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黑色直筒牛仔裤上,套着同样黑色的斜袖T恤。过肩的长发,薄薄的胡须,使得下颚的线条更显得细小。
“这次又怎么一回事?”对于很久不见的兄长的风姿,明日香井叶实在是受不了地说。
“这副糟蹋相……你又不是嬉皮。”
“嬉皮?拜访你不要用这种死语好吗?人家会以为你很老。”
他那兄长将落到额前的头发拨上去。“我才不是那种随便追逐流行的人呢!”
“是吗?去年看到你的时候,全身上下不都是名牌吗?”
“那是,那是我在做一项研究。”
“研究?”
“是!研究流行服饰中的社会深层心理。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做那种花大钱买衣服的笨事?”
“反正是花老爸的钱。”
“投资,是投资。现代哲学家就是在饿肚皮的情况下产生的呢。”
明日香井响,二十六岁。与明日香井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兄弟。
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因曾在警察学校锻炼过,所以叶多少还有点肌肉。不过基本上两人体格都很瘦小,因为是同卵双生的关系,连脸蛋都一样。不过在性格与个性上则是大大的不同。
一般而言,同卵双生是说:由一个受精卵分裂成两个。所以,当然由双亲所继承到的遗传也是完全一样的,不单是体形、脸蛋这种外在的东西,连才能、气质等,照理说也应该是资质相同才对。再多举一点例子,由于出生的时间非常接近,如果用占星术来算命的话,那算出来的结果几乎是相同的命。
不过,这对兄弟很成功地打破这种常理。如果来分析他们两人的传记的话,足足可写一篇教育学的论文。
暂且不说他两人的历史,我们只要比比看目前的他们,就可以知道两人是多么地不同。
才晚三十分出生的弟弟,叶可以为了爱一位女性而改变了志愿,千辛万苦地当上警视厅的刑警。他看起来就是一位老实、脚踏实地又努力的人,很年轻就结了婚,自认是位爱老婆的丈夫,现在很想早点有小孩。
哥哥响的话,不想当和父亲一样的实业家,这点与弟弟一样。叶顺利进入中等的私立大学理学部,而他则是在重考两年后才上了京都某有名国立大学的文学部,专攻哲学。其间休学了一年,留级了两次,现在是读第六年。今年也听不到他谈毕业、就职的话题。
要当哲学家,是响从高中时就表明的志愿,只不过是真是假谁也弄下清,因为他说的时候,似乎就像在搞笑一样。事实,他也是如他所说般入了哲学系,但是,根本没看到他埋头在学问里。弟弟眼中看到的他,都是在玩。
“再怎样,也不要弄成这模样啊!”
仔细地看着靠在沙发上响的模样,叶道:“这年头留长发……又不是重金属少年。”
“对不起喔!”响对他吐了吐舌头,“事实上现在,国外流行一个叫‘ULYX’的重金属乐团。”
“……”
从以前响的个性就是:看到一个略感兴趣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就马上热起来。而且,他还比常人热得更彻底。这次竟然在迷什么“重金属”,真让叶啼笑皆非,懒得再说他。
“不说这个了。”根本没把弟弟的反应放在心上,响道,“这么凑巧的事也会遇到啊!”
八月十九日,星期五晚上。地点在M市明日香井叶的自宅——结婚时深雪的双亲咚地买下的楼层中的客厅内。
昨夜响有来通电话连络。他是从札幌老家打来的,说他明天会从家里出发,途中想在东京休息,叫叶让他住。
当时,叶将十六日的事件简单地告诉他。然后再问他,认不认识一位他在现场大楼遇见的一位叫岬映美的小姐。而他确实是认识。
“突然间被人弄错,你一定愣住了吧!不过我看她也一样吓一跳吧!”顽皮地笑一下的响道。
“说来也真巧,你侦办案件的嫌疑犯竟是她的男朋友。又加上发生这事件的三天后,我也绕到你这里来。”
“为什么这时间你会回去札幌呢?你是学生,不必去跟人家挤这节日回去啊!”
马上,响苦着一张脸道:“是都奶奶亲自叫我回去的。”
“是都奶奶?”
“她说我要在京都游荡多久,到底准备怎么样?你知道的,从以前我就只怕她。”
“的确!”叶忍住笑。
他们两人的奶奶,明日香井都,现年八十九岁,不过至今精神体力都依旧旺盛,是明日香井邸最大的掌权人。
“那你找了什么藉口出来的?”
“求求你,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我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的。”
“喔——好啊!”
叶又转回原来的话题:“她——叫岬映美的女孩,她说以前和你交往过,真的吗?”
“嗯,是有这么一段……”
“自己有弟弟这点事,没说吗?”
“说过,只是没说是双胞胎,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大学的交际圈里认识的吗?”
“嗯!没错。”
“什么时候分开的?”
“一年半前。”
“理由呢?”
“喂!老弟,对自己的亲兄弟也像查问犯人一样吗?”
“她现在在这里上班。这你知道吗?”
