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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不夜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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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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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节
作者:
驰星周
来源:
驰星周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12/17
刘健一知道。对于这点,我有绝对的信心,刘健一知道我那胡编乱造的经历和真实经历。
矢岛明明已经死了,我已经没有必要胆怯了,可是恐怖感仍然在我的身边徘徊。刘健一的幻影好像在驱逐着我,我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公寓。
走到甲州街道后,奔向新宿车站的方向。
我给小文打了一通电话,可是只听到了留言电话的声音。我在留言中告诉她给我回电后,挂了电话。
我想乘坐电车去锦系町,可现在是最不好的时间段。夜里,居民们大概还在睡觉。于是我决定稍后再去锦系町,乘坐了相反方向的总武线,在大久保下了车。喜欢过夜生活的人们在这个时间也该出动了。
饭馆中汇集着情报。这里有摇头丸的吸食者、做小买卖的生意人和睁着睡眼的中国人。他们在饭馆里吃着夜宵,试图恢复些活力。旁边的家伙正在谈论着晚上听说的传言。
大家在这里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赵浩被杀这起事件,以及步了韩豪后尘的王华和程光亮。无数的流言飞语交织在一起,有人喜有人忧。悲惨的杀人和死者的话题都与韩豪的死串联起来,韩豪之死让人们想起摇头丸。
摇头丸的价格急剧上涨。以前从东明会购买摇头丸的人们,不得不依赖其他组织,为更高的价格买单。为摇头丸涨价叫苦的人们离开了歌舞伎町,他们辗转到池袋、六本木和锦系町一带去淘购摇头丸了。
锦系町,徐锐的面孔在我的头脑中闪现。东明会正在搜索杀人凶手,所以在歌舞伎町没有必要开辟新的摇头丸销售渠道。只要能够争抢顾客就足够了。
我走访的第四家店是一家广东料理的饭店。我看到了一个卖摇头丸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们见过很多次。这个男人在嘈杂的环境中一个人淡定地吃着点心。
“好久不见啊。最近生意怎么样?”
我亲切地问候了这个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他瞅了我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韩豪老爷被害之后,生意就不好做了。武先生,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如果有办法的话,早就去做了。既找不到杀死韩豪的凶手,又没有出现代替韩豪采购摇头丸的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不清楚那么复杂的事情。总之,我只想和过去一样从东明会那里购买摇头丸。”
这个男人开始对我抱怨其他出售摇头丸的暴力团伙。自从韩豪死了以后,东明会以外的组织似乎在以不合理的天价出售着摇头丸。但是,要出漫天高价的一方也是有其理由的,因为摇头丸的数量不足。过去歌舞伎町一带流通的摇头丸中的一半,基本上掌握在韩豪和东明会的手里。
“买你货的那些顾客有什么反应吗?摇头丸的价格涨到如此之高,顾客们肯定都是怨声载道吧?”
“因为央求其他的卖家,也买不到多少,所以大家好像到歌舞伎町以外的地方去扫货了。如果这种状况持续下去的话,我们就要失业了。”
“你所说的歌舞伎町以外的地方是池袋吗?”
这个男人摇了摇头说:“池袋的摇头丸大多是从这里流通过去的,所以那里的摇头丸价格也涨得夸张。很多人好像将触角伸到了锦系町那边。”
果然是锦系町。如果徐锐控制着锦系町的摇头丸流通的话,他杀死韩豪的理由就十分充分了。
“你认识锦系町采购摇头丸的人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韩豪死后,我也失业了。如果不想办法找到新的雇主,就没饭吃了。”
这个男人焕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我听说一个叫申炎的人神通广大。如果你能够和那个家伙搞好关系的话,会卖我点摇头丸吧?”
