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星期三
其人被勃起的感觉惊醒了。性爱的梦幻一个接一个,整夜没有停息。很明显,谋杀行动的刺激使他加快了节奏,这可是原来的计划中没有想到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妈的,性感是他能够拿到的一份不期而遇的红利。
妻子醒来发现他正轻柔地吻着自己最敏感的部位,很舒服。她假装熟睡,内部的热情却在上升,直到渴望代替了兴趣。她呼吸变得急促,突然,她动情了。她可以感觉到温热的浪潮向她涌来,泛滥到全身,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浪潮,她全身激动地扭曲着,把她的男人拉向自己。
过后,她洗完淋浴,披上便袍下到厨房,决意为自己的爱人做一份与他出的力相当的早餐。给他的煎蛋卷搅伴着蛋糊,她想,也许他真的只爱我一个。
其人一边刮脸,一边暗自窃笑。以后每天早晨得用这种方式弄醒她。本来几年前就应该做这样的尝试,妈的。
他的妻子整个早晨都很激动。在厨房门口与他吻别的时候,她几乎想要求他在家里多呆一会儿,她还想要。
相距不到半英里之遥,在豪华的奥科诺基公寓俯瞰长岛海峡的时新的朗伍德乡村俱乐部的顶楼套房内,法官和他的妻子伊莎贝尔-沃勒正要穿衣。最后,法官终于下了床。他是一个非常守时的人,每天都是7点整起床,今天却晚了40分钟。但是他想,昨天晚上有特殊的原因,他们与朋友在乡村俱乐部举行宴会,庆祝他由联邦地区法官被提拔为第二巡回上诉法院的法官。除最高法院之外,这是一个法官所能够企及的最高职位。伊莎贝尔为这一消息乐不可支,为了表示她对丈夫提职的热情,她喝的“佩里农阁下”太多了。
法官俯过身轻轻吻了伊莎贝尔的脸颊。她睁开一只眼看看,接着又闭上了。他柔声低语地说:“早上好,美人儿”。
他喜爱她棕色的眼睛,这双眼睛中总是流露出热情和幽默。
她干涩的嘴唇上出现了一丝微笑。她知道自己并不漂亮,粗短身材瘦长脸,可还是愿意听到丈夫的赞美话。她试图从枕头上把头抬起来,唇上的微笑消失了。哎哟,我的头……轰轰隆隆,吱吱嘎嘎乱响。她的头跌回枕上,又闭上了眼睛。
法官停止了胡思乱想,又开始亲吻伊莎贝尔。她轻轻地骚动了一下,模糊不清地说;“我马上就起来,就5分钟……”说着又睡着了。
他笑了一下,穿着拖鞋上了洗澡间。解便之后,开始洗手洗脸,在镜中望着自己满头涌起的白发,崎岖不平的脸颊的牙齿。还不错,他想,都还是真的。他去拿自己用惯的牙刷,不料在那儿放着一支新牌子的。
这个伊莎贝尔,真拿她没办法。她总是赶着为我买东西,法官想,那把旧的还满不错的嘛。
他打开克利斯特牙膏,挤到牙刷上,开始刷洁白的牙齿。
他两次把齿龈擦破,虽然只流了一点点血,却使法官心中很不快,他的牙齿以前从来没有破过。有点头晕,他以为是昨晚的香按仍在起作用,又往牙刷上挤了一些牙膏。过了不到40秒钟,他开始昏迷,呼吸越来越慢,越来越困难;感到窒息和恶心。
他蹒跚着想扶住洗脸盆,没有成功,弯着腰跌落在地板上。
伊莎贝尔听到了法官跌倒的声音。她穿着睡袍,赤着脚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看到躺在地下的法官,她尖叫一声,倒在丈夫身边。
伊罗-赖斯和汤姆-法罗坐在邓普西办公桌的对面,保罗正在说话:“我们在试验室检查了海蒂-斯达尔的死亡面具,是自制的,用的是混凝纸。”
“自制的?”法罗问了一句,“那东西做得很正规。”
“是他妈的做得不错,”赖斯说,“撕碎报纸做成的纸浆,此人用了不少时间,他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他轻轻地用手捋一下自己的卷发“一个艺术家……雕刻家……”
“会不会和剧院有关系的人呢?”邓普西问道,显出不太有把握的样子。
“有这种可能,”赖斯解释说,“可是我们找到了一些近期报纸的碎片,5月底的。因此看起来不象是丢弃的戏剧道具,而是特制的。”
法罗朝前坐坐,脸上又出现了疑问。“我想象不出……”他犹豫了一下,寻找合适的词句。“某个有创造性的人……有创造性的人一般都是很热情的……他们创造事物。可是我总认为这是一个凶残的冷血人,一个毁灭狂。无论谁杀死一个天真无邪的人,他都是毫无人性的。”
邓普西慢慢地摇摇头。“别想不开,汤姆。没有现成的残暴杀手模式。其人可能出了一些毛病,但是出在他的内部。
到目前为止就是这样,”邓普西用手指弹一下自己的头,“外表上他可能还是很正常。他很聪明,非常的聪明。行动很谨慎。但他迟早还是要露马脚的,因为他干的事使人深恶痛绝。我们觉得他是一个堕落的人,一个食尸鬼,牙齿上还在淌着鲜血……”
“太对了,”法罗打断他的话,“一个弗兰肯斯坦怪物……一个两面人……一个长着激光眼的曼森。”
“我觉得不是这样,”邓普西接着说,“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要找的人外表和行动都很正常,其人会千方百计不让自己引起人们的怀疑,他将很难被发现。但是其人也会犯错误,我们会盯住他的。”邓普西从木椅中站起来,走到窗前。
“警长,这名称对他太合适了,”赖斯说,站起身转过脸望着邓普西。
“什么名字?”
“其人。你有四次称他为‘其人’。”
“其人,这名字不错。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很合适。可是……”邓普西的脸色沉下来,“无论我们怎样称呼他,不能忽视了这是一个危险分子,一个残暴的杀手……”
法罗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其人’,我们有幸称这个杂种为‘其人’……他会变成一个女人的。”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邓普西示意赖斯去接电话。赖斯简单讲了几句,放下电话,一副泄气的样子。“警长,我们在海蒂-斯达尔家发现的指纹。是窗户清扫工的。”
邓普西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现在是6月,这些加拿大鹅还没有飞走,鸟也乱套了。疯狂的世界。可能……也可能是个女人。”他的笑容显得比信心更少。
上午9时35分,玛丽急匆匆闯进房间,惊慌的脸色显得苍白。“警长,沃勒法官出事了,他死了。要你们到奥科诺基去。”
邓普西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开始发布命令:“保罗,我们两人去。汤姆,你最好留在这儿搞斯达尔的案子。玛丽,告诉多克-布罗迪,让他跟我们一块儿去。”
邓普西和赖斯到达奥科诺基公寓的时候,已经有两辆巡逻车停在那里,时间是上午9时40分。
女仆在9时20分来到,发现法官夫妇都躺在地上。法官的妻子服用了大量的镇静剂,她还在昏迷中,现在刚被抬上担架送医院。走过去的时候邓普西看了她一眼,她的脸色灰白。
很快,在场的警察简单地告诉邓普西:“我们发现两个人都躺在地板上,男的已经死了,女的疯疯癫癫。她告诉我们今天早晨法官摔倒在浴室内,好象是心脏病发作。可怜的家伙刚刚提拔一天,第二天就死了。”
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邓普西和赖斯就已发现法官不是死于心脏病。他是他们看到的第三个被谋杀者,凶手是同一个人。他们在浴室洗手池下面的空水桶中发现一张黑桃J,问题就很明白了。
在场的警察向邓普西证实什么东西也没动过。他和赖斯仔细地勘察了谋杀现场。法官仍躺在地下,四分之三的脸贴在地板上,右手抓着他的牙刷。赖斯首先注意到了牙刷上有一些粉红色的东西。
二人小心地检查法官的尸体。赖斯指出了法官眼睛的极度扩张,脸上的淡蓝色色晕和喉头的硬结。“我觉得是毒杀,”他不太确定地说,等待警长提出他的看法。
最后,邓普西站起来着有所思地说:“剖验尸体可以检查出他是如何被杀死的。如果是毒杀,他的血液就是黑色的。他可以在昨天晚上毒杀……不……不久……那时候凶手不会知道那个地方……其人把黑桃J就放在这儿,”邓普西强调指出,“就在洗手池底下,很象一张十元的钞票。”
“他在那上面还做了记号!”赖斯叫道,他从自己脆的位置向尸体的方向看过去。
“太对了。如果法官是被毒杀,那一定是致命的神经毒剂,象筋毒什么的。”
“可是,警长,凶手怎么知道确切的……”
“别碰那把牙刷!”邓普西叫声之大,使赖斯一惊。
“对不起,保罗。但是很可能……”
赖斯小心地站起身,等待着邓普西的解释。
“毒物……可以通过牙齿上的小破口进人法官的体内……玻璃碴或者细铁丝可能安装在他的牙刷毛上。”他用食指作出刷牙的样子为赖斯表演。
“牙刷上的红点!”