“不知道。”背还是靠在沙发的响,表情变得有点复杂。
“我也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她会突然间从京都消失,什么也没说就……”
“喔——不过,真的是好多个偶然重叠在一起。”
“偶然吗?嗯!”自语地,响叼了根烟。与叶不同,他是一天抽六十根烟的大烟枪。
“所谓的‘事件’都是这样子的。从以前我就在想这个问题。这世界,根本没有绝对的‘必然性’。人类存在的本身本来就是一个偶然,所有的必然都是一连串的偶然形成的。在检讨荣格的‘因果共时性’(Synchronicity)以前,也可以说‘偶然’才是全部的事件的基本要素……”
对于这种说法,叶也赞成。尤其在当上刑警,经手了那么多的案件后,使他更加感同身受。
事件发生,开始调查、捉住犯人,然后刑警们交谈的话中一定会有——“如果当时没有出现这个,也不会发生这件案子……”
小小的偶然,数个偶然,凑巧的偶然……如果没有这些,什么事件,什么悲喜剧也不可能发生。
“……我看,这下呢!”将没一会儿就抽完的烟蒂丢进烟灰缸,响道,“既然这种偶然掉到我身上,我想不加入这出杀人剧都不行……”
“加入?”叶再度地注视他那随性的哥哥的脸,“什么意思呢?”
“我想加入事件的搜查。”
“这怎么可以……”
“我又不是叫你带我去加入警视厅的调查,我是要在这个头脑里想。”
“可是,这……”
“别看我这样子,我对你那行也是很清楚的,以前我可是研究很多的。”
“研究——你想过当刑警吗?”
“怎么可能……我研究的题目是:在正式推理小说上,侦探理论实际利用的可能性——另一点呢……”响一副正经的样子,又衔了根烟,“岬映美——我也有点担心她……”
“为了以前的女人赴汤蹈火一次?”
“也是可以这么讲。”
“喔——真令人意外。”叶的妻子深雪从厨房走来,“响大哥,我还以为你讨厌女人呢?”
深雪对他们的对话可是一句不漏地听到的样子。将摆着红茶和蛋糕的托盘放在桌上,她自己也坐在一张沙发上。
“不过,想想也是。你和叶是双胞胎,没理由讨厌女人的。”
说话表情很丰富的深雪,围着一条水蓝围裙,扎条辫子,眼珠又黑又大,实在是个美人。不过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二十四岁的人妻,倒像是个少女。
“拜托,请你意识到一些我的男性魅力好吗?”响也回她一句玩笑话。深雪噗地笑道。
“要是这样的话,他可不留你过夜,对不对,叶?”
“好渴。”响手伸向茶碗,也不放糖和牛奶地含了一口,“嗯,不错。”
“什么不错?”叶问。
响对着深雪道:“这是佛德南姆斯的琪曼茶。”
“是啊!”深雪脸上吓一跳。
“那是什么?”
对着不解的丈夫:“那是红茶的品牌。嗯——响大哥对红茶很有研究嘛!”
“大哥,你不是咖啡党吗?”叶问。
“今年的二月稍微在热中红茶。我收集了所有的品牌,然后全比较了味道。”
还有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地,长发的重金属青年,品尝着红茶。
“对了,叶,你觉得怎样?”响突然两眼严肃地望向叶。
“我——对红茶的味道吗?我没有……”
“不是不是!我是说杀人案的事。”
“喔?喔——”
“我想听你的看法。你觉得岬映美的男友——他叫贵传名光彦吧——真的是凶手吗?”
“嗯——”叶实在是不想马上回答。
事件发生至今三天。以重要嫌疑犯被要求随时报到的光彦,昨天法庭已正式发出了逮捕状。
不论在动机上或证据上,很明白地他就是杀死贵传名刚三的凶手。只是,被人一问,他又会感觉到没有绝对的自信。
“这样吧!首先呢!”也不等他回答,响边熄掉烟蒂边说:“你先把这事件详细的来龙去脉说给我听。”
第二节
“……事情就是这样。光是从国安局刑警的证言来看,凶手除了光彦外,看不出还有别人。又加上,从他车上找到的菜刀、锯子,还有一只手这些证物,就证实了他的罪。”
听完了整个过程的响,表情严肃地叼上烟:“那,现在光彦人呢?”
“已经被逮捕拘留了。”
“自白了吗?”
叶轻轻地摇头:“他一直否认。”
“四十八小时以内要送检不是吗?”
“嗯!”
“没自白书也没关系吗?”
“证据都已经非常充分了……这案件的调查小组的人都认为:他迟早会吐出来的。”
“‘吐’吗?”响往上轻轻地吐口烟,“你也满口职业话了。连说话的口气也都愈来愈像,明日香井刑警大人。”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从旁插嘴问的深雪,脸上浮出了近乎高兴的神情。
“每天在他身旁,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我还在想他都是刑警了,怎么一点也没那种样子出来……叶,太好了,对不对。”
“——喔。嗯!”
“做刑警太太的我,也有殉职的觉悟……”
“嗯!嗯!”叶心想,我可是不要殉职,但表面却只能点头带过,在深雪一头热时,不要反驳才是上上策。
“的确是!”响自言地道。不过马上他意识到他说这话时,凑巧去附和到深雪的那句“殉职的觉悟”,所以又赶快,“不,我是在说事件的事。”加一句解释。
“这么看起来,犯人除了贵传名光彦外,的确也没有第二人。”
“是嘛!”