“我会记得的。”
他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我没有答理他离开了这家店。
我走到锦系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小文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有勇气再打电话联系她。我害怕她拒绝我。另外,昨天接连出现打电话不通的对方相继死亡的巧合,这种联想束缚着我。
也许因为刚过去一天,今天锦系町繁华街上的警察很引人注目。刘健一说东明会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可是我并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恐怕他们在悄悄地进行吧。
我在车站周围转了一个小时左右,没有搜集到像样的情报。这是必然的,因为掌握着情报的人都窝在家里呢。就算存在那个倒卖毒品的男人所说的申炎,估计他也决定要暂时避一避风头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急需摇头丸的人就不知如何是好了。就算杀死韩豪的人企图夺走摇头丸的货源和渠道,这样下去也会一事无成的。
我在干什么?一种沉重的徒劳感压在我的肩上。历尽了数次失败,我在追求着什么?矢岛已经死了,小文在徐锐的呵护下过得也许不幸福,但并不是不幸。小文用自己的力量完成了我没有遵守的约定。
已经不存在束缚自己的枷锁了。我完全可以像过去一样,放下一切,一走了之。
我闭上眼睛,试图回忆美琪的面庞。她是知道我的虚假经历,但仍然愿意接受我的唯一女人。
我在头脑中勾勒着美琪的模样,稀疏的波浪黑发、表现出意志力的细长而又清秀的眼睛、与有神的眼睛形成鲜明对比低调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无论我怎么努力地回想,浮现在我脑海中的都不是美琪,而是小文的脸庞和她小时候的容貌。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去回想,美琪明明已经死了,我却回想不起美琪的容颜。
我的体内开始充满一种感情,不是悲伤,而是残暴。自己也无法判断要做出改变还是自暴自弃。
有了主意后,我给徐锐的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呼叫声一直在响,在我要放弃的时候对方接起了电话。
徐锐接通电话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说过我不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吧?”
“对不起,徐先生。我是昨天和您见过面的武基裕。在‘夜来来’……”
“啊,是小慈的客人啊。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我将你错认为是相关工作人员了……你在新闻中听说了吧?昨天锦系町出了大事,我所经营的店铺也受到了牵连,我正在为这事伤脑筋呢。”
“实在是对不起,我没有考虑到您那边的情况,就轻率地拨了您的电话。”
“没关系,你不必介意。因为我跟你说过,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都行。”
徐锐说完这句话后闭上了嘴。我感觉到他不知接下来说什么,所以陷入了沉默中。
“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啊?”
“我跟您提过我在歌舞伎町是做什么工作的吧?”
“大概说过一点……”
“我是帮忙销售摇头丸的。可是,我的老板被杀了……”
我没有给徐锐思考的时间,接二连三地说个不停。
“所以我想如果请求徐先生会怎么样呢,目前我是一筹莫展啊。”
无论是不是他自己下的手,他也大概听说过袭击韩豪的事件。如果徐锐是冤枉的话,他应该在拼命地思考着韩豪的手下给自己打电话的理由。
如果我没有冤枉他的话,他大概会对我的言行产生很大的怀疑。无论怎样,徐锐应该都不会对我敷衍了事的。
“你有什么需求?”
“如果您认识锦系町一带做摇头丸生意的人,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我如同一个流落街头的男人,拼命地想要依靠他人似的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话。听筒中传来了声音很低的笑声。
“我还没有确认你是什么人,你觉得我会和你谈这种事吗?”
“您说得也是。是我太冒昧了。”
我对着话筒送出了孱弱的声音。对方的笑声消失了,徐锐匆忙挽留住我说:“不过,我不是拒绝你的意思,武先生。我们只在电话里谈,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的。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见面聊一聊。”
“我去哪里拜访您呢?”
“来我家吧!”当然,我知道他家在哪里。
徐锐和他的手下们以及小文在徐锐家中等候着我。没想到小文也在,我有些紧张。小文和我一样,表情看上去也很紧张。
“武先生,欢迎光临寒舍!”徐锐不顾我们的紧张,微笑着让我坐在了黑色的皮沙发上。
虽然用手一摸就知道这沙发是用最高级的皮革制作的奢侈品,但是我没有时间去享受这舒适感。在这套宽敞的屋子中,连接客厅的是厨房和餐厅,房子的装修和装饰也肯定花了不少钱。但是一点也没有体现出有钱的中国人那种特有的粗俗,可以看出徐锐在日本生活很长时间了。
“小慈,跟武先生打个招呼。”
徐锐一说这句话,小文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僵硬的笑容。徐锐的言谈举止具备一种中国大陆人和日本人都没有的微妙个性,恐怕这是中国台湾范儿吧。
小文摆着僵硬的笑脸对我说:“你好,阿基。在俱乐部之外的场所见面,感觉有点奇怪呀。”
“我也是,稍微有点不自在。”
我一边回答小文,一边给徐锐一个眼色。徐锐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微笑着用优雅的动作搂住小文的肩膀说:“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去别的房间吧。”
“好的,知道了。”小文若无其事地拨开徐锐的手,转身而去。
徐锐的两个手下也跟在小文后面离开了这里。徐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小文的背影。这种眼神与男人看自己女人的眼神略有不同,其中混杂着愤怒、悲伤、疼爱和嫉妒等无数种感情。
一种说不清的不和谐感向我袭来。如果徐锐只是用钱包养着小文的话,他应该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小文的。不过,就算他们两个相爱,那种眼神也存在一些不和谐。
“锦系町出大事了吧?”
