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时山路开着车子在第二京滨国道朝着横滨飞驰着,车子是刚刚才购买的跑车。
如果要求快速,舒适和拉风,就要购买跑车,山路这么想。虽然他已经三十五岁,可是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还年轻五,六岁。
山路一面开着车子,一面按下收音机开关,以前他只看电视节目,自从购买车子后,便经常收听广播节目。
一按下开关,正好是三点的报时时间,西斜的太阳从侧面照射过来,风暖暖的,已经是夏天了。
“这是由XX肥皂公司所提供的‘听众时间’节目”收音机这么播报着。
山路一面握着方向盘,一面侧耳倾听着。
“听众时间”山路收听过两,三次,是以谁点播给谁的方式播放音乐的节目,例如:“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以此音乐送给前几天在山形结婚的佐佐木一郎先生”播间员这么说罢,播放出“晚安,宝贝”的音乐也有以“旅行为主的主题音乐”播放喜欢旅行的朋友,被点名播送的女性几乎都是三十几岁的小姐。
最初的两,三首歌山路连曲名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是最近流行的歌曲。
山路想转换节目而伸出手,因为他想听适合跑车的轻快的侵越,可是他的手却在中途停下来。
因为他听到播间员这么说道:“以此曲送给住在横滨路的山路真一先生。”
(会是我吗?)
山路等播音员再说下去。山路真一这个名字并不特别,在横滨这种大都会,同名同姓的恐怕有好几个,就算是别人也很有趣。山路这么一想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
“点播的人是山里熟识的朋友S,点播的曲子是‘夜之爱’。”
(S?)
光是这种称呼就无法知道是谁。就在山路摇头时,播音员继续说道:“S来信说这是为了纪念三年前的今天,山路先生如果你在收听这个节目的话,希望你一边回忆三年前的往事,一边聆听这首曲子。”
山路忍不住轻轻的发出呻吟声,映在后面的照镜上的脸一片铁青,握住方向盘的手不停的颤抖,差点撞上驶在前头的卡车,虽然连忙把车子停下来,可是一时间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
“回忆三年前的今天。”
播音员这么说道,这正是山路努力想忘掉的记忆。
三年前的今天,山路杀害了妻子美代子。
除了杀掉她之外,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法可想,就是到了现在,山路还是这么认为。因为他的妻子是个嫉妒心严重到近乎病态的女人,就连山路跟其他女人闲聊几句,美代子也会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而且还挥金如土,一提醒她,她就会叱责山路爱她不够深。
山路忍耐了六年,因为美代子一度是她深爱的女人,可是到了第七年,山路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于是提出了离婚的要求。
美代子非但不答应离婚,而且还脸色苍白的大吼大叫道:“你要离婚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她是个固执的女人,说得到就做得到,她是真的会杀害山路。
事实上,曾发生过这种事情:在他提出离婚要求的两三天后,吃完晚饭,喝咖啡时,山路觉得咖啡有一股异常的苦味,连忙吐出来,美代子只是冷冷的说道:“大概坏掉了吧!”可是才买一个礼拜的咖啡怎么会坏掉呢?一定是她下了毒,山路这么想。
(这样下去。或许我会被杀害也说不定。)山路这么想。
夫妻间,如果妻子想毒杀丈夫,丈夫绝对逃不掉,因为一天三餐,以及饭后的点心和咖啡都是妻子准备的。
就算不被杀害,在持续的担心害怕下,迟早也会崩溃的。山路不想踏上这条路,因为他是新进的建筑家,刚在建筑界展露头角。
因此山路才杀害妻子。这是不得已的事情,山路这么想。这也是一种正当防卫,山路对自己这么说道。
这是三年前六月二十日的事情。
地点是在东北N地的山中温泉乡。
他利用妻子病态的嫉妒心在那个地方布下陷阱。
抵达旅馆的啊一天,山路开始一个人演戏。女中前来叫他们两去洗澡时,山路借口有点感冒,叫妻子美代子一个人去洗,疑心病非常重的妻子会觉得山路的态度有点奇怪,山路就是利用这点拟订杀害计划。
美代子虽然拿着与浴巾和肥皂离开房间,可是山路很清楚美代子绝不会放心去洗澡。在妻子离开房间五,六分钟后,山路拿起电话筒演戏。
“请接附近的T旅馆。”山路对着没有人接听的电话筒说道:“是T旅馆吗?贵馆应该有一个来自东京的A小姐,在吗?那么能否麻烦你叫她听电话?啊!你是A小姐吗?我是山路呀!我刚到这个温泉,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见面,可以吗?好,今晚8点我会找机会溜出来,地点呢?后山上?啊!是有瀑布的地方呀,那个地方我知道,好,我一定会去。”
山路讲到这里把话筒放好,心想去洗澡的太太一定会在房外偷听,这是一种赌注,失败了也不会有所损失,成功了算是走运,虽然山路这么想,可是放下话筒时,还是紧张得流了一身的冷汗。
两,三分钟后,妻子回到了房间,他看到妻子苍白的脸色和还没有弄湿的浴巾,心里知道妻子已经中计了,她一定在屋外偷听他讲电话。
