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坐到杨梅宽大别致的办公室里,但每次上来的心情各有差别,而这次尤其让小章兴奋。
傅强心事重重,小三的调查结果让他反而对自己之前的一些推理不清晰起来,最主要的是,证实了杨梅是潜入诊所之人,但是诊所到底失窃了什么,他们还一无所知。在这么被动的情况下,如果当面提起来,又是面对杨梅这样的人,会不会反而让自己阵脚乱了、显得调查草率,能力不足呢?
杨梅忙碌地上下交待一番,推迟了几个预约,终于回到办公室来,面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杨老师,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小章说。
“请问吧。”
“好的,昨天你被送到医院之后,我们对你的汽车作了检查,发现制动系统被人为破坏,导致不能有效刹车,所幸你施措正确,避免了更大的事故,那么,请问,你昨天为什么会去龙山顶?与谁接触过?你知道是谁破坏了你的车子吗?”小章按子本子上列好的问题一条条提出来。
杨梅低下头思考了一会,说:“我去龙山顶是应约见张文远,就在于我小叔子,我也只和他接触过,至于是谁破坏了我的车子,我没见到,也不清楚。”
小章微笑一下,继续问:“你们的谈话内容可以透露么?据说你们曾发生争执,你离开的时候是非常不愉快的,你觉得破坏你车子的人有可能是张文远么?”
“他约见我是想让我将忠轩公司的三成股份转卖给他,我拒绝了,因此不愉快,不过,我和他一直呆在一起,他应该没有时间去破坏我的车子。”
杨梅的回答非常得体,滴水不漏,小章倒是不太明白,她好象有意维护张文远。以她的智商应该能想到,这种维护是没用的,他们很容易就能调查出来。但是谈话还是得顺着话头继续下去。
“杨老师,你是否知道,张文远有可能要谋害于你?”
“不知道,为什么呢?”杨梅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觉得如果你死了,股份自然就回到他手上,并且不花一分钱,这个道理充分么?”
“不充分,因为我很了解他,文远虽然性格粗鲁,脾气暴燥,但是人品不差,胆子也小,杀人放火的事,我估计他不敢,再者说,他有心要用这种方法夺得股份的话,何必三番两次提出要购买我手里的股份呢?”杨梅微笑着回答,并且理由十分让人信服。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破坏你汽车的人正是张文远,是他指使保安做的,昨天晚上在你出事三个小时后,他投案自首了,如果你打算控告他,他会获罪入狱。”小章不得不抛出真话。他与杨梅的交锋有些招架不住。
杨梅露出惊讶神色,说:“真是他干的?我估计他是一时气头上才吩咐保安的吧,如果他真的要我死,不至于出如此拙劣的手段,事后还吓得去自首,这点我不奇怪,我说了他胆子小嘛。”
“那么,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三番五次要求购买股份遭到你拒绝之后,还再一次找你提出要求么?”
杨梅笑了,笑得很自然,傅强在一旁认真观察也没看出破绽,杨梅笑着说:“他自首的时候没有跟你们说吗?他很有想象力,竟然认为我与周医生合谋害死了我公公,事实上,我公公是死于心肌梗塞的,可是他认为我是得益人,本来不应该得到遗产,因此获得了想象力。”
“我们还想知道一个你可以拒绝回答的问题,你公公的遗产里,为什么你放弃了更大的一笔,就是龙山顶娱乐中心的股份,而选择了价值大大小于它的黄金呢?”小章看着本子上已经没有问题了,只好想起这个来问。
杨梅依然微笑着说:“我不会拒绝你们的任何问题,呵呵,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坚持持有忠轩建筑的股份,是因为我还不放心完全交给文远,他还不够成熟,等时机成熟,他不找我,我也会将股份给他,而娱乐中心的事业不是张家的主营事业,我对此不感兴趣,我要求黄金是因为我需要一些现金,我计划这一两年移居国外做研究工作,我丈夫已经不在世了,我也不想再留在国内,毕竟我从事的研究工作在国外会有更大的空间。”
傅强在听着他们的一问一答里,脑子却一想在琢磨刚才的问题,如何才能在诊所失窃案上找回主动权,如果没有主动权,他宁愿暂时将这个问题押后,不过现在看来不必了,他刚刚脑子闪过一个有些冒险的想法,他想从这个问题中切入,之后再随机应变吧。
小章心里却是在琢磨另一种可能性,杨梅一再强调张文远不敢杀人,胆子小,会不会正是她心虚的表现,怕因此真的牵出她担心的事情来,她和张文远一样,都不希望有警察介入,最好自己解决。既然话题到了这一步,干脆将假设猜测之类的也扔出去,“杨老师,我觉得既然张文远认定了你和周国荣有可能合谋害死了他父亲,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要实施对你们的报复行为,首先他制造了车祸杀死周国荣,然后再伺机对你下手?因为周国荣发生车祸的地点与你车祸地点相近,并且手法相似,还都是从龙山顶下来。”
杨梅一怔,深思半天,有点吃惊地看着他们,说:“你们怎么会认为周医生的死和文远有关呢?假如他要报复,应该是先找我啊,我才是最大受益人嘛,并且我死了对他还有好处,是吗?”
