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朝进入世田谷的道路前进。有坂以某种频率发出呻吟声——听在耳里非常剌耳。车内弥漫的血腥味更令人作呕。凯连忙打开车窗,微温的风吹进车内。我觉得驾驶座旁的尸体已开始泛出腐败味。
车子通过环八往砧的方向驶去。到处都可以听到警车的警笛声。不过,我们没有遇到临检。驶过世田谷通,驶过小巷,终于通过多摩川。
× × ×
我把车子停到便利超商的停车场。
“你可不可以去买个饮料?”
凯下车,然后从外面看了一下车内。她的嘴唇动了一下——没有问题,看不见尸体。凯消失在便利超商内。
我打开手机的开关。从后视镜确认有坂的动静。他的额头冒汗,面容憔悴,紧闭双眼。我确认是否有留言——没有任何留言。于是打电话给利卡鲁德,不通。我咂舌拉出刻在脑海中的数字,绫濑,高子工作的地方——以在工厂工作的巴西人为营业对象的便当店。”
“邱妮塔在吗?”
我用葡萄牙语问。邱妮塔是高子的巴西名字。
“你是谁?”
对方用葡萄牙语回答。
“马利欧!邱妮塔的堂哥。”
“马利欧吗?好久不见了。等一下!”
对方似乎记得我,我不记得有听过对方的声音。
在高子来接电话之前,为了驱走焦躁不安,我拚命地摇着脚。乱摇——只要做出这个动作,就会被太一殴打。
“马利欧?难得你会打电话来。”
“高子!我遇到麻烦了,让我躲一阵子吧?”
瞬间——响起尖锐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啊?马利欧!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工作。你说遇到麻烦事了?反正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吧?我……”
“高子!你听我说。有人受伤了。”
尖锐的声音中止,听得到她的叹息声。
“受伤的人是巴西人吗?”
“不是。是日本人。”
“然后呢?不要到后来才说实际情形更为严重。”
“有尸体。”
耳际传来高子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啊!神啊……”
持续着沾满泪水的祈祷。
“帮个忙,高子!拜托你。”
“为什么我……”
“因为你也继承了太一的血。”
高子开始呜咽。
× × ×
凯买了可乐和乌龙茶。我想要喝啤酒。不过,我没有开口说。我打开乌龙茶的瓶盖。
“你打电话给谁?”
车子一发动,有坂就开口说。
“打给熟人,跟她谈些让我们躲藏的事。”
“信得过吗?”
凯的眼中发出严厉的眼光。
“是我的堂妹。”
“你的堂妹会说日语吗?”
“会啊。”
“那么,有我们在场时,就用日语交谈。听到别人说着我们不懂的话,感觉很差。”
“要说哪一种语言由我决定。你只要默默躺着即可。”
“你说什么——”
“你是受伤的人,而我拿着枪。你已经不是店长,而我也不是你的雇员。”
有坂起身。
“在杀死山田时,你就想当头头吧?马利欧!”
“没有我,你们什么事也办不成,不是吗?不然我们就在这里分钱,然后分道扬镳。我是无所谓的。有坂先生!”
有坂闭口不说了。眼角微微抽动。
“不要再吵架了。太不像话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
凯按了一下有坂的肩膀。
“现在最重要的事,马利欧,尸体要如何处理?”
“我堂妹在绫濑。绫濑有许多小工厂,有许多巴西人在工作。”
“你的意思是说?”
“工厂有许多地方可以藏匿尸体,也能够把尸体弄碎。”
“应该要花钱吧。”
凯闭上双眼。
× × ×
我再度打电话给利卡鲁德——还是不通。我除了越发焦急,别无他法。天色越来越暗,我们进入绫濑市。我靠着记忆找路。打电话给高子,这个时刻她应该下班回到房间了。
“高子吗?我是马利欧。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恶魔要莅临了。”
我不管她的厌恶。
“我需要能盖住尸体的薄布,你帮我准备好。”
“我有去海边时使用的海滩垫席。”
“多大?”
“不知道。不过,我想蛮大的。”
“那可以。瓦奇纽还在绫濑吗?”
