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卫冈探长等阿诺德走到他跟前,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你的医生是谁?”他直截了当地问。
“医生?”阿诺德声音中明显透着忧虑,“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不用管。是谁?”
阿诺德犹豫着。“现在,你看,探长。我不明白你为什么——”
葛卫冈毫无预警地呵斥一声,犹如庞贝古城轰然坍塌般,一声巨响,数朵火焰。
“我理由充分,你也心知肚明!”他咆哮道,“回答我的问题。你和这里的其他人对于无关紧要的问题都对答如流。一旦我抛出一个重要问题,你们就开始言辞闪烁,扯谎搪塞。我受够了!我一定要挖出些答案来,现在就从你开始。你的医生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
“很抱歉,探长。我没有医生。我从不得病。”
“阿诺德,”马里尼认真地说,“你知道,你犯了个错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探长,你忘了告诉他,在见到律师以前,他有权利拒绝回答问题。”
葛卫冈毫不理会马里尼的评论。“请让我看看你的手。”他命令道。
“指纹?”阿诺德一动不动,问道。
“不是。”葛卫冈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拉了过来。阿诺德没有反抗,脸上却透着倔强不服。葛卫冈装作很感兴趣地检查他的手掌,突然将他的手翻转过来,捋起袖子。
“你的胳膊上没有涂遮瑕霜?”
手部的肉色在手腕处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蓝灰色,正如盖尔描述的那样。
“没有。”阿诺德回答,声音微弱。”脸上情况也很糟?”
“是的。那又怎么样?”我注意到他朝着盖尔医生的方向飞快地投去一瞥。
“这可能与案子有关,是吧?”葛卫冈眯着眼睛,盯着阿诺德,向左跨了一步,露出身后球桌上的两个瓶子。
我确定阿诺德看到了那两个瓶子,但表面上他毫无反应。只有那缓慢而过于谨慎的语气,暴露了他平静的外表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他语调平板地说。
探长伸出手,拨弄着装有氰化物瓶子的塞子,来回拧动,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阿诺德的脸。“昨天下午,”他严肃地说道,“琳达·斯凯尔顿被毒害的时候,这座岛上只有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与琳达一起呆在房子里的人。你有机可乘。你暗房中的氰化钠并不是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而是锁起来的。你有法可行。”
他稍作停顿,第一次瞥了一眼手中把玩的瓶子,而后继续冷冷地说道:“也就是在这个上锁的柜子里,还放有你的硝酸银,没有贴标签。而硝酸银的瓶子却装的是食盐。你皮肤变色是由于银中毒。你具备时机、手段和动机。”
“我明白了。好像是那么回事,”阿诺德坚定地与葛卫冈对视着,“如果是我杀了琳达,为什么我要把她的尸体搬到老房子里?我可是知道她从来不到那地方去的啊。然后再伪装自杀?你们觉得我是蠢蛋吗?”
“正相反。你实在是太聪明了。那是你脱罪的手段。但是对我来说,没用。”
“那么,你在指控我了?”
“我会给你坦白的机会。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阿诺德稍加思索,之后,立时显露出他的紧张和谨慎。
“好吧,”他绝望地说,“我说。你们知道得很多了。但是还不够。而且你大错特错了。”
他转身,朝着暗房的门迈了一步。葛卫冈飞快地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没事的,探长。我不是去拿毒药。”
葛卫冈仍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阿诺德拿回来一条毛巾和一罐润肤霜。他把东西放在乒乓球桌上,拧开罐子的盖子,开始往脸上涂抹润肤霜。他一言不发,我们也静静地看着。
接着,他用毛巾擦干净。效果很怪异,好像他使用了奇异商店里贩卖的魔术香皂,越用脸越黑,还像是他的毛巾里藏了一块木炭,涂黑了脸。卸妆后,他的脸和手臂一样,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篮灰色。那灰暗古怪的颜色毁掉了他那张比例完美、轮廓鲜明的俊脸。音乐剧偶像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怪物。
“很漂亮吧?”他痛苦地说,将毛巾扔在地板上,从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不慌不忙地点燃,“探长,给我戴上手铐吧,”他试图令语气轻松自然,却虚弱无力,“把手铐亮出来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让我们听听吧。”葛卫冈要求道。