晚餐美代子几乎没有动筷子,由这点更让山路确信她在房外窃听他讲电话,那进行起来应该会很顺利才对,山路这么想。
到了七点半左右,山路借口有事要离开房间,若是平时妻子一定会问去哪里,可是这次并没有问,此事也让山路横加确信妻子在屋外窃听他的电话。
山路一离开房间,就躲在走廊的阴暗处偷窥妻子的行动,如果妻子中计的话,一定会连忙赶往后山。果然如他所料,不到五分钟,换好外出服的美代子离开房间,朝着旅馆的玄关走去。
山路从内院绕到外面,偷偷摸摸的前往后山,因为他早已从观光地图上调查清楚后山的地形。虽然没有下雨的迹象,可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是个非常黑暗的夜晚。
山路抵达山顶时,看见草丛中蹲着一条人影,是妻子,她被山路所虚构的女人吸引来的,可是这种躲藏法未免笨拙了点。
山路一声不响的绕到妻子的背后,就地拿起一块石头往妻子的后脑勺砸下去,妻子发出轻轻的呻吟后,当场倒下去。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只要把妻子的尸体从山顶推下山崖,然后若无其事的返回旅馆就行了。
山路在房间等到十点,然后向旅馆报案说妻子出去散步迟迟未回。
一接到报案,当地的警察立即赶过来,旅馆老板也把村中的年轻人聚集起来,借着火把和手电筒的灯光展开搜索后山的行动。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在泷壶附近发现妻子的尸体。
警察从他杀,自杀和意外事故三个方面展开调查,山路当然也被加以调查。
旅馆的人都说美代子单独一个人出去,这种证词到最后也发生作用。虽然也有一些刑警怀疑是山路干的,可是始终找不到可以证明是他杀的证据。
妻子的死最后以发生意外事故死亡结案。
三年前的记忆又在山路的脑海里复苏过来。
山路关掉收音机,把车子停在路边,为了让心情平静下来,点燃一枝烟。
山路知道自己的脸色非常难看。
(署名S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山路一点头绪也没有。如果播音员说的山路真的是他的话那个署名S的家伙一定很关心三年前的那个事件。
山路希望那只是个同名同姓的别人,那首音乐是送给住在横滨的另一个山路真一,那个山路真一一定是在三年前的今天结婚,或者荣升,或是有可喜可贺的事情,那首音乐是祝贺那件事的礼物,山路希望如此。
山路丢掉香烟,再度开车,可是不安的心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急剧增加。
那个山路真一也许是自己也说不定,如果是的话,那个署名S的家伙或许拥有那个时间的秘密也说不定。
(那个家伙一定知道。)
山路这么想。这该怎么班才好呢?当他这么想后,想起那首音乐名叫“夜之爱”,好象是外国电影的主题曲,可是山路不知道那首歌曲的含义,因为他只听过轻音乐,没有听过歌词,首先要查清楚那首歌的含义是什么,如果是罗曼蒂克的电影主题曲,那他的不安是多余的,因为山路真一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山路真一回到横滨的设计事物所,向年轻的女事务员询问有关“夜之爱”这首歌的事情。
“那是电影的主题曲呀!”喜欢电影的女事务员说道:“社长,你也喜欢那首歌吗?”
“不,只是一点点而已。”山路以暧昧的口气说道:“是什么电影?”
“是同名的美国电影,我没有看过——”“是吗?同一名字……”山路不知道有那部电影,因为他为了出名,忙得连看电影的时间也没有。
山路真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报纸查看电影广告栏,首轮电影院没有放映这布片子,二轮电影院也没有,最后是在三轮电影院看到“夜之爱”。
是深川的电影院。山路放下报纸,离开事物所,开车前往深川。
那是郊区的小型电影院。山路在弥漫着花生和鱼干香的座位坐下来观看这部电影。
一打出片名,开始放映电影后,传来在车上听到的音乐,好像是这部电影没有错。
刚开始到结婚的镜头,山路有点放心,看来好象是爱情喜剧片。
妻子的我行我素饿爱慕虚荣,渐渐失去丈夫的欢心,在要求离婚不成下,丈夫杀害了妻子。
在即将结束,出现断崖的镜头时,山路顿时闭起眼睛,因为电影正放映丈夫把往下看的妻子推下断崖去这一幕。
电影是以丈夫被逮埔落幕,虽然丈夫认为没有目击者,其实在很远的地方有个少年以望远镜眺望断崖,看到这幕人间悲剧。
走出电影院时,山路的脸色一片铁青。
事态很明朗。收音机广播的山路真一毫无疑问的是指他,那个署名S的人一定认为山路在三年前杀害妻子,才写信给“听众时间”。
(问题是S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杀害妻子呢?)(还有,S为什么要写信给听众时间呢?)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杀害妻子的那晚,山路认为并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也是因此他才能被无罪释放,那个时间也以意外死亡结案。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有目击者才对。那晚虽然没有月亮。可是并不是一片漆黑,就如电影“夜之爱”所说的偶然会有目击者,那晚也许有人看到他把妻子丢下断崖,那个目击者会是S吗?