“在啊。”
“叫他来。”
我挂断电话。
“听到葡萄牙语,才实际感受到马利欧来自巴西啊。”
凯仿佛在喃喃自语。
“我的葡萄牙语不灵光。”
“是吗?
“因为从小时候起,使用日语的机会远超过葡萄牙语。”
与数年前一样没什么改变的绫濑街道。记忆涌上脑海。因为不愿意与太一生活而逃到自由的天地——日本,在拥挤的宿舍过着生活。被从早操到晚的结果,只拿到如麻雀眼泪的薪水。和我一起工作的日本人,甚至不知道有麻雀的眼泪这个词。
在太一的教育下所衍生对日本的憎恶,在绫濑时被燃起。为了逃出太一的魔掌,我离开绫濑。原来不打算再回来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回来。
因为你杀了山田——脑海中有人在嘲笑。为什么杀死他?那也是发作性的,已失去了平常的激情,也不再燃起憎恶的感情。因为非杀他不可所以才杀了他——高似乎如此说。
我把车子开进公寓前的停车场,然后打电话——我不想把钱留下而人离开车内,我想要凯但无法相信她。
× × ×
“我是马利欧,现在在停车场。”
“等一下。”
我从山田的尸体下拉出公事包和运动手提包,两个都沾满着血。我把枪插到腰间,从山田的散弹枪中取出子弹。有坂恨恨地看着我的举动,凯则面无表情地凝视。
高子出来了,两手抱着海滩垫席。我下车绕到驾驶座旁,把垫席盖在山田的尸体上。
“这样别人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凯皱眉说。
“不是一直都要把他的尸体放在这里。我们进房间吧,大家都累惨了,尤其是有坂先生。”
有坂下车了。高子担心似地凝视着我,然后仰望头顶。
“马利欧,这些人是谁?”
“高子最好不要知道。”
高子合起双手开始祈祷。
× × ×
“在那种地方杀死山田实在令人感到意外。”
有坂躺在沙发上说。两个房间一个厨房的公寓。榻榻米的和室。高子关在里面房间没有出来,大概正在向神或基督求救。
“我们一直被山田掌控主导权,如果不在那个地方杀他,应该就没有机会了。”
“话虽如此,也不应该在那个地方杀人啊。”
凯的手肘支在廉价的餐桌上,嘴里含着香烟。
“声音真大啊。我原本认为只要贴近身体射击就听不到枪声。事实上,也没有人发觉。”
“在我听来,声音大到心脏差点要飞出去。
有坂的脸色还是很差。不过,有坂和凯的表情比坐在车上时缓和多了。尸体在旁边——这个事实啃蚀着神经。
“不过,我们没有被警察盘问,我们……”
敲门声打断凯的话。凯和有坂脸上的表情冻结。
× × ×
我、凯和有坂三个人的视线集中,由高子去应门。高子说着葡萄牙语。我的肩膀顿时放松——我已知道访问者是谁。
“马利欧!瓦奇纽来了。”
高子挪动身体让瓦奇纽进来。鬈曲的头发,小个子,不会让人觉得是巴西人的黯淡眼睛——瓦奇纽一点也没有改变。
“好久不见了,瓦奇纽!”
我用葡萄牙语说。瓦奇纽点点头。
“有事要拜托你。”
瓦奇纽的眼珠转动。
“我们开来的车内有尸体,想把它藏起来。”
“请不要在我的面前说这种事。”
高子叫喊,脸颊痉挛。这是歇斯底里的前兆。我拍拍高子的肩膀,轻抚她的背部。
“是我不好。高子!请忍耐一下,明天我人就消失。我打算回巴西。如果能顺利回到巴西,再跟你联络。”
“你和太一爷爷是同一国的,只会命令别人。”
“我知道。”
“你回到巴西后,要和爷爷见面哦。”
“我知道。来!高子!回屋里去,你最好什么事都不知道。”
凯和有坂一直凝视着我们,脸上露出戒心。在这种情况下,同伴说着无法理解的语言,任谁都会感到不安的。和中国人在一起时,我也同样感到不安。
高子低头消失在里面的房间。
“瓦奇纽!”我面对瓦奇纽。“你还在那家汽车厂工作吗?”