阿诺德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我不说,我难以洗清嫌疑。如果我说了,你们又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说吧。琳达是自作自受。如果有人死了活该,那么就是她了。我想要她受尽痛苦,慢慢死去。但是——有人赶在我前面动手了。我真的不想替他背黑锅。我本想在你们逮捕我之前,为你们搜集些证据,但是你们行动得太快。祝贺你们。”
他嘲讽一笑,深深吸了一口香烟,一开口,烟便从他嘴里和鼻子里冒出来。“琳达死于昨天下午三点十分。我知道,是因为我看着她断气的。我想杀死她,她又死于我暗房里的毒药,于是我移动了尸体——就这样——我没有杀她。”
他再度停下,看到探长脸上透出如他所料的怀疑神色,眼中顿时充满绝望。
“继续。”葛卫冈语气平淡。
“琳达是个疯子,”阿诺德说,“她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疯狂,包括你,盖尔医生。她给我下毒,用的是我工得室中的硝酸酸银,已经有一年了。她企图扼杀我的演艺生涯.也成功了。我有一个医生,菲利克斯·格拉夫,公园大街八百五十号,一位皮肤科专家。开始的时候,他查不出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并不怪他。因为定期服用硝酸银这件事情听起来太荒谬了,谁也不会当真。但是随着情况愈发严重,而且治疗毫无效果,他最终告诉我他只得认为是银中毒了。他知道我使用硝酸银,但是我们谁也不知道这药剂是如何进入我体内的口我工作的时候,不会误食化学药品。”
“后来我得知,像我这样皮肤已经深度变色,一定已经小剂量地服用毒药很长一段时间了,我知道这不可能是意外,便开始怀疑有人下毒。就算是这样,我也是过了好久才搞清楚她是如何给我下药的。硝酸银是一种极不稳定的化合物,一旦接触任何有机物,便会分解。所以我觉得毒药不可能是下在我的食物里。但是我仍然拿样品去检测,几个星期后,结果出来了,食物里没有毒。最后,我灵光一闪,找到了答案。硝酸银是通过黏膜吸收的。琳达将晶体研磨成粉,小剂量地——量很少,我察觉不到味道有异——掺进我的牙粉里!”
“等到我和格拉夫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因为手法如此恶毒,如此疯狂,只有疯子可以想得出来——我猜盖尔也许能够及早发现,因为他了解琳达,但是格拉夫对她一无所知。也许我应该咨询他。但是那时候,我觉得皮肤科专家比心理医生更合适。我真的难以置信,直到我在硝酸银的瓶子上发现了琳达的指纹——我对比了她留在镜子银质把手上的指纹——我不得不信了。当然,我装作毫不知情,没有让她起疑心,悄悄把硝酸银掉了包口你能想出比我这个更强烈的杀人动机吗?她毁了我追求此生唯一梦想——表演的机会,而且无法补救。我决定杀了她,手法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连盖尔,甚至是格拉夫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已经遭到了报应。我制定了详细的谋杀计划——然后,突然,有入抢先一步,杀了她,还让我背这个黑锅。如果你留我一条命,我会查明这到底是不是故意杀人。如果这是——”
阿诺德的两根手指不自觉地绞拧着香烟,将它掐断,扔在地板上,用脚踩灭了。
“你有怀疑对象,”葛卫冈突然插嘴,“是谁?”
“佛洛伊德。该死的家伙!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他可以回到岛上来,偷偷溜进房子,在琳达的杯子里下毒,但是为什么——”阿诺德迷惑不解地摇摇头,“今天早上我没有告诉你,但是我怀疑佛洛伊德那些关于使者号的设想,不过都是水中捞月。他说他确定了一艘沉船的位置——这轻而易举——沉船多的是,但不是使者号。太不靠谱了。我猜他就是想试探琳达会在打捞工作中投入多少钱,然后大捞一笔。我不知道拉波特有没有掺一脚,或是只是自己单干,但是她也觊觎琳达的财产。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在钱到手以前杀掉她。我不认为她会拿钱出来,但是我也确定她尚未拒绝。”他停下来,瞪着眼睛,脸上交织着困惑与愤怒。
“是什么样的完美犯罪手法?”葛卫冈问道。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吧,探长?但是我会回答。我要先告诉你昨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上楼去琳达的房间,那时候剐过三点。我不相信她真的想把所有钱都留给西格丽德,也确信拉波特想要分一杯羹。佛洛伊德这么傲,我不怪他,但是拉波特也想要染指这份财产,让我无法忍受。我受够了,于是决定警告琳达她被拉波特骗了。我却根本没有机会。我进屋时,她正坐在扶手椅上——就是你搁置她尸体的那把椅子。她闭着眼睛,房间里拉上了窗帘.胳膊底下压着一叠信纸,手里握着一支铅笔。看上去,她好像接受盖尔的建议,尝试无意识书写。我打断了她,她生气了,让我出去。我不听,我们发生争执,大约三四分钟。突然,她的话说了一半,脸就恐怖地扭曲了,接着,她惨叫一声……”