(如果S是目击者,那晚为什么不向警方报案呢?为什么要在三年后的今天,写信给听众时间呢?)不管山路怎么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社呢们都不知道反而让山路感到不安。
山路很想知道S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人一定很了解山路。(会是死去的美代子良家人吗?)山路首先这么想,可是好象不对,因为妻子的父母早已死去,只有一个妹妹,而这个妹妹自从嫁给美国人后,一直住在纽约。
(会是同业吗?)
由于山路的声誉蒸蒸日上,在同业间,一定会有人嫉妒他,期望他遭遇挫折,可是他想不出会有谁会使出这样卑鄙的伎俩打击他。
结果还是不知道。
在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山路强行克制自己的不安,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再也忍耐不下去,于是前去拜访“听众时间”的中央广播台,中央广播台位于赤阪。
他在会客室说想跟“听众时间”的主持人见面,会客室的职员立刻打电话进去,山路开始等待着。
大约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节目主持人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主持人现年三十二,三岁,名叫曾根崎,衬衫的袖子高高的卷起来。
“我是主持人曾根崎,你找我有什么事?”曾根崎大声说道。
山路首先很客气的说他是“听众时间”的忠实听众,然后说想知道投书者是谁。
“有个朋友送我一首曲子,但由于播出的是假名——”“哪个时候播出的?”
“三天前播出的”
“好,我起查查看。”
曾根崎一口答应后,再度进入里面,不久拿着一张明信片交给山路,上面以向右翘的字体写着三天前播音员所念的词句,的确只署名S,虽然山路对明信片上的笔迹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可以确定那是男人的笔迹。
是涩谷邮局的邮戳。
“从字体可以看出是谁写的吗?”曾根崎问道。
山路回答说看不出来。
“那就太遗憾了。”曾根崎轻轻耸着肩膀说道。
山路默然注视着空中,内心依然充满了不安。
二
过了一个礼拜。
关于S的事情依然什么也不知道,山路很留意每天收到的信件,并没有发现跟明信片同样的笔迹。
第八天的下午,正在设计事务所的山路接到男人打来的电话,一时间分辨不出是谁打来的。
“我是中央广播台的曾根崎。”
对芳这么一说,才让他想起那个身穿衬衫,个子高大的男子。
“今天又由到一张要送给你的明信片,对方依然只是署名S。”曾根崎说道:“我想起你,才打电话给你,如果你能来的话,我把那张明信片拿给你看。”
“……”
“你来不来?”
“好,我立刻赶过去。”山路说道。
他是在广播电台附近的咖啡店跟曾根崎见面。
明信片署名和指定的曲子“夜之爱”都跟上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为了纪念三年前的今天”这句话改成“为了纪念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
山路拿着明信片的手微微颤抖着,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对方是指那个事件。
“自从‘听众时间’开播半年来,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曾根崎说道:“我是指一个礼拜内连收到两张同样的明信片——”“也许你在三年前做了什么好事,所以那个署名S的人才会那么的怀念你。”
“……”
“你怎么啦?你的脸色怎那么难看呢?”
“不,我没事。”山路连忙说道。
山路把明信片还给曾根崎后,跌呛的走出咖啡馆。
到底署名S的那个人想干什么呢?确信山路杀害妻子,想伸张正义吗?或是另有企图呢?
山路收到第一封S寄来的信是在三天之后,信封正面写着“山路真一先生收”,背面并没有写寄信人的姓名,不过只要看字体就知道是谁寄来的,一定是那个“S”,依然是涩谷邮局的邮戳山路扳着脸打开信封,拿出来的不是信纸,而是两张名片大小的照片。
一张是N温泉的照片,也照出山路跟妻子一起投宿的那家旅馆,第二张是山路把妻子的尸体丢下去的那座断崖的照片,就在那一瞬间杀妻的一幕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忍不住把眼睛闭起来。
山路镇定下来后,再度检查信封,甚至把整个信封翻面,除了那两张照片外,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东西。
山路把那两张照片摆在桌子上,凝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里面放的是恐吓信,反而比较好处理,可是只放照片,就让人不是滋味,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想告诉我他对那个事件知道的一清二楚吗?)(或者是先写信给“听众时间”送我那首曲子,然后再送我犯罪现场的照片,想劝我向警方伏首认罪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要在三年后的今天劝我向警方投案呢?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向警方报案呢?)山路左思右想都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山路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不知道就难以很对方开战,不用说,山路也不想向警方伏首认罪。
