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作些啊!”朝田搂着美子的肩膀说。
“可是……姐姐太可怜啦。”美子声泪俱下。“一个人到那种医院去……姐夫也太过分了,把太太当瘟疫似的看待。”
“可以很快出院的。”
“你这样想?”
朝田被问得一时语塞。
“这个嘛——我是外行人,不太清楚。不过,不管医生怎么说,家属必须抱有希望才是。”
“不错……”美了无力地喃喃自语。
夜道上已没有行人,这一带的两旁还有杂木林。
“我听说了不利的谣言。”美子悦。
“什么谣言?”
“一旦进去那间医院,尤其是姐姐去的第九号楼。再也出不来了……”
“怎会呢?”
“我也认为纯粹是谣言,不过,万一是真的……”
“那里可以探望病人,现在不会有那种事了。”
“是吗?”
“交给我办好了,万一有必要时,我用铲泥机撞破医院的墙璧。”
“哗!”美子笑了。
然后,两人相靠着,嘴唇重叠。
“托你的福,我也精神起来了。”
“就像营养饮品一样。”朝田笑了。“总之,今天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嗯。”美子点点头,靠着朝田的肩膀慢步而行。
“两位留步!”突然有声音说。
两人吓得站着不动。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一名拿着手杖的怪异男人。
“你是谁?”
“破坏了美好气氛,抱歉。”那男人说。“我要你们的命。”
“你说什么?”朝田叫美子退到自己身后。“强盗吗?我是学过拳击的,放马过来!”
“瞧你的马步,看来相当缺少练习才是。”
“王八!”朝田挺前一步。一道白光从那男人的手杖掠过,发出飓地划破空气的声音——
朝田吓得住后退。
他上衣的一粒钮扣不翼而飞。
“危险!朝田——他有刀哇!”美子喊。
“你快逃吧!”朝田迅速脱下上衣外套。卷在左腕上。
“不,你也一起——”
“傻瓜!快逃呀!”
飕飕声,白刃在空中交差而过,朝田的领带分为两段飘落在地。
“下次轮到脑袋搬家啦!”
“不要!”美子紧紧捉住朝田。“杀我好了!放过这个人!”
“你在说什么呀!你要我蒙羞一辈子么?”
“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脚快的人先逃!”
“你跑得比较快嘛!”
“我一百米跑十五秒哟!”
“我跑十六秒!”
“那是你没尽力跑的缘故!”
何等悠闲的对话方式。
“辛苦啦,”我从树丛中走出来。“已经可以了。达尔坦尼安。”
“失敬失敬。”达尔坦尼安把白刃收进手杖里。
“你是——”美子瞪大眼睛。
“其实。是我请他试一试你和这位朝田先生的。”我说。
“试我们?”
“是的。他是我的助手达尔坦尼安。”
“幸会。”达尔坦尼安招呼着。
“实际上。我和福尔摩斯商量过,发现这件事。光是凭我一个人处理不来,必须寻找适当的助手,于是故意试探你们一下。让你们受惊,很对不起,让我请吃宵夜。”
美子和朝田听了我的话。仿佛做梦似的面面相觑……
“请用。”
大川一江端出合口味的宵夜。
白川美子和朝田因着令人意外的谈话内容而目瞪口呆。
“我明白了。”朝田说。“可是。很难令人相信啊!”
“不是没道理的。”我微笑。
“不过。看了刚才的名人剑艺。不得不信就是了。”朝田望一望达尔坦尼安。
“冒犯啦!”达尔坦尼安莞尔。
美子发出开朗的笑声。
“美妙极了!能够见到福尔摩斯和达尔坦尼安,好像做梦一样。”
“当然,这些事不方便告诉每一个人。”我提醒一句。
“我发誓不说!”
“我也是。”朝田说。
“好。你姐姐只要在第九号楼就放心了,因为有福尔摩斯在。”
“不过,好可怕的事啊!”朝田摇摇头。“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杀人魔积克……”
“受害者有五名,虽然缺了凯塞琳,其他的都出现了,一定有什么含意。当然也要留意加害者会随时出现。”
“福尔摩斯十分关注这件事。”达尔坦尼安很快把宵夜吃个精光。“他很在意一百年前,自己没能亲自逮捕杀人魔积克。”
也许是吧,我想。
“以后应该怎办?”美子说。
属于行动派的女性。女人通常为已经过去的事懊悔,白川美子似乎不是那种类型。
“首先要把那四个分散的女人集中到第九号楼去。”我说。“她们各自分散开的话。保护起来就麻烦了。只要住到九号楼——”
“有我在嘛!”达尔坦尼安得意地说。
“福尔摩斯也看顾得到。这件事就让我来办。”
“做得到吗?”美子好奇地说。
“世上的事,有钱就通行无阻了。”我向她打个眼色。
“加上是美女来办,更加不用说啦!”