“光彦怎么解释?”
“和我之前跟你说的一样。说是被那通电话叫去横滨的‘波利乐’,但是店没开门,在店前等了一阵不过刚三没来。之后途中绕去二十四小时咖啡店,再回家。他说那夜根本没看到刚三……
“‘波利乐’真的是没开吗?”
“是的。不过有找到两个人,在两点过后,曾目击他站在店前。”
“二十四小时咖啡店,问过了吗?”
“当然。可是,没有店员可以肯定地证明光彦独自去过,他们只说好像有这么一个客人。”
“那他怎么说明他车上的证据?”
“他一口咬定那不是他的。”
“可是,是从他上着锁的车中拿出来的,这点,他又做何解释?”
“他说,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
响抚着他那杂乱的胡子:“不过,车上的锁,要有心的话,想开的方法多得是。”
“应该不好开吧!”
“有道具的话很简单。只要有弯成L字型的细铁线,插进车窗和车门之间的空隙……是需要一点技巧,不过要多加练习的话,几秒钟就打得开。”
“这么快?”
“是啊!汽车杂志的邮购广告上,连这种专用道具都有在卖。而且他们都有附上说明书,写着请勿用在非法用途上。”
“这个,你也有下过相当的功夫研究吗?”
深雪插个话问。响苦笑道:“我只对自己的车做过实验而已。”
然后问:“——刑警大人,话又说来,警方是怎么推测光彦的犯罪过程?”
“这个——大体上是这样的。”
然后,叶简单地说明,今天的搜查会议中,所议论出确定光彦是凶手的犯罪过程。
首先,可以举出两项动机。
一是光彦本身也曾说过,他确信刚三是杀母亲光子的凶手,还有他对他怀有强大的憎恨感。
另一项是,因为刚三的死而可到手的照命会教主地位。虽然他本人曾说对教团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附随在教主座上的巨大权力及财产,在现实点上,还是有相当的吸引力。
在光彦对继父有必杀之心时,事件之夜,刚好刚三打电话叫他出来——如果如此推测的话,那杀刚三就不是有计划的行动,而要改成突发性的犯罪了。
十六日的凌晨零时四十五分,应约下的光彦开车前往会面的地点。只是地点并非在“波利乐”,而是在别的地方会面,杀了他。或许是在口角争执时太过激动才下手也不一定,又或者在赴约途中临时起意杀人也不无可能。
然后光彦将刚三尸体放在汽车后座,用塑胶垫盖在上面藏起后,再前往“波利乐”。
那是为了去店里露个脸,之后好替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做证明。不料,那家店却因盂兰盆节而休息没开。
从时间点上来看,切断尸体应该是在回程路上,就在他本人所谓的在二十四小时咖啡厅的这段时间里。场所照理应该是在室外无人之处。之后,凌晨四点半回到住处大楼的光彦,为了将尸体藏在水塔内,而搬上屋顶——
与以上所说的突发性犯罪说法不同的是,也有人主张这属于计划性犯罪。
计划性犯罪说的说法是:光彦在之前就与刚三约好在事件的当天深夜会面。如此一来,事件当晚的电话,就不是刚三突然来约的电话了。而是再一次确认会面地点的电话,又或刚三打来说已顺利溜出“闭关地”的通知,类似这样的连络。而当时又因女友映美刚好在身旁,他就装成是“突然来约”的样子。又或是,他早知映美会上自己屋里,故意设计刚三打来的“假的突约电话”。
之后光彦的行动过程,几乎和突发性犯罪说一样。如果是计划性的,那么车上带的凶器及垫子等,这些需要的道具,就是事前准备好的。如果是突然性犯罪的话,要解释这些东西出现在车上,就比较困难了。
“……假设出来的情况大约是如此。一旦取不到他的自白,细节上的过程,只能靠想像来说明……”叶的话一停,响的右手指埋进长发内。
“真是的!”叹息地道。
“这么听起来,逮捕一个人的搜查过程和内容,竟是这么粗劣草率。”
“——你这么认为吗?”
“那要怎么认为?”响夸张地大耸肩,“听了这番话,我对日本的警察的信赖感,就更加的动摇了。不错,在国安刑警证词的观点上,或许光彦等于唯一的凶手,可是在其他观点上,几乎是东拼西凑,一点都站不住脚,”
“这个——嗯,也是……”叶也只能点头同意。因为在他对响说着说着时,自己也愈来愈觉得有点不安。也就是说,他对调查小组在这事件的再检讨上暧昧不清的假设,开始觉得不对劲。
“光彦真的是犯人吗?这个可是有很大的疑点。”响严肃地道,“先说具体的问题点吧!首先是突发犯罪这种讲法,你不是也说过,菜刀、锯子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这事吗?半夜哪里有店卖这些东西,如果说刚好车上有,这也未必太偶然了吧,所以,这项说法是太过牵强。
“再来谈另一项计划性犯罪说,为什么光彦需要在下手之后,将女友叫进屋呢?这可是个大问题喔!如果说是为了替自己找证人,可是实际上岬映美,充其量也只不过能证明他当晚有外出的事实而已。况且这种证言,对光彦来说应该是不值得庆幸的。还有,你提到的‘假的突约电话’这种假设,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这样做,对光彦一点好处也没有。
“最后一点,为什么光彦需要脱光刚三,再切下头和手呢?从哪项说法来看,都无法解释——对了,后来在哪里找到被害者的衣服?”