傅强这时不再沉默,他觉得是时候转个话题了,决定冒险切入:“杨老师,小章说的也不过是我们的一种假设,其实周国荣的案子可能还会更复杂,因为我们发现周国荣诊所在被我们封存的时间里,被窃了,我上次听你提过,说周国荣与你一起在合作一篇论文,那么,他应该有大量的研究资料才对,可是我们在后来的检查中,并没有发现这些资料。”
小章吃惊地看了一眼傅强,他很清楚,他们并没有去检查过什么研究资料。
杨梅听出了话外之音,笑着问:“傅警官的意思是觉得我潜入诊所盗取了周医生的研究资料吧。”
傅强忙说:“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了解这些研究的东西,或许清楚还有谁对这个感兴趣,说不定与周国荣之死有关系。”
杨梅站了起来,说:“在医院的时候,我不是说有东西给你们看吗?请等等。”杨梅走到书柜边,打开下面的柜子,抱出一摞贝塔带子,堆到桌面上,指着它们说:“这,就是周医生诊所里失窃的东西,当然我不认为要用到‘窃’字,因为这是我们这些年的共同研究资料,一会我给你们看看就明白了,没错,进入诊所的人正是我,当然,我也是情非得已,原因么,我要慢慢与你们说,你们会听到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愿闻其详,”傅强微笑着道,他的冒险成功了,其实这种冒险胜算蛮大,因为当他从小三的调查结果里,知道潜入者确定是杨梅后,就联想到杨梅最希望从周医生那里得到的,要么是合谋证据,要么就是学术资料了,如果是合谋证据的话,问与不问都结果一样,她不会承认,如果是学术资料,她就不会隐瞒。
“周医生是一个典型的学术狂热者,他对学术的研究胜过于生命,虽然他是学西医的,但是他更热衷于心理学研究,当我们在国内重新碰到的时候,由于我是心理学科毕业的,他便经常找我聊天,谈论心理学领域的难题,后来我们在一个话题上碰撞到了一起,就是那个论题《无意识本源》,他对此非常投入,翻阅了大量书籍,还亲自去监狱接触罪犯,与他们聊天收集第一手材料。
周医生对学术研究的狂热真正表现还不是在这里,我之所以用‘狂热’来形容他,是因为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词了,他可以牺牲一生的幸福来完成他的研究。”
杨梅最后一句话让傅强和小章非常感兴趣,俩人不约而同坐直了身子,第一次,这位神秘的周国荣终于要真实展现在他们面前了。
杨梅继续说:“还记得我说过,周医生将小燕娶回家研究么?那不是玩笑话,是真的,有一天,周医生找到我,他告诉我一个决定,让我非常的意外和吃惊,我第一反应是表示不支持,因为,那毕竟涉及了三个人的幸福,并且,每个人都会因此改变一生命运,最主要的是,这种改变只能是伤害。”
周国荣是在晚上找到杨梅的,就在杨梅的办公室里,他告诉杨梅一个重大的决定。
“我向郑小燕求婚了,并且,她答应了我。”
杨梅长久地盯着他,“国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周国荣脸上只看到喜悦的光彩,这让杨梅非常担心,他感觉到了她的担心,解释说:“只需要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能让我们的论文完善起来。我们将有一个活生生的案例,我会让小燕成功从显意识里导出潜意识的行为,当然,这还不够,当她导出这种行为之后,我还要治好她,让她的潜意识行为重新从显意识里打回到本来的地方去,这一进一出,我们的论文一定会在国际上引起巨大轰动的。”
