甚厉害,是太上自己设置的,唯一优点,就是每道机关的装置各异,原理简单,但要登山,也非易事。 这座山十分怪异,下面陡峻如削,上面却十分不平,下面全是岩石,除苍苔外,寸草不生,上面却是泥土,苍松古柏参天,一片葱绿,风景奇佳。 悟修道观相当宏伟,连绵七重殿宇,雕梁画栋,巧夺天工,是一处修行的大好所在。梁芳娥率着白紫燕、赵茵茵,穷家帮众长老、堂主和百余名弟子,排列观门两旁相迎。赵茵茵一见其爷爷赵伯文,像只矫燕般的,一纵身,投入他爷爷的怀中,喜极而泣,接着,双方各自拱手,相互道贺,场面十分感人。 梁芳娥见伍伯铭也已前来,点头笑道:“伍大庄主来得正好,前些日子,我还拟派人去请呢。” 伍伯铭冷然道:“不知姑娘有什么指教?” 梁芳娥道:“指教不敢,只想请大庄主来此,了断往日的过节,使武林从此风调雨顺。” 伍伯铭道:“很好。” 梁芳娥微微一笑,让请众人入观,经过一个大庭院,进入前面纯阳大殿。 此殿十分宽敞,足可容纳千人,殿中早已摆好百余张长条木凳,条凳之前,摆了十数张太师椅,太师前面,有张长形红木桌,桌的后面有三张虎皮垫圆凳。 殿门到红木桌,有条五尺宽的走道。 入殿后,梁芳娥让吴为非至红木桌后的中座落坐,吴为非百般推辞,但终拗梁芳娥不过。之后,令林元生手下众参军和路主,及穷家帮中的长老在条凳前的太师椅就坐。 她与林元生却在吴为非左右而坐,各英雄和穷家帮人员均在下面条凳分左右就坐。 她向伍伯铭点了点头,道:“大庄主也请到前面来。” 伍伯铭本坐在群雄之中,闻言,遂道:“姑娘不必客气,坐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 梁芳娥微微一笑,道:“我已令人煮酒烧饭,各位暂请休息一会。” 烟霞道人站了过来,道:“请问姑娘,花倩如等可是被你擒住?如何处理?贫道认为趁早解决。” 梁芳娥道:“不错,统被我困在机关里,你们认为如何处理?” 烟霞道人道:“杀!” 梁芳娥道:“各位还有意见么?” “杀!” 梁芳娥道:“要杀他们,只是举手之劳,那个洞名为‘毒烟洞’,一按机关,即有毒烟流入。” 烟霞道人道:“既是这般容易,就请姑娘立即收拾他们,以免夜长梦多。” 梁芳娥道:“何必那么急,饭后,让各位一开眼界不好么?” 烟霞道人道:“你我的过节犹待解决呢。” 梁芳娥道:“道长意欲如何解决,不妨先说来听听。” 烟霞道人道:“请姑娘别轻视敝九派,集中全力,尚可与你们一较长短。” 梁芳娥道:“还准备用武力解决么?” 烟霞道人道:“除武力之外,难道有他途不成?” 梁芳娥道:“当然,我们是武林中人,除武力一途外,已无他法可代解决,但打将起来,可又不知要死多少人。” 烟霞道人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林元生轻咳了一声道:“在下实在不愿再杀了人,贵九派,多为慈善为怀的出家人,我相信也不愿再杀劫下去,只是为了一口气罢了。” “在下倒有一个武功外的解力方法,贵九派如能念好生之德,在下愿意委曲求全。” 戚家仁站起来道:“林兄有何妙法?请说来听听,如是合情合理,戚某全力支持。” 林元生道:“穷家帮与贵九派本是和睦相交,双方之冲突,纯因我一人而起,贵九派如肯大量海涵,捐弃前仇,在下愿领妻子,退出江湖,不过,有个小小的要求。” 戚家仁道:“林兄真乃大人大量,戚某十分钦佩,但不知林兄有何要求?” 