瓦奇纽点点头。
“那里有办法不让尸体被人发现吗?”
瓦奇纽点点头。
“你能帮忙处理吗?”
瓦奇纽伸出手。
“凯!你有没有带钱?”
我的眼睛朝向瓦奇纽,用日语问凯。
“做什么用?”
“这家伙可以帮我们处理尸体。不过,不是免费帮我们。”
“需要多少钱?”
“你想要多少钱?”
我用葡萄牙语问瓦奇纽——他伸出十指。
“十万元。”
“我知道了。”
凯拿出纸钞,然后交给瓦奇纽。瓦奇纽的手迅速移动,纸钞就从眼前消失了。
“马利欧!那家伙为什么不开口说话?”
有坂发出声音。
“他无法开口。”
瓦奇纽出生在圣保罗的贫民窟,双亲都是日裔第三代,因经营牧场失败而逃到贫民窟。瓦奇纽打从娘胎就无法开口说话——周遭的人都让他当冤大头。来日本以后情形依然没有改变。我也在作假的掷骰子赌博中不知敲诈他多少次。瓦奇纽经常聆听骰子在碗中滚动的声音。
“你能立刻处理吗?”
瓦奇纽笑了,他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样东西——原来是骰子。在我离开绫濑时,送给他诈赌用的骰子。
瓦奇纽用食指指着我的胸口,然后再指向自己——意指我和你是好朋友。
“是啊,瓦奇纽!我和你是朋友。赶快处理掉尸体,外面有辆藏青色的四轮传动车,连车一起处理。”
瓦奇纽点头后就走出去了。
× × ×
时间是午后七点。我打开电视,收看NHK的新闻报导。
京王饭店的枪击事件——死者有两名是本部在神户的暴力集团的成员,以及一名身分不明的中国人。枪击事件爆发后,有人逃离现场。现场检验出微量的兴奋剂。此外,也采到几枚指纹——寒意猛然袭上背脊。警方认为这是暴力集团和中国黑道之间的纠纷,正全面搜查中。
画面从摄影棚转到现场转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京王饭店的外观,然后是粉笔的痕迹与客房沾血的地毯,接着是地下停车场。记者说犯人就是在这里搭乘事先安排好的车子逃走的。
“大事不妙啊。”凯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好像快被吸进去似的。“阿宜也开枪了吗?”
有坂没有回答——他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开枪的只有山田,我和店长什么也没做。”
凯用遥控器关掉电视。听得到从里面房间传来高子的声音,她正在朗读圣经。
“今后我们该怎么办?你打算逃到哪里?”
“怎么办?”
从看着新闻报导时就一直思索各种问题。卡拉的事、伏见的事、有坂的事,以及凯的事。
“你什么事都没有盘算吗?”
“凯想怎么做?”
“已经不能回东京了。去大阪?国外?还是和马利欧一起去巴西?”
“巴西不适合凯。”
“是啊……”
周遭开始沉默,所听到的是高子的祈祷声。我不由得想起卡拉的歌声。
突然我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杀伏见!救卡拉!
“凯……”
“什么事?”
凯的眼睛湿润。
“你和山田睡过觉吗?”
“怎么突然问这种事啊。”
“睡过?”
凯只有嘴角笑着。
“睡过啊。那又怎样?我也和阿宜上过床。”
“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钱,没有别的理由。不过,或许为区区的三亿就把人生豁出去了。”
“去巴西的话,就变成数十倍的价值。”
“我在巴西能做什么?应召站的老鸨?”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没有其他可依赖的人了。”
“那监狱中的老公呢?”
凯笑了。
“他是个窝囊废。因为是个很会赚钱的流氓,所以我才会和他在一起的。不过虽然很会赚钱,在组织中却缺乏往上爬的机会。结果被兄弟出卖,人被关到监狱。这种人无法依靠吧?”
“你不是对他很迷恋?”