“正是,就是红点提醒了我。箭毒子……只要针尖大的一点儿就够了。”
“药效有这样快吗?”赖斯望着邓普西。
邓普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点儿就能致命,一分钟就完事。一旦进入血管,马上侵袭肌肉和神经系统。然后,晚安吧!”
留下尸体给多克-布罗迪检查,他们仔细察看了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明显的线索,只是注意到法官和伊莎贝尔的衣服从昨晚起一直堆在地板上。
赖斯说:“看来他们好象喝得太多了。他们喝香槟,我们患头痛。我敢说他们在家里不会喝成这样。”
“他们做的事情太糟糕了,”邓普西评说着,悲伤地摇了摇头。
赖斯发现卧室中的电视机坏了,他说:“这可有些奇怪,就他们的财力来说,象这样的东西应该请人及时修好的。”
起居室用美国早期风格的家具布置得十分典雅。邓普西认出有一套安娜女皇的扶手椅,一张与最近在索瑟比以55000美元高价售出的十分相似的画。他认识这里的奇坎代尔高脚柜,凹面写字台,一对威廉玛丽长靠椅和内战时期的凸肚书橱,这些几乎都是无价之宝。厨房中的家具同样豪华,最突出的是一套罕见的安娜女皇式餐具,擦得铮亮,保存十分完好。这是一个博物馆的财产。
邓普西对赖斯说:“如果这些东西丢了一件,你应该知道到那儿去找。布伦达和我有一件美国古代的东西。”看到赖斯的表情,他又补充说:“不是很贵重的东西。”
邓普西脸上露出崇敬的神色。“这可能是我见到过的最高级的私人收藏,而且还是在一套公寓房间内。你瞧那些油画,两张斯图尔特的亚当斯全家原始画像,妙极了。”
赖斯给他的下属下达了指示。尸体运走之前,他要人拍了照片。牙刷、牙膏袋、饮料杯和纸牌都在试验室进行了分析化验,所有的物品都进行了指纹检查,还查看了所有的门窗,以确定有无强行进人的迹象。
守问人记不起前一天有任何不寻常的事情。他在下午6点下班,由夜间守门人接班。他知道沃勒夫妇为庆祝法官的升迁而外出晚餐,并说他们是亲密温和的一对儿。“这两人儿,就象谈情说爱的年轻人,从走廊过的时候还拉着手呢。”说着,他摇摇头。
保罗-赖斯查到了夜间守门人弗雷德-斯坦厄普的电话号码和地址。“警长,回局后我马上找他核查,他是最主要的证人,甚至可能是嫌疑分子。法官住的顶楼是在第六层,凶手必得用电梯,我弄不清他是怎么从守门人那儿过去的。”
“我们的其人可以过,而且过去了,”邓普西强调说,“难以置信,是不是?”
法官沃勒被谋杀的消息象野火一样撒播开了。紧接着唐纳利和海蒂-斯达尔被杀,现在又出了法官事件,引起了一阵轰动。法官是一位重要的国家官员。邓普斯和赖斯还没有回到局里,就同记者和广播员交上了火。
“不回答问题,伙计们,现在不行。我们认为法官是被谋杀的,试验室检验完成之后马上告诉大家。我们可以相当肯定地说是同一凶手。”邓普西咬着牙挤出记者群进人楼内,电铃正响个不停。
邓普西建议玛丽和她的两位助手应付公共关系。用5分钟的时间他口授了对可能提到的问题的预定回答,然后回到办公室,锁上门,以便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格斯-贝利的小组从46人的爆炸嫌疑名单上排除了22人。这是一件使人精疲力竭的筛选工作。如果你是一位侦探,又接受了谋杀案件,这可能就成了你的生活。
目前他们还没有找出真正的嫌疑分子。但贝利毫不气馁,坚信他们会找到。在挖掘细节方面贝利有过人之处,做起来总是有条不紊,不厌其烦。他相信出色的侦探都是从自己的汗水中捞出来的。邓普西在一份档案中对他的评语是:“一个发案后埋头苦干的人,熟知如何阐释和运用自己发掘出的信息。”
贝利勤勤恳恳地工作,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过去。他是下东岸一家意大利移民8个孩子当中的一个。父亲靠一辆手推车起家,10年后开起了一间小小的杂货店。他1964年死于一次商店抢劫事件,被杀的原因只是为了保卫现金登记簿上仅有的17.20美元。父亲死后,格斯的哥哥接管了杂货店。
格斯是他们家族中唯一念完大学的人,全家人都指望他将来能够出人头地。父亲的死促使他选择了警察职业,决心成为一名超级侦探。高中时的女友玛丽娅,还有三个孩子和他一起住在费尔波特东溪地区一座小小的海滨矮层别墅中。为了能与邓普西在一起他选择了费尔波特警察局,结果他如愿以偿。
望着剩下的爆炸嫌疑名单,贝利突然产生了一个灵感:
尼科尔斯,贝克尔,狄龙,奥顿,霍伊尔,这些人都是扶轮国际的成员,这里面可能隐藏着杀人的动机,要一个一个地仔细侦察。尼科尔斯太圆滑,圆滑得过了头。他巧舌如簧,骨子里却最冷酷无情。
布里格斯和警长也都是扶轮国际的成员。布里格斯一个谜一般的人,他强壮粗暴,对女士却彬彬有礼。贝利曾听到一个谣传,说布里格斯是一个剑客,和一个年轻的女时装摄影师如何如何。真是,有这种关系也不致于闹到杀人嘛。要是那样。
一半以上的费尔波特人都得进监狱。把市区上空拉上一顶帐棚,整个城市就是一座大妓院。此外,布里格斯是警察,而且还是一个高级警官呢。
赖斯上尉按响了弗雷德-斯坦厄普家的门铃。皮可罗警官站在一边,手放在左轮手枪上。赖斯看到他已经解开了手枪套的皮扣。斯坦厄普腰间缠着一条毛巾出来开了门,满脸睡意,上下眼皮很不情愿分开的样子。
“谋杀!沃勒法官!”斯坦厄普上巴下垂,嘴合不拢。
“噢,妈的,全楼就他给小费,我喜欢这家伙。”斯坦厄普完全清醒了,他整好腰间的遮羞布,问道:“怎么死的?”
