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驻日美军住宅沉睡在雾谷之中,暗淡的路灯朦胧照着夜幕下的绿色草坪和停在路旁的外国车辆。几间住宅的窗帘透出灯光,不时传出播放夜间节目的声音。
哨兵端着卡宾枪在驻日美军住宅大门站岗,离此处一百米左右的一套住宅窗帘紧闭,门牌上用英语写着:
“美军空军宪兵大尉乔·伊甘。”
进门的房间是十五张塌塌米的居室兼客厅,靠右边的房间是厨房兼饭厅。
房间的左边有个镶玻璃的大枪柜,里面放着六支步枪:威扎比的零点三七五马谷那姆,瓦尔萨,乜径30-06的温切斯特,300马谷那姆的毛瑟枪,6.5×6.8的迈因利黑尔,口径0.308的温切斯特——M100型新式自动步枪。这么多好枪足以使来福枪收藏家垂涎三尺。
还有六尺滑膛枪,除布勒达、福兰克、PN勃朗宁自动枪外,麦尔克尔、温切斯特M21,当然不能与丘吉尔等高级枪比。
室内装饰都由枪、剑、战利品构成。屋角还放着一挺取了弹仓和撞针的重机枪,高级音响设备旁边还放着个装手枪的金属箱。
唱机里放着过时的音乐,房间左右的高背沙发上,一男一女搂成一团。
男的是日本人,浅黑色的皮肤,年轻的容貌上笼罩着阴影。他用嘴唇在白金黄发女人的颈部亲昵作爱,左手伸陶她屁股凹部。
那女人闭着眼,颈部后仰。张开深红色的嘴唇发出呻吟,给男人的背上留下了指甲痕。
“卡斯林。”
男人半睁着眼,激烈呼唤女人的名字,解开她胸前的衣服,脸贴到向上挺立着的乳 房上,边喘着热气边用舌头剌激乳 头。被金色汗毛围着的乳 头鼓得硬硬的,接受着对方的剌激。
“石原。”
女人喘着粗气,左手抱着男人的头,右手抓住他的手伸向自己的下身,让对方摸着热乎乎的柔软部位。尽管有痛感,但还是让他不停地摸。
石原脸上露出一丝嘲笑般的徽笑,作爱的手不停地动作。‘
女人已无法控制自己,抱住石原的颈项倒在沙发上,石原将她轻轻抱起。
这女人在美国人中算小个子,而石原在日本人中却是大个子,肩宽体壮。
石原踢开卧室门,把卡斯林放在双人床上。关好门后,不慌不忙地宽衣解带。
女人的丈夫今晚上夜班……
房间里的台灯还开着,一会儿,床上吱吱作响,女人忍不住地发出好几次叫声。这位日本青年表现出的男人的强烈程度使她完全忘记了这是背叛丈夫的行为,因为视枪为第二生命的丈夫——乔根本不能和他相比。
一会儿,很多粘乎乎的东西弄湿了床单。卡斯林带着被送上陶醉之国的满足香甜地睡了。
石原慢慢离开她的身体,拖起衣服朝隔壁的浴室走去,他先用烫水冲淋后,再用冷水洗了洗,全身肌肉紧绷绷的,脑袋也淸醒多了。拿干浴巾檫干身上。很快穿上衣裤,出浴室后朝居室兼客厅的那间屋走去。
石原找到卡斯林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从口袋里掏出手巾缠在手上,打开拉链。
包上有个钥匙套,石原拿出后,用它打开放在高级音响设备旁的金属箱。
箱子里塾着天鹅绒,带枪套的各种自动手枪,左轮手枪躺在那里睡大觉,有柯尔特——卢加标准手枪,勃朗宁、瓦尔萨、史密斯、韦森、贝勒达……^
石原看到这些手枪,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也愣住了。
他赶紧拿出9毫米七响的柯尔特——卢加,八响的瓦尔萨P38,九响的贝勒达。
这三支手枪的共同点是击铁都露在外面,如左轮手枪一样。
石原把带枪套的三支手枪和备用弹仓放进自已的提包,又用钥匙打开金属箱下面的木箱,取出绿色纹盒,里而装的是0.45Acp的子弹和9毫米的卢加子弹,一盒50发。各有六盒。他把子弹也放进提包,关上木箱和金属箱的盖子锁上,恢复了原样。
这样一来,如果伊甘大尉迫问夫人手枪和子弹失窃的事,卡斯林为隐瞒奸情,绝对不会说出石原来的。
他把自己的提包放到桌上,钥匙套又放回夫人的小手提包,悄悄回到卧室。
卡斯林夫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着灰色的眼睛,两只胳膊夹住石原的颈项。
“你要走?……”
“嗯,今天早上很早就得离开东京。”
“要去很久吗?”
石原装出一副忧愁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不嘛,你走后我会孤独的!”她赤躶着半身从床上跳了起来,接吻的暴雨不停地落到石原脸上。
石原坐进黑色国民牌车,点上一支烟开车离去。
四十分钟后,石原把车开到新宿二丁园的大正枪庙便门前停下。凌晨两点后,夜幕中闪烁的霓虹灯逐渐减少。
他刚按响门铃,窗口的灯就亮了。一个目光敏锐的年轻男人面孔出现在防弹玻璃窗前。
对方会意地笑了笑,打开了结实的便门。石原右手提着提包进屋去。
“顺利吗?”
年轻的男子边锁门边问道。他是雅也、正在这枪店里当伙计,今夜值夜班。
“还顺利,你的生意如何?”