达尔坦尼安哈哈大笑,我瞪他一眼,他慌忙移开视线。看到这样。这次轮到美子和朝田大笑起来。
算了,虽然是大事件,光是紧张兮兮的,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那么,当前之务是找到凯塞琳了。”美子说。
“可是,说易行难。”朝田说。“完全没有线索,怎么找?”
“凯塞琳……”达尔坦尼安点点头。“不久前,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叫凯塞琳的人出场。”
“达尔坦尼安看电视?怪怪的。”美子笑说。
“她不是歌星吗?”朝田悦。“我也知道,虽然名叫凯塞琳,却是日本人。”
“大概是艺名吧!没法子的事。”我说。“福尔摩斯正在重新查阅报纸,找找看有没有女人突然自称是凯塞琳的新闻。不过,不一定只登报纸就是了。”
“其后是由警方保护,或者送进医院去了。”朝田就如所有上班族一样,习惯性地拿出记事簿来记下。“这个由我负责去查。”
“你有什么门路吗?”我问。
“我有朋友是新闻记者,在警界也有点面子。”
“那就方便了,拜托啦!”
“我应该做些什么?”美子说。
“希望你去查查那四个受害者的背景,应该有什么相同理由的,说不定可以从中掌握杀人魔积克的来历。”
“好的。从她们的丈夫、朋友、公司同事方面……”
“能不能请你先从你姐姐身上查起?我会逐一去查另外三个人的背景。”
“好的,如果查到她们四个有什么共通点就行了。“
“我想不会那么容易找到。”我说。
“我该做什么?”达尔坦尼安拖曳着藏刀的手杖说。
“请你陪伴美子小姐好了。”我说。
“不,我一个人没问题——”美子说。
“情况不同的,美子小姐,在调查期间,你说不定随时遇见杀人魔积克,我已习惯了某程度的危险,你一个人则太危险了。”
“放心,交给我办。”达尔坦尼安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朝田先生不介意吧!”我问。朝田笑一笑。
“嗯,我亲自领教过他的本事了嘛!不过,达尔坦尼安先生,”朝田认真地说。“可别用你那把‘剑’射中她的心才好。”
“少担心吧!射箭是弓箭手的任务,第九号楼的罗宾汉才是高手。再说真正的骑士,不会向别的男士的情人出手的。”
“我放心了。”朝田说。
“每晚十点钟集合在这里互相报告吧!不能来的人一定要事先联络。”
“好的。”
“朝田先生,你呢?公司方面怎样?”
“嘿,捉杀人魔的事才要紧,即使被公司开除——毕竟令人头痛。”他搔搔头皮。“我设法说服上司,暂时请假好了。”
“为了我,真抱歉。”美子说。
“算了,这样子你不妨报恩嫁给我好了。”
我假咳一声。
“调情戏回家去演吧!快要天亮啦!”
窗帘上,开始透现泛白的晨光。
“我完全不明白。”冈田一筹莫展地说。
“对于你太太自称玛莉的事。有何头绪?从前她有没有提过那个名字?”我问。
“我没听说过。”
我造访自称玛莉-安的冈田君江的丈夫,来到他的办公地点。
“我被她搞得快要神经痛了。”冈田叹息。
他说忙碌可以帮他解闷,所以我和他坐在公司大堂的椅子上交谈。
我出示一张写明“心理顾问”的名片。当我不想告诉对方我是所谓的“侦探”时——其实这也不是正规生意——我就使用这种意义不明的头衔。
“现在你太太怎样了?”
“她一直住在我哥哥那里,让她独自在家实在令人担心。而且,看来她不得不接受治疗了,幸好有间医院愿意接纳她入院,我想暂时交给他们照顾也好。”
那间医院,当然就是第九号楼了。
“是吗?也许交给专家处理可以弄清楚患病原因。”
“我也这样想。”冈田点点头。“只是同事之中有人说出许多难听的话……”
他露出苦恼的表情。
“怎么说?”
“即是我把君江——”
“说你想除掉麻烦?”