“还没找到。”
“喔哦。不过,消灭衣服的手法有很多。”响叹了声气,“一般说来,又剥光衣服又切头的,是为了要隐瞒被害人身份,只要身分不被发现,调查工作也就难以顺利进行。可是,为什么光彦还要特意将尸体运回自己所住的大楼呢?不是哪里都可以丢吗?又为什么他必须一定要抬到屋顶的水塔那种地方呢?
“不止这样,辛苦地切下来的头,为何他要丢在同栋大楼的走廊呢?而应当马上处理掉的手和凶器,又为什么还放在车上不管呢?……
“就算一个人在杀人后,往往会有不可理解的行动,可是,再怎么说这未免不可理解得太过头了吧!这么做根本就是自己在掐自己的脖子而已。你觉得呢?叶。”
“——也对。”叶还是只有点头。
这问题,在搜查小组内部当然有被拿出来检讨过。只是刑警们的看法是,反正光彦一自白就都会水落石出。
“关于切下头和手,也有人推测是为了替母亲复仇的关系才……”
“嗯,因为光子被火车辗得四分五裂,所以也要他走上同样的命运?”
“是的,还有一件——我忘了说,在总部大楼的阁楼内发现一封奇怪的信。”
“信?”
“写给刚三的。信里只写一句‘下一个轮到你!’这信被丢在书房的纸层笼里。”
“寄信人呢?”
“寄信人不明,字迹也是刻意假造。邮戳上是六月三十日号,在S市内投函的。”
“喔哦,那这也是光彦做的吗?”
“他本人不承认。不过很多人对这封要胁信的解释是这么说:先前光子被你杀死,下一个轮到你被杀——像你杀死光子一样,这次也要杀你分尸。”
“嗯。这么一来,不但解释得了那封信的意思,又可说明为何要切断头和手的谜……”
响不停地抚着下颚。
“不过,我是站在反对光彦是凶手的立场说法的。而且,我有个感觉是,真正的凶手是另有其人,是那家伙故意设下陷阱,让光彦当代罪羔羊的——不好意思,深雪,可不可以帮我加茶?”
“好。”深雪站了起来,还以为她是要端起托盘、摆上空杯去厨房……
“我认为响大哥是对的。”她用格外强烈的口吻,投下自己的意见。
“叶,真犯人一定是另有其人。光彦先生是被设下圈套的。嗯,我也觉得是这样。”
“可是,小雪。”叶道,“方才大哥所举出的问题点虽然都很有理,只是实际状况而言,也只有光彦才……”
“这个当然要想办法解释。”深雪带点提醒地道。
“你想想,如果这下抓到真凶的话,叶,你就一举成名,成了名侦探了。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年轻有为刑警。不是很棒吗?我随时都有觉悟殉职的心理准备的。”
“小姐……”
也弄不清她说这些话的真意到什么程度,此时的叶心境非常地黯淡。
第三节
“接下来——”
新端出来的红茶品牌是“布鲁克旁得的下耶王子”,响又猜对后,再转回事件的话题。
“我想再多听一点关于被害者贵传名刚三的事。”
贵传名光彦不是凶手的可能性——他似乎开始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以身为逮捕光彦的调查小组的成员而言,叶的心境非常复杂。
“御玉神照命会,你知道吗?”叶问。
响点头:“知道名字而已。听说是最近不到十年就快速发展的教团。不过在关西,知名度似乎还不高的样子。”
“那是因为S市是他们的主据点的关系。”
“他们不是说‘圣地’吗?好像说S市是地球中心‘大御玉神’神力从地下上来的‘肚脐’。所以才有照命会教主一步也不能踏出这块地的规定……”
“还想问什么?你不是知道很多吗?”
“就这些而已。”响又一副没事的样子,啜口茶。
“离开札幌前,只是看了下手边的资料,详细并不清楚。”
“那么,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叶说完,从沙发站起。
“等等喔!”走进做书房用的里头房间后,拿出数册薄薄的小册子。
“——《照命会的力量》”响眯着眼看其中一本小册的封面。A5版大的封面上,明亮的青山前站着一对笑得非常开朗的年轻男女。
“这就是教团的宣传小册吗?——你,入会了吗?”
“怎么可能。”叶苦笑道,“到总部大楼查案时,硬叫我带回来的。”
“为什么不入会看看呢?任何事,不试又怎么会知道。”
听响的口气,似乎不像在开玩笑。他又说:“搞不好可以来个灵能刑警大活跃,用照命会灵力逮捕犯人。”
——还是在开玩笑。
“总之,你看过后,就能大约了解这个教团。”
“嗯!”响一副正经八百的脸,翻看着册子。
“‘在我们这充满不安与混乱的社会。照命会以希望之光来引导今日的人类,就是这颗母亲星球的能量。”……唉!这一类的宣传册,每个都差不多。”
“大部份的内容,都是写满了会员的亲身经历。真实度如何不清楚,不过,每篇都附有名字与照片,体验者本人应该都是真的相信奇迹出现过吧!”