看着神采奕奕,激动高昂的周国荣,杨梅坐不住了,她坚决地说:“不行,国荣,我不同意你这么做,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还有郑小燕,并且,还毁了你爱的人王笑笑,你知道她也是爱你的。”
“这个我知道,也许成功的那一天,我会和郑小燕离婚娶笑笑的,我知道她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对这个问题,周国荣毫不担心。
“国荣,你疯了,你这样是不道德的,你害了两个女人的一辈子啊,我也是女人,我了解婚姻对女人犹如生命,”杨梅的话说得很重,她不愿意看到自己尊敬而有才华的师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梅,你错了,什么叫道德,如果我们的论文成功,它可以挽救千千万万个行为不当的人,将他们拉回到正常的显意识里来,这才叫道德,任何伟大的事业总是要有一小部分人作出牺牲的,”周国荣极为顽固,看来他对这个决定也是有过深思熟虑,甚至连说服杨梅支持的话都想好了。
杨梅沉默了,她见过很多作出伟大自我牺牲的学者们,她了解这些人的想法,他们有自己坚定的理想和信念,人类正常的情感与牺牲对他们而言,是微不足道的,他们的着眼点更高更广也更远,这种人永远只是少数,也是异类,而人类的每一次进步,从来都有这些异类们的身影昴傲其中。
“杨梅,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凡高的无情,罗素的寡义,苏格拉底的薄恩,但是,试想一下,如果人类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们,这世界会多么苍白,多么迷茫……”周国荣眼神里泛起向往而崇高的光芒,脸上红潮激涌,仿佛他心目中的峰顶就近在眼前,只要他伸出一只手,便可摘下那峰顶树干上的诱人的红苹果。
“国荣,”杨梅无可奈何地作最后一丝努力,“如果一定要有人为此牺牲,你何不选择王笑笑呢,毕竟你们深爱对方,这样牺牲的人就少了一个,你,放过郑小燕吧,她们毕竟是普通人,无法理解你的理想和信念,她们的牺牲太无辜。”她几乎是恳求地语气对他说。
“不行,”周国荣断然拒绝,“王笑笑的性格太极端,在她身上得出来的经验和数据毫无难度和深度,你说她们的牺牲是无辜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她们的牺牲又何尝不是伟大而辉煌的呢?你放心,如果我们成功了,历史会记住她们的。”
“错了,”杨梅感到心力交瘁,有气无力地说:“历史永远不会记住配角的牺牲,历史只会记住你的贡献。”
“也会记住你的,杨梅,你也作出了贡献。”周国荣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她,希望能用自己的激情将她感染并且点燃她的激情。
“可怕,可怕,”听完杨梅的叙述,小章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两个字。
杨梅的工作人员将一套投影设备搬进了办公室,杨梅吩咐她们摆好后,对傅强小章说:“现在你们看到的,是周医生在结婚头三年在郑小燕身上实施的研究过程,这个过程目的是将郑小燕心灵深处无意识的部分诱发出来,这方面的录像资料很多,但过程是一样的,我只放一个吧。”
画面出现郑小燕熟睡在床上,呼吸平稳,周国荣走过去,给她注射了一支小针,杨梅在旁边解释:“这是一支药物催眠针,能够确保郑小燕在五个小时之内完全处于睡眠状态,吵不醒的。”