“嗯,大街上到处都是警察。韩豪,也就是我的老板被杀之后,歌舞伎町也是这个样子。”
“哦,那是一起霰弹枪作案的事件吧。暂且不说过去,最近这几年歌舞伎町可没有发生过那么悲惨的事件。”
“过去……这么说,徐先生您过去曾在歌舞伎町待过?”
徐锐好像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他用生硬的口吻回答说:“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北京人和上海人在歌舞伎町执牛耳的年代吧。”
“不是,比那还要久远。”徐锐将身体转过去背对着我说道。
他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表情,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厨房的台面上放着一个中国制造的茶壶,他伸手去拿茶壶,开始往事先准备好的茶杯中倒水。
“这是从台湾定购的最高级的乌龙茶。如果符合你的口味就好了。”
徐锐两手端着茶杯回到了客厅,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我接过茶杯后,尝了一口。一股香甜的气味钻入我的鼻孔,柔和香甜的液体在我的舌尖上流动。
看到我的表情,徐锐自鸣得意地露出了笑容。
“这茶叶在台湾都很难买到,是一等一的上品。我在工作之余除了茶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我在附近租了房子,专门用来保存从台湾定购的茶叶。虽然自己也觉得这么做有点白痴,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放弃。”
我又喝了一口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想到了似曾相识的原因,乌龙茶的香甜和雪茄烟的香甜,虽然两种味道不同,但是它们极为接近。
茶对于徐锐来说,就像刘健一的雪茄烟一样珍贵。
徐锐继续站着喝茶,扩张的鼻腔品味着乌龙茶的香甜。他眯着眼,跟刘健一抽雪茄烟时的表情一样。
那种表情令人讨厌,我害怕这种感觉在脸上表露出来,低下了头。
“怎么样?”徐锐那自豪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
我回答说:“很好喝!”
“是吧。”徐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在日本是喝不到这种茶的,真的。”
“真的很好喝。中国大陆也没有这么好喝的茶。”
“你既然也喜欢,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来点儿吧。”
“谢谢。那个……刚才在电话里我和您说的事……”
徐锐的表情立刻阴沉下来。他大概不喜欢被打断关于引以为豪的茶的话题。在这一点上,他和刘健一不同。
“关于工作的事,对吧。你在歌舞伎町做过摇头丸的买卖?”
“嗯。韩豪,也就是我的老板通过走私渠道从大陆买来摇头丸,然后卖给日本的流氓。我只是在中间帮帮忙而已。”
“很遗憾,武先生。我不做买卖毒品的生意。”
徐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他在说谎的话,那么他就是一名天才骗子。
“当然在这种地方做生意时间长了,认识了几个做这方面生意的人。”
“您能给我介绍介绍吗?”
“但是,武先生。我不赞成你这样的人去碰触摇头丸的买卖。”
“为了解救燃眉之急嘛。”
“不至于吧。你是战争遗留孤儿,而且你有日本国籍。日语和中文你都很擅长,头脑又灵活,还长着能够品茶的舌头。”
“您想说什么?”
“无论什么工作你应该都能胜任。我听小慈说过你的情况,经过咱俩这么一聊,我就更清楚了。你是理想的。”
谈话向我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徐锐只顾着自己一个人说话,他一个人在那儿高兴,我就像置身于浓雾之中,感觉自己一个人掉队了。
“等等!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理想的是什么意思?”