“我们来就是要问你这个,”赖斯冷冷地回答,和皮可罗一起挤进房间里来。
皮可罗迅速检查了三个房间。斯坦厄普独身居住,床铺邋里邋遢,屋内空气中弥漫着陈腐大麻的特殊气味,用了三四天的盘子堆在洗碗池中,主室内的长沙发和两只安乐椅汗渍斑斑,绒毛脱落,根本就没有窗帘,一块挡布挂得歪歪斜斜,地板正中放着一只床垫子,此外再没有什么别的家具。一堆脏衣服堆在床的一角,另一角是一只廉价的衣箱,被晒褪了色的墙纸斑斑驳驳地挂在墙上,两只鹅颈管地灯分放在床两边。
奇怪的是,卧室的窗户上连块挡布都没有,人们从窗外一眼就可以看出室内有什么可疑之处,有十多家住户可以看到斯坦厄普的卧室。皮可罗出了一个怪相。
皮可罗从卧室走出来,听见斯坦厄普正在对赖斯说: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没什么可说的。”
皮可罗把赖斯推到一边,他一声不吭地往斯坦厄普身下塞进一个直背木椅,让他重重地坐了下去。他拽过旁边的一把椅子,面对守门人以很潇洒的动作骑在椅子上。他的牛头犬样的脸离斯坦厄普只有几寸远,粗粗的食指指着守门人的喉咙。
两人无言对坐了差不多有两分钟的时间,赖斯颇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屋子里除了斯坦厄普不均匀的吸气声没有任何别的响动。守门人瞪大眼睛从他的脸上转到他的食指,接着又转回来。
赖斯屏住呼吸,生怕皮可罗用他那竹植般的手指一戳,刺透斯坦厄普的喉咙。
最后,斯坦厄普吃不住劲了。起初,他眼神闪烁,身体发僵,可以看出内心的剧烈冲突。后来,他的目光离开了皮可罗,身体跌落在自己的椅子里,闭上了眼睛。犹豫一会儿,他终于吞吞吐吐,唠唠叨叨地说出了电视修理工的事。最后他说:“这个长毛杂种,他在里面撒尿的时候肯定做了手脚,别的时候我一分钟也没离开他。真他妈的!”
“你还能认出他吗?”赖斯问道。
“没问题,他长着浓密的黑发,下垂的黑色小胡子和一双奇特的眼睛。”
“奇的特眼睛?”
“是的。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不平常的东西,我觉得它一下子就能把我看穿,永远也忘不了。”守门人打了一个寒颤。
“到底是什么东西不平常呢?”
“它们是蓝灰色的,就象石头的颜色一样,”斯坦厄普从椅子里站起来,整整腰间的毛巾,“哎呀,他还给了我一个卡片。”他跳了起来,毛dJ落到地板上。
“先穿上衣服再去拿卡片,”赖斯命令他,“你得跟我们走一趟,我们把你说的记下来,再让画家画一张你说的那个人的素描图。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的突破。”
斯坦厄普的声音听不见了,赖斯拍拍皮可罗的肩膀,问他:“好事来了,娄。你干了些什么,对他施行催眠术了?”
“没有,”皮可罗笑了,“我发火了。他还以为我要吻他呢。”
汤姆-法罗很为难,费尔菲德县没有爬虫学专家,他一直问到哈特福德和纽约,没有一个人在费尔波特地区见到过响尾蛇。
“谁会疯到那步田地?”布朗克斯动物园园长满怀狐疑地反问。
法罗还与T保安公司通了长途电话,、他们正为有人能通过报警系统而大伤脑筋。他们坚信系统不可能被破坏,也不可能有人复制出钥匙来,因为钥匙上的齿孔是麦德克为这个系统特制的。
瞎吹,法罗想,我真想从他们办公室里偷出一把给这帮家伙看看。其人找到了破坏系统的方法,他很可能使用了钥匙。而尼科尔斯甚至用不着从T保安公司偷钥匙,作为海蒂的保险柜的管理人,他向她借出钥匙复制一把是很便当的。内德-尼科尔断……生长在新墨西哥,那可是个出响尾蛇的地方。
这真成了头号难题,法罗觉得额上的皱折更深了。不,不是一个难题,而是三个,三个互相联系的难题组成一个难解的饼字板。
就是爱解难题的嗜好成了法罗进入犯罪学领域的第一要案。在波士顿大学二年级,他认识到自己的足球技艺不过聊以使自己摆脱缅因州的那个家庭农场四年而已。他对农场毫无兴趣,一心想寻找更有意义的生活道路。了解到侦探就是和难题打交道,这样的生活道路就算找到了。
在大学四年级他与萨莉结了婚。她刚从凯瑟琳-吉伯斯学院毕业,在一个公司当秘书。她时常使他冷静下来,提醒他注意可能的危险,是他的好助手。现在她紧随他之后,工作得更卖力了。
他来到费尔波特也是因为邓普西的缘故。警长是一位受人尊敬的侦探高手,一位超级警察。他在侦破犯罪案件肘使用归纳演绎法的道理和能力为全国的刑事学家所称道Z法罗知道他受到这样的尊崇是当之无愧的。
邓普西对法罗在解决问题时的开放性思维和创造性方法有着深刻的印象,但有好几次邓普西暗示他没有把潜力全部发挥出来。目前,他们遇到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大难题,三天之内三个人被杀,现在到了汤姆-法罗向人们展示才能的时候了。如果他首先揭开了谜底,就会赢得自己的荣誉,前途就有了保证。他要一改自己过去的的行径,做给萨莉和邓普西看看。
法罗觉得这一系列的谋杀是凶手为掩盖杀害其中一个死者的动机而制造的假象,凶手的真正目标是死者当中的某一个的一个特定的方面。他想用一系列单独的谋杀转移人们对某一牺牲者的特殊动机的注意力,因此每个死者被杀的原因都应该细心地单独考查。
海蒂-斯达尔被卷了进去,她可能留下了几百万美元的遗产。尼科尔斯巴结海蒂好几年了,作为她的律师,他应该知道她的遗嘱的内容。遗嘱是否提到了尼科尔斯?这会不会是杀人的动机?
其人办公室中的私人电话在整整11点30分叫了起来。他先关好门,然后才拿起话筒。他曾指示秘书,不管是她还是别的人都不得接听或使用他的私人电话,他确信没有人干过这样的事。办公室的人都传说这是他的“热线”,没有人意识到这个称呼是何等的准确。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没有登记的电话号码,她们是简妮,芭芭拉和盖伊拉。
电话的另一头是盖伊拉。“宝贝儿,我回来了。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能看到你呀,老虎?”她特别强调“老虎”两个字,好象是作为一个专门的性感的呼唤。
“嗨,亲爱的,上午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晚些时候怎么样?”他用臂弯夹住话筒,燃着一支蒂帕里洛。
“亲爱的,什么时候都行。从哥本哈根回来的最后一段飞行很不舒服,我可以先眯几个钟头,给你留着门。离开你四天真不好过,老虎,我已经准备足接受你的特别招待。”
“真想念你呀,我的空姐儿。一腾出空来我马上过去。”他用喉音冲她吼叫一声,挂断了电话。
有好几分钟时间,其人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盖伊拉。她属于那种颇带几分甜蜜的姑娘,仍体现着亚拉巴马大学锻炼出的全美最佳啦啦队长的风采。如今时光流逝了10年,她作为一名女乘务员和美国美女的头号代表而献身于泛美航空公司。盖伊拉金发碧眼,皮肤白皙,才智过人,热情大方,友好开朗,性格活泼,身材三围是36-26-36英寸,简直无可挑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一朵烟云。
在遇到其人之前,盖伊拉疯狂地制造性爱,追求真正的爱情,探寻总是使她迷惑的不可捉摸的东西。如果她有了一个爱人,这个对她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的人也会非同寻常地被她弟弟所吸引,结果使盖伊拉感到不快和压抑,甚至到了非用极端手段不可的地步。
幸运的是,这些极端手段都不需要了。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盖伊拉遇上了其人。他想到初次相会的的情景,又大笑起来。尽管事情发生在三年前,可至今在他脑子里仍栩栩如生。
经过一整夜的飞行,盖伊拉驾驶她的大众牌汽车从肯尼迪国际机场返回她在“溪畔庄园”的乡间住所,她和另外两位姑娘同住在这所房子里。在路上她撞上了其人的车。确确实实是她撞了他,她刚刚驶下高速公路,一条骄纵的长毛犬突然从一辆停着的汽车底下冲到她的车前。她用尽全力猛打方向盘,拦腰抵在其人的新牌子美洲虎车上。正巧他刚开过大街,想到吉利餐厅喝一杯早咖啡。
她把车开到路边,心里直发毛。他气冲冲地走过来,嘴里低声骂着驾车的女人。他大声叫道:“干得好啊,把狗躲过去了!”