林元生道:“在下不敢自命聪明,预卜先知,如留伍庄主在世,武林绝难太平,小可要求,就是伍庄主必须自绝,最起码也得自废武功。” 伍伯铭闻言,不禁连声冷笑。 林元生道:“你不必笑,我之让你自绝,是看得起你,我若要杀你,只不过举手之劳。” 戚家仁道:“林兄委曲求全之心,戚某本可全力支持,只是要求过于苛刻。” 林元生道:“在下也觉得苛刻一点,但为武林太平,在下不得不作此苛刻要求。” 戚家仁道:“林兄如固执己见,武林也难能太平。” 双方和合,只差那么一点,竟成了僵局,武林中,往往是因一点芝麻绿豆般大的事,闹得血流成渠,不可收拾。 于是,悲天悯人之百龄老人赵伯文,忙站立起来,摇手道:“有话好说,应心平气和始能把事情解决,断不可意气用事。” 吴为非道:“说得是,在座各位,我想没有一位不向往太平,为了太平,老化子愿陪上一起退出江湖,但问题是,我们退出江湖后,武林是否真能太平?” 戚家仁道:“帮主求太平苦心,小可也极感钦佩,我认为帮主等退出江湖后,武林自可太平。” 吴为非道:“戚大侠敢担保么?” 戚家仁道:“小可担保少林寺决不参与任何行动,除非敌人向本派挑战。” 陆冰玲双目一转,站起来道:“老身认为,此事暂移在一旁,先讨论我们未完之事?” “对!” 中立派都一致支持。 陆冰玲道:“首先,我们商议一下,包藏祸心,行刺统帅的奸人郭文郎,应如何处置?” 铁公明道:“老夫秉公衡情建议,斩!” 伍伯铭道:“我反对!” 铁公明冷笑道:“这事阁下请免开尊口,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伍伯铭道:“郭文郎是老夫邀请来的,怎么无说话之权?再说,老夫替你们毙花自芳,擒宋清和,多少也有点功劳,老夫愿拿这点功劳,代郭文郎折罪。” 铁公明道:“你虽脸上贴金,你不来,花自芳照样难逃死运,老夫不领情。” 陆冰玲道:“伍庄主未参与圣战,请不要从中打岔。”顿了顿,又道:“铁参军主张斩,各位参军有何意见?” 烟霞道人道:“论章该斩,但我们也得顾到情理,华山长老统死于统帅剑下,各位设身想想,自难怪他。” 陆冰玲道:“烟霞参军此言,老身认为有些偏心,华山长老死于统帅剑下之事,虽可同情,但那是另一个战争,对象有异,若在贵九派与穷家帮之战时,自然说得过去,老身打个譬如,假使道长和戚家仁也与他一样,我们还有今日么?” 戚家仁道:“我认为郭文郎若肯当众悔过道歉,不妨饶他一命。” 山人冷然道:“不能饶,行刺统帅的奸细能饶,人间可无情无理,无法无天了。” 烟霞道人道:“话不是这么说。” 陆冰玲冷笑道:“道长也不必说了,老身先提此问题,欲试试你们有无求和之心,如今看来,不说林元生率妻退出江湖,就是他退出人间,你们也难捐弃前仇。” “好的,你们既不能忘怀前仇,老身也有前仇在身,我们就以血债血还,再来一次血战吧。” 赵伯文道:“陆老不要急,有话慢谈。” 山人道:“这也难怪陆老,林元生本可统治江湖,但他为求太平,不惜委曲求全退出江湖,只要求诛除一个祸乱之首,他们就不肯答应。”转对林元生道:“贤婿,做人不可太软弱,干就干,老丈人全力支持你。” 伍伯铭冷笑道:“吓不倒老夫!” 山人大吼一声,一跳而起,道:“山人现在就把你干掉!” 赵伯文赶忙拦住,道:“不可冲动,切不可冲动!” 