“啊,不好意思。我好像有点冒失,这是我的一个坏习惯。再来一杯茶如何?”
我的茶杯中茶水还剩着很多。但是,徐锐分明在等着我。我将茶杯递给了他。
“无论多么好喝的茶,只要凉了就不能喝了。”
徐锐站起来倒上了新茶。茶壶可能是特殊材质做的,壶嘴冒着浓密的水蒸气。
“你在歌舞伎町打拼多长时间了?”徐锐一边倒茶一边提出了这个问题。
“四年左右。”
“之前呢?”徐锐转过身来问道。他两手端着茶杯凑到鼻尖附近,闻着茶的香味。
“之前我在四谷的一个小公司里上班,那是一个专门和中国做贸易的公司。”
“为什么把那份工作……”徐锐的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有所醒悟地点点头说,“公司破产了吧?”
“嗯,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没有撑住。”
“之后你就转身加入了歌舞伎町的黑社会?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啊。”
“当时我觉得那是挣钱最快的一种选择。在那之前我也去过公共职业安置所(HELLOWORK),可是没有上过大学的我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在歌舞伎町待了四年啊……”徐锐把茶杯放在我的眼前,又坐回了旁边的沙发中。
“那个时候,福建人和东北人征服了歌舞伎町吧。”
我没有碰徐锐给我新倒的茶水。徐锐的话太绕圈子了,我内心的急躁已经达到了极点。
“那个……”
“你听说过刘健一这个名字吗?”
我和徐锐的声音叠加在一起了,把话说到最后的是徐锐。我无言以对,掩饰着自己的表情问道:“刘……您说的是谁?”
“刘健一。”
“啊,我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记得他是过去歌舞伎町有名的台湾人吧?”
“中国台湾和日本的混血儿。”徐锐说道。
“那个刘健一是个什么人物?已经是过去的人了吧?我听说他好像在勉勉强强地经营着情报咨询公司……”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徐锐,生怕错过他的表情变化。过了好长时间,徐锐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勉勉强强地经营着……他可不是那样的人,武先生。”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福建人和东北人大量拥入日本后,在日本的中国人的状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之相同的是,使用力量的方式也发生了变化。刘健一曾一时为歌舞伎町的最高掌权人,根据情况的转变他自己也改变了使用权力的方式。”
徐锐说话的口吻发生了变化。但是,他本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继续热情地说着。
“如果他继续沿用过去的方式,在歌舞伎町称王称霸的话,野蛮的福建人和东北人会要他命的。初到日本的恶徒都想立身扬名。所以,上海的家伙们基本上消失了。”
“等等!”我打断了说得正起劲的徐锐,向他问道,“您是说现在刘健一仍在歌舞伎町执牛耳吗?”
我好像被一种带有恐怖的不好预感打倒了。
“要根据‘牛耳’这个词语的使用方法来界定了。”徐锐微笑着说,“刘健一是买卖情报的,对吧?所以他掌握着情报,掌握着所有的情报。从狗屁不如的废话到能与黄金匹敌的情报,那个家伙如同偏执狂一样都会执着地将其收集起来。哪里都有他的情报提供者,任何人都不能睡个安稳觉。现在这个时代,情报和金钱有着同样的重量。刘健一将那些情报归为己有,以玩弄情报为乐趣。大概谁也不了解刘健一,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操纵着。”
徐锐说得没错。刘健一什么都知道。他还知道我执着于小文,大概也知道隐藏在虚假经历下真正的我,什么也瞒不过他。正因为刘健一知道一切,所以我被恐怖感束缚着。
“徐先生,您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我没有控制住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吧?”
“我在经商的过程中,发生过好几次奇怪的事。”徐锐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说,“我经过千方百计的调查后,发现商业上的机密不知从哪里泄露出去了。”
“泄密者是刘健一?”
徐锐静静地点了点头。
“您是怎么查出来的?”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一行知一行啊!”徐锐喝一口茶后继续说,“因为我也曾在歌舞伎町混过,我听说过刘健一这个名字很多次。我也知道他过去在歌舞伎町是个什么人物。我稍微有点着急了。即使他掌握了商业机密,也不会对我的生意带来麻烦。刘健一只是收集情报,他对我和我的生意并没有兴趣。知道这一点后,我就对其放任不管了。”
“如今的状况发生变化了吗?”