“哎哟,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碰你的车。撞得厉害吗?”盖伊拉天真的蓝眼睛眼泪汪汪的。
其人的目光软下来,温和地笑着回答:“只撞上了左挡板,没有修不了的大毛病,车总是比狗禁撞。看看你的车吧。”
她爬出汽车的时候,其人用内行的眼光把车子粗粗检查了一遍,然后对她说:“你今天好运气,就保险杠头上有一个小坑,没有别的损坏,不碍什么事。”
盖伊拉紧张地笑笑,用十分抱歉的语气说:“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太好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执照,要我填个卡片什么的?我是保了险的,这是头一回出事。”
“你的卡片已经填得很好了。可是我不想看你的执照了解你的住址,为的是不再以这种方式见面。来一杯早咖啡如何?”其人笑吟吟地抛出了他的诱饵。
“很愿意,老虎,很喜欢你的邀请,我叫盖伊拉,”她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很情愿地上了钩。
他伸出手。“你叫我老虎,我会喜欢这个名字的。”他挽起她的胳膊两人一起朝餐馆走去。
ZO分钟之后,两人都发觉自己找到了某种不寻常的东西。
他们都喜欢对方的陪伴,有着共同的波长。他说他有一种曾在一起生活过的感觉,她向他提出了所有的独身姑娘都要向自己感兴趣的新男友提出的问题,他答道:“是的,我有。可是从不通奸的塔斯玛尼亚人早就灭绝了,这谁都知道。”她听后“扑”地笑出了声。
走出餐馆的时候,盖伊拉注意到她的月长石成指由亮黑变成了品蓝色。他的幽默感,他奶白色的牙齿和晒得起了皱折的眼睛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喜欢他的坦诚,觉得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邓普西坐在办公桌旁,深深地思索着,疲惫的脸上浮现出过度劳累的眼睛的皱纹,更加深了他的灰暗情绪。
连续三天三个人被杀,这是一种什么方式?一天一个,就象在吃维生素片。凶手是不是想保持这种速度?嘿,真是胡思乱想!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没有发现明显的抢劫,那罪犯又得到了什么呢T谋杀是不是复仇所驱使的?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复仇,向谁复仇呢?是否有共同的线索?肯定是有的。
杀人的动机往往是性欲或金钱,除非……除非凶手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是疯子,他们杀人没有动机,有时他们杀人仅仅是为了取乐。可是多数疯子都是完全癫狂的,他们杀人凭一时的冲动,临时的兴致,不管击中与否,完全没有计划。这个“其人”,这个杀人凶手是谁呢?他是否住在费尔波特?是否认识他?不知为什么他肯定自己认识他,这个感觉非常强烈。凶手看来使用的不是一种手法。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支铅笔在本子上记下:
行政委员炸死黑桃K
女演员蛇杀黑桃Q
法官可能是毒杀黑桃J
案件之间一个连贯的因素是每个谋杀现场都有一张纸牌,凶手显然是要告诉人们同一个人对这些谋杀负责。为什么是这样?每天谋杀一位显要人物,这肯定是一个精神病息者,是另外一个曼森。但又有所不同,甚至有很大的区别。这些受害者是被有计划地杀死的,不是由于一时的冲动。看来好象是一种有控制的“希尔特-斯格尔特”,而且聪明过人。
与精神病患者杀人不同的是,每次的杀人手段都不一样。连续杀手总是用同一种方法行凶,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就象“萨姆之子”一样。莫非凶手是在向他自己,向其他人,甚或向社会表明某种东西?他还会杀吗?莫非他要从头至尾干完黑桃的全部13张,然后是全副纸牌——52位受害者?那就是世纪性的恐怖表演。他咽了一下,尝到了自己嗓子眼里的酸胆汁味。一阵突如其来的夏季暴风雨遮黑了天空,打断了他的思索。他开亮办公室的灯,被突然的亮光刺得眨了眨眼。
他向后靠在椅子上,望着窗玻璃上水流的变化。开始是单个的雨滴,再变成流淌不息的水柱,不到一分钟时间,窗子上已经形成小瀑布。现在,倾盆的大雨象令人恐惧的鼓点敲击着房子的石板屋顶。路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忙不迭地抢着使劲往避雨的地方挤。一个不服气的男孩子浑身淋得透湿,正推着自行车越过被满街的雨水猛冲下来的人们几天来在街上乱扔的东西,身后溅起一片水花。
就象来时那样快捷,雨突然地停息了。天空出现亮光,太阳从一堆旋转的黑色云墙后面透露出来。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希望能看到一道彩虹,那七彩的颜色可能为他提供凶手的线索。
从儿时起,那鲜艳的彩虹就使他着迷。当他只有7岁的时候,祖父就曾为他讲述到彩虹的另一端去寻找纯金壶的事情。“沿着投圈一直向前走,我们就能找到,”他对他说,那情景至今历历在目,老人已是满头银发,关节炎使他腰弯腿跛,可他依然冉爱这一大自然的奇景,喜爱太阳照射在小小水珠上产生的这种绚丽生动的色彩。
天上没有彩虹,没有彩色的拱圈为他指路。或许他的难题会象夏季的暴风雨一样来去匆匆,太阳会重新普照大地,事情就是这样。他坐在办公桌前重新拿起了铅笔,他必得更深刻地挖掘,更艰难地思考。铅笔的橡皮头敲在纸上砰砰作响,他没有介意。现在仍没有答案,甚至连象样的推断都没有。
一个全国闻名,颇受尊敬的联邦法官被害,凶手使用的是恶魔般精巧而又简单的计划。邓普西确信是毒杀,很可能是箭毒。多克-布罗迪止在化验,肯定没错。突然,一个问题使他一惊。黑桃K、Q、J都有,A到哪里去啦?黑桃A不见了。
下午一点还不到,“扬基快帆”酒吧就已经挤满了人。人们喷吐的烟雾使房间显得更小了。店主跟法罗打了一声招呼,给他指了指角上的座位。透过雾霭,法罗可以辨认出与格斯-贝利坐在一起的一个强壮的男人的轮廓,便冲着他们挤过去。
“汤姆-法罗,见见乔-多孔,”贝利说。多孔摘下了他的银边太阳镜。
法罗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名字可太恰如其分了,这家伙真象一块大海绵,秃头象圆圆的大南瓜,一只花椰菜状的鼻子,脸上的肉软沓沓的,好象要流下来似的,中间还点缀着大个的麻子,一双灵活的小眼睛深深地埋藏在暗棕色的眼窝里。这就是多孔,看一眼就会知道这顿午餐不会是很好吃的。法罗执勤时从不饮酒……可是……他又看了一眼多孔,对女招待说:“贝克酒。”
“要两份,”贝利加上一句。法罗暗自好笑,。贝利根本不会喝酒,他是两杯啤酒下肚就要烂醉如泥的人。可是眼下,贝利不得不陪着多孔喝。
“特干马提尼,要快,”多孔要了酒,他的声音象嘶哑的耳语。
女招待转过身对男招待喊道:“两个德国佬一个白唠叨。”她回转身,用一块湿布抹去桌上的碎面包屑。她俯下身的时候,法罗看到她穿的T恤衫上模印的快帆船张开了全部的风帆。
“游泳池生意怎么样?,法罗问道。
“是台球,”多孔纠正说,“还不错,感谢回力球挽救了布里奇波特。人群挤生意旺嘛。”
用过腌牛肉三明治之后,接下来有半个钟头的时间,他们简直没什么话说。多孔的台球室是人所共知的口子,是费尔波特地下社会的主要出口,多孔的联系从这里延伸到各个方向。两年前贝利在一次摩托车事故中救过多孔的爱子一命,他为那个孩子止住动脉大出血,直到救护车开到。多孔给贝利写过一封推荐信,可直到如今他从未使用过。
咖啡过后,贝利亮明了来愈。“我们有三个人被杀,你听说过什么没有?”