“‘照命会奇迹篇’——想必是这个吧!‘免挨心脏手术的长女’、‘母亲被救的灵魂’、‘我如此地从癌站起’、‘消灭恶性肿癌的御玉之光’……嗯,还是多跟健康问题有关。医好不治之症的例子,似乎是压倒性地多。”
“这好像是最大卖点的样子。”叶道。
“事情开头就是说,教祖贵传名光子受到神启,所做的第一项奇迹就是救了儿子光彦的命。”
“贵传名光子……这照片上的女人吧!”响指册内第一页说。
“这一本,是光子死前出版的一期。”
“嗯,满漂亮的。”
“是呀!”
“她的生平你清楚吗?连她老公贵传名刚三,也一起说给我听好不好?刑警大人。”
“好……”叶打开和宣传小册一起从书房拿出来的黑色表皮的书夹,里面装的是与这事件相关的资料笔记。
叶从求学时,笔记一向就整理得很工整,连当上刑警后也没变。在所担当的各案件,个个都有与报告书隔开的工整笔记夹——不这么做的话,他自己是无法忍受的。
贵传名光子于一九四四年生于兵库县明石市。因战争失去父亲,没了家园后,便与母亲二人上京。而母亲也于一九四八年在光子四岁的时候过世。
母亲死后,光子被住在S市的姨母桥本寿子接去。只是在战后的混乱期,姨母夫妇生活也很困苦,要让光子受高等教育是很困难的。
中学一毕业,光子就出外就职。据说是在家小馆子当女服务生。最后在二十岁那年,怀了父不明的孩子。那小孩,也就是贵传名光彦。
姨母夫妻也曾追问过小孩的父亲是谁,结果她始终都没说。这件事到后来,就被传成圣母的处女怀胎的故事,在信徒间流传。
光彦出生在一九六五年。这时光子的言行举止开始混杂些神灵的东西。之后,出生不久的光彦,在S市姨母家原因不明地发着高烧……
“……在看护光彦时,突然光子对着姨母夫妻说‘听到神的声音’,也不理会愣在一旁的夫妇,她指房间内圆形石头饰品说道‘神就住在这里’,然后将那块圆石拿到儿子床旁,全身抱着石头,开始祈祷——”
“所以,光彦的烧就退下了!”将小册子摊放在膝上,听着说明的响,一点讶异感都没有。
“没错。”叶点头。
“——在旁看到事情始末的桥本夫妇,对这项奇迹非常惊讶,也真心地信了起来。这就是照命会信仰的起源。”
“贵传名刚三与光子是几时结婚的?”
“那是……”
刚三的本姓是山北,结婚后改成光子的姓。原因听说是因为受到神启的是“贵传名光子”,所以姨母夫妇的强烈要求下,刚三改姓贵传名。他的年龄比光子大上六岁,一九三八年生于大阪。空袭时因失去全部的亲人而渡过贫困的少年生涯。
一九六〇年上京,职业一个换过一个。最后飘泊到S市时,与刚生小孩后回馆子工作的光子相识。
俩人结婚时是一九六九年的事。这时期,光子所持有的超能力,已经随着口传方式渐渐地散了开来,有时也会去医治邻里里的病人。刚三在桥本夫妇的协助下,成功地设立了以光子为教祖的宗教团体组织,之后便全力发展名为御玉神照命会的教团……
“……刚三本人对光子所受到的神启和她的超能力,及会中发展出来的教义,到底有多少信仰程度,这点至今依旧是个疑问。不过,照光彦的说法,刚三只是利用光子神秘的美貌和超人的灵力,来做为自己买卖的工具——”
“不管如何,在某方面而言,他的确有先见之明,也有经营的才能。”
“嗯!”
“会员的数目,现在有多少人?”
“里面有记载。”叶指向哥哥膝上的小册子。
“公称二十万人,如果一人年会费一万日元的话,光这些就二十亿——”
响叭地合上册子:“真是暴利的买卖。”
“的确。还听说,他们为了要增加会员人数,也使出相当无耻的手段。”
“什么?”
“这件事是尾关副组长告诉我的,比如贵传名光子真的有替病人医病的灵力吗?就算她有,可是光靠她一人引起的奇迹,也无法使教团成长壮大的。这点上,听说照命会运用了一些诈欺式的战略,来增加信徒数目及调度资金。
“连最近变成问题的‘灵力商品’也包含在内。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秘密战略,是以照命会宣传部为指挥中心的‘医院作战’计划。
“这项作战必须有各地医院医生、护士或者是看护等人材的协助。他们除了在各个岗位工作外,还要收集病院患者的情报。依此他们就去找适当的肥羊。
“例如,吞下胃镜,被诊断为胃溃疡的病人,又或者发现喉中有良性肿瘤的病人……对这类病人,照命会的工作员(有时也有护士及医生兼做工作员)就会来牵线。
“他们会说‘我悄悄告诉你,其实你得了癌症。’或者说‘我不小心听到医生们的谈话,你的病是……’说穿了就是对小病的患者使了一些手段,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得了难治之病或不治之病,然后再向他们介绍照命会的奇迹,当然也加上自己的亲身体验谈……原本就只是抓了些不是什么病的人而已,再也没比这个更轻松的了。推销出所谓宿有灵力的‘神珠’,再给个暗示叫他们对珠祈祷。最后治好胃溃疡的病人不理会周围的人是如何说法,他们完全相信自己是奇迹地从癌症中康复过来。”
“嗯!”响一副佩服的样子,又着手说,“设计得真巧妙。”
“全都是在法律边缘游走。听说还有将类似的手法用在劝诱工作上的。”
六月,贵传名光子死时,也曾设定他杀,去调查与照命会有利害及仇恨关系的人。调查时,也查到了照命会“宣传活动”的实态。
“这么听来,恨贵传名刚三的人,除了光彦外还有一堆人呢!”响道。
“比如,在那‘医院作战’中,出现什么意外?”