吴桐徐徐站起,道:“老夫夫妇,已数十年未问江湖中事,不太清楚你们以往的嫌隙,谁是谁非,但瞧现在,九门派方面似乎过于偏激,老夫一向讲理,万一干起来,贵九派实难讨好,起码,老夫夫妇插上一手,为理支持林元生,而老夫相信,武林中尚有许我像老夫一般之人。”他话声低沉而缓慢,却十分有劲。 烟霞道人和戚家仁闻言,不禁心起疙瘩,陆冰玲、山人、武林怪侣,都是亘古罕有的人物,加上林元生、梁芳娥,及穷家帮的许多高手,不说九门派人才凋零,面临衰落之际,就是盛时,也未必能与他们抗衡。但,他们虽明知不敌,却咽不下这口气,否则,九门派当无立足之地,有何颜面行走江湖? 于是,烟霞道人冷然道:“头颅落地,只不过碗口大的疤,贫道不在乎。” 话毕,岔然站了起来,朝戚家仁、空灵大师一招手,道:“第一任务,已算完满结束,走,准备我们的第二任务。” 转身高声道:“九门派弟子,随我立即下山。” 话落,九门派弟子和伍伯铭父子,纷纷站将起来,向殿外就走。 “阿弥陀佛!” 蓦地,一声洪亮的佛号,自外传了进来,接着,一位童颜鹤发,白眉盈寸,项挂念珠,身穿月白袈裟,双目紧闭,两手合十的老和尚,步履轻飘地走将进来。 戚家仁乍见老和尚,喜出望外忙就地跪地,道:“徒儿拜见师父。” 空灵大师也忙跪下,道:“师伯金安!” 同时,少林弟子,均跪下拜迎老和尚。 老和尚依然紧闭双目,微一挥手,道:“你们都坐回原位,老衲有话说。” 于是,烟霞道人等即急返回原座。 吴为非忙迎上前来,道:“老禅师驾到,老化子未出远迎,请予恕罪。” 穷路禅师道:“好说,吴帮主客气。” 说着,与吴为非来到群雄前面,黄一峰让位给穷路禅师,道:“老禅师请坐。” 穷路禅师微睁双眼,与赵伯文,陆冰玲等一一见礼后,道:“老衲早已到此,你们的谈话也已听清,只因数十年未管俗事,本不欲现身,奈何事态严重,不得不破戒。” 梁芳娥道:“老禅师道行好高,除小女子外,可能在座数百人,没有一人发觉老禅师是在我们入殿后就到了,藏身在殿脊鳌头之下。” 穷路禅师道:“女施主过奖,如此说来,女施主的修为犹高老衲一筹了。” 梁芳娥道:“小女只是心细些罢了。” 穷路禅师道:“林施主为求太平,不惜委曲求全退出江湖,此等行为,决非凡夫俗子所能办得到的,因为他有足够领袖武林的本钱,如武功、文才和助手,但他竟视人人梦想的武林盟主如粪土,这等淡泊名利,高雅品德之士,可谓少之又少,老衲衷心赞扬。” “至于他所提条件,也是合情合理,因为他的看法,老衲也有同感,若不诛除乱世祸首,武林永难太平。” 伍伯铭闻言大惊,也十分愤怒,道:“老禅师好没来由,凭什么说老夫为乱世祸首,武林中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老夫哪里错了?” 穷路禅师道:“请问,你这回去之后,是否准备与穷家帮再次决战?这不是乱世祸首么?再说,武林讲究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也不想想,若有人人都与你一般想法,你们这几十人根本就无法下此茅山。” 伍伯铭道:“此事并非我个人之意,烟霞道长,令徒戚大侠,也是这样主张的。” 穷路禅师道:“他们是不知你的阴谋。” 伍伯铭大怒道:“老禅师应留点口德,我有什么阴谋?” 穷路禅师道:“要老衲抖出来么?