多孔静静地坐着抽一支古巴粗雪茄,听到第三个人被谋杀的消息他一点惊奇的表示都没有。最后,他神色黯淡地摇摇头,浓重的烟雾被搅地乱转。
法罗和贝利交换了一下目光。法罗说了话:“什么也没有?”
“没有,”多孔诚恳地说,在桌上张开他粗圆的手,“嗯……请相信我……我问过左右的人。”
“是吗?”贝利问道,他黝黑的脸上显出失望的神色。
多孔慢慢地环视整个房间,感到满意后,用沙哑的音调耳语着,露出他的黄牙。“没有关于谋杀的消息,可是……”他的头又开始来回转动,把一口粗雪茄的烟云喷到法罗的脸上,“我们听到了你们镇上一些别的事情。”
“什么事?”法罗的喉咙咽了一下。
“古怪的钱和烈性麻醉药,”多孔用他精短的手指划着说,“独立行动,但是数量很大,真正的大买卖……我就知道这些。”
法岁和贝利再次交换目光,二人脸上都有不相信的神色。
“我就知道这么多,”多孔又说一遍,“可是……我还要再打听。杀人……总是不好。”
又过了几分钟,多孔离开酒店之后,贝利厌恶地说:“我们碰上了三次谋杀案,这块大海绵又给了我们一个闷葫芦。”
“你能想象出来吗?古怪的钱和烈性麻醉药。我们在费尔波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类的问题。看来我们需要新的消息来源。”法罗狠狠地吸了一口蒂帕里洛,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
午饭之后,赖斯马上向邓普西报告了他与奥科诺基公寓夜班守门人斯坦厄普的谈活细节。
“这个大笨蛋真的用电梯把凶手带到了法官的房间,用自己的万能钥匙给他开了门。那人假扮成阿克米电视服务公司的修理工,我查问过,阿克米公司没有启用和斯坦厄普提供的形象相似的人。他说是一个白种男人,高约6英尺,35到40岁,体重190到两百磅,浓密的黑头发,飘垂的黑胡子,长着一双机敏的蓝灰色眼睛。”
“凶手确实给了斯坦厄普一张阿克米公司的业务卡片,上面的名宇是阿尔温-罗斯。阿克米公司说,罗斯三个月之前就不干了,他已经移居芝加哥。我核查过,”赖斯叹了口气,“他还在那儿。此外,罗斯的身高大约是5英尺4英寸,体重140磅。”
邓普西很认真地听完,然后说:“业务卡片很容易弄到,他们每天都送出许多,这事就算了。可是对凶手的描述我很感兴趣,这是我们得到的第一个真正的线索。”他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意。
赖斯满脸惊讶。“得了吧,头儿。浓密的黑头发,飘垂的小胡子,蓝灰色的眼睛,听起来就象是万圣节前的化装。
我已经让画家绘出一张素描图,可是我觉得用处不是很大。”
“可能是这样,保罗。但戴上浓密的假发套和假胡子之后,他肯定觉得自己已经伪装得很好了,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可就改变不了。”
邓普西从椅子里站起来坐到桌沿上,他的眼睛与赖斯处于同一水平。
“我们有理由认定他是一个白种男人,身高6英尺左右,体重在190磅到两百磅之间。斯坦厄普关于年龄的说法问题可能更大些,特别是如果那人戴着假发和面具,但是至少我们还是知道了一些东西。”
赖斯点点头表示理解。“还有那灰蓝色的眼睛,斯坦厄普几次提到这一点,肯定是给他的印象比较深。他说那人的眼睛的颜色就象……”赖斯停了一下,“就象墓碑一样。”
“听起来就象发套和胡子一样是假的,”邓普西说,“是猫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
响起了敲门声,贝利和法罗走进警长办公室。
“我听说凶手向守卫公寓的人借路,他的把柄已经被抓住了,”贝利说。
“我们抓住他的时候,这就成了要找的真正乐趣了,”邓普西说,“谁先盯住他谁立头功。”贝利从警长的表情可以看出,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简单讨论了一下,邓普西把调查法官沃勒被害案的责任分派给了赖斯,要他挑选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赖斯很快离开了,他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很想试一试。
贝利报告说,对唐纳利周围的人的访问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邓普西要求他们扩大访问范围,把海蒂和法官的熟人朋友都包括进去。
“我们肯定是找到了一种模式。”邓普西说。
“什么模式?”贝利和法罗同时问道。
“每个名单上都有的同一个名字,”邓普西思索着园答。
“这可能是一个共同的线索,假如他真是一个白人,身高6英尺,体重在190磅到两百磅之间的话。”
“警长,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贝利提议说,“三个被害人都是有身份的居民。可能是一个要杀尽富人的极端主义集团。”他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行政委员并不富,他欠的债务都淹到脖子了”。法罗说,“但是关于犯罪集团的想法……有价值。他们可能是为了毁灭我们的政治制度。唐纳利和法官在政治上都很活跃,海带-斯达尔是稳定共和党集团的幕后力量。那些候选人实际上都受她支配。”
“有可能,”邓普西若有所思地说,“按照这个说法,许多问题部能说通。但如果是为了毁灭我们的政治制度,为什么在费尔波特这样的小城市,而不从华盛顿开始呢?”
“在华盛顿,干这类事情影响更大,”贝利说,脸上带着苦笑。
“地下组织,激进集团,甚至还有可留是一群崇拜狂,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法罗说,“纸牌上的黑桃可能就是辨认他们的钥匙”“有可能。可是我凭直觉认为是一个人干的,”邓普西说着,给自己倒上一杯浓咖啡。“一个思想飘忽不定的人,一个想证明某种东西的人。”
“证明什么?证明他有能力杀人吗?”贝利反问道:“这是他妈的什么类型的水果蛋糕?”