“意外?”
“比方说被看中的病人,事实上是真的癌症,一下子就死了。”
“喔!”确实也不能说不会有这种意外。
“真是讨厌。”一直都静静地在旁听的深雪插嘴说。
“新兴宗教这种东西,真是讨厌死人了。也常常上家里来呢!”
“是照命会的劝诱员吗?”
“也有其他的一些团体……”
“你都有回绝吧!”
“我说我们不需要,可是他们都很会纠缠。”
“这个时候,你就假装是灵媒。”响道。
“骗他说,我看到你身后有个人影,或说,我家世代都是灵媒世家。”
“我才没那种演技呢!”
“咦?高中时,你不是有加入话剧团吗?”
“我都是当后台的工作人员。”
“是吗?”
响故意地眯上眼。
“这样的美女,真可惜。”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是真的。”
“我就说嘛!”
“那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杯茶,谢谢。”
第四节
这次的品牌是连叶也知道的福祥的大吉岭。响依序放入糖与奶精,“继续吧!”眼睛往上瞄向叶,“说说刚三的爱人……一等,我想再多听一些六月贵传名光子的那个事件。”
“这个案件我没有参与,也不是很清楚。”
“光你知道的范围就好。光子的死是自杀还是他杀?结果出来了吗?”
“就是这点上有些暧昧不清。”
然后,叶将从负责那案件的尾关副组长及芳野刑警口中听到的消息告诉他。
从事故的现场,尸体的状态,到调查由自杀转向他杀,又再回到自杀点的过程……
“——有勒痕,但是死因又不是这个,是因为被暴徒袭击,受到刺激才一时冲动自杀……
叶嘴里重覆着事情的重点。
“光子从总部大楼到家里,用步行的吗?”响问。
“是的,好像要花个二、三十分左右,听说她是为了健康不坐车。”
“在没什么人的路上吗?”
“是的,尤其那栋总部大楼附近,几乎是没有半户人家……”
“自杀的现场是在铁桥的M市内吧!离S市的光子家有多远?”
“听说也是走二十分左右就可以到。”
“嗯!也是有点距离。为什么她一定要走到M市那边自杀呢?这一点,又怎么说?”
“S市里没有容易走进铁轨的地方,所以才……”
“原来如此。”手指轻轻地敲敲白净的额头,响稍微想了一下,然后小小地叹口气。
“——算了。”他自语道。
“现在,再来听你说杀刚三那件案子。你说他有好几位爱人,都是些什么人呢?”
“嗯——”叶再翻开那本黑封套的书夹。
“齐东美耶,二十八岁。滨崎佐知,三十五岁。还有弓冈妙子,三十八岁——知道的就是三个人。”
“弓冈妙子?”响皱上层,“她不是教团的宣传部长吗?你提过她。”
“是的。”
弓冈妙子——案发的十六日早晨,叶与尾关上照命会总部大楼见到的,与野野村一起去认尸的那个女人。
“她与刚三的事,在会里早是公然的秘密。”
“嗯。”
“刚三在神殿‘闭关’时,她也溜进去一次与他相会。这是浅田常夫——那位守卫说的。”
“是浅田目击到的吗?”
“不是什么目击,是刚三贿赂他。通常他都会通知他几点左右,会有什么样的女人来,要他不动声色地放人,而且要他保密……浅田也不是信徒,刚三要破教规,爱做什么,他根本不理。”
“案发那晚来访的女人是?”
“是齐东美耶,这是浅田的证言,我们也跟她本人确认过。”
“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在S市开高级服饰店。刚三包养她。六月光子的案件上,当刚三的不在场证人的,也是这位美耶。”
叶想起:大昨天——十五日下午与尾关二人去询问时的事,道:“美耶说,她是在十五日晚上八点半时造访总部大楼的阁楼洋房的。是第二次在‘闭关’中幽会。她走出大楼是两个小时后的十一点前左右。这点和浅田的证词符合。只是,后来她说了件让人不解的事。”
“是什么?”
“那晚,美耶说她以为自己会像上次一样,过一夜翌日早晨才离开。但是,一办完床上的事后,刚三突然就叫她回去,因为他有事要办。”
“嗯。”
“这事不久后,她说刚三不知接到什么人打来的电话。”
“等等,这是几点左右的事?”
在响的询问下,叶确认笔记中的记录道:“十点四十五左右。”
“——对方是谁?”