“正是如此。说我准备让她一辈子住院之类,他们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心情啊!”
“随便他们怎么说好了。”我安慰他。“君江女士平时会不会做梦?”
“做梦?晤,她已二十九岁。但也有孩子气的地方,可能是没有小孩的关系。”
“她会不会时常忘我地发呆?”
“不清楚,起码当我在时不会,她一个人的时候就不知道了。”
“会不会常常忘记东西或者遗失东西之类?”
“啊!有,”他马上回答。“她常遗失钱包,而且直到回到家里都没察觉,以年龄来说,她算健忘了。不可思议的是,钱包又会找到,而且钱也没被拿走。也许她很幸运吧!”
“我懂了。”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打开记事簿做记录。“她属于容易感动类型。”
“对呀!连小孩子看了也不哭的电视剧,她也哇哇大哭一场。结婚前,我带她去看了好多电影。她连看西部牛仔片也哭,令我十分尴尬。看电影时。我和她是分开坐的。”
想到那种情景,我也禁不住莞尔。
“她很爱看电影哦!不是常有试片招待之类的么?她就一年到头寄明信片去申请,这人文笔不好,倒是很会写明信片。”
“是吗?”
“我说又不是没钱,要看不是去戏院看就好了么?她却说戏院的映期都有一段时间,她每次想过几天去看,结果都去不成。可是试片只有一天,不去不行,所以一定去。她总是在某些事情上讲怪道理。”
“大致上我能掌握你太太的性格了。”我说。“我想再问一件事,你太太对于犯罪实录之类的书感不感兴趣?”
“犯罪实录?不,她大概没看那种书吧!偶尔看看推理小说倒是有的……但不至于特别感兴趣吧,我想。”
“是吗?”我想了一下。“如果不打搅的话,我想到府上拜访,参观一下你太太所看的书,可以吗?”
冈田没有露出不高兴的脸容。
“可以呀!不过现在我一个人住,生活散漫,只有星期日和晚上才在家——”
“若是方便,今晚也行。”
“今晚?”不知何故,冈田有点慌了神的样子。“恰好今晚有公事——明晚可以吗?”,
“好的。”
我问清楚去冈田家的路线之后,站起来。
“工作中打搅了,对不起。”
“没有的事。”
冈田走向电梯方向去了。
他可说非常合作,问题是他“过度”合作了。
一名陌生女子突然来访,而他很有礼貌地一一作答了。应该多多少少抱有可疑态度才对,不是吗?
直到看不见冈田的影子为止,我才准备离开那幢大厦。
“等等。”有人喊。
回头一看。一名年纪和我相仿的年轻女子,穿着工作服站在那里。
“有什么事?”
“刚才你是不是和冈田谈过话?”
令人感到来意不善和充满敌意的问话。
“嗯,你是和他同一间公司的人吗?”
“对呀。你和冈田是什么关系?”
“关系?——你呢?你凭什么问这个?”
女人气忿地说:“别碰冈田!”
我听了有点震惊。
“我吗?”
“你和他不是谈得很亲密么?”
看来这是一场误会
“你叫什么名字?”
“你用不着知道——”
“请看这个。”我拿出那张冒牌名片。“我是来请教他有关他太太的病情的。”
“噢,原来这样。那我——”她红了脸。
“不必介意。你和冈田先生是情侣?”
“不,怎会呢?我只是担心冈田先生的事,他好可怜对不起,冒犯了你。”
女人自称早野恭子。无论她怎样否认,很明显的她和冈田之间有“什么”。是在君江入院之后才有的情人,抑或之前就有的关系?
“他太太会不会复原?”早野恭子问的表情相当微妙。
“怎样说呢?周围的人的心情影响颇大就是了。”我说。
早野恭子垂下眼帘,喃喃地说:“说的也是——失陪啦。”
她突然行个礼,急步离去。
早野恭子走出大厦后,我把那个名字记在簿子上。
我截了一部计程车。这次是为了调查自称安妮的三原呀子,而前往她上班的公司。
司机扭开收音机。我听的全是不合年龄的古典音乐,对于时下流行的偶像完全不知。
奇妙的是,达尔坦尼安反而知道得比我更多。
恰好结束了一首单调的歌曲,司仪说:“接下来是愈来愈受听众欢迎的凯塞琳!”
凯塞琳——想起来,达尔坦尼安提过她的名字。
杀人魔积克的第四个牺牲者凯塞琳,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