凯的眼睛发亮——好像一切东西都归自己所有。
“那是以前的事。和他结婚时,我才二十一岁。现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的事我什么也不想了。”
“你说谎。”我说。“为什么你没有另外找别的男人?如果想逃,你随时都可以逃的,不是吗?”
“有债务啊,他的债务。如果我逃走的话,会被杀害的。我没有说谎,马利欧,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根本不会做那种事。”
“还有债务吧?”
凯点点头。
“相当多。”
“你打算利用这笔钱还债务?”
凯摇头。
“我已经放手一搏了。就逃吧,逃避债务逃避那个人。如果是在平常,我一定会犹豫不决,不过,因为是马利欧提出来的……因为是马利欧,才会为我设想。”
凯的眼神——说谎的眼神。
“我不选山田先生而选你,我赌赢了。马利欧!就利用这笔钱来重新展开人生。”
我拔出插在腰间的枪。
“所以,相信我,再等一下。”
凯眼睛眨也没眨地瞪着我。
“不要出声!凯,我会开枪的,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 × ×
我叫唤高子,要她拿出长统袜,然后把凯绑起来,用东西塞住她的嘴巴。高子始终胆怯不已。中途有坂醒来,我举起枪,同样把他绑起来。
“一个小时之后就帮你们松绑。”
我从公事包里取出一百万的纸钞,然后交给高子。
“那……你要我怎么做啊?”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带武器,而且男人受伤了,用不着担心的。”
“把他们一起带走嘛。”
“我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无法带他们去的。”
高子一直纠缠不已。我伸手把她推倒跌坐在地板上凯的身旁。
“手机的电源一直开着。你知道我的号码吧?如果想跟着我就打电话给我。”
凯瞪着我——从我拿枪抵着她时,她的眼神始终没有改变。
“高子!回你的房间。”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不接受别人的命令。”
我把枪对准高子。
“拜托你回房间。”
“恶魔!主啊!请宽恕我,宽恕我们一家人。”
在高子没有移动步伐之前,我把手伸进凯的牛仔裤内,然后褪去她的牛仔裤,让她被绑住的双腿弯曲。
“你要干什么?马利欧!”
“快回你的房间!”
凯裸露的屁股——可以看见股间深处的生殖器,我用嘴巴去舔,完全无视高子的存在。接着脱掉我的裤子,用勃起的那话儿贴住凯沾满唾液的地方,然后猛力一插。凯皱了一下眉头,依旧瞪着我。
× × ×
走出高子的公寓,朝海老名车站走去。打开手机的电源,有留言,两点十七分的留言——我要杀了你,帅哥!高以冷冷的口吻用英语说着。我连忙消去留言。
三点四十五分的留言——是利卡鲁德。抓到雷安德鲁了,正在逼问他把卡拉带到哪里。利卡鲁德的声音很兴奋。我再听一次留言。然后打电话给利卡鲁德。
“我是马利欧。雷安德鲁招供了吗?”
“是啊。雷安德鲁这个王八蛋,在我问话之前,就滔滔不绝地招供了,说是卡拉好像被软禁在神泉的高级公寓。”
利卡鲁德的声音中没有喜悦也没有兴奋。
“然后呢?”
“我叫同伴去看一下那间公寓,早已人去楼空。卡拉被带去别的地方了。”
“现在在哪里?”
“大冢。”
“欧拉·耶库斯托拉”——伏见知道。我不得不一步步地挨近。
“我现在在绫濑。”
“绫濑?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们在六本木碰头,就约在“普雷特酒吧”。”
“几点?”
我看了一下手表,快八点了。
“十点。或许会稍微迟到一下。”
“我等你。马利欧!”
“也把雷安德鲁带来。”
我把电话挂断。想回忆卡拉的脸——却无法如愿以偿。脑海中笼罩着一层雾,卡拉的脸沉在雾中。
我又打电话。
“混血儿吗?”
伏见的声音,依旧是瞧不起人的口吻。
“露西雅和卡拉平安无事吗?”
“喂!你要练习问话的礼貌。”
“露西雅和卡拉……”
“没事。不过,小姐的荫道或许被磨平了。”
揪着胸口的东西枯萎了。
“请让我听听她的声音。”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在京王饭店弄到多少钱?”