“就是!证明他能够杀人,而且成功了;证明他能够一次接一次地谋杀,然后逃脱。他是为了羞辱我们,为了让我们难堪,”邓普西作了一个手势,“为了证明他是一个高级杀手。”
其他人离开办公室之后,邓普西站起身走到窗前。午前的暴风雨留下的云朵在西方的地平线上翻腾,象一堆巨大的香草冰淇淋。太阳射出明亮的光线,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长虹。
直到下午3点过一点儿,其人才挤出时间出去会盖伊拉。他告诉秘书要去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将在4点或4点半以前赶回来。刚要离开办公室,芭芭拉的电话来了。她已安全抵达女儿的营地,一直在想念他,没有他感到很痛苦。她可能在星期五或星期六晚些时候回来。他已经把她去佛蒙特的事忘记了。
驱车到盖伊拉住所的路上他打开了收音机,调到1010千调WINS电台的“每天24小肘全新闻广播节目”。
“康涅狄格州费尔波特市今天又发生了一起可怕的谋杀案。最近刚被任命的第二巡回上诉法院法官霍雷肖-沃勒,在俯瞰长岛海峡的豪华的奥科诺基公寓被害。警方怀疑法官是被毒杀的,他们希望今天下午晚些时候能发布一个更明确的死因报告。这是费尔波特的第三起谋杀案……”
其人关上收音机,点燃一支蒂帕里洛,心满意足地喷云吐雾。他知道这些谋杀案件将会通过全国范围内所有的新闻广播,通过每一家电视台,每一家广播电台,通过所有的报纸和新闻杂志传遍四面八方。这些传播媒介正在向全国散布恐惧,正在帮他的忙。在费尔波特发生的事情也可能在他们那里发生。
他吐出一个形状很糟的烟圈。计划是完满的,此后几天内,电视台的人将蜂涌到费尔波特,关于谋杀案的特别报道将传送到全美国的千家万户,这都是计划的组成部分。他要用第一流的恐怖行动给公众一个意想不到的震惊,电视黄金时间的谋杀害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又为自己的独出心裁笑了“其人刚刚考虑完这些谋杀的念头,盖伊拉马上占据了他的思维空间,他又成了老虎。他把车转向通往盖伊拉住所的胡同。现在她独居,两位同伴在他们建立关系之后暂时到纽约去了。他停下车,在砾石地面上掐灭手里的雪茄,向爬满青藤的石屋走过去。
下午4时05分,赖斯带着多克-布罗迪试验室的报告闯进邓普西的办公室。
赖斯的脸上带着钦佩的神色。“警长,你说得对。一根宝石匠用的金属线,就象一根针,嵌在法官的牙刷里面。只要他刷牙,就肯定要划破齿龈。试验室找出了牙刷上的毒物,牙膏筒里装的都是这种东西。多克报告说死亡是由神经性毒剂引起的,他相当肯定地说是巴夫龙……”
“这是一种合成箭毒,是不是?”
赖斯脸上钦佩的神色更明显了。“你早就料到了,警长,是不是?”
“坦率地说,是这样的,”邓普西回答说,“各医院都使用这种药品为外科病人松弛肌肉。这东西可以弄到,其人可能是从……”
“我已经开始调查了,”赖斯用骄傲的语调回答。
玛丽走进房间,她的脸色发灰,行动却很平静。她递给邓普西一个和星期一的那个完全相同的信封,上面打着一行字:“系列信件第2号”。地址写得很简单:“费尔波特警察局,童子军头头收”,是当天从本地邮局寄出的。
打开信封之前,邓普西先用蜂音器叫来法罗和贝利,并招呼赖斯凑到办公桌旁,玛丽也被留下了。
接着他戴上一双塑胶薄手套。其他人一到齐,他就把信从信封中抽出,展开念道:
“红桃鲜红,
黑桃青。
国王王后与杰克,
已到你手中。
草花黑,
方块红。
我已安排好黑桃10,
弗雷德被选中。
时间还富余,
线索已挑明。
可否在我动手前,
将弗雷德查清?”
“保罗,马上进行指纹检查!”邓普西脸色发青,“玛丽,你从哪儿取的这封信?”
“和正常的信件一块来的。”
“这个杂种太趾高气扬了!这次他可做过火了,把受害人的名字也告诉我们了。玛丽,请找一份全费尔波特所有叫弗雷德的人的名单。”邓普西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
“我怎么下手呢?”玛丽疑虑重重地问。
“拿一个电话号码簿,找几位姑娘按名字查找,把叫弗雷德的人都记下来,”邓普西对她说。
“可是,警长,会不会有人只登记名字的首字母F?”法罗问道。语气中带点挑刺儿的味道。
“可能的,”邓普西扫了法罗一眼,把头转向玛丽,“把只登记首字母的那些人都列出来,然后跟电话公司核对,或者直接打电话找他们本人,了解他的名字是不是弗雷德。你的全部名单编制完成之后,我们马上一起分析鉴别,看能不能找出可能的受害者。”
“那些没登本的号码怎么办?”赖斯问道,“这个家伙可能聪明得……”
“想得很周到,保罗。我从电话公司直接把那些人抄过来,”玛丽答话说。
“警长,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够把范围缩到那个真正的弗雷德吗?”贝利问道。
“这有点靠运气,可这是其人的第一个错误,我们希望能找到他,”邓普西说完,转身走了。
警事试验室,赖斯指挥他的技术小组检查了其人的两封信,查寻上面的指纹、污渍纤维、毛发、水迹等有可能提供线索的东西、两封信上的邮戳都是胡塞托克大街邮政总局的。
他们将信件、打字墨,甚至对封口的胶水都进行了化学分析,还进行了紫外线和红外线检查,以搜索任何线索。
按照在纸上侦析印迹的实验程序,信件被喷上了三色。这种药系条命美纸上原来留下的任何印额一用普通方法一看不见的小皱折、纹涡、碎点,比针头还小的线头都可以显现出来。
试验室技术员有条有理地作完了可能导向其人的每一步调查程序,目前尚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第一封信上,他们发理了邓普酋的手印,第二封上什么都没有找到。
玛丽精神焕发地回到办公室,弹出一支麦里特100香烟点上,警长给她分派了一项重要工作。“这回要结那些男人看看我的能力。我有一种自然的本能。我知道,女人的感官,女人的直觉。”
她从交通科抽调了两位秘书和两位姑娘,凑齐了核查班子,并已由邓普西批准。她们把电话号码簿拆成几份,现在正伏案埋头工作。她强调了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检查每一部分的重要性和准确性的意义。
她松弛下来,用劲抽了一口香烟。赖斯被分派搞法官的案子,如果再有谋杀案件,警长或许会派给她。火线提升!
玛丽-普特尔上尉和她的全女子侦探队,太棒了!
她感觉到烟气在肺部骚动,剧烈地咳嗽了一下。另一次谋杀?怎么会胡思乱想这个?她打了个冷战。
费尔波特储蓄银行,银行家塞米尔-蒂尔顿正在大发雷霆。他的眼睛中喷射着怒火,正对着他的三个副手和两位银行查帐员咆哮:“你们说什么?短缺了将近20万美元的款子?”
“是的,先生,就是这么回事。”第一副经理嚅嗫着说。
“这不可能。”蒂尔顿肯定地叫着,他猛地伸出手抓住第一副经理颤抖的胳膊。
“可是,那赝品制造得简直难辨真假。”第二副经理解释说。
“伪钞?值20万美元的伪钞?我们银行用了一批什么样的笨蛋啊!”蒂尔顿的嗓门更大了。突然,他透过办公室门看到职员们正朝这边观望,他们的脸僵住了,砰然一声关上门,气咻咻地咕哝着:“白痴,真他妈的白痴!”