虽然山路把那两张照片连同信封烧掉,可是N温泉的断崖,以及很有个性的字体却很鲜明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也挥不去。
早以被尘封起来的妻子之死突然复苏过来,很鲜明的浮现在眼前。
山路感到狼狈和不安,为了想知道S到底是谁,他前往涩谷邮局附近,可是光是这样是无法知道S是谁的。
山路的日常生活也在收听“听众时间”后乱了步伐,因为在工作和商谈时,突然浮现被他杀害的妻子的脸,因此他的设计错误百出,只好忍痛承认失败。
就如同滚雪球那样,不安越来越加深,疑惑也越来越扩大。
(如果不想办法解决的话,说不定光是不安就会让我崩溃。)就在山路这么想时,又收到了第二封信。
不要说是信封的样式和颜色相同,就两背后没有写寄信人的姓名也一样。山路以发抖的手打开信封。
最先拿出来的是一张纸,以向右翘的字体这么写着:我知道你在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在N温泉杀害妻子,把妻子的尸体丢下断崖,因为我亲眼看到这一幕。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警方,你一定会被关进监狱里。可是我对正义没有多大的兴趣,因为正义换不到一毛钱,何况我也不喜欢让有所作为的人被关进监狱里。因此我想跟你来一次交易,我确信这种交易对你没有什么损失,因为你也不想被关进暗无天日的监狱里。
我已经计算过你的收入,你一个月约可收入五十万圆,扣除生活费用,大约有三十万圆的盈余,你只要从中拿出十万送给我,这是我的要求,每个月十万,如果你答应的话,就把钱存进我在三星银行涩谷分行所开立的户口。
“帐号一二七三五须贝太郎”,这是我的户口,你每月只要把十万圆汇进这个户口里面,你不学要根据须贝太郎这个名字调查我,因为银行可以用假名开户口,所以调查也没有用,只是浪费精力而已。
为了让你更容易下定决心,我在信内附了一张N温泉的照片(因为上次寄给你的照片,你一定把它撕毁丢掉了),这张照片有事件的日期,但愿你是个聪明人。
S
再度检查信封,果然信封内附有一张照片,是山路投宿的那家旅馆的照片,是从不同的角度拍的。
山路放下照片,再度看了遍信文,果然如他所料,对方的目的是有勒索金钱,虽然稍微放心,可是山路的心情并没有舒畅下来。
“须贝太郎——”
山路看着这个名字,由对方在这封信的末尾署名S来看,这个名字多半也是假名。
(每月汇进十万?)
这个金额对山路来说,并不是十分的庞大,他原以为对方会勒索一,二百万圆,没想到只勒索十万圆,让他感到意外,不过仔细一想的话,每月支付十万圆的勒索法更恶劣,因为一个月十万圆,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万,连续勒索十年,至少要付出一千万圆。
山路不想付这笔钱,因为屈服一次,就得永远屈服下去。拒绝对方的要求很容易,可是一旦拒绝对方的要求,会有什么结果呢?
(问题是对方真的握有确切的证据?真的看见他杀害妻子吗?)山路再度看着恐吓信。虽然有可能是对方在胡扯,可是对方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信。
山路看完信后,把视线移向挂在墙上的月历,今天是七月四日,离S指定的十日还有六日,无论如何,在这六天内要有所决定才行。
在这六天里,山路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有时想不付,不是认为支付是趋吉避凶的好办法,这两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交错着,使他难以下决定,就在第六天,七月十日的早上,山路铁青着脸,拿起电话筒,打电话到他存款的那家银行。
“请从我的存款中……”山路好象很疲倦的说道:“提十万圆汇进三星银行涩谷分行的须贝太郎,帐号是一二七三五,谢谢。”
放下电话筒时,山路知道自己完全屈服在对方的勒索下了。
三
表面上,每天都平静的过去。
S没有再来信。多半对方确认十万圆已汇进贝须太郎的户口,感到很满意吧。山路也从勒索中解放出来,可是这种解放只是暂时的,因为下个月十号,他还要汇十万圆进入贝须太郎的户口,不只下个月,下下个月也是,永远没完没了。
钱,他当然很心痛,屈服感更让他受不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S手上,这种无力感也令他难以忍受。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有所行动才行。)在快接近八月十日时,山路这么想。他不想永远当被人的猎物。
第一次付出十万圆,对方会有所疏忽,山路这么想,至少在下一次付款前,会有所疏忽,他利用这一段时间调查对方。
目前有两件事非调查不可,一是S到底是谁?二是对方真的看见他杀人吗?真的拥有确凿的证据吗?
山路一下定决心,立刻去拜访位于四谷的私家侦探社。
他使用假名跟老练的调查员见面。
“花多少钱无所谓。”山路说到:“只要你能帮我调查清楚有关贝须太郎这个男子的事情。”
“知道年龄和地址吗?”中年调查员拿着铅笔问道。
“不知道。”
“上班的地点也不知道吧?”
“是的”
“这就有些困难了,因为一点线索也没有,想找到一个人,有如海底捞针一样呀!那个人是不是住在东京?有没有那个人的照片?”
“虽然没有照片,不过我想这个人一定住在涩谷。”
“哦?理由呢?”
“因为贝须太郎在三星银行涩谷分行开有户口。”
山路把一二七三五的帐号告诉调查员。
“关于这个男子只有这些资料而已,是什么长相,多大年纪我都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我想知道有关这个人的事情,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你能帮我调查吗?”
“虽然有点困难,不过我可以试试看。”调查员说道:“我想这要花一点时间,因为目前并不知道贝须太郎是不是真名。”
“要多久?”