“昨天的事件就是一例。如果说你的老板被杀事件是歌舞伎町数年不遇的大事,那么锦系町发生昨天的事可以说是头一次。那么多的警察在街上巡逻,我的生意至少要歇业一周的时间了。谁也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徐锐的双手剧烈地上下挥动,他好像忘了右手握着茶杯呢。茶杯中剩余的茶水飞溅出来,打湿了徐锐的西服。
“不好意思。”
徐锐取出手帕擦拭着弄湿的部位。他那优雅的动作,似乎表露出极度抑制的感情。
“谁都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你老板的那起事件也是一样的。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在谋划着什么。”
“您是说这是刘健一干的吗?”
徐锐舔了舔嘴唇,向我抛来了锐利的目光。他好像在确认我的反应,也像是在沉思。
“那个愚蠢的家伙在锦系町杀了流氓,接着又在船桥被别人杀了,这两起命案之间只隔了一个小时。如今日本已经不存在这样的中国人,能够拥有那么牢固的网络而且覆盖那么大的范围了。除了刘健一以外。”
我眼前的现实如同在炉子中炙烤的玻璃开始熔解。但是,并不是完全熔化,而是变得扭曲后仍在那里存在。
徐锐又站了起来,向厨房的台面走去,开始在空的茶杯中倒入新的茶水。
“徐先生,您说刘健一在收集情报?”
“嗯,我刚才这么说了。”
“您是想说他不光养着情报员还养着杀手吗?”
“我想说的是网络,武先生。刘健一为了收集情报,在很广的范围内构筑了牢固的网络。他没有必要特意养着杀手。他肯定知道与他联系的人中谁用起来方便,他只要传达下自己的期望,支付相应的费用就可以了。简直就没有变过。”
徐锐转过身来,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言。我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若无其事地等着徐锐继续说。
简直就没有变过——这句无意中走嘴的话,证明徐锐说了很多谎话。虽然徐锐说他只是听说过刘健一的名字,但是他明显在胡说。刘健一与徐锐之间有更深和更密切的关系。
“基本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等徐锐坐下后,对他说,“我正在想昨天杀死赵浩的家伙和袭击韩豪的凶手是不是同一拨人。”
徐锐只是点了点头。
“无论赵浩干了什么,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安排杀手的人会是谁呢?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事件的真相真如您所说,那么刘健一确实很可疑。但是,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我有一个想法。我想给你提供一份工作。”
“工作?”
“我想让你去接近刘健一,向我提供关于他的情报。”
我默默地看着徐锐。徐锐用认真的眼神盯着我,看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应该不知道我和刘健一的关系。
“我连刘健一的面都没见过。”
“这不是问题。”
徐锐自信满满地说道。这种自信恐怕来自他与刘健一的关系。
“请您说得让我容易明白一点儿。”徐锐嘴唇的两端翘了起来。
“刘健一喜欢你这样的人。”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我不得不继续装下去,不能让徐锐知道我和刘健一的关系。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对刘健一进行调查,包括他的生活、交友、现在和过去,我不会亏待信得过的人。他喜欢你这样的人,你头脑灵活,就像一匹狼一样。另外,你和他有一半是相同的。”
“只因为这点理由吗?”
“不好意思,我也找人对你进行了调查。”
听到徐锐的这句话后,我的身体比大脑反应得要快。心脏急剧跳动,后脖颈冒出了汗珠。这是对恐怖的原始反应。
“请你不要介意。”徐锐没有注意到我内心的恐怖,继续说道,“最初我只是担心小慈被男人纠缠,刘健一肯定喜欢你的。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杀死了自己的情人。”
不是那样——我拼命地压住即将蹦出喉咙的这句话。
“刘健一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相当轰动。从那以后,刘健一就被人们称为恶鬼了。”
徐锐停顿了一下,等待着我的反应。我只是注视着徐锐。大概看我受到了精神打击,徐锐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先给你三百万,请你作为我的间谍去接触刘健一。刘健一即使不是那个幕后人物,他也绝对知道点什么。”
“可是……那么精明的刘健一会真的相信我吗?”