石原轻声问道。近来,枪生意突然兴旺,枪店利用畅销的枪支牟取额外的暴利。雅也也干上当中间人得回扣的买卖。
“太好了。我谈成两支枪的买卖,你快把枪给我看看。”雅也等不及了。
“到地下室去……”石原提起提包。
通往地下工厂有两个入口,一个是从摆着50-60支枪的陈列室进去,另一个入口是便门。他俩走进地窖般的地下室。
“你看吧,都在这儿。”
石原打开提包,拿出三支带套的手枪,雅也高兴得吹起口哨来。
深夜——大正枪店地下室的修理车间里。石原换上肥大的工作服,和雅也一起把三支手枪分解开,用自动砂轮打磨柯尔待0.45,瓦尔萨P38,贝勒达0.22这三个制造编号。
打磨掉手枪的制造编号就等于它的来历不明。如果以后用这些手枪作案,万一掉在现场,也不用担心侦缉人贝根据制造编号来查到线索。
雅也用砂轮打磨时火花四溅,他高兴地忙个不停。
他俩很快把三支手枪上的制造编号打磨掉,又把手枪装起来。
“你去试试枪,看瞄准和转动的情况如何……”
石原用拇指掀起瓦尔萨的击铁,自言自语地说。
“后天正好是一月一度的休假日,到时我们到僻静的山里去,我估计能打响。”
雅也压住扳机护圈后面的弹仓制作卡,反复取、上柯尔特的弹仓。
“行啊,准备时千万不能泄露风声,否则将前功尽弃。”
石原用毛巾擦那双油膩的手。
“离圣诞节还有二十天,能行吗?”
雅也低着头说。
“不是‘能行吗?’,而是行!好好干,会弄到手的。如果你胆怯了,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石原用平静的口气对雅也说道。
第二天是星期五,也是位于银座五丁园的纯宝堂宝石店的公休日。
从事宝石商店财会业务的矢野礼子住在杂司公寓,她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过了。
礼子二十八岁,身体偏瘦,一副略有不足的美貌。也许是对这位女子大学毕业的才女敬而远之,至今无人向她求婚。
礼子看看枕边的表,这才想起今天是公休日她手脚伸得直直地伸了个懒腰。
她感到口渴,又不想起床,翻身打开收音机。
收音机播送的是学生节目,礼子赶紧关掉,翻开身边的《女性公话》。
当翻到单身男女性生活特集处,礼子的目光定住了,她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特集中介绍了单身男女性生活的解决方法——手婬 ,附有详细的报告和统计资料,还登载着骑自行车上学感到那种快感的姑娘和下身无意中碰到桌子角而耽溺其中的少女的谈话等,书边上甚至登载着手婬 工具的照片和说明,是本借科学之名的色情杂志。
礼子感到身体发热了。礼子的处女时代早已过去,她至今已和男人有过十几次肉 體关系,每次只和男人在旅馆同床共枕一夜,双方都没有道出真姓名,以避免事后的麻烦。
礼子的右手不知不觉地伸进三角裤……
礼子闭上眼,视网膜中出现了石原的面容,他们是在狭山滑雪场认识的,今天下午三点和他有约会。
礼子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指头动作的速度,张开嘴唇抽泣般地喘着粗气。
礼子的快感高潮突然来临。
“啊……”
礼子长叹一声,翻身趴在床上,快感高潮又迅速消失,下午三点,礼子和石原在新宿的“夜幕者”咖啡馆里见了面,石原那副时髦但不地道的美貌足以能使礼子胸醉。
他们租一辆出租车离开银座,看喜剧电影时把肚子都笑饿了。他们走进东急饭店的地下餐厅,品尝自选餐。
石原和礼子填饱肚子再走上街时,已是七点过了。十二月的晚风很冷,但礼子并没感觉到,刚才喝的白兰地开始起作用,她反而觉得脸发热。
俩人又到三家夜总会转了转,石原劝酒很在行,舞又跳得好,这些都强烈剌激了礼子的感觉器官。
“喝杯咖啡解解酒,好吗?”
石原若无其事地提议,他把出租车朝老板的“皇后旅馆”开去时,礼子会意地点点头。
“皇后旅馆”座落在山上,属于超一流旅馆,前院的庭园造型极其美观。礼子不但酒喝醉了,而且心情也陶醉了。石原早已预约好三楼的房间,服务员领他们乘电梯上楼去。
房间里装饰豪华,日用品应有尽有。拉开窗帘透过树林往外看,渴望夜间欢乐霓虹灯竞相闪烁。令人眼花缭乱。不一会儿,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咖啡上面飘浮着兴奋剂,服务员离去后,石原把门关上,回头看时,礼子早已赤躶裸地仰面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房间里开着暖气,两个人一丝不挂地盖着一条毛毯。石原的左肩上残留着礼子昨晚在快感高潮中控制不住自己时咬的牙痕。
“喂……”
石原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店近来还景气吧?”
“是的——”
礼子闭着眼回答说。手摸着石原的手接着说:
“也许这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纯宝堂》是日本最高级的宝石商店,一天卖一千万日元不算稀奇。十二月份就更卖得多了,去年十二月的第三个星期天,那一天的销售额就达三千万日元。银行星期天不开门,收来的钱只好锁进大保险柜里。他们估计今年能卖到五千万日元。”
“真吓人,能卖到五千万日元……”石原故作惊讶地说道,心里却暗自高兴。
当天早上七点左右,石原把矢野礼子送到杂前谷公寓旁边,独自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石原把车停在公寓楼外面,上了二楼,在二褛的尽头,是他和雅也的房间,石原敲了一下门。
“还早呢,让我再睡一会儿。”
屋里传来雅也嫩嫩的声音,石原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这么早,我还没睡醒呢。”
雅也卷缩在床上,闭着眼睛。
“好容易才征服那位纯宝堂小姐。”
石原坐在雅也身边,掏出一支烟点上。
“怎么样,味道好吗?”