“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调查员一面屈指算着,一面说道。
山路一离开侦探社,再度回到事物所,可是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几经考虑的结果,决定再度去拜访N温泉。
虽然事情过了三年,刻丝再度去杀害妻子的现场,还是有点胆怯,不过他是非去调查不可。
S在恐吓信中说看见山路杀害妻子,如果这是真的,那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S也N温泉。
N温泉一共有三家旅馆,投宿其中的一家旅馆的某个男子偶然在六月二十日晚上登上后山,目击到山路的行动,那个男子就是S,如果贝须太郎这个名字是真名,恐吓信所说的也是真的,那在六月二十日的客人中,应该有贝须太郎的名字,此行去N温泉,就是要确认这件事情,何况S还送他照片,说是在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照的,是不是真的在三年前照的,只有到当地才知道。
山路一下定决心,立刻驱车前往羽田机场,因为火车太慢了,他打算乘飞机飞往仙台。
搭全日空班机,一个小时即可抵达仙台,飞抵仙台郊外的机场时,已将近下午四点。从仙台前往N温泉,搭车的话,还要颠簸将近三个小时才能到达。
就如同三年前的那一天,N温泉很宁静,山路的内心感到一阵疼痛。
他不敢投宿三年前的那家旅馆,而在另一家旅馆卸下行李。
旅馆老板和女服务生好象已经忘记他,这倒让山路松下了一口气。
当女服务生把山路带到投宿的房间,送来晚饭时,天空突然昏暗下来,下起大雷雨,讨厌雷声的山路忍不住皱起眉头,在旁伺候的女服务生笑着说,下一场雨,天气会比较凉爽点。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雷雨停了,昏暗的天空也放晴,一打开窗子,看见后山高挂一轮明月。
山路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三年前他在那座山上杀害妻子,如今又回到这里,宛如被妻子的灵魂牵引来似的,山路这么一想,不由得感到背脊一阵阴凉。
山路连忙把窗子关起来,把女服务生送来的酒往喉咙里灌。
第二天早上,山路从浅睡中一醒来,连忙把老板叫来,说他想看旅客登记簿。
“只要看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那天就可以。”山路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说他曾经来过这里,由于那个人素来以讨厌温泉闻名,所以我认为他在说谎,可是他坚称曾来过这里,所以我跟他打赌。”
“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吗?”老板这么反问道。
“是的。”山路点着头说道。
“不就是发生时事件的那一天吗?”
“什么事件?”山路假装不知道的反问道。
“恩,的确是发生那个事件的那一天,有一个投宿在这里的客人从悬崖掉下去摔死,那一天的确是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绝对错不了。”老板又这么说着。
“那么旅客登记簿——”
“好,我去查查看,你的那为朋友叫什么名字?”
“须贝太郎。”
山路把“须贝太郎”写在纸上拿给老板看,老板说:“请等一下。”然后离开房间,五,六分钟后,手上拿着一本帐簿走回来。
“很遗憾,那天没有须贝太郎这个旅客投宿本旅馆。”老板好象很遗憾的说道:“这里还有两家旅馆,须贝先生会不会投宿那两家旅馆呢?”
“也许吧,那个家伙没有说投宿哪家旅馆。”
“那我帮你打电话问问看好了。”老板这么说道。
对山路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在山路的拜托下,老板拿着帐簿返回帐房,山路留在房间里等,大约等了将近十分钟,旅馆老板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大声说道:“找到了。”
“找到了?”
“是的,听说J旅馆在三年前的六月二十日那天,有一个名叫须贝的旅客前来投宿。”
“是须贝太郎吗?”
“是的,听说名字一样,为了慎重起见。我也查问旅客登记簿上的地址。”
旅馆老板把一张小小的纸片交给山路,上面以很笨拙的字体这么写着:(东京都涩谷区幡谷二一六三须贝太郎)“是不是你的那位朋友须贝太郎先生?”
“好象是……”
“这一来,你不就输了吗?”
“哦?”
“你不是说跟你朋友打赌吗?”
“是的。”山路连忙点着头说道:“这一来,我输了。”
四
的确有贝须太郎这个人,这实在很出山路意料之外,因为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恐吓者会使用真实姓名。
由旅客登记簿上的须贝太郎的地址是涩谷来看,多半更在三星银行涩故分行开户口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对方为什么不使用假名呢?难道他认为山路不会去N温泉调查,或是因为山路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上,他才会那么放心吗?
