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去的妻子,是那种看了电视里的威士忌广告也会醉倒的人,与此相反,久子却是酒量甚大。在这份马蒂尼之前,她已经喝下了两杯可可炭酸水,但面色如常,像没事人一样。
“怎么样,这个开头?就照着这故事原原本本地把它写下来,不就是一篇小说吗?”
把大平底杯放到桌上,久子盘起了她修长的双腿。妻子的腿型也非常优美,在这一点上她们是相似的。
“可不要把叔叔的工作看得这么轻巧。把听来的事写下来,就能变成小说?‘看人挑担不吃力’啊,没这么轻松的!”
“是吗?每隔一天就来银座散步,又老是能在酒吧里看到叔叔。看上去可是一个不错的职业哦!”久子涎着脸回答说。我隐隐地有些担心,就是因为在这种“今天不知明日事”的地方工作,久子也变得有些世俗了,纯真尽失。
“故事到这就完了吗?”
“当然没有。奇怪的事还在后面呢!”久子向前凑了凑身,开始讲述这桩奇事的来龙去脉。
测试从第二周的星期一开始到星期六结束。最初的两天,接受测试的是林一,接下来的星期三和星期四则是江田岛,最后两天是松代惠美子。时间是晚上七点至十点的三个小时。由黑色的跑车接送。
“待遇可真不错啊!”
“才不是呢!一坐进车里,眼睛就被蒙上了。你可以去看看关于假面舞会的绘画,里面就有戴上面具、把眼蒙住的场景。就和那种情况类似,被戴上了没有一点缝隙的面具。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有一种用黑色缎子制成的、叫睡眠罩的东西。旅行者在明亮的地方睡觉时经常用到它。会不会就是那种东西呢?”
“是的吧。正因为如此,三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不过,由于一个单程大约要花一个小时,毫无疑问应该是在东京都的效外。”
“这可不一定。虽然是十分钟就能到达的都内地区,但故意开上一小时也是有可能的。”我插了一句。
“啊,不是这样的!车子一直沿着甲州街道向北行驶。在途中,林曾听到立川车站的广播,惠美子也断言是往立川方向而去的。所以,一定是在八王子或是青梅,这是他们两人的一致意见。”
“再说得详细一些。”应我的要求,久子将惠美子所经历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
那个星期五,惠美子守约在下午六点来到新宿车站前的广场,紧接着一辆黑色跑车悄无声息地停到她身边,急匆匆地将她载上了助手席。在到达青梅街道和五日市街道的分岔口时,惠美子就要被事先准备好的布蒙上双眼了。
“讨厌!电话里可没说要蒙上眼睛。”起先惠美子想要抗拒。她已从林和江田岛那听说了要被蒙住眼睛的事,可是真的轮到了自己,就忍不住地生气起来。
“不要害怕。你应该听林先生和江田岛说过了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从声音判断,说话的就是那个打电话来的女人。
车子从新宿车站出来,不过行驶了五公里左右,惠美子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驾车技术相当好。
“并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做约定里没有说过的事!”
“真是伤脑筋啊。我们的工作从头至尾都必须秘密地进行。这事你不知道吗?”
“知道。”
“那么,就请配合一下吧。其实那一万元的‘谢金’中就包含着这层意思。”
一问一答中,车子已驶过荻窪,进入了吉祥寺境内。那女人没有强迫地给惠美子蒙上眼布,虽然看来也没有为对方隐隐的抵触情绪所动,但她好像是在迎合惠美子,而表现出了一种讨好的姿态。
驶过了某处--可能是武藏境,就要进入立川市时,女人似乎是下了狠心,她用严厉的口吻命令惠美子蒙上眼布。日近黄昏,惠美子也不免心有惴惴。可是如果违逆了对方的“胡闹”,使得那一万日元也泡了汤,可就不妙了,这么想着,惠美子决定还是遵从对方的命令为好。被遮住了双眼,犹如被独自抛弃在黑暗中,一种孤立无助的感受油然而生。惠美子甚至用足了眼角的余光,然而连可以透过一根毛发的洞孔都没有!
“还不错吧?我已经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了,你的话还是很起作用的!”
惠美子沉默不语,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似的。目的地究竟在哪里?八王子还是青梅?两个先去接受测试的前辈都没能看出是什么地方,我一定得想办法知道!
然而,对手绝不是易与之辈,她似乎清楚地知道惠美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车子在立川的大马路上七拐八弯,不经意间就驶进了另一条马路,目的地快到了!惠美子的方向感完全被打乱了,根本无从猜测自己到了哪里。她颓然地瘫倒在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