雅也一下子睁开眼睛,吃吃地笑起来。
“还可以,别小看那位知识型老小姐,劲儿大得出乎预料。”
石原平淡的说。
“他妈的,我能尝尝那味道就好了,真可惜呀。”
“不想知道比尝味道更重要的那件事吗?”
“想啊,你快说。”
“到底还记得,据那女人说,估计纯宝堂年末的第三个星期天能卖五千万日元,而且,银行星期天不开门,正如我们估计的一样。”
石原把从礼子那里打听到的事全告诉了雅也。
九点,雅也弄好早饭,早饭是炸鸡块,冷羊腿、炖野鸭汤,还有蔬菜色拉和白兰地。
雅也的胄口特别好,每天都要吃掉一大堆东西,石原为了保持身体的灵活性,经常只吃八成饱,今天也不例外,他早早就离开桌子,点了支烟,站在阳台上看看前院,经过修理的草坪沐浴在冬天的阳光里,显得特别温馨可爱。
“忘了告诉你,昨天有人来找过我们。”
“找我们?干什么?”
石原有点惊诧地问。他俩来这儿的时间虽不太短,但一直都非常小心谨慎地不敢乱交朋友,以免惹来麻烦,引起警察对自己的注意。这也是为什么俩人要找一份儿正经职业作掩护的原因,从来没有谁来找过他们。他们也从不带谁来这儿。怎么会突然有人找来呢?
“是品川一带叫城户的恶霸派来的。”
“来干什么?”
“大概想敲诈咱们。可是咱们作枪买卖的事被他们打听到了。”
“是这样。”石原松了一口气。
“我干脆地回绝了他们,把他们赶走了。”
雅也吃完早饭,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今天中午,雅也。约好要与一位买主谈一笔枪生意。他换上衣服,说了声,就开车出去了。
雅也出去不久,一辆汽车开进了院子里。从车上下来三个人。
一个四、五十岁,中等个子的男人走在中间,他身穿一套黑西服,西服内穿着西装背心,戴在右手中指上的大宝石戒指闪闪发光,灰色礼帽戴在后脑勺上。
另外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地护卫着他,那两人肌肉发达,如同壮牛一般,一副不知在想什么的愚笨表情。
三个人直朝着石原的房间走来。中间的那人毫不客气地推开房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谁在这儿?”
中年人大大咧咧地问道。石原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
“你是谁?”
石原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混蛋。”两个保镖叫了起来。“这是城户,品川的城户先生,瞎了你的狗眼,还不过来老实认错。”
“城户就是你呀。”
石原依旧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中年人。
“放肆!”
两个保镖冲到石原跟前。
“你们刚来,不僅规矩。”城户开口说道,“这一带的人,一听到我的名字,没有不吓得发抖的,是我在主管这一带的生意。你们私自做交易,不征得我的同意,也不上缴保护费,还把我昨天派来的人打了一顿,太放肆了。今天再不交,我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石原这才知道昨天雅也把城户手下人揍了一顿,想象着雅也把那家伙揍得屁滚尿流的情景,石原不禁暗自笑了起来。
“混蛋!还敢笑。”
两个保镖一边一个伸手抓住了石原。
“慢着,放开我。”石原平静地说道。俩个保镙不知所措地放开了石原,石原朝城户走了过去。
“城户先生。”
“干什么?”
趁城户还没有反应过来,石原一个击破泪线般的左刺拳打在他的脸上,接着对着仰起的下巴又是一个右下勾拳。城户倒在地板上昏过去了。脸和下巴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好象鼻梁骨被打碎了,眼泪从鼻腔里流出来。
“你这臭小子还敢打人!”城户身边的保镖冲上来。
石原掀翻桌子,把先围上的保镖撞翻在地,接着使尽全身力气向拧着小森胳膊的那个保镖的睾丸踢去。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石原鞋尖深深地陷入了睾丸部位。那个保镖双手捂着胯间,歪歪脑袋,僵直了一瞬间,就象木头一样倒在了地上,两眼翻了翻,眼皮塌了下来。
石原又迅速转过身对付被桌子撞倒的那个保锞。
只见那个保镖吃为地推开桌子,右手伸向后裤袋。
“住手!”石原边喊边逼近保镖。
“他妈的!”
那保镖满口脏话。他边骂边从后裤袋里掏出了一把黑得发亮的0.380口径的勃朗宁自动手枪。
石原愣了一下,但是又看见保镖左手伸向枪栓,他领悟到对方的子弹还没有上膛。
石原顺手抓起身边的椅子向保镖的面部砸去。已拉开枪栓,把子弹推上膛的保镖本能地闭上眼睛,用拿着枪的右胳膊护住面部。
椅子正好砸在右胳膊和枪上,保镖痛得直叫唤,枪掉在地上。
石原赶紧拾起勃朗宁,拉开枪栓一看,才知道保镖刚才已把子弹推了上去。
“还来吗?”
石原说着,就把枪口对着仰躺在地板上呻吟的保镖。保镖吓得象狗一样尿了一裤裆,晕过去了。
石原压下勃朗宁枪把上的弹匣固定钮。弹匣靠自重掉下来,石原用右手接住,里面还有五发子弹。
石原取出弹匣和枪膛里的子弹,装进自己的衣袋里。他将勃朗宁手枪的空弹匣装进枪柜,扔到地板上,走近被踢破睾丸的保镙身边。
这个保镖的后裤袋里有支柯尔特超级38型自动手枪,石原取掉子弹后,又把枪放了回去。
城户象个大人物,没带武器,挨了石原一拳的眼睛和脸肿得跟鼻子一般高。
“起来。”石原踢了几下城户的胸口。
“呜……”
城户醒过来,左脸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用充血的右眼瞪着石原。
“还是拳头比嘴管用啊。你受惊了,我扶你起来,怎么样?”石原讥讽道。
“说个球!”