“当然了。”徐锐将肘部抵在桌子上,盘起了胳膊。
“你回到歌舞伎町后,找一个与刘健一有联系的人,向他提出想成为情报提供者的申请,这不就行了吗?刘健一应该熟知你在歌舞伎町的经历。那条街上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如果他知道要与其接触的人是你的话,他会高兴地与你见面的。”
“如果刘健一是你所说的那种人,我也有可能被他策反。您不担心这个吗?”
徐锐打开交叉的双手,伸手拿起了茶杯。他那充满自信的态度完全没变。即使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言,这种炉火纯青的态度也是徐锐成功的保证。
如果他知道我把自己卖给了日本流氓的话,这种自信的态度估计也会突然改变。
“我确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刘健一可能会给你更多的钱,你可能会被刘健一拉拢过去。不管怎么说,你们的经历惊人地相似。不过,我也有我的王牌。”
徐锐翘着嘴唇说道。徐锐用右手在鼻子下面抚摸了一下,食指指向了小文和手下们离去的方向。
“她已经陪伴我很长时间了。四年前来到日本后,她立刻就开始与我交往。我说的话可能不太好听,我差不多该找下一个女人了。”
我看了看徐锐手指指的方向,接着又将视线转移到徐锐身上。
“你是说要把她让给我?”
那个约定在我的耳朵深处复活了,小文也许已经早就忘记了。即使她还记得,也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不过,当时我们的誓言在我的耳朵深处重复了好几遍。
“你不喜欢她吗?据我所见所闻,你对她挺执着吧?”
我冒出了一身冷汗。我已经竭尽全力去注意了,可还是被徐锐看穿了。无论怎样,我都必须更加谨慎。
“我不想忽视她的想法而做出自己的选择。”
“她也喜欢你呀。你们两个看起来如青梅竹马之交,她坐在你的身边好像很沉着。”
徐锐仍是平淡地小声说着,口气和表情中都没有表现出嫉妒的意味。
“怎么样?有没有跟我做这笔交易的价值?”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立即做出回答。徐锐作为一个在东京黑社会中生意兴隆的人,他的疑心也应该很强。
“关于她的事情,您让我再稍微考虑一下。”我谨慎地说,“不过,我想接受这份工作。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徐锐的嘴唇翘得更高了。看样子我好像通过了他的测试。
“马上给你。”
徐锐的响指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不一会儿,通往走廊的门打开了,徐锐的一个手下走了进来。
这个手下带来了成捆儿的钞票,他将这三捆儿带着封条的钞票放在了我的眼前。
“请收下吧。”徐锐试探着我说道。
“要不要打收条?”我把钞票塞进了上衣的内侧口袋中。
徐锐开心地看着我说:“如果你自己找不到与刘健一有联系的人,请联系我。我认识几个。”
“您现在不能告诉我吗?”
“我不想冒这个险。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通过你的力量搞定一切。这样的话,我也能放心。”
“我会加油的。”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徐锐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要走向门口的时候,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我想你也知道,我们台湾人和大陆人一样,对背叛很敏感,绝不客气。”
“我知道。”我拍拍鼓起来的内侧口袋说,“我得对得起这钱。”
“那就好。”徐锐提高嗓门喊道,“小慈,客人要回去啦。”
我走进走廊,听到左边的里面传出开门的声音。小文迈着轻快的脚步,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阿基,你要回去了吗?”她毫无顾虑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那个约定吗?你恨我吗?我认真地盯着小文,可是她没有任何反应。这是必然的,估计我有什么期待吧。
“我还有点儿事要去处理。当大街上恢复平静后,我会去店里找你的。”
如果村上相信我的诱导,对徐锐下手的话,可能小文也会有危险。我必须看准时机和小文取得联系。
“我会等你的。”
我们互相点了点头,我转过身去发现徐锐仍然微笑地站着。
我在玄关穿上鞋后,握着徐锐的手说:“谢谢您的茶。”
“啊,对了。我忘了给你茶叶。”
“不用了,下次来打扰您的时候再给我吧。”
我没等徐锐的回话,打开门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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