接着画面上周国荣为郑小燕接上众多连着电线的胶贴,“这是弱频电击,作用是将郑小燕潜意识唤醒,其实我们指的睡眠是指显意识的睡眠,潜意识的睡眠与显意识正好相反,是在清醒的时候睡着的,就是说,潜意识与显意识是在交替休息,我们之所以做梦,梦游,就是因为潜意识在清醒着。”
画面上周国荣做好一切后,在旁边坐下来等着,杨梅说这等待时间长达一小时,她快速过带,直到床上的郑小燕突然坐了起来。
郑小燕明显是在梦游,她起床往门口走去,周国荣走到镜头后,然后镜头就晃动着跟在郑小燕后面。
郑小燕慢慢下楼梯,走到最后一级时,突然摔了一跤,但是她迅速爬了起来。“很奇怪,郑小燕总会在最后一级台阶上摔倒,每次都一样。”杨梅旁白说道。
郑小燕走到厨房,不假思索地拿起一只碗,迅速塞到怀里紧紧抱着,好象担心被人抢走似的,然后往回走,回到床上,倒下睡着。
杨梅按停了带子,回过头来对他们说:“那三年都是这样,她梦游时不管拿的那个碗只是个象征性的动作,每次拿的东西都可能不一样,但拿到以后的动作是一样的,她害怕被人抢走,她的潜意识里希望能拥有一些东西。”
“周国荣作的这些,给郑小燕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傅强问。
杨梅摇摇头,说:“前三年是完全没有变化的,郑小燕只要睡醒了,就会忘记梦游的事情,按这种实验的预期,她应该要在白天犯一些行为失当的举动,但是,前三年完全没有,她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显意识,而她的潜意识在白天依然沉睡,就是说,周医生并没有成功诱发出她潜意识的能量出来。
你们看到的这种实验,其实是很正常的精神科领域的实验,一般成年人接受这种弱频电击后,都会梦游并做出差不多的举动。”
“你是说,如果长期接受这种实验,会引起在白天的行为失当,就是平常我们说的精神病,是不是?”小章问。
“可以这么说,”杨梅承认。
“周国荣也太不是东西了吧,他在将自己的老婆一步步变成神经病?”小章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只是可惜抗议对象已听不见了。
杨梅苦笑一下,算是默认。傅强却说:“那位没有接受实验的王笑笑,何曾就没有可能因为他而变成神经病呢?”
杨梅完全预料到了他们的反应,等他们议论完后,说:“周国荣一度很低落,因为他在郑小燕身上的实验是失败的,我们讨论过很多次,始终找不出原因,甚至怀疑我们的方向和理论假设是正确,如果不正确,那我们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学术研究就是这么残酷,因为是未知的领域,你所作的永远都是假设和实验,如果开始的方向就是错的,那么你研究了一辈子,最终就是失败二字,因此潦倒一生的天才科学家不计其数,毕竟成功总是少数人的专利。”
“那牺牲掉的人岂不白白牺牲?失败二字就毁了她们?”小章非常气愤,继续抗议和质问。
杨梅看着他,当然也不反驳,倒是傅强冷静,说:“杨老师继续说吧。”
“好,”杨梅应道:“周医生之后的几年里,孩子出生,他也忙于诊所的事情,研究一直搁置起来,那段时间我们都很不开心,接着我丈夫又车祸去世,总之,我们经历了一段很低潮的几年,那段时间里,我劝过周医生,让他彻底放弃论文和研究,与郑小燕离婚娶王笑笑,一直以来王笑笑不离不弃,见不得光,我觉得非常痛心和难过,趁现在郑小燕也还年轻,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周医生很坚持,他对我说,等孩子大一些,他还要继续研究,因为他坚持方向和理论都是正确的,他觉得可能是方法不对,直到那次的意外出现……”
傅强接过话来:“郑小燕撞破了周国荣与王笑笑的偷情,是不是?”