城户的鼻子和喉咙里堵了块血块,说出话来很不淸楚。他趴在地板上咳了几声,吐出血块,但血却不止。城户用嘴向外吐血的样子就象鲸鱼喷水似的。
“难受吗?不会不难受的,不过临死的时候更难受。如果你早点意识到找错了对手,就不会吃这种苦头了。”石原笑嘻嘻地说。
城户用双手捂着已止住血的鼻子,脸朝天,完全失去了斗志。
被踢破睾丸的那个保镖从聚合中醒来,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装出还在昏迷的样子,右手缓缓伸向后裤袋。
石原早已看到了。保镖忍着痛掏出柯尔特手枪,慌忙拉起击针锤喊道。
“举起手来,不然我开枪了!”
“要想开枪,你就开吧。”石原冷淡地答道。
“叫你嘴硬!”
保镖一愣,又马上把手枪对准石原,闭上双眼,扣动了扳机。
一声空响,撞针打了个空,保镖赶紧睁开眼睹,拉开枪栓一看,枪膛里没有子弹跳出,弹匣里也无子弹,所以枪栓被送弹片卡住,退不回去了。
保镖狼狈不堪,爬起来就逃。
“等等,你要扔下我不管吗?”
城户的话声刚落,就跟在保镖身后跑了。
纯宝堂宝石店的大楼面临银座五丁园街幸街,虽说大楼只有四层,但是,外装是天然大理石,比旁边高出一大节的安普淸大楼要气派多了。
纯宝堂宝石店的橱窗里布置着梦境般的照明,凡是路过这里的人,都向它投去羡慕的目光。
底楼出售妇女服饰用品和装饰品等等。
二楼出售钟表和绅士用的零星小装饰等用品,三楼是心脏——宝石柜台。四楼有办公室、经理等的值班室和宝石加工厂。
纯宝堂被公认为是日本最髙级的宝石商店。一年当中去几次纯宝堂是有钱的太太们必不可少的一项活动,三楼柜台的大厅是显示家有权势的社交场所,名媛淑女衣着华美地出现在这里,使这里时常如时装展览的展厅一样热烈的场面。
十二月已经过了一半,银座披上了迎接圣诞节的节日圣装。连日来,人海的潮流涌向银座。
年末是商店的黄金季节。各个商店都加班到深夜。然而纯宝堂却严格地保持着七点下班的传统。它每天早上十点开始营业,下午六点就落下卷帘门。这正好巧妙地刺激了来光顾纯宝堂的闲暇太太和绅士的虚荣心。这也是商店的销售额直线上升的原因之一。
和石原第一次交欢后一个星期的星期四,矢野礼户在纯宝堂的四楼经理部办公室里,被堆积如山的收据扎和钞票扎围了半天,下班铃终于响了,礼子与几个同事一起走出办公室。
纯宝堂只有四名财会人员。社长的外甥任经理部长,大学毕业,但缺乏业务能力。实际上是礼子这个有五年工龄的会计承担着经理的责任。
她们通过工作人员专用门走出大楼时,手表的指针正好指到六点半。
有两位同事明天休息,她们和朋友商量旅游计划,加快了去车站的脚步。礼子与她们在地铁入口处分了手。
为了避免事后的麻烦,礼子从来没有和同一个男人睡过两次。今天又和石原约会,是因为石原的年轻英俊和床上功夫,把她的肉 體和灵魂彻底征服了,她愿意为石原抛弃一切,她决定打破誓言,和石原交往下去。
她乘地铁到池袋下车后,乘出租车到墓地附近的杂司谷公寓。家用电器和家具塞在半榻榻米的房间里,挤得无处落足。礼子脱下裙子和西装。
插上电烤火炉后,她就脱光衣裤,用棉花浸酒精擦全身,擦得特别仔细,干净,然后洒上香水。
礼子没穿内裤就套上了黑边的长衬裙,然后打开冰箱,从中拿了十来个鹌鹑蛋来吃。
半小时后,礼子走出公寓,刚才那个穿着朴实的礼子消失了。深紫色的海豹皮大衣,流行的发型使她象只夜蝴蝶,完全是一副夜生活内行的打扮。
她在鬼子母神大街叫了出租车向麻布开去。八点钟在“雷拉特”俱乐部和石原会面。
礼子走进拉丁式的雷拉特俱乐部时,石原已在柜台前等着了。礼子那不次于外国人的悠长身段和能够让瞎子睁眼的美丽容貌很惹人注目。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已习惯了等待。”
身着黑色西服的石原拉着礼子的手臂朝餐桌走去。
礼子喝了三杯特奎拉酒菜是辣味很重的墨西哥风味,她感到很不好受。石原带她跳舞时,礼子满面通红,步子也不稳。
“明天是你休息吧,现在到箱根去,怎么样?”