(如果让我查出来,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后悔莫及。)山路这么想,敌人一定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地址被查出来,直到目前,他是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次该是他展开反击的时候了。
(如果能让须贝太郎消失踪影,那就天下太平,万事OK了。)山路在N温泉得到这个结论。这次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为了不再出现第二个恐吓者,必须进行一次完美的犯罪计划。
此时有必要尽快赶回东京调查须贝太郎。山路满脑子都是这种想法,也就忘了有关N温泉照片的事情。山路没有调查S送给他的照片是哪时候拍的就赶回东京。
当他发现口袋中的照片还没有调查时,人已回到东京,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认为既然已查出须贝太郎在三年前的时间那天投宿N温泉,调查照片就显得毫无意义。
山路打开东京的地图,寻找“涩谷区幡谷二一六三”的位置,原来是在涩谷区北端,私铁“幡谷站”附近。
山路驱车前往幡谷,从新宿经由甲洲街,大约五,六分钟就到了。
山路把车子停下来,戴起墨镜后,开始找寻须贝太郎的家。此时才三点多,夏日阳光还很毒辣的照射着大地,山路一面走着,一面用手帕擦了好几次额头上的汗水。
由于山路不清楚日本的门牌号码四怎么编排的,所以连问了两,三次后,才好不容易找到须贝太郎的家。
须贝太郎的家位于大街里面约五百公尺的地方,是小型的劳工住宅,门口挂着一面:“须贝太郎”的名牌。
山路远远的眺望着劳工住宅,由屋瓦和墙壁剥落来看,是一户贫困之家,恐吓者住在这种地方,一点也不足为奇。
须贝家的玄关突然打开来,山路连忙躲到旁边的电线杆后面。从屋内出来的是背着小孩年约三十岁的女人,拎着一只小购物篮,可能是要去购买晚餐的食物。
(大概是须贝太郎的太太吧?)
山路从墨镜里凝视着那个女人,由于旅馆来班说旅客登记簿只登记须贝太郎一个人,所以他以为须贝太郎是个单身汉,看来是他想错了。
背着小孩的那个女人从山路身边走过去,虽然身体满健康的,可是穿着很寒酸,看来多半是过着贫穷的生活。
(由于生活贫困,才逼使须贝太郎挺而走险,干下恐吓的勾当吧?)虽然山路这么想,可是不能因此同情恐吓者,如果姑息恐吓者,只会毁灭自己,为了不让自己被毁灭掉,必须先打败对方。
山路从电线杆的后面走出来,接近须贝太郎的家,狭小的庭院有如万圆旗般挂满小孩的尿布。
山路向刚好路过的女人询问有关须贝太郎的事情。
“须贝先生好象在一家小印刷厂上班。”那个女人这么说道。
“你知道那家印刷厂叫什么名字吗?”
“是太阳印刷厂。”
“通常他几点回到家?我想跟他见面。”
“好象是六点。”
那个女人说罢,又附加这么一句:“我也不太清楚。”
山路决定等须贝太郎回来,因为必须先知道对方是怎样的男子。
山路看了一下手表,离六点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他再度开车回到新宿,很快的吃完晚饭后,再度前往幡谷。
时间是五点,山路把车子停在阴暗处,从车内监视须贝太郎家。
须贝太太已垢污回来,正在庭院收搭尿布。
将近六点的时候,虽然有两,三个像是上班族的人回到劳工住宅,可是须贝太郎并没有出现。
当山路的手表指着七点时,出现了一个身穿开襟衬衫,个子矮小,以疲惫的步伐走着的男子,那个男子一面走着,一面点燃香烟后,笔直的进入须贝太郎家。
(那个人是须贝太郎?)
山路觉得有点意外,因为那个男子不象是会干勒索这种勾当的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个很平凡的男子,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廉价劳工,不象是写恐吓信的狠角色,难道这种懦弱的外表是故意装出来的吗?
山路一下车,悄悄接近须贝家。太阳开始下山,山路的四周被黑暗笼罩祝屋内点亮灯火,可能闷热吧?门没有关,山路弯着腰偷看室内。
须贝夫妇在六坪大的房间内吃饭,小孩在房间的角落里睡觉。山路很清楚的看到须贝太郎的脸,就如刚才所看到的,是个非常懦弱的男子。
(这种男子能干出恐吓的勾当吗?0
虽然这种疑问再度涌上心头,但他是须贝太郎是个不争的事实。
(由于这个男子是须贝太郎,所以非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可。)不要焦急,山路这么对自己说着。这次不许是被,一定要采取万全的办法让须贝太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二天,山路前去拜访四谷的侦探社,他染为既然已经查出须贝太郎是什么人,就没有必要在拜托侦探社调查。
调查员一看到山路,先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我们说好一个礼拜呀!”调查员说道:“还没有查出什么呀!”
“我不是来催你的,而是要你停止调查。”
“停止调查吗?”
“是的,费用我照付。”
“那样就没有关系,不过我已经查出一件事情,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情?”
“以须贝太郎的名义开户口的人,听说不是个男人,而是女人,听说那个女人二十来岁,长的非常美丽。”
“年轻貌美的女人?”
山路皱起眉头,心想大概是须贝太太吧?可是那个背着小孩年过三十的女人,称不上“年轻貌美”呀!
“有关那个女人的事情,你能否说的更详细一点?”山路问道。
调查员摇着头说道:“姓名和地址不知道,在开户口时只看过她的脸而已,根据窗口小姐说看起来像交际花,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而已。”
调查员的报告到此终结。山路可以从交际女郎了解须贝太郎何以要勒索他的原因。须贝太郎在酒巴或夜总会认识那个女人,深深被那个女人吸引住,为了金屋藏娇,才决定勒索金钱,三年前的那个事件正好成为他勒索的把柄吧?