阿诺德停下来,在衣袋中摸索香烟,找到一支,掏出来,却没有点燃,继续讲述。
“她试图站起来——却又瘫坐下来。紧接着开始抽搐。那样子可不好看。很快她就咽气了。就是这样。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切就发生了,几秒钟的事。我凑近她,闻到她嘴里有苦杏仁的味道。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傻站了几分钟,等着惨叫声把海德森太太引过来。但是没有人来。然后,我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我开始飞快地想办法。
“那个杯子,我想你也发现了,就放在她椅子旁边的小桌上,水还剩一半。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我进屋之前服下了毒药,我在的时候,她没有喝水。但是我也清楚,她不会自杀。否则她不会和我争执不休,因为她知道自己将在一两分钟内断气,不值得。而且毒发的时候,她很惊讶——震惊,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没有人,尤其是盖尔医生.相信她会自杀。他曾经告诉我,即使她深受恐惧症的折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也绝对不会自杀。他可以从心理学的角度为你解释原因。而且,她对拉波特的那套骗人的把戏和宝藏那么感兴趣,更没有人相信她会自杀了。最近几个星期她尤为高兴,因为拉波特令她相信自己也可以培养通灵力。她没有给任何人留有意图自杀的印象口我知道这不是自杀,也没有人会相信这是自杀。而我有最充分的谋杀动机,格拉夫,可能还有盖尔都知道。我必须得快点儿做些什么。所以我移动了尸体。”
“你想出这法子为自己脱罪?”葛卫冈怀疑地发问。
“不是的。那原本是我谋杀计划中的一部分。我本来打算不久后,琳达便会被人发现陈尸于那栋老房子里,很明显,是被某个陌生人、过路人或是色情狂劫持到那里的,凶手对她的恐惧症一无所知。这些都是障眼法——混淆视听,将这案子伪装得离奇而神秘——岸边划艇靠岸的痕迹,不属于房子里任何人的脚印,从大衣上脱落的一颗纽扣,可能还有几根红色的头发,指甲缝中干枯的血迹,暗示凶手的脸被抓伤了。哦,这些线索显而易见,却又微妙难解。但是我的计划并未完成,这里面有很大的一个漏洞。一个意图強 奸或凌虐的心理变态凶手是不会毒死被害人的,而是会采取勒毙,敲击头部或是肢解的手法。这可把我难住了。我花了半个小时考虑,却仍束手无策。我怕随时会有人回来。”
“于是,我决定移尸,然后用盛有氰酸纳的指甲油瓶子伪造自杀现场。这样,至少短时间内,警察会认定凶手是个不清楚琳达病情的人。再加上推迟发现尸体的时间,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查明是谁杀了她。但是你们动作太快,实在太快。我还没有证据。”
“你用碳粉采集杯子上的指纹?”葛卫冈询问道。
“是的。但只有琳达的指纹。而氰化物药剂瓶上只有我的。凶手什么也没留下。如果我想杀掉她,你们在氰化物的瓶子上也找不到我的指纹。”
“除非,这又是运用逆向思维来抵赖。暗房里,几乎所有瓶子上都有你的指纹。如果氰化物的瓶子上没有,反而奇怪。”
“没错,你说得有道理。我刚才没有想到这一点。当然了,你不相信我。”
“你是怎么把船弄沉,又是怎么放火烧屋的?”
阿诺德恢复了些生气。“探长,我很高兴你问起这个。你不明白吗?这是我的一张王牌。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就用不着移动尸体了。我有不在场证明,事发时我不在场。起火时,我和大家一起杲在客厅里。船被凿沉时,我和盖尔在一块儿。”
“那么你也要否认打晕瓦托斯的事了?”
“是的。我确实听到了些动静,正如你怀疑的那样。但是我无法出门查看,因为我没有上妆。于是,我就索性假装没听见。”
葛卫冈并未与他争论,继续发动攻势。“你什么时候把尸体移到那里的?”
“昨天晚饭以后。我必须等到天完全黑了。大约九点的时候,他们都以为我在暗房里,我动手移尸。从窗户爬出来,走阳台的楼梯。回来后,马上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大约用了半个小时。”
马里尼提出一个问题。“你把她的尸体搬到三楼,只是因为尸体以坐姿形成了尸儡?”
“是的。她一直坐在椅子上。那是唯一一个房间——”
“是你砸坏了大门的锁?”葛卫冈打断他。
“是我。就如我之前告诉你的,我不知道登露台的大门没有上锁。我希望你们能够查明还有谁去过那栋房子。为了不让你们发现我的脚印,我只得毁掉了所有足迹。但是在我之前,有不止一个人曾经去过三楼。”
葛卫冈转向马洛伊。“把他带到楼上去,看着他。”他背对着阿诺德。
阿诺德盯着他的背影,好像试图仅凭意念力来读取探长的心思。
马洛伊正要行动,马里尼提出了一个我想问的问题。“阿诺德,你确定你在的时候,琳达没有喝过杯子里的水吗?”
“我确定,”阿诺德育之凿凿,“她忙着和我吵架。”
“你说毒发前,你大约在房间里待了三四分钟?你能再说得准确些吗?”