“不,先生,不是现钞。一个是10万美元的储蓄存款单,另一张是10万美元的银行本票,都是十分精致的复印件。”第三副经理说。他面对蒂尔顿站着,显得比他的两位同人有点骨气。
“报告警察吧。”蒂尔顿嚷道。
“先生,”一位银行查帐员说,“我觉得警察帮不上什么忙。你得和他们通报情况,这不用说,还得让司法部卷入,财政部也得插手。可是……无论谁办这样的案子……”他停了一下,想找一个合适的字眼儿。
“怎么啦?你说这些什么意思?”蒂尔顿打断他的话,火气转到了查帐员身上。
“是你的银行上个月安装的施乐6500彩色复印机干的,这种机器使许多生手也具备了制造伪钞的能力。这是我三个月来遇到的第三个发现较大规模造假现象的银行。这种机器可以使用各种类型的纸张,复印的效果极好,用人眼不可能把复制品和原件区分开,必须进行检验才行。我来给你们表演一下”查帐员接着拿出两张10万美元的银行本票,它们看上去一模一样,他用一条白色棉纸很仔细地擦拭每张支票的一角。擦第一张的时候,棉纸上出现了一点与原件颜色相同的污迹。
“这是真品,”查帐员说。他擦第二张支票的时候,棉纸上的颜色与原件显出了不同。“这是伪品……机器油墨,你瞧。”他把棉纸递给蒂尔顿。
“你是说,”蒂尔顿吃惊地说,“有人把这些假票混到当天的收到款项中,然后提出相同数量的现款,再改写好进出登记?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
“说得对,蒂尔顿先生,你第一次说对了。所以我觉得警察查不出是谁干的,这事至少已经有一周时间,那些钱早就远走高飞了。我所能够提出的最好的忠告是在你的施乐6500彩色复印机上安装一个保险系统,不让这样的事件重演。”
“眼看着钱都要被偷走,”蒂尔顿急忙辩解,“我急了。”他的脸红了。
“我们要在机器上安装一个双钥匙才能开启的系统。我建议,蒂尔顿先生,你亲自带一把。”
“这还不够,”蒂尔顿怒气未消地说,他的头上下抖动。
“我还要找人调查这次短款。银行里的每个人都是怀疑对象,每一个人,每一个接近过复印机的人,而且……”他非难地望着众人,“他们总是在寻找保险的事情。”
突然,他转过身抓住查帐员的手腕,“哪家公司调查这类案件最成功?”
“先生,我不认为……”
“我不在乎你怎么认为,我就是要知道。”蒂尔顿急切地说。
“邦德——邦德公司,在波士顿附近。他们是一家老字号,就是要价很高。”查帐员平静地说。
“不在乎多少钱,我要剔除这个烂苹果。”蒂尔顿的脸色第一次松弛下来。
后来,其他人离开了蒂尔顿的办公室,向保险公司通报了情况,安排好双钥系统的安装事宜,将短事件通报司法部和财政部。蒂尔顿又亲自打电话聘请了邦德公司。
做完这些之后,蒂尔顿才让自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你他妈的太对了,说谎的人就是为了掩盖真情。没有人能够找到那笔钱,它被藏得好好的,全部免税。比雇员们先了解一步施乐6500复印机的性能真是一件好事,不然其中一个白痴可能已经抢劫了我的银行了。”
6000英里之外,在考爱岛-处偏辟的沙滩上,一位身材苗条的黑发秀女静静地躺在藤条沙滩席上。她抬起头,将周围的美景收进眼帘。那翻卷着的巨大浪花……湛蓝色的晴空……伸进海中的青藤覆盖着的石崖……那平滑的,完全与世隔绝的白色沙滩。她笑了,松开黄色比基尼的带子翻下来,温暖的夏威夷阳光抚摩着她的酮体。
这是假期的第四天,她感到身体的不适消失了,自己又恢复了生机。考爱岛景色优美,她在普林斯维尔租用的公寓十分完备,是一座人间乐园。这里是她把自己的各个部分重新拼装到一起,再次使它们发挥作用的理想之地。
朱迪-罗杰斯被她的两个爱人撕碎了,就是她的事业和里克-泰勒。泰勒在要求她嫁给他的时候对这一点毫不讳言。
朱迫感到事情太突然,她拒绝了他。可能是太突然了,一个南加利福尼亚格林维尔绅士农场主的妻子对于她是不相称的,可是她又深深地爱着里克,麻烦就在这儿。两个人都被伤害了,一个出言不逊导致另一个反唇相讥,其实两个人说的都不是自己心里的真正意思。现在,她失去了他。过去的六个星期她的世界是暗谈的,她需要摆脱出来。清理一下这件事,从头到尾考虑一遍,要万无一失。她涂上一层日光油,躺在席子上。要前途,她决心把全部精力倾注到自己的事业中去。她热爱波士顿,在邦德——邦德公司,他们将把她看做一位能干的女人。他懂得调查的决窍,有处理细节和找出答案的魔力。成功不就是靠魔力、头脑和运气吗?
在过去两年中,她解决了三个不同类型的保险诉讼案件,公司中没有人能够望其项背。她对职业的迷恋使她不容许接受失败的结局。她辛勤地工作,注意挖掘细节……这就是她的魔力吗?她自己也说不清。
她坐起来,系好比基尼的带子,向着大海涌起的浪花冲过去。她知道自己是对的,让里克回家搞棉花去吧,她有自己值得骄傲的事情。前程灿烂,但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下午4时45分,赖斯向邓普西报告了有关三起谋杀案的第一次真正的突破。除了法官沃勒的纹印之外,试验室还在几乎是全新的牙膏筒上侦析出一套相当完整的身份不明的人的指纹,有左手姆指的很清晰的纹印,还复制了相当清楚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中心纹涡的照片。
两人一起站在邓首西的桌前查看那些指纹照片,赖斯从头到脚都乐颠颠的,高兴得连背疼都忘记了。
“这下我们可抓住他了。我用传真电报把照片发到了华盛顿联邦调查局鉴别处,负责这项工作的家伙叫西尔维斯特,他说得过几个星期的时间才能出结果,”赖斯说着,有点不安地望了一眼邓普西。
“几个星期!”邓普西叫起来,“为什么?不是都上计算机了吗?”
“我也是这样说,可是西尔维斯特说,如果不知道谁是嫌疑分子,还得用手工干。”
“噢,妈的!”邓普西用拳头狠击了一下张开的手掌。
“我告诉他了,警长,关于联邦法官被杀的事……这是联邦事务。他说他已经知道了,现在马上就开始一个指纹一个指纹地查对。”
“这地方现在就要爬满联邦调查局的代理人了。我刚和萨姆-格雷迪通过电话,他要和我一块吃午饭,这样我就能把最新消息告诉他。”
“谁是格雷迪?”赖斯问道。
“我的一位老朋友,你会喜欢他的。现在他正在哈特福德掌管着联邦调查局的地方处,”邓普西停了一下,“有格雷迪插手,这项调查将会取得优先权。”
5时20分,玛丽的小组已将电话本上首名为弗雷德的人汇集成册。使邓普西吃惊的是,包括两位“弗雷迪斯”和四位电话号码表上登记的“弗雷德某某太太”在内,费尔波特总共只有84个弗雷德。
邓普西和他的班子把名册仔细查阅一遍,最后挑选出5名最重要的、可以认为有被害可能的人。守门人弗雷德-斯坦厄普不是重要人物,但是他曾见过杀人凶手并跟他谈过话,所以是很明显的目标。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们决定将斯坦厄普关在单人牢房内,并加以保护。如有必要,他们还可能以“嫌疑犯”名义将他逮捕,待危险过去以后再把他放出来。
他们还讨论了是否将两封恫吓信的内容透露给新闻界的问题。邓普西持强烈的反对态度。“我们最好对这件事保密,不然可能引起公众的恐慌,一夜之内,费尔波特就会变成一座武装的兵营。”
“或者一座鬼城,”法罗以强调的语气补充说,“我们应该将其人信件的内容保密。不把这个杂种的想法告诉新闻界会使他感到失望,以致向我们提供更多的细节线索。”
“同意,”赖斯说,“新闻界得到这些信以后将会大事张扬,我都可以想象出那些题目:‘其人向警察挑战,你们能在我动手之前找到弗雷德吗?我们不能让他利用新闻界寻找自己的快乐。”
贝利的声调柔和,但他的意见却显得颇有信心:“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信中有些材料,在遇到其人的时候可以帮助我们鉴别他。”
邓普西笑着看看玛丽,她点点头。意见一致通过。
尽管没有人要求将其人的信透露给新闻界,他们还是一致同意要找出一种方法警告叫弗雷德的人。
“警长,你看这样做行不行?”玛丽说着递给邓普西一张打印好的新闻稿。
他很快地浏览一遍,改了一个字,赏赞地看着玛丽说;“很好。”稿子是这样写的:
在今天的调查中我们了解到,费尔波特的凶手
已认定一个名叫“弗雷德”的男性作为可能的受害
者。我们不知道弗雷德的身份,因此凡是用此名的
人都应该特别注意。
签字:警长邓普西
费尔波特警察局
“玛丽,要保证马上向公众发布。我还要求地方电台每小时都广播一遍。”玛丽拿着稿子匆匆走出办公室,很快又转了回来。
邓普西站起身开始围着桌子踱步,口里对其他人说着话:“我们已经分出了两组弗雷德,第一组包括最有可能成为受害者的人。”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保罗,把斯坦尼普监护起来,他是最危险的人物。汤姆,我要你负责其他四人……个别通知……警告他们可能遇到的危险,建议他们到外地度几天假。如果他们坚持呆在家里,就要提供保护。”
“关于第二组……另外79让弗雷德……玛丽,让你的小组一个个地通知他们。先通报自己的身份,再给他们读新闻稿,一个也不要漏掉,我不在乎你要打多少电话。干吧!”