山路向调查员道谢后,离开侦探社,以后非得自己动手不可,不能再交调查员调查,免得调查员成为新的勒索者。
山路找借口推掉几个委托设计的案子,全力进行杀害须贝太郎的计划。
须贝太郎上班的印刷厂是位于新宿的“太阳印刷厂”,只有五个员工,是一家小印刷厂。须贝是其中一个员工。
山路开始跟踪须贝太郎,外行人干跟踪,可是一件苦差事,可是山路非全力以赴不可。
山路一连跟踪萨那天,山路原以为须贝会去跟情妇幽会,可是结果很出他意料之外,须贝不但每天在幡谷家和印刷厂间往返,而且一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廉价劳工的表情,从未摆出勒索者的姿态。
(好小心啊!)
山路这么想,不能被他的表情所骗,非得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可。
到了第五天,终于让他逮住机会,因为那天须贝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多钟。
从私铁的幡谷站到须贝家,是一条黑暗的道路,山路把车子停在黑暗处。等须贝下班回来。
事情比他所想的来得简单。他冷不防的用螺丝起子猛敲须贝的后脑勺,须贝应声倒下去,山路把须贝放进车子的行李箱内,此时没有看到任何人。
山路开着车子在夜晚的甲洲街行驶着,他打算在奥多摩的山中解决掉须贝,因为用螺丝起子殴打不肯呢感打死他,何况在杀死他之前,还有一些事要问他。
抵达奥多摩时,已经十二点多,月亮高挂天空,四周一片死寂。
山路打开行李箱盖,把须贝拖出来,他已经苏醒过来,发出微微的呻吟声。
“你想干什么?”须贝以两手抱着被殴打的后脑勺说道,一脸恐怖的表情。
山路拿着螺丝起子说道:“你给我闭嘴。告诉我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女人?”
“你少装蒜,是你叫她在银行开户口的那个女人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没有存款,我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哪有闲钱存在银行里面。对啦,你是什么人?”
“你少在我面前装蒜!”
“我真的饿不知道呀,是真的呀!”
须贝以哀求的眼神仰望着山路,在青白的月光照射下,更加显得可怜。
“难道你忘了你曾向我勒索?”
“勒索?没有这回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这是真的,请放我回家,拜托,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须贝以呜咽的声音说罢,冷不防爬着逃走,山路在反射作用下,拿起螺丝起子朝须贝的头狠狠的敲下去,“啪”的一声,鲜血喷出来,这次须贝再也没有苏醒过来!
五
山路啊须贝太郎的尸体埋在奥多摩的山腰里,如此一来,至少在四、五天内不会被发现吧?
回到横滨时,已将近天亮。一进入事物所,猛灌了好几杯威士忌。(这样一来,事情大概会完全解决了吧?)山路这么想。就算须贝太郎复活过来,也因为这次的教训,以后应该不会再向我勒索。须贝的情妇也不会接替须贝继续向我勒索,因为三年前发生那个事件时,他不在N温泉,无法成为证人。
问题是须贝太郎最后所说的话。他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认识山路,因此哀求山路放他走,山路认为这是脱罪之词,才杀死他。
(如果须贝太郎所说的话是真的呢?)这个疑问涌现在山路的心头,怎么也消除不掉。如果须贝太郎不是恐吓者的话,那山路就杀死一个无辜者。
(没有这回事。)山路对自己这么说。
(那个家伙是恐吓者,除了让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以外,再也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因此只好把那个家伙杀了埋掉,事情就是如此,不要胡思乱想。)翌日的报纸没有刊登须贝太郎的死讯,第二天也是。
须贝太郎的妻子大概曾向警方报案,请求寻找下落不明的丈夫吧?如果尸体没有找到就不会有危险。
就在没有发现尸体的情形下,八月十日悄悄的到来,这天是第二次支付十万圆的日期。
山路当然置之不理,因为恐吓者须贝太郎已经死了,就没有必要再遵守约定。
八月十一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十二日也平安无事过去,山路的内心稍稍感到放心。须贝太郎果然是恐吓者,所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终于解放了。这是你自己找的,不是我想杀你的,可不要怨我。如此一来,事情终于完全得到解决了。)八月十三日,他第一次睡得很安稳,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钟。
喝完牛乳后,前往事务所,女事务员已经来上班,一看山路,先是说声:“早安。”然后把一束信笺和报纸交给山路。
山路逐一看着信笺,有委托设计的信,百货公司的广告信,横滨市公所催缴税款的通知函,当他拿起最后一封信,脸色突然大变。
因为信封上的自己他很熟,是恐吓者往右翘的字迹。
山路感到有点晕眩,就如同冷不防见到被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一样,惊骇和恐怖深深的攫住他。
山路用颤抖的手把信封翻到背面一看,依然没有写寄信人的姓名,打开信封一看,里面只有一张信纸。
“你不遵守规定,实在很遗憾,我紧急要求你要遵守约定,不然的话,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S”