心脏像槌子击鼓似地怦怦直跳。
“你说的是哪门子的事?”
“我问过熟识的警察。现场留下的一个指纹和入管局的一个指纹吻合,日裔巴西人,名叫佐伯广志。混血儿,你不是有个很伟大的日本名字吗?佐伯广志嘛……比马利欧这个名字更响亮啊。
我想从指纹查到身世还需要一段时间。光凭判断未免过于一厢情愿。
“你说不出话了吗?我想问你到底偷到多少钱?”
伏见知道金额。山田说过,在流氓的世界里,谣言在瞬间就会传千里。伏见知道消息,正在试探我。
“三亿。”
听到口哨声。
“那么麻药呢?你轰轰烈烈干了一票嘛,混血儿!”
“不是我一个人独自作业的。”
“啐!巴西的大爷说三道四胡扯一通。你分了很多嘛。广志!那么,你到底分到多少钱?”
“五千万。”
我随口胡诌。
“喂!别开玩笑了。”
“有人拟定计划,他分得三亿的一半,也就是一亿五千万。剩下的大家平分,我只分得五千万。”
“麻药呢?全部卖掉的话,会超过五亿。”
“现在卖掉的话,会暴露行踪,所以要摆放一阵子。”
“那家伙的头脑还蛮灵光的嘛。”伏见的声音开始焦躁起来。“莫非是有坂那个混球。”
“不是。
“是啊,那个混球哪有这种头脑。不过,他也主动担任一角色吧?广志!”
“请让我听听露西雅和卡拉的声音。”
“五千万是不够的,广志,完全不够。如果把三亿和麻药全部给我,我就把女人还给你。”
果然如我所料。
“完全办不到。”
我发出犹如饿肚子的小狗的声音。
“你要想办法啊。你不是希望我把那个小鬼还给你吗?”
“请让我听听露西雅和卡拉的声音。”
“等一下。”
我等待着——按捺住几乎要将身体燃尽的憎恶。然后绞尽脑汁想找出逃脱之道。
“马利欧……”
我听到声音了,但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怎么了?马利欧!我听不到你的声音。”
恰似老太婆以嘶哑的声音说着西班牙语——是露西雅的声音。
“你的声音怎么了?露西雅!”
“我一大声说话,喉咙就会挨揍。”
露西雅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地底的诅咒,摇着我的肠,揪着我的心脏。
“我一定会救你,露西雅!”
空洞的响声——露西雅冷笑一声。
“你去死吧!马利欧!如此我才能得救。”
我想摔掉手机。擦身而过的行人怯生生地离我远一点。
“卡拉没事吗?”
我勉强挤出这么一句话。
“当然没事,我正守着卡拉。”
“请让我听听卡拉的声音。”
“不行。”
“露西雅!”
“不行。我正守着卡拉。我怎么会把卡拉交给你们这种人呢。”
嘶哑的声音中透露出疯狂的气息。
“露西雅!露西雅!不管你如何恨我,不管你如何诅咒我,请让我听听卡拉的声音。
手机那头露西雅的声音越来越远。
“那个小姐也快不行了。”
我等待卡拉的声音——听到的却是伏见紧迫盯人的声音。
“你对露西雅做了什么?”
“你又忘了问话的礼貌吗?”
“你对露西雅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只不过让她吃麻药,大干她一场,她的荫道被磨出血来。”
“我想办法把三亿和麻药弄给你。请让露西雅休息。”
“你总算明白我说的话了,广志!”
“我是马利欧。”
“叫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把话听好。不过,要快点。广志!我手下有很多年轻小伙子,喜欢我玩腻的女人。一、两天内我可以不动那个妞一根寒毛,超过就不保证了。”
“我会想办法的。”
“我等着你。有眉目就打电话给我,到时候再谈谈如何用钱和麻药来交换女人和小鬼。广志!”
“挂断电话以前,请让我听听卡拉的声音。”
“那个小妞不是说不行吗?你死了这条心吧。”
“等一下!伏见!”
慢了一步,电话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