可恨,如非你,武林根本没有九门派与穷家帮之战,花倩如也不会乘乱东来,你自作聪明,名利熏心,竟想作武林盟主,但又无能如愿,遂想出这歹毒阴谋,挑拨是非,制造祸乱,欲得渔人之利。” “老衲这话,并非凭空诬你,而是有证据可查,是你亲笔写的谋略,置于贵庄密室中,我已取来。” “年来,我虽未露面江湖,实则,天天在江湖中奔走,你们的为人,无不了若指掌,为好生之德,我为你向林施主及武林同道请命,饶你一死,但却不能留你武功。” 阴谋已被人揭穿,伍伯铭已无法抵赖,但又不愿武功被废,于是,一拉乃子衣角,欲作逃走之计。 穷路禅师似乎知道他的心事,遂冷然道:“你别打算逃走,走不了的。” 伍伯铭暗叹一声,颓然丧气,觉得一切都已完蛋,心想:“想不到这老贼也这么的奸诈,骗我到此。唉!这难道真是天意?” 穷路禅师站了起来,走将过去,道:“识相点,不要还手。”说着,一指点中伍伯铭的气海穴。 伍伯铭浑身一震,颓然倒入乃子伍纹龙怀中。 穷路禅师宣了一声佛号,对林元生道:“施主光明磊落,铁公无私,际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武林正义荡然无存的今日,老衲诚心请施主留在江湖,整顿不良风气,以为武林谋福。” 林元生忙站起拱手道:“老禅师悲天悯人,明察秋毫,若非老禅师此来,揭露奸谋,当不知又要死多少人,真乃救人救世之活佛也。” “至于老禅师法谕,小可无德无能,实难从命,自今以后,决定觅地隐居,再不过问江湖是非,请老禅师原谅。” 穷路禅师喟然道:“你年纪还轻,不该有此思想,为公众之福,务必干几年再说。” 林元生歉然道:“老禅师好意,小可心领就是。” 穷路禅师道:“尚望你三思而行。”转对陆冰玲、赵伯文、吴为非等道:“你们劝劝他,老衲先走一步。” 林元生道:“午饭将好,老禅师饭后再走。” 穷路禅师道:“老衲吃量极浅,有时二三天也不想进食,谢了。”顿了顿,又道:“‘有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处置花倩如等时,希望积些功德。” 林元生道:“小可自会听各参军意见处理。” 穷路禅师点了点头,带了伍伯铭父子,告辞而去。 戚家仁送走乃师,向林元生拱手道:“在下不知伍伯铭居心不良,差点再次中他奸计,请林兄见谅。” 林元生道:“戚兄毋须把此事放在心上,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烟霞道人道:“惭愧!老禅师这一说,想起往日,伍伯铭确有许多不齿行为。” 众人正要恢复讨论处理花倩如等的事时,穷家帮堂主吴一仙进来禀告道:“酒饭已经备妥。” 此时;吴为非心情甚佳,哈哈笑道:“好,各位,我们喝上几杯再谈吧,一面喝酒一面讨论也可。” 转对吴一仙道:“酒饭在哪里?” 吴一仙道:“在二殿。” 于是,由吴为非领头,出纯阳殿,拐弯经走廊,到第二殿。此殿为钟离殿,殿中和殿前庭院,都摆着桌椅不下四十桌之多。 林元生故意慢行一步,让梁芳娥和白紫燕出殿后,一拉林中龙的手,低声道:“麻烦宗兄,叶芍此时未到,一定为机关不敢上来,你由来路去把她接上来。” 林中龙点头道:“好的。” 说着,匆匆而去。 林元生麾下各参军路主,及梁芳娥麾下的穷家帮长老、堂主、和秦鹏远、白紫燕、赵茵茵,都席设殿中,其他穷家帮人员和各路英雄,均在庭院中。 一时,谈笑生风,喜气洋溢,除林元生不时皱眉外,没有一人不笑逐颜开。 这一顿饭,准备得相当丰盛,可说是太平宴。 