山路茫然的看者信纸上的字。为了慎重起见,拿出上次的恐吓信加以比较,不错,是同样的笔迹。
(那个家伙一定还活着)
山路这么一想,不但感到很恐怖,而且气得咬牙切齿。
山路又失败了。须贝太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过是替死鬼而已。
S在勒索山路时,一定算计到山路会展开反击,也预料到山路会去N温泉,因此才使用旅客登记簿上的须贝太郎的名义在银行开户口,山路中了人家精心设计的陷阱,误认为那个廉价劳工是恐吓者。
山路承认自己失败,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来的厉害,山路再度把十万圆汇进三星银行。这是他第二次的屈辱。
这次失败实在让他难以忍受,第一次屈服时,还有反击的气力,这次因为杀害了一个无辜的男子,更加深了他的挫败感,何况又不知道S是什么人,如此下去的话,只好被S勒索一辈子。
如果S不来第三封信,或许山路甘心当个失败者也说不定,被勒索一辈子也认为,可是四天后的来信,激起了他残留在内心深处的斗志,那封信这么写的:”十万圆已经收到,可是你忘了支付过期的利息,你拖延四天,我要求每天的利息是五万圆,你非支付不可。
S”
看完信时,山路很生气,对方实在贪得无厌,山路再度屈服,造成S误认为他已经成为他的奴隶。新要求的金额不是问题,而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对方对他的颐指使气。
这次是S自己搞砸了,因为S大大的伤害了山路的自尊心。如果S不写这封信,或许山路会顺从的每月支付十万圆,可是这种强迫手段,连奴隶都会起来反抗的。
山路所以大大方方的把二十万圆汇进三星银行,是为了让对方疏虞防范。
那晚,山路很冷静的思索这次的事件。
这个事件是从“听众时间”揭开序幕的。跑车收音机传来的播音员说的话,让山路想起三年前的杀人时间,接着,山路收到三封恐吓信和N温泉的照片。
恐吓者在这段时间,从来没有在山路面前出现过,也由于对方太会隐藏自己,使得山路对对方一无所知。
“真的一无所知么?”
山路拼命思索着。那个家伙难道没有露出任何狐狸尾巴吗?虽然有恐吓信,可是想从信上查出对方的姓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等一下。)
山路沉思着,仔细一想,好象有点不合常理,因为S只寄恐吓信,没有采取其他行动,这不是有点奇怪么?
(那个家伙为何不用电话呢?)
是有点不可思议。目前横滨也可以直通,以电话勒索,不是最安全和方便吗?在很多小说和电影中的恐吓者都是使用电话,可是S一次也没有使用电话。
(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山路想到两个理由。
第一,S是聋哑者,无法使用电话。
第二个理由是山路认识S的声音,一旦打电话,马上就会被认出来。
仔细考虑的话,第一个理由不太可能,因为聋哑者不会讲话,也听不到声音,不可能想出用录音机勒索山路的这种点子,利用“听众时间”进行勒索,对方绝对不是聋哑者。
(我认识那个家伙的声音。)
山路得到这个结论。由于只认得声音,不认得笔迹,所以对方才用恐吓信。
难道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么?难道没有其他破绽吗?
山路抱着胳膊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有啦!”山路忍不住这么大叫起来。为什么S会利用“听众时间”这个节目呢?这个有必要加以深思。S在恐吓信这么写着:“我知道你是犯人”如果真的知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写恐吓信向他勒索金钱呢?利用“听众时间?”,不是在浪费时间吗?而且还一连写两封明信片给“听众时间”,这完全是浪费时间呀!
(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理由。)S并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事件的目击者,多半是从旧报纸堆里看到那个事件吧?于是想利用那个时间向山路勒索,问题是他不知道山路会不会接受勒索?有没有杀害妻子,于是想利用“听众时间”看山路的反应,刚好那时正在放映一部杀害妻子的电影,于是利用那部电影的主题曲看山路的反应,结果山路中计,眼见有希望的S就前往N温泉拍照片,从三年前的旅客登记簿找到事件那天投宿N温泉的须贝太郎的名字,并且加以利用,因此寄来的N温泉的照片绝对不是三年前照的。
(S利用收音机的“听众时间”让我中计,我认得S的声音。)如此一来,事情全部明朗化。山路看着空中,我知道那个家伙的声音,那个家伙的声音……(那个家伙!)山路点燃香烟,一脸苍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诡计现在才发觉呢?
在听众时间播放出“夜之爱”时,对方的身份就已经暴露出来。
如果是别人想利用“听众时间”,寄给该节目的明信片不见得会被采用,因为拥有采用大权的是支持人曾根崎,如果S表示曾根崎,又怎么知道山路的反应呢?知道山路去广播电台调查明信片的人只有曾根崎一个,可以说曾根崎利用“听众时间”测试山路的反应。
此外,山路跟曾根崎见面后,记得对方的相貌和声音,但不知道对方的笔迹,这跟恐吓者的条件也吻合,因此曾根崎就是S。
此外,播放“夜之爱”这首歌曲也很奇怪,这是一首不极力的曲子,不适合当点播的歌曲。
山路调查曾根崎的住所,查出他住在千濂谷的某幢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