石原的左手在礼子的腰部轻轻压了一下。
“好啊,带我到什么地方去都行……”
礼子两只胳膊挽到石原脖子上。
石原的车停在车场,是辆淡白色的奔驰220型高级车,庄重而豪华。
“真棒。早就想坐这样的车了。”
带醉意的礼子忘记了自己已经二十八岁。一坐到座位上,就象女学生那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两人调过情后,石原握着方向盘,轻轻地吻了吻礼子的脸蛋。
“后面座位上有威士忌和冰水,罐头鱼子酱……不要客气。”说完,起动了车子。
坐在奔驰车内几乎听不到发动机的噪音。过了多摩川,奔驰车以90码的速度超过了沿途的卡车、轿车。
公路上中心线的猫眼和两旁护栏上的红色夜光涂料一个劲地朝后飞,与卡车错车时,产生出一股令人讨厌的冷风。
在惊险和舒适的车身震动下,微醉的礼子感到下身湿了,又没穿内裤,她连忙垫上手中的手巾,以免弄脏裙子。
“给我酒……”
石原左手握着方向盘,右臂挽住礼子的肩膀,摸着她的乳 房,用甜密的语气说道。
礼子从后面的网篮里拿出一瓶苏格兰产的威士忌,打开瓶盖递给他。石原嘴对着瓶口喝了几口,递给礼子。
礼子接过酒瓶也喝了几口,边喝边呛。在酒精的刺激下他们的阳气又充足了,开始继续作乐。
奔驰车经过小田原到达箱根山下,然后继续往山上开去。在羊肠山路上不断超越前面的车辆,对因过热而抛锚的车辆,他们更是取笑不已。漆黑的夜空下着小雨,石原冒失地驱车前进。
离开俱乐部开到宫之下,只花了两小时,礼子目光兴奋,深深地喘了口气。理应酒精麻痹产生感觉迟纯,伹它反而使她更敏感,每当车身震动接触到垫在下身的手巾时,就发出喘气般的呻吟。
奔驰车开进了霓虹灯闪烁着的“梓屋”旅馆庭院里。这家旅馆是四层楼的西式建筑,可以俯瞰早川。
也许是熟人关系,值班服务员没让石原登记。楼层服务员领他到四楼,走进了通套间的房间。
服务员备妥浴室就离去了。不大会儿功夫,礼子就脱得一丝不挂,石原的衣服也让礼子给脱了下来。
“等等,你先去洗冼温泉浴,我马上就来。”石原对礼子说。
“你要快来哟。”
礼子打开布满热气的玻璃门,跳进了不断流人热泉水的大浴缸,透过窗户,宫之下的夜景尽收眼底。
石原静下耳来,听见了掺杂着楼下浅滩海潮声的礼子洗澡的水声。
石原摄手蹑脚地走进卧室,三面墙壁和天花板上装有玻璃镜,豪华的双人床放在中间。
石原走到床边,旁边的一面大镜子无声地移动开,露出一个暗洞。这是一面单面可视镜,在镜子的后面能如实地看到这边的情景。
“来了吗?”石原小声地问。
“早就来了——”
暗洞里出现了雅也的面容,他举起了8毫米的摄影机让石原看。
“胶卷足够。浅滩海水声很大,听不见摄影机的转动声。你得说点最有味道的话,不要关灯……还准备了红外线胶卷。另外备有录音机。尽情地表演吧,我全摄影下来。”
雅也说得象是给自己摄影一样。
三天后,石原打电话约礼子见面,她一下班就赶到京桥旁边的石档咖啡馆。
二楼的房间,即使白天光线也很暗,厚窗帘隔开的鸳鸯沙发,只有在客人招呼有事时,女招待才能进去。使用沙发有时间限制。只要付钱。沙发还可以当床使用。
礼子走进来时,石原已在鸳鸯沙发上等着了,低矮的桌子上放着仿蜡烛灯发出的暗淡的光。因灯光的原因,他有半边脸成了阴影。
服务员未端来咖啡之前,石原六神无主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礼子的前胸、点上火的烟,很快又在烟灰缸中揉灭。
“怎么啦?”礼子双手握住石原的左手,着急地问。
“唉……”石原含含糊糊地低下头。
“你怎么啦?你讨厌我?”礼子提高嗓门问石原。
“不是,我不会抛弃你的。重要的是发生了一件难办的事。”石原说。
染成金黄发的女招待端来两杯咖啡,放在桌上后离去。
石原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大信封,取出几张照片递给礼子。
礼子看见照片,羞得满面通红,紧接着,不安和愤懑又使她脸色苍白。脸皮和嘴唇抽搐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礼子大声问道“照片上是礼子和石原全裸交欢的各种姿态。
“我也感到吃惊,照片是装在信封里今天早上塞到信箱里来的,还有这个。”
石原从衣袋里拿出磁带。
“这是威胁?”
“很明显。对方打来电话说:如果不想声张出去,就准备五十万日元。”石原低沉地告诉礼子。
“不过,这些照片是怎么拍来的呢?你是,同伙吧?”礼子发红的双眼瞪着石原。
“冷静点。这里不是争吵的地方,我们得考虑对策。那人说,若不答应要求,就把同样的照片和磁带寄给你的商店的老板,这样一来,你就会被开除,如果其它的单位知道此事,也不要你的……”
石原仍然很低沉。
“对方说了要我干什么吗?我手里哪有五十万呢?”
“这五十万由我来了结。不过,一下子也凑不到那么多钱呀,车是老板的,又不能卖。”
石原说完就不吱声了,礼子一直看着石原,那目光如同被追赶的猎物那样恐慌。
“对方说,后天以前把饯准备好,交钱时还底片和磁带。”
石原结结巴巴地说。
“……”
“如果时间再长点,我一定能凑够五十万,不过两天可不行。”
“我也如此,即使把公寓里的家电和家俱拍卖完,也不够一半呢。”
“那么,你看这样行吗?向你们的商店借。”
石原抬起头,盯着礼子的眼睹。
“我们商店?”
“若你直接向总经理提出借钱,他肯定会拒绝的,不过,可以间接借嘛。你实质上担负着经理的责任,所以,借钱时不让总经理知道就行了,当然,我绝对能在一个星期内把饯凑够,到时拿去补上,这样就不会暴露了。”
石原热情,小声地对礼子说。
“这种……冒险的事,我不敢。”礼子板起面孔。
“这也是为我们两人,我过几天把你介绍给我老板,他肯定会中意的,即使计划落空,你也有工作,你看行吗?”