梁芳娥处处细心,林元生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中,乘众人谦虚让座之际,低声道:“人人都兴高采烈,喜笑颜开,你却不时皱眉,可是有什么心事?” 林元生双手一摊,苦笑道:“我也很高兴嘛。” 梁芳娥道:“不要骗我,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林元生一耸肩,道:“你知道什么?” 梁芳娥道:“可是念着你的新婚夫人?” 林元生道:“你怎么知道?” 梁芳娥道:“我派有探子在外,你们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其次,是担心花倩如的死,是也不是?” 林元生道:“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她究曾是我的后母,她虽不贤,我却不能不孝……” 只听陆冰玲桀桀笑道:“体已话待会再说吧,等你们入席呢。咦!夫人何以还未回来?” 林元生道:“我已请林中龙下山去接她,各位请就位,不必等她。” 陆冰玲道:“梁姑娘,白姑娘,请别生老身的气,怨老身多管闲事,未经二位姑娘允许,擅自为元生做媒,多娶一房媳妇儿,这里面有苦衷,不得不向你们解释。” “因为花自芳练就‘遮眼法’,日夜偷袭……” 梁芳娥微微一笑,道:“陆老不必解释,我懂,其实,这门亲事,早在我预料之中,就是林相公与人间仙姑的结合,小女子也曾算到,若非无法对付顺天白莲二教,我也不会采取现在谋略。” “你们也许不信,天、茅联盟虽然高手如云,但也非我方敌手,只怕顺天教为其所用,才用与林相公分开行动的谋略,现在,可说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只没料到人间仙姑会中途逝世。” 陆冰玲道:“这样就更好了,但愿你们姊妹三人,能互相谅解,有容人胸怀,不要使元生为难。” 梁芳娥一福为礼,笑道:“谢谢陆老教诲。” 就在此时,林中龙已领着叶芍进来,道:“林兄,果不出你所料,嫂子当真是为机关不敢上来。” 梁芳娥和白紫燕同时打量了叶芍一眼,齐自迎上前来,一人执一手,姊姊长姊姊短的,表现得十分亲热。 林元生见此情景,大为放心,也甚为安慰,心忖:当初我尚以为梁芳娥是个醋罐子,想不到竟这等宽宏大量。 林元生见叶芍入席后,即举杯豪饮道:“今天,各位大可尽情一醉,不必担忧有敌来袭了。” 于是,相互祝贺,猜拳行令,尽情豪饮,闹哄哄地,掀起极高的欢乐浪潮。 在欢乐中,当场醉倒数十人,未醉倒的,也有八九成酒意,醉话连天,引人发笑。 梁芳娥站了起来,道:“我们到后面去,让他们闹吧。”说着便请陆冰玲和张霞,与其姊妹及赵茵茵,一行六人,先退席而去。 经过迤逦回廊,来到最后面的一间丹房,走入一间特别宽敞和华丽的丹房,梁芳娥让陆、张、叶坐下,道:“这是太上老道的丹房。” 陆冰玲四下瞧了一眼,道:“好奢华,根本不像出家人住的地点。” 梁芳娥道:“前此日子,是我们姊妹三人住在这里,今晚让给叶姊和相公。” 叶芍秀脸一红,道:“不,这是干净圣地,让相公另找住所吧。” 陆冰玲道:“他们虽已拜过天地,却尚未行房,论理,不能在这地方行周公之礼,但太上老道藏污纳垢,什么丑恶之事做不出来,我看这地方已非干净之所了。” 梁芳娥道:“武林中人,不能太过俗礼,而这里并非神殿。” “不!不!”