“没错,”杨梅很赞赏地看了傅强一眼,说:“这次是王笑笑的策划,当时周医生很生气,好象还因此打了王笑笑一耳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过后来他发现,这次事情的刺激意外诱发了郑小燕白天潜意识的唤醒,首先是她的潜意识处于亢奋状态,晚上在没有弱频电击的情况下梦游了,周医生察觉之后极为兴奋,于是在白天跟踪郑小燕,发现了她开始到超市去偷小物件,以及后来与李元亨的偷欢,并且这些都是在显意识非常清醒的状态下发生的,这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成果,周医生不动声色地记录着郑小燕的行为失当之表现行为,长达一年之久,他甚至目睹郑小燕偷欢的整个过程,如果你们有兴趣,我这里还有带子。”
“这个,这个就不必看了吧,”小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杨梅也同意,于是继续说:“观察长达一年后,我们研究的第一阶段可以宣告结束了,便要进入第二阶段,将郑小燕的潜意识送回去,让她恢复正常人的行为,让潜意识在白天沉睡,完全由显意识来控制。”
“那么,你们成功了吗?”小章迫不得已地问。
“还没有开始,周医生就死了,”杨梅耸耸肩。
“这么说,你们的研究最终失败了?”小章又问,傅强马上接过来说:“不,周国荣死了,杨老师却还在继续。”傅强说着笑眯眯看着她。
“是的,”杨梅承认得非常爽快,“但是,我能做的并不多,还是周医生做过的那个实验,但是我也是失败的,我发现弱频电击下,郑小燕甚至连梦游都没有,这几乎在成年人身上是不可能的,因为成年人由于社会的制度约束下,潜意识与显意识一定带着冲突,没有冲突的除非是幼儿或者重度弱智人士,更奇怪的是,常规的药物催眠对郑小燕也无效,那一次你们也在场,我和你们说需要等待五个小时,结果她却苏醒过来,这些都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而不管站在哪一个立场上,我都有责任和义务要将郑小燕治好,我必须要让她回到原来的状态里去,于是,我进行了你们称之为‘窃’的行动,那个时候我还无法向你们解释这些,只好出此下策,呵呵,现在人赃并获在这里了。”
傅强也笑了笑,他能理解杨梅说的话,但也能找出话里的潜台词:“杨老师,你说那个时候无法向我们解释,那么,为什么现在又可以向我们解释了呢?”
“因为我成功了,当然,这也不是我的功劳,还是周医生的功劳。”
“周国荣不是已经死了么?”小章急忙提醒她。
“对,就是因为他死了,呵呵,我在看完周医生的这些研究资料和笔记后,突然想通了那些疑问,事实上很简单,只是做研究的人都不愿意相信太简单的事情罢了,郑小燕没有被催眠五个小时,是因为她长期接受周医生的药物催眠,身上有了抗体,需要加大剂量才可以,周医生的笔记里提到了这点,那么她不再梦游是怎么回事呢?其实啊,呵呵,是因为她自己治好了自己,并且好的让我意外,她的潜意识被完完全全弱化到了最低限度,她的心灵深处原始的无意识行为不会再干扰到她的显意识了。
想到了这点后,我便开始苦思她自然痊愈的原因何在,原理是什么?如果能找到答案,那么,我的论文就完全成功了,周医生的遗愿便可以实现。”
“那么,你成功了吗?”傅强问。
“成功了,我终于找到了答案,郑小燕的痊愈是因为周医生的死,因为她被诱发的原因是由于亲眼目睹周医生的背叛行为,这个行为投射到她的潜意识里,于是将潜意识唤醒,并反应到显意识行为里去,一旦影响她潜意识投射的人或物体消失后,那种暗示便随之消失,于是潜意识没有再受到暗示,于是自然痊愈,这原理说起来非常的简单,是吧,呵呵。”
杨梅终于将这个来龙去脉全盘托出,她感觉到了身心的轻松,同时有身心轻松之感觉的还有傅强和小章。
“关于我在这个城市里的故事,可能向你们交代的,就这么多了,”杨梅回到自己座位上,眼神柔和迷茫,颇有感慨地说:“昨天经历了那场车祸,侥幸逃生,我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周医生的执着和牺牲,最终又如何呢?他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这篇论文,还以牺牲两个女人终生幸福为代价,却无法亲眼目睹理想的实现之日,感受信念成功的喜悦,而得到了这一切成功的我,也依然没有一丝喜悦之感,昨天晚上躺在医院的床上,我一直在想,假如周医生还活着,看到了成功的这一天,他会喜悦么?回想当初的决定,他会内疚或忏悔么?或者,如果他不死,郑小燕就无法痊愈,而他又最终获得了答案,发现只有自己的死亡才能让论文完成,他会怎么做呢?”
小章突然说:“你不会认为周医生已经获得了答案,然后自杀来完成他的论文吧,要是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就真的太可怕了,可怕到自己生命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文的程度,那么别人的牺牲在他看来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杨梅摇摇头,苦笑一声,说:“我想假设周医生真的先获得了答案,他是有可能自杀来完成论文的,但是可惜他至死都没有获得答案。”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获得答案呢?”
“如果他真是为此自杀,一定会将计划告诉我,不至于让我被迷惑了那么久,差点与成功擦肩而过,毕竟我是他唯一的论文合伙人。”杨梅非常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