石原让自己的脸贴到礼子的脸,悲伤地述说道。
“你……你真的和偷拍照片的家伙不是同伙吗?”
礼子流露出疑惑的目光。
“怎么说呢?”
“算了,别说啦,我相信你不是他的同伙。”
“……”
“我不离开你,抱着你……今晚我们一直在一起,钱的事明天再想办法。”
礼子站起来,转到桌子对面,激情地将脸埋在石原的两膝之间。
第三天,剌骨的寒风从早到晚,一直未停。快到夜里十二点时,礼子和石原在杂司谷公寓礼子的房间里等待来访的恐吓者。
煤气烤火炉冒着蔷薇色的火焰,房间里仍然感到冷。礼子和石原以泡沫橡胶垫代替椅子面对面地坐着。
十二点整,从楼下响起的脚步声在礼子房间外停下,接着就是敲门声。
“门没锁,请进来。”礼子脸色苍白,毫无表情。
门开了,身穿皮夹克,头戴太阳镜的恐吓者走进房间。
恐吓者是雅也,在按石原的命令行事。
“钱准备好了吗?”
雅也脱下鞋,盘腿坐在塌塌米上,故意避开石原的目光。
“没办法,只有准备呀。”礼子没有请雅也坐棉布势子。
“你们运气不佳,认了吧。快拿出来。”雅也厚着脸皮地说。
石原心里暗暗髙兴,表演得太好了。
“我会拿的。但是,你也得把底片和磁带拿出来。”礼子语气冷漠。
“你先给我……别客气。”
“……”
礼子站起来,从小衣柜里拿出五十万日元的钞票札,回到刚才坐的地方。并没有把钱交给雅也。
“怎么?运气不佳的小姐。”雅也的表情象猫吃老鼠一样。
“你先交出来,我再给你,行吗?这钱是我冒了很大的风险才弄到手的,可不能轻易地给你呀。”礼子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的确,那钱是你冒险弄来的,因为是贪污商店的饯。”
“你瞎说!”
礼子向石原投去求援的目光。石原只是耸钤肩。
“这点小事,我很容易找到线索——”雅也吓唬礼子。
“所以,我改变计划,不要钱了,底片和磁带也不给你。”说着,一把从礼子手里夺过钞票。
“干什么?你这个强盗。”礼子偏着头站起来,企图抓住雅也。
“你才是强盗,盗窃了公司的钱,你应叫警察来,看他先抓谁。”雅也得意地说。
“……”
礼子正要反驳,一听到这话,张着口无力地坐了卜去。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你们总经理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会给你五年、十年也亨乐不完的钱。”
“……”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不过是与你们纯宝堂有点关系,请你帮帮忙。”雅也说明意图。
“帮帮忙吧,拜托你。”石原露出了真面目,礼子气得要发狂了。
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十二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又是圣诞节前夜。估计银座的夜晚将会人山人海。近年来希望在家里愉快平静渡过圣诞节前夜的人不断增多。但是,也还有不少人,非喝得酩酊大醉不可。
实际上,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就有些戴着滑稽面具和帽子的醉鬼,已在小巷子里踉踉跄跄地游荡了,他们拉起嘶哑的破嗓门,吼着圣诞节颂歌。
各个商店都装饰成圣诞色彩了,陈列窗里色彩鲜艳的圣诞树上挂着象征金银带和星星的装饰物,灯光闪闪。不停地播放圣诞音乐。
在各种霓虹灯和彩灯的洪流中,只有纯宝堂六点钟准时关门。但陈列窗还开着,灯火通明。里面陈列的是仿制品,即使失窃,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傍晚六点半——职员和售货员都回家了,留在大楼四楼上经理部办公室的人,只有屈指可数几个了。
这些人中有大仓老板,老板妹夫总经理南条,三楼宝石柜台的经理楼井,二楼钟表柜台的经理黑松,一楼服饰用品柜台的经理河野,包括礼子在内四个财会人员,楼下还有两个夜警。
今天的总销售额比预计的要少点,有四千多万。已按现行的票面分类,锁进了嵌在墙里的大保险柜。
银行星期六半天营业,所以,大保险柜里还存放着星期六下午的一千五百万销售款。
“这么多钱在保险柜里过夜,只有两个夜警,我不放心,所以,请南条君等各位经理留下来值班。难得的圣诞前夜,有劳各位,不过你们可以轮换着外出。”
大仓老板浓眉下的灰色瞳子闪着光,下达了命令。
“明白了。”几个经理答道。
“很好。那么尽快检查完毕。”大仓从鹿皮套内取出了丹赫尔烟斗。
此时——扮成圣诞老人的石原和雅也挤在混杂的人群中,正朝纯宝堂走去。
棉花胡须和红头巾遮盖面容,肥大的圣诞服掩住体形,左肩上挂着大口袋,右手举着圣诞节标语牌。这是圣诞节来临之前街头常见的打扮。
路上的行人并不觉得他俩特别。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圣诞服里藏着手枪。
傍晚七点一大楼里只剰下两个夜警和四个经理,礼子和同事一起离开了大楼。
在纯宝堂附近溜达的两个圣涎老人——石原和雅也看到了礼子,礼子若无其事地伸出四个指头,放到面颊上,意思是说大楼里,除了两个夜警,还有四个人。