叶芍一意反对,道:“不说这是干净圣地,我与相公虽先二位妹妹交拜天地,但非正房,我们既未行房,就更好了,让相公与二位妹妹行房后,再……岂不合情又合理么?” 梁芳娥格格笑道:“叶姐根本不像武林中人,武林中人哪会这等陈腐,再说,相公风流倜傥,根本就不正经。” 张霞哈哈笑道:“我瞧他倒是顶正经的,你不能冤枉他。” 陆冰玲道:“我看你们这般谦让,心中实是高兴,这点小事,怎么做都不伤大雅,无所谓。” 谈话间,吴一仙进来道:“请梁姑娘领众人去解决花倩如等的事。” 梁芳娥道:“他们决定怎么解决?” 吴一仙道:“本来,大伙儿都主张杀,但公子却主张只废他们武功,尚未达成协议。” 梁芳娥点了点头,道:“你们去不去瞧瞧?” 陆冰玲道:“你去好了,我懒得瞧他们的丑态。” 于是,梁芳娥与吴一仙出来,到达二殿时,众参军已在候驾,群雄仍在喝酒说酒话。到机关去的,只有林元生、吴为非、烟霞道人、戚家仁、郭子豪。 一行六人,出观门,下山头,经石洞,来到花倩如等被困的石洞后门。 梁芳娥道:“这机关,确实渊深玄奥,你看,除后门外,并无设备,其实,这山壁里面,尚有一间小小石室,石室中有许多有毒药材,并有毒火机关设备,一按机簧,便会起火燃烧那些药材。” 说着,在后门上方的一块拳大白石拍了一掌。 烟霞道人道:“这块白石是何作用。” 梁芳娥道:“是毒火机关开关,如今药材已经烧起来了。” 烟霞道人道:“药材燃烧起来又会如何?” 梁芳娥道:“小石室中,有几个小孔通往洞中,那种药材烟性甚浓,而有剧毒,流入洞中后,洞中之人,无论武功多高,也受不了。” 烟霞道人点头道:“这般设置,当真要花番心血,但太上老道是机关主人,是否有解药避毒,或破坏机关?” 梁芳娥道:“原来药材,我作试用时用完了,这是我所换的另一种药材,他有解药也没用,机关经我改造过,他绝对破坏不了。” 几人在那里等了约顿饭工夫,梁芳娥道:“好了。” 说着,在后门的右下方的一块青石拍了一掌。接着,蓦起“隆隆”之声,再接着,铁门向上悬起。 同时,一股浓烟冲出,逼得众人连连后退,呛咳不已。 好半天,毒烟才徐徐散去,消失,梁芳娥与林元生并肩领先进去,在微弱的光线下,见花倩如等横三竖四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元生运目细自一瞧,道:“奇怪!” 烟霞道人道:“有什么奇怪?” 林元生道:“这是天地老君,他胸口被刺一剑,己死多时。”走至另一个身前,又道:“这是太上老道,喉管已被割断,也死了多时。” 瞧其他之人,阿多刹,阿梵哈身上有伤痕,却没有死,庄家农和朝露真人,身上也有微伤,却只一息尚存,残霞真人受伤较重,已刚死去,只有花倩如未受伤,却也昏厥过去。 梁芳娥道:“并不怪,这是他们自相残杀,可能是天山人员被困,迁怒于太上老道所导致。” 戚家仁道:“姑娘所判极有见地。” 梁芳娥道:“如何处置他们?” 烟霞道人向戚家仁一挥手,道:“杀!”同时挥掌。 林元生欲阻止,不想烟霞与戚家仁动作太快,已把阿多刹、阿梵哈、朝霞真人、庄家农的脑袋劈得稀烂。 林元生见状,忙跃至花倩如身旁,阻止二人再杀,道:“请二位看我薄面,饶她一命。” 烟霞道人道:“她武功通神,饶她不要紧,将来恩将仇报,如何了得?” 林元生道:“废了她的武功。” 说着,运功于掌,按在花倩如气海穴上,好半晌才撤了回来,又道:“她的武功已完全废掉,道长不妨检查一番。” 烟霞道人道:“贫道信得过你,但你何以留她性命?” 