“这点,她说她不知道。只是从他讲电话的话中,她可以猜到是,那晚他所谓的‘有事’,与电话中人有关。”
“——那么,美耶就在十一点前被赶走了?”
“是的。”
“那通电话的事,你觉得怎样?”
“叫我怎么说……”叶暧昧地歪着头,“也有人说大概是光彦打去的。或许是确认相约的时间及地点吧……”
“这样就变成计划性犯罪说的假设了。”
“是的。”
“之后刚三调浅田离开岗位,从大楼溜出时,是十二点过后?——嗯。”
响低吟一声,往香烟上点火。桌上的烟灰缸,已爆满了烟蒂。
“——另一位叫滨崎佐知的女人呢?”
“这个女人,也住在S市,她经营一家酒廊。妆化得很浓,不过倒是个大美人。”
“她也在‘闭关’中幽过会吗?”
“有没有感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不论是弓冈妙子、齐东美耶,或这位佐知,案发当晚的零点三十分至三点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都无法成立。只是这种时间硬要人家找出证人证明,那是有点不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佐知有一位叫和树,今年三岁的小孩。感觉上好像是刚三的私生子的样子。”
“私生子?——入了户口了吗?”
“好像还没有。所以她一听到刚三死的消息,似乎相当受到刺激,说什么,这个孩子怎么办的话……”
“他们三位有没有什么杀刚三的动机?”
“这个嘛——硬要找的话,也不是没有。”
“比如呢?”
“比如——拿美耶和佐知来说,他们都是刚三意外死亡的受益人,金额是——美耶四千万,佐知七千万。”
“嗯!保险金!”响嘴角咬住刚要抽的香烟上的滤嘴。
“还有教团里的人呢?——比如,事务局长野野村的不在场证明又是什么?”
“他说,凌晨十二点十五分左右出了大楼后,就开车回家了。”
“刚好是浅田离开岗位的时间。”
“是的——还有他的家人都回乡下过节了,所以也没有人可以做他的不在场证明。”
“嗯!嗯——”响叼着烟,稍微闭上眼。他的眼睛,左边是单眼皮,右边是双眼皮。而叶则是与他相反,左眼双,右眼单。
“结论是,要找出以华厦K为据点的不可能的状况。”一会儿,响才道。
“不可能的状况?”叶问。
“没错!我们先将光彦不是凶手当做前提来想。这么一来,问题的焦点就缩小到,真凶手如何将刚三的尸体运到华厦K呢?”响熄掉烟,喝完杯中剩余的红茶。
“唯一的一扇门外,全程都有两名国安刑警在盯着。凶手不可能知道当晚会有刑警在那里监视,所以也根本不会从他们视线够不着的地方,越过墙进去。”
“我们也查过了四周的墙和墙内地面。”叶补充说明道,“但是,没发现有任何越过墙的迹象。”
“嗯——大楼内部没有钥匙卡也进不去吗?”
“没错!”
“这么一来,假设光彦不是凶手的话。凶手一定是大楼的住户,或者有共犯是住户的可能性就很大。其他的住户你们应该有调查吧!”
“是的,那大楼本就是栋小型的楼。一层三户共计十五户人家。其中有十户不是全家回乡下过节,就是渡假去了……”
“那只剩五户人家了。一户是光彦,还有发现尸体头部的大学生——岸森范也。其他呢?”
叶的视线又落在笔记上。
“嗯——四〇三室的荒木治,就是国安盯上的男人。他也是一个人住。
“然后是三〇一室的盐见夫妇,一对年轻夫妻,听说先生是在KXX建筑公司上班。没小孩。
“隔壁的三〇二室——藤井夫妇,老公是银行员。有一位读小学的孩子。
“这些人全部都问过话了,没有发现任何疑点。问荒木治的时候,因为有国安局的关系,问得也特别小心……”
“我觉得呢!”深雪又插话道,“凶手一定用了很高招的障眼法!”
“障眼法吗?”叶看向妻子,有气无力地道。
说到不可能的状况,就想到障眼法:说到障眼法,就想到推理小说。叶实在是不怎么喜欢推理小说,但也不是从以前就讨厌。学生时代还看得满开心的。只是这几年来,自己当上警察后,很明显地有了抗拒心理。
那是因为实际上所经手的犯罪,与小说中的事件两者差异太多的关系。虽然心里也明白内容全都是虚构想像,但是到底还是无法接受。
而其中最无法接受的,就是所谓的障眼法。工作至今也调查了好些件案于,不过和先前话题上所提到的“偶然”不同,实际上犯人如小说中所写的,翻弄障眼法这种事,一次也没遇过。
“有没有什么精巧的障眼法呢?”深雪装模作样地手托着下巴。从幼年时起,她脑中就对“刑警先生”有着极大的憧憬与幻想,成年后又从大量的推理小说中吸收到的“名侦探”形象。
“——比如说呢,你们看这个怎么样?犯人在无人知道下,花了一年,挖了条通往华厦K的秘密通道。”
“……”
“嗯——好像有点不太可能。那——我知道了,一定是氢汽球!犯人用了氢汽球升到屋顶。这样的话,就不用什么钥匙了嘛!”