石原和雅也看见礼子她们消失在墙角后,慢慢地朝大楼后门走去。
大楼之间的露天地上有股馊味,各种霓虹灯的颜色映在两边的墙上,没有行人来往。
电话线和警报线从楼前的电杆通到大楼顶上。警报线通到夜警值班室,并与附近的派出所连接在一起。
石原在没向礼子打听详细情况之前,认为:为了稳妥起见,首先必须切断警报线,但是,警报线的结构特殊,一踏上电线,保险丝就会切断。因此,如果切断警报线,就等于切断保险丝,而派出所的蜂鸣器就会报警。
大楼的后门关着,二楼和三楼没有灯,一楼后门旁边的窗户和四楼的窗户露出灯光。
石原和雅也在后门碰上了头,把圣诞标语靠在墙上,戴上手套,解开胸前的圣诞服,拔出了手枪。石原的枪是瓦尔萨P38,雅也的是卢卡P08。
两支枪的口径相同,万一和警察展开枪战,一个人的子弹耗尽后,可使用另一个人的子弹。
雅也摄手蹑脚地靠近有灯光的窗口,里面是夜警的值班室。
雅也从窗角往值班室里看,中间放着煤炭炉,角上放着两张床,退休警察堀田和年轻的自卫队队员清水,正在高兴地玩纸牌,床对面的电视画面上,云集着名星歌手,还在演唱耶苏诞生之歌。
雅也后退几步,向石原打个手势。石原笑了笑,但雅也没看见他的笑容。因为石原面部全被白胡须遮住了。
石原放下大口袋,握着拉手推推后门,门是锁着的,他敲了一下门,没有动静,又继续敲。
两个夜警玩得正开心,一分钟左右后才听见敲门声。
二十岁左右的清水站了起来,右手提着警棍,嘀嘀咕咕地走出值班室。堀田把香烟折成两节,塞进烟斗,视线转移到电视机上了。
“究竞……”
清水刚开口,前额就被石原用枪身猛击了一下,丢下警棍,慢慢倒下了。他眼前金星闪闪,天昏地暗。
石原左手挟着快要昏迷的清水,轻轻地将他放在地上。警棍从清水手里掉到地上,发出的声响,没传到堀田耳里之前,就与电视机的声音混合了。
石原退出来,向窗旁的雅也打了个手势。他们曾约定,如果石原收拾堀田失败,雅也就砸窗户跳进去。
石原走进去,躲在值班室的门旁边,用拇指打开了瓦尔萨的保险,低声叫道:
“堀田先生……堀田先生……”
“什么?”
五十开外的堀田毫无准备地走了出来。
石原用瓦尔萨朝白发斑斑的脑袋敲去,堀田的头盖骨被敲碎了,他一声不吭地倒在了走廊上,石原跨进位班室,打手势让雅也进来。雅也抓起石原放下的大口袋,进门后,把门关上,并插上了门栓。
雅也从大口袋里拿出了绳子和毛巾,绑住清水的手脚,把毛巾塞进了他的嘴里。
石原已经剥夺了堀田的自由,把这个昏迷的夜警拖进值班室后,用枪身再次猛击他们的头部。
纯宝堂四楼经理部左边是经理们的值班室,有九张榻榻米那么大,摆设着高级的日用品,土耳其式的椅子可当床用。平时也用来接待来往的同行。
这间屋里现有南条总经理等四个经理,各自坐在扶手椅或沙发上,用干鱼作酒肴,边喝着稀释威士忌边看着电视,太家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这简直是在守灵,唯一的区别就是守钱代替了守棺材。”
南条是大仓看中的,所以他娶了大仓的妹妹,他不但古板,而且年逾四十还不放弃美男子爱打扮的习愤。他一个劲地把稀释威士忌往喉咙里倒。
“完全如此,谁自愿到外面去逛逛,如果你不去,就轮到下一个。”
“自愿……”
眼皮和嘴皮都很厚的黑松说,一面注视着南条的眼色。
“你说自愿,那么我就去溜达溜达,两小时后回来和下个人换班。”
南条满脸露出笑容。
“那我去叫夜警来,你一个人走到一楼,心中不害怕?”瘦子河野取下耳机。
这时门开了,室内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提心吊胆地朝门口看去。
装扮成圣诞老人的石原和雅也站在门前,右手背在背后。
经理们愣着的脸和提心吊胆的情绪缓和了、当是社长派来慰问的人,在开着玩笑……
“站在原地不许动,如呆谁动,将不可收拾!”石原压低嗓门命令道。
经理们都把这命令当作了玩笑,放声笑了起来。
笑声却又突然停止了,因为两位圣诞老人放在背后的右手慢慢地伸到他们面前,每人右手都握着一支自动手枪,看来情况不妙。
经理们的身体和脸又变得僵硬了。接着膝盖打颤,牙齿嗄嗄作响。
石原和雅也拉开枪栓,弹仓上面的子弹被推上了膛,枪栓“咔嗒”一声,在这沉默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大。
“别、别开枪,全按你们说的办。”南条的声音象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我想听的就是这句话,都到隔壁房间去!”石原用枪口朝保险柜隔壁房间一指。
“……”
经理房间比值班室还大。嵌在墙里的大保险柜有两米多高。
“快把保险柜打开!”石原用枪口使劲顶着南条的背。
“好疼呀……开保险柜?请原谅,这里没有人知道开保险柜的号码!”
南条的膝盖顶在床边,双手合在一起向石原求饶。
“这样的谎言只有拿到宴会上去说,快点,不然的话,让你屁股尝尝子弹的滋味。”石原风趣地说。
南条一屁股坐在墙边,象狗一样伸着舌头喘气。
“是真的,只有社长和财务经理知道开保险柜的号码。”
“财务经理呢?”石原正经地问道。
“社长和财务经理都出去了,如果两人中缺一个,保险柜是绝对打不开的。……你们走吧,我们不去报案!”南条以为能骗过去。
“钥匙在哪里?”
