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_冈嶋二人《宝马血痕》

　　吃过午饭，回到车站前。
　　站前广场停着五辆水蓝色底、有绿色条纹的计程车正在候客。问第一辆，对方说滨坂司机的车是从后面算来第二辆。
　　滨坂下车说：“啊，是那两位客人吗？”
　　他脱下围有白巾的帽子，露出花白的平头。
　　“警方的人也找过我三次。真是烦死了，要我带他们至两位客人下车的地点，要我看照片，又问同样的话不知多少次。听说那两位客人之一在牧场遭流弹击毙，人的生命实在令人搞不懂，你们想想看，搭乘我的计程车的客人，才经过不到一星期就已死去……这世界太可怕了。对啦！你们想问些什么呢？小姐。”
　　被人家称呼小姐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香苗三十二岁，而芙美子虽自称二十四岁，其实去年已过三十岁生日。芙美子很高兴似的，不断甩动头发，微笑地说：“对不起，你能带我们去那两位客人下车的地点吗？”
　　“当然了。只要你们说要去，不管月亮或火星我都得去。只不过，那两人下车的地方却不像火星那么有趣。”
　　“他们去哪？”
　　“山里。”
　　“山里？”芙美子反问：“哪边山里？”
　　“你们既然要去，与其用嘴巴说明，不如以行动说明来得快。上车吧！”滨坂打开后车门，等两人入座后说：“好了没？我要关门了。”
　　芙美子吃吃笑着，低声说：“这老头很有意思。”
　　滨坂驾驶的计程车同样朝南前行，过了面舞川，右转，进入沿河岸盘旋的山路。
　　“这是往幕良牧场的路。”香苗说。
　　“啊，你也知道？不错，牧场在左侧这座山对面的斜坡上，由于不可能穿山而行，只好盘旋前进了。”
　　“他们不是去幕良牧场吧？”
　　“是距牧场很近。你们亲眼看过就知道了，那边是什么都没有的森林道路。”
　　“嗯……是在森林道路途中下车？”
　　“是的。我问他们‘真的要在这里下车吗’，他们说‘不错’。说真的，我还觉得有些害怕呢！”
　　“他们在车上谈些什么？”
　　“什么也没谈，连一句话也未说。我已算是不爱说话的人了，但若像他们那样沉默，一定会闷坏了。”
　　计程车离开面舞川畔，缓缓爬上通往杂树林内的道路。滨坂说他不爱说话，但是一路上却都在发表意见，诸如：幕良人都是个性封闭、以自我为中心；但女人以幕良女性最温柔；自古以来，马匹的繁殖就是幕良重要的产业等等。
　　“以前，马比现在更兴盛，从足利将军时代开始就是这样，因为需要使用战马。在文献上，幕良被称为是战马的仓库。”
　　“嘿，叔叔，您很博学嘛！”
　　“现在正重建的市政府大楼附近有一座乡土资料馆，如果你们有时间和兴趣，可以抽空去看看。”
　　对了……香苗也想起，上次走在幕良市区时，曾见过正建造中的市政府大楼。
　　她试着问：“负责建造市政府大楼的公司是‘大全建设’吧！”
　　“是的。建设公司有很多家，不过还是像大全那种大规模的较能令人安心吧！不管河川工程或道路工程，几乎全部由大全的体系公司负责。看来有实绩的公司毕竟不同……啊，就是这里。”
　　计程车停住。
　　“这里？”芙美子望着车窗外问。
　　不错，如滨坂司机所说，是在一无所有的森林道路正中央，四周皆是緜延的杂树林。左边往山上延伸，右边往山麓延伸。
　　“下车看看吧！”芙美子说。
　　三个人一起下计程车。
　　凉风吹来非常舒服。从远处山麓传来低沉的引擎声。
　　“幕良牧场还在前面？”
　　“由此前进七、八百公尺，有一条朝左的小径，由该处进入，爬山约五百公尺就到牧场了。”
　　“嗯……”香苗茫然环视四周。
　　“现在是白天还好。”滨坂说：“那两位客人在此下车时是夜晚九点半左右，四周一片漆黑……当然，说漆黑是夸张了些，因为还有月光。但你们想想看，我在这里足足等一个半小时呢！”
　　“等……他们叫你等？”
　　“给我五千圆。如果是外貌凶恶的人物，我早就逃掉了，不过他们看起来都不像是坏人，而且我也考虑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时间因素。”
　　“他们去哪里？”
　　“由这条路直走，我不知道。”
　　“也是从对面回来？”
　　“是的，从去的原路回来，将近十一点左右。我一直想毁约离去，但是他们说过十一点以前会回来，何况我又拿了五千圆。”
　　“然后载他们回车站？”
　　“是的。”
　　“若不去牧场而从这条路直行，会通往何处？”
　　“没什么，只是下山至一处叫‘日之里’的小镇。”
　　芙美子沉吟片刻，点点头，从计程车座上拿出手提包：“我们也要在这里下车。”
　　“真的？”
　　“当然真的。又不是夜晚，没什么好怕的。”
　　“近来的年轻女性胆识都够大。反正我是无所谓，但回去时怎么办？计程车不会来到这里。或者你们也要我在此等候？”
　　“这个……如果回不去就麻烦了，只是我又不喜欢让人家等……”
　　“如果知道时间，我可以来接你们。”
　　“真的吗？那太好了。嗯……四点半在‘木马馆’的话，一个小时足够了吧！好，你能在三点半再来这儿接我们吗？”
　　“没问题。对于美女我一向都是出名的服务到家。”
　　“嘿，嘿，嘿，我们会记得。多少钱呢？”
　　滨坂的计程车离去后，两人开始顺着森林道路往前走。这样步行前进时，也未有所发现，本以为途中会有狭窄山径，却终于未能发现。
　　约莫步行十分钟，来到岔路口。眼前是曾见过的马匹形状招牌，身体部位写着“幕良牧场入口往前500钆尺”。
　　两人在招牌前踌躇很久，无法下定决心。结果，还是选择通往牧场的路。
　　“直走下去就是牧场了。”香苗说：“没问题吗？”
　　“嗯……看来只有这样认为了……”
　　“可是，隆一他们为何要计程车留在那里？”
　　“可能是不方便直接搭车前往吧！”
　　“是偷偷前往？”
　　“嗯。”
　　“但就算是夜晚，也才九点半左右，悄悄潜入未免太早了吧？”
　　“不，对牧场而言，九点已算是深夜了。牧场的早晨是从四、五点就开始，所以晚上大家都很早睡，若是要潜入，在凌晨两点或三点反而有被发现的危险。”
　　“哦……可是，为何必须潜入？”
　　“他们白天去过牧场了，那么夜晚再悄悄潜入，一定是有某种目的吧！也可能是去见什么人……”
　　芙美子似突然在听什么声音，停下脚步，回头。香苗也跟着回头。
　　停在岔路口的白色轿车立刻启动，消失于左侧岔路内。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你见到了？”芙美子问。
　　香苗颔首。那辆轿车是何时停在该处的呢？香苗她们开始爬上岔路时，并未见到有那辆车。
　　“我觉得有问题！离开‘木马馆’时，好像也见过那辆车……”
　　啊……香苗也注意到了。在公园旁的路边，停着白色轿车，驾驶座上有位用报纸盖住脸的男人在睡觉……
　　“芙美子……”香苗情不自禁地抓住芙美子的手臂。
　　毫无人影的林中小径突然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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