“不能了。我没有看表。但是我确定不会少于三分钟。为什么?怎么——”
“你知道,你那时候很激动。有没有可能最多只有一分钟?”
“不,不可能。否则,她不会有时间彻彻底底地驳倒我。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大概复述给你。”
“不是现在。但是你以后要说。她有没有往嘴里放过什么别的东西?她的手有没有靠近过脸?有没有用嘴碰触过铅笔或其他什么东西?”
“没有,”阿诺德仍然万分肯定,“她没有,但是为什么——”
“就这些吧。”马里尼说口他坐在打字机前,心不在焉地敲击着空格键。
阿诺德皱了皱眉头,跟着马洛伊走了出去。
“好了,这为案子打开了突破口,”葛卫冈说道,“有希望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可恶的口供了。我听过些胡搅蛮缠的疯话,但是我照样能把他们送上断头台。”
“很奇怪,”马里尼说,“非常奇怪,对于一份口供而言。他坦白承认了时机、方式、动机,甚至起了杀人之心——但是他没有承认谋杀。是这缺少的一点点令你困惑不安吗,探长?”
“我说过我困惑不安吗?”
“没有,但是你脸上写着呢。你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凶手已经坦白招认了这么多,却独独缺了这临门一射。你会一直为此烦恼不已,直到你寻得答案。我欣赏你这点。有些警察才不会为了这些细小的问题忧心呢。”
“是啊。如果他没有杀害她,那么他招认了一切他的所作所为就更不可理喻了。除非他想用电椅自我了断。”
“或者,他说的都是实话。”
很长一段时间,盖尔坐在房间一隅,一声不吭,专心做一位默默无闻的听众。这时,他突然开口说道:“可是他不会的,你知道。不会毫无保留。”
马里尼转身,面向他。“我想我们应该听听你的意见。探长,木马开始旋转,都坐上来。”
“他要么在撒谎,要么就是他弄错了他万分肯定的一件事,”盖尔继续说道,“如果她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在他进入房间至少三分钟后才毒发身亡,那么有他在场的这段时间里,她一定曾把什么东西放进过嘴里。根据他描述的她毒发时的情况,她一定服食了很大剂量的氰化物,那么,她会在短短几秒钟内失去知觉,痉挛抽搐,最长不超过一分钟。不可能有三分钟那么久。他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当然了,”海塞医生站在暗房门口,他那平静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她不是在他进房间之前喝下杯中的毒药的——也不是之后!案发后,杯子中的液体被人换掉了。但是无论杯里装了什么,都不可能含有氰化物。”
“阿诺德先得一分,”马里尼说,——如果是他杀了她,他一定知道那杯子里面没有毒,就会在杯子里面放一点儿,就像他说的那样,为了伪造现场。同样的,他也不会将杯子里含有氰化物的水倒空,再用清水代替,因为这与他的说法相矛盾。”
“那么,她到底是怎么中毒的?”葛卫冈说。
“她喝了半杯水——清水——在阿诺德进房间之前,”马里尼说,“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当然能了。她渴了。”
“并不一定。还有其他需要喝水的原因。假如她将毒药放进嘴里以后,用水送服呢?假如毒药在她体内几分钟后才发作,只是因为……海塞,难道你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延缓毒性发作吗?”
“我可以,”海塞突然将雪茄从嘴里拿下来,好像答案突然闪现,“胶囊。普通的明胶胶囊需要四到五分钟时间溶解。如果她之前喝了酒,那么就需要更长时间,因为明胶不溶于酒精。”
“胶囊,”葛卫冈兴致盎然地说,“这就说明——”
穆勒警探冲进楼梯间的门,脚步匆匆地下来。他抱着一个还在滴水的箱子,放在乒乓球桌上也“潜水员发现了这个。他激动得不得了,但是我不明白……”
我们围成一圈,凑近细看。箱子里装着一个做工粗糙、脏兮兮的缺了把手的韦奇伍德装饰罐,蓝白相。间的表面破损严重,一个锡质盘子、两把略为弯曲的叉子还有一枚纽扣。
盖尔医生发出一声惊叹,伸出手,拿起那枚扣子。“制服上的,”他仔细检查后说道,“英国的。”接着,他抓过那个盘子,掏出手绢,擦拭着盘子中央,清理掉了上面附着的淤泥和沙子,露出了一个半径两英寸左右的圆形浮雕纹样。
盖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个,”他最终开口说,“是使者号的纹饰。”
“八百万美元,”葛卫冈虔诚地感叹道,“我的天啊!这是真的!阿诺德又错了。不管什么胶囊了,审讯过拉波特后,我就把他押回总局。我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马洛伊!”
乌里尼把玩着那个水罐,修长的手指划过上面凸起的驳杂花纹。
“我现在就能给你一个新的答案。探长,如果你不介意我推翻佛洛伊德的不在场证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