“……”
“问你们钥匙在哪里?不说,把你们先打死,过路的人只会以为是在放鞭炮。”
石原把对准南条的瓦尔萨的保险匣打开了。
“在……,在这里,不过,不知道组合号码是打不开的……”
南条用发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保险柜的钥匙,扔给了石原。
石原左手接过钥匙,冷笑着说:
“都把脸转过去,他是开保险柜的专家,总会有办法的。”
四位经理面向墙壁,两手捂着脸,想到可能被打死,有的人哭出声来。
雅也从石原手里接过钥匙,开始两、三分钟,胡乱转动着号码盘,然后对准礼子告诉的准确号码。
齿轮转动声停止后,又一阵开内锁的声响,雅也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保险柜的门打开了。
雅也和石原同时兴奋起来。保险柜分为几层,里面放着很多钞票捆。
靠里面的几个金属箱里,一定装的是宝石。
脸向墙的楼井感觉出,他们俩人的视线全集中到保险柜上,转过身来,脱下鞋后,轻轻朝门口走去。
河野抑制住抽泣,也跟在楼井后面,南条和黑松也跟着开始溜了。
“混蛋!”
石原和雅也发现后,转过枪口。
“站住!”
但是,经理们过于恐慌,哪里还会老老实实听命令呢?当楼井逃到门口时,雅也开枪了,随着冲击波和枪声,楼井的背上开了个小孔,朝前面栽倒在地,手脚还在一个劲儿地痉挛。
剩下的经理们见楼井倒下了,更是恐慌,雪崩似地涌向门口。
事到如今,别无它法,石原和雅也的瓦尔萨和卢里,不断地吐出火舌,枪里弹出来的空弹壳,就象是黄色的雪花,疯狂地飞舞着。冲击波几乎把玻璃震破。
无烟火药的纯白烟充慢了整个房间,两人直到枪里的子弹打完后才停止了下来。四具尸体就象用十几发子弹冼了个澡。血肉,内脏四处飞溅,但经理们还没有闭上眼。
雅也的枪口还在冒着白烟,但他拿枪的手有点哆嗦了。
“别害怕,你赶快把钱和宝石装进口袋,我来上子弹!”石原的语气很镇静。
雅也把卢卡枪交给石原,往口袋里装钱时,双膝还在不停地打颤。
石原取下卢卡的弹匣,从内口袋里摸出七发子弹装上了。当把子弹吼装进枪把后,枪机自动顶上,把子弹推上了膛。他把自己的瓦尔萨也同样装上了八发子弹,接着,往另一个口袋里装着钱和宝石。
三分钟后,他们左肩挎着沉重的口袋,右手拿着标语脾,走出了大楼。瓦尔萨和卢卡里分别藏在他们左腋下的枪套里。
他俩混杂在人群中,刚走了几步,听见不吉利的警车上的警笛声。警笛声不断增多,朝纯宝堂烽拥而去。一定是哪个爱管闲事的人觉得不对劲,拨通了110报警号码。
从银座撤到新桥之前,又有好几辆警车,如发情的牯牛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到处都禁止通行。但只检查私人车和出租车,对几十万步行者,警察不可能一个一个地检查,所以装扮成圣诞老人的石原和雅也一点也没引起怀疑。
他俩溜到汐留货站的围墙外,停下脚步。车站扩建,堆积着许多铺路石子和预制件,根本看不出这是市中心。
国民车停放在广场的暗处,他俩上车后,急忙脱下圣涎老人服,摘掉胡须,塞进下水道,开车离去。
他俩避开大街穿小巷,顺利返回到自己的公寓。
雅致的建筑物里没有一点灯光的声音。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把枪掏出来吧。”石原把车停下,小声对雅也说进。
“简直鸦雀无声呀,都出门了吗?真怪呀!”雅也小声答道。
“下车吧,一定要把枪拿出来!”石原再次提醒雅也,他右手拔出手枪,左肩挎上沉重的口袋。
两人小心谨慎地靠近正门,门没上锁。打开正门大厅的萤光灯开关后,灯光很耀眼,并无子弹飞过来,屋里显得静得出奇。
“石原。”
雅也有点心慌地喊了起来。
这时,二楼的灯开了,灯光是从楼梯的平台发出的,石原和雅也的视线和枪口同时转向楼梯的休息平台。
“都给我听着。”
忽然从石原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城户带鼻音的声音。
“想要什么?”石原低声问道。
“当然是分成罗,忍痛分一半出来吧。”
“妄想!”
“不分?我带来了五个能人,与上次那两个饭桶可不一样的。”
“要打就来吧!”
“你们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再说你们把宝石全弄来了,又怎么换成钱呢?如果让内行鉴定一下就暴露了。只需分给我一半,我既可以教给你们处理方法,又可以介绍高级宝石师。”
城户嘲笑地说道。
两人沉默着,半晌没答话。形势对他们太不妙了。
“喂,楼下的二位,下决心了吗?”城户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下了!”
“太好了,双方都可以不付出血的代价。”
“不过正相反,我不打算分出来,要干什么,随你便,”石原毫无血性地说道。
“不后悔吗?”
城户也掩饰不住狼狈的声音。
“要开枪,开吧!”石原大声吼叫道。
“他妈的,给我打。”
城户的声音刚落,五个人影跳到了平台上,朝楼下乱射。
子弹飞了过来,石原和雅也单膝跪在地上,举枪还击。
随着一声悲嚎,一具尸体滚下楼来。而石原和雅也身负数弹,他一边翻着避开子弹,一边还击着,在没有失去意识之前,拼命勾着扳机。枪声突然停止,充满硝烟和血肉的房子里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
风从被打破的玻璃窗吹了进来,卷着从口袋里散落出来的钞票满天飞舞着。
圣诞之夜,一个农民在郊外发现了两个快死了的年轻人。他没有惊动警察,悄悄地把他们收养在了自己家里。
数月后,一个黑暗的夜里,品川一带的恶霸城户突然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用刀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