林元生道:“不瞒众位说,她曾是我的后母,她嫁我父亲,虽是一个阴谋,乾坤三侠的下场,就是她的阴谋所致,但她不贤,我却不能不孝,所以请各位饶他一命。” 戚家仁道:“原来如此,林兄心胸,戚某佩服之至。” 吴为非道:“你准备如何安置她?” 林元生:“她自是无脸与我住在一起,救醒她后,由她去就是。”转向梁芳娥要了一粒解药,道:“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就来。” 于是,吴为非等点了点头,先行返回悟修道观。 林元生给花倩如服下解毒药后,抱起她软绵绵的身子,飞步出洞,因她失了武功,行动不便,护送她出山区。 行了约二三里许,花倩如悠悠醒来,睁开双目,定了定神,大感惊骇,欲挣脱下来,却感力不从心,始知武功尽失,不禁悲从心中起,泪自眼眶流。 林元生将她放下,道:“醒来了?” 花倩如悲伤万分地说:“是你废了我的武功?” 林元生道:“是的,否则,就不能救你性命。” 花倩如道:“我害死你父母,为什么还要救我?” 林元生道:“你不贤,我不能不孝,你终曾是我母亲,抱过我。” 至此,花倩如始体悟到,冤家宜解不宜结,回忆往日,仆仆风尘,东奔西跑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一个仇字,如今,虽说如愿以偿,但自己也落得凄惨下场,这就是代价么?不值得。 林元生道:“你武功已废,行动困难,我背你出山吧。” 花倩如摇了摇头,道:“我很惭愧,直至此刻,才体悟前非,你很有孝心,也很够义气,是好孩子,好好干,将来必有出息。” 林元生道:“我已决定退出江湖,过平庸淡泊生活。” 花倩如道:“不,你应该干下去,你表哥未死,希望你制止他。” 林元生道:“表哥已被伍伯铭毙了。”接着,将当时情形说了一遍。 花倩如道:“唉!这都是我的过失,害了他。”自怀中取出玉剑,又道:“这剑送你,算是报答你对我的孝心,反正我也用不着它了。” 林元生接过玉剑,纳入怀中,道:“谢谢母亲,今后你准备如何过活?” 花倩如道:“我尚有财产,足可供享余年。” 站了起来,道:“你回去吧,我能走。” 她此刻,与昨天完全两样,苍老多了,若不留心细看,饶是她的旧属,也认她不出了。 林元生直待她消失林中,始飞步回观。 返回悟修道观时,群雄多已醉倒,横七竖八地睡着,由吴一仙领至后面丹房,陆冰玲、吴为非、山人、赵伯文、梁芳娥、叶芍、白紫燕、赵茵茵都在那里。 陆冰玲道:“赵茵茵也要嫁你,并经你三房媳儿同意,你的意思如何?” 林元生道:“我的意思嘛……多多益善,只怕人家闲话。” 陆冰玲道:“三妻四妾者多的是,谁闲话之有,我们已经决定,明天就替你与梁、白二位姑娘完成大体,茵茵年纪尚小,只放个定,过一二年后再说。” 林元生极为欣喜道:“谢谢陆老。” 陆冰玲道:“不要谢,没有好处我不会干,瞧瞧,自今以后,这房中之人都要你养活,再过几年,一年三四个孩子出世,你的担子就更重了。” 林元生道:“你们都准备随我隐居一处?” 陆冰玲道:“不但一处,还是一家,你愿意么?” 林元生拍手道:“愿意,太愿意了,至于生活,我一点不愁,因为梁姑娘有的是金银珠宝,她不会看我们勒紧肚子挨饿而不肯拿出来。” 此话甫落,登时,哄堂大笑起来!
(全书完,上部由辽东柴子校对,下部暂未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