“……”
“还有一个很好的点子。”深雪又继续地道,“御玉神照命会的‘御玉神的力量’,被犯人利用。不错吧!你看那本书里也有写,御玉神的力量是无限的。通过圣地的‘肚脐’,在地球中心的灵力就有可能被无限地取出——它连不治之症都可医好了,相反地,也可以用来杀人……”
“我们笑话就到此为止吧!”响出来收拾事态,“一定有什么障眼法这意见,我也赞成。”
“对嘛!”
“只是,地下道或氢气球,我就不怎么认同。”
“是吗?”
深雪不满地噘嘴,响的视线移向弟弟,说:“总之,听到你说的详情,我更加确信了。”
然后强调地又说:“这件案子是需要我的。这又不是完全是别人的事,我不可以置之不理。”
“虽说如此,可是……”
“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明天开始行动。你不介意吧!”
“行动?你想做什么?”
“去调查现场或是关系人什么的啊!”
“大哥你吗?”叶心中浮现不安,“但是,这……”
“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出令你为难的事。”
“拜托喔!不要太乱来……”
“遵命!遵命!”响道。二十六岁的重金属青年,举了个军礼。
“对了——你去的理发店在这附近吗?”
【明日香井叶的笔记】
事件关系人的备忘录:
贵传名光彦
年龄二十三岁
职业TXX大学研究生
动机为母亲复仇。御王神照命会的实权与遗产。
不在场证言被贵传名刚三叫去横滨。但没有证人。
备注国安刑警的证言:车上发现的凶器及尸体的左手。八月十八日逮捕。
诸口昭乎
年龄六十三岁
职业华厦K管理员
动机对新教主的反感(?)
不在场证言在自己房内睡觉。但没有证人。
备注第一发现尸体的人。御玉神照命会会员。每天早上都会到屋顶拜着总部大楼的神殿。贵传名光子的虔诚信徒。
野野村史朗
年龄四十二岁
职业御玉神照命会事务局长
动机教团内的利害关系(?)。对新教主的反感。为光子复仇。
不在场证言十六日凌晨零时十五分出总部大楼,回S市自宅。但无人证。
备注十六日凌晨零时过后,目击到往屋顶神殿的电梯移动了。但此证言也有可能是谎言。
弓冈妙子
年龄三十八岁
职业御玉神照命会宣传部长
动机教团内的利害关系(?)。男女关系的纠葛。
不在场证言在S市内的自宅睡觉。无证人。
备注刚三的爱人。单身。八月六日(星期六)晚上曾到“闭关中”的刚三处幽会(浅田常夫的证言)。十五日晚间十一点过后打过电话给刚三。
齐东美耶
年龄二十八岁
职业高级服饰店“美耶”店长
动机男女关系的纠葛。保险金(四千万)。
不在场证言十五日夜十一点前出大楼后,回S市自宅。无人证。
备注刚三的爱人。单身。光子事件时,是刚三的不在场证人。八月八日(星期二之夜也去“闭关中”的刚三处。十五日夜十点四十五分左右,听到有人打电话给刚三。
滨崎佐知
年龄三十五岁
职业酒吧“SIXTY”的妈妈桑。
动机男女关系的纠葛。小孩入籍纠纷。保险金(七千万)。
不在场证言十六日夜一点阅店,回自宅。之后没有证人。
备注刚三的爱人。单身。有一小孩和树(三岁)。七月二十七日(星期三)及八月三日(星期三)夜,与“闭关中”的刚三幽会。十四日夜,从店中打电话给刚三,有过激烈的争吵(店里常客证言)。
浅田常夫
年龄二十六岁
职业御玉神照命会总部大楼守卫
动机?
不在场证言十六日凌晨一点前在总部大楼服务台。但是,午夜十二点左右,应刚三要求而离开岗位。之后睡在休息室。只有与冢原雄二交班时才有人证。
备注单身。有窃盗前科。密会爱人一事上,有得到刚三付堵嘴钱的保证。
冢原雄二
年龄五十二岁
职业御玉神照命会总部大楼守卫
动机对新教主的反感(?)
不在场证言十六日凌晨一点前,睡在总部大楼的休息室。之后在服务台。只有与浅田常夫交班时才有证人。
备注照命会会员。与诸口昭平和野野村史朗同样,是虔诚的光子信徒。
岸森范也
年龄二十一岁
职业TXX大学学生
动机?
不在场证言在自宅(华厦K二〇一室)内就寝。无人证。
岬映美
年龄二十四岁
职业E电脑软体企画公司上班
动机?
不在场证言十五日下午八点左右开起,在华厦K六〇三室与光彦一起。凌晨零时五十分左右,在光彦之后开车离开大楼,回S市内的住家。之后无人证。
备注光彦的女友。十六日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又再度上华厦K拜访。
以下省略
贵传名光子离奇死亡事件大略:
非死后辗死及颈部发现的勒痕这二件事实之解释说明,大略可分成下面两项:
自杀——颈部的勒痕,是因第三者的施暴(未遂?)时留下的。之后光子再自杀。
他杀——颈部勒痕为谋杀时所留下。之后犯人再将失去意识的光子放在铁轨上。
目前以自杀的可能性较大。
另:尸体并非光子之可能性?弓冈妙子执拗的说词是真心,亦或是有目的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