办公室里只剩下一个人,邓普西靠在他的长沙发上紧张地思索着。要是能知道其人的行动该有多好啊!他们现在只是猜测,这个疯子又要追杀哪个弗雷德?他希望他们能有好运气。
邓普西将车子开进私人车道的时候,惊奇地看到了布里格斯的美洲虎。布伦达和斯派克坐在院内,正喝着鸡尾酒。
她跳起来,露出内心的快乐。斯派克则显出局促不安的样子,脖颈上很快升起了一片红晕。
“亲爱的,怎么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很晚才能回家呢。
又出了法官的事!真是,这是怎么啦?三起谋杀案,我们刚刚还在谈论这个。”她很有感情地亲吻了吉姆,斯派克也站了起来。
与布里格斯握过乎,邓普西说:“伙计,在这儿见到你真高兴。我到办公室找过你,想邀你出来吃晚饭。你肯定知道我的想法了吧。萨姆-格雷迪,联邦调查局的处长,已经从哈特福德过来了,他预计在7点半到达。他们之所以插手是因为沃勒是一位联邦雇员。我想你也愿意参加吧?”
“很愿意,我要给艾丽丝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不回家吃晚饭了。”布里格斯到厨房去打电话,他觉得吉姆对他和布伦达一起喝酒并没有在意。他是一时冲动来访的,不过是为了看看她……那蓝色短裤……总是在他脑海中出现。
回到院中,布里格斯报告说;“和艾丽丝说好了,那只家乡鸡她给留着。”布里格斯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接着他转过身小声对吉姆说:“我希望能听到一些最新消息。提取出一部分成套的手印可是个大新闻,如果手印是凶手的,我们就能掐住他。”
“好象是个侥幸的突破,我们原来没有料到。其人聪明过头,反而留下了一个如此重要的线索。斯派克,帮我们一个忙,我和辛迪道别的时候你准备开宴,所有的东西都在那边,”邓普西向院子的一角指了一下,“我想咱们得弄些烤牛肉,这样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把情况给你们简要通报一下,我们还需要你们州警察的帮助。”
“宝贝儿,”吉姆在布伦达穿的金伯利便裤的臀部爱抚地拍了一下,“给我也兑一杯伏特加,加上滋补剂。我下楼之后马上把牛肉拿出来,再把你的特制沙拉调一份,好吗?”
“好吧,亲爱的。”布伦达把她深棕色的头发抛到身后,系上白色三角背心。“我先给辛迪做好吃的,让她上床。”
邓普西走上楼梯,把头探进辛迪的房间。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猪小姐,青蛙科米特正和一些长毛的小动物跳舞。
“嗨,金凤花,我的小姑娘怎么样啦?”邓普西俯下身吻了她的前额。辛迪的眼睛没有离开荧幕,她脸上露出笑靥,给父亲一个木偶式的大拥抱。
萨姆-格雷迪从哈特福德驾车行驶了一小时多一点儿的时间,于晚7点30分准时到达。萨姆从车子里出来的时候,邓普西大吃一惊。他的跛行引人注目,拄着一支象牙柄手杖才艰难地走完汽车到院门之间两三步远的路径,坐下来以后,萨姆将破足的原因告诉了他们。三年前,他在“迷信山”一次野外骑行时从马上跌了下来,左腿被摔断。经过三次手术,现在走路踱拐仍很明显,所有的体力活动都受到限制。
喝了一圈酒,他们坐下来在烛光下享用简单而精美的晚餐。邓普西觉得布伦达穿着天蓝色的里莉服,显得格外可爱。这是她最好的宴会服。他隔着桌子不出声地用嘴巴暗示布伦达:“我喜欢你的衣服。”她理解地笑了。餐桌上的话题多半是聊家常,他们都尽量不提谋杀案,想把这种严肃的会谈放到咖啡之后。
邓普西大部分用餐时间都是在和格雷迪叙旧。43岁的萨姆仍是一位强有力的人物,联邦调查局很有希望的高级官员,注定要在华盛顿总部占据一把交椅的人。有一段时间,他和邓普西的道路十分相似,都以优异的刑事学成绩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同在联邦调查局工作了三年。之后,两人即分道扬镖,邓普西到警察学院教授训练课,格雷迪留在了联邦调查局。
邓普西心目中的格雷迪在智力和体力上都是超人的,他至今还记得二人在受训期间进行近身空手道比武的情景。他提醒萨姆,他正是在这时候发现了自己的能力。
布伦达因格雷迪向她介绍了吉姆如此之多的事情而感到惊奇。他与吉姆有同样宽阔的肩膀,英俊而粗扩的脸型,眼睛中充满了机敏,只是有点闪烁不定。可是,当格雷迪要活动的时候,两个人的相似之处就消失了。
布伦达去洗刷餐具的时候,邓普西向其他二人通报了最新情况。格雷迪建议说:“为什么我们不把你们在法官那里发现的指纹与爆炸嫌疑人员的指纹核对一下?如果你的名单没有出错……妈的,我们用几个钟头的时间就能把其人鉴别出来。”
邓普西和布里格斯马上点头表示同意。布里格斯先开口说话;“好主意总是很简单。”
“我们优先处理这件事,明天早晨你们就能见到答案,”格雷迪自信地说。
邓普西凑过来低声说:“如果他想暗杀重要人物或者谋杀行动和政治有关联,我倒真为本森参议员和州长担心,他们要在星期天来访,参加这里的200周年市庆。”
“我的天,我把这事都给忘了,”布里格斯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这个狗崽子在这一天可能有重大行动。”
“参加海蒂和法官葬礼的人也要有几次聚会,”邓普西补充说,”我们需要你的帮助,斯派克。因为调查三起谋杀案,我不可能再派人出去保护他们了。”
布里格斯立刻同意了。“你说的对死了,吉姆。哎呀,对不起,用词不当,”他歉意地笑笑,“我们将担负起保护任务,你集中精力解决谋杀案。我们在当天上午把保护措施的细节都拟制出来。”
“谢谢你,斯派克,我对你们的工作表示感谢。”从邓普西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心情稍有宽慰。“我还得力劝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不要去参加法官的葬礼。萨姆,你觉得你们在华盛顿的人不能给点什么帮助吗?”
“他们肯定会试一试。但你是了解那些政客的,他们不听劝告,他们日思夜想的就是混在人群里拽出人们手上的选票。新闻界比我们的影响更大。我在路上听了广播,你们市的声望受到的打击可不小。”
“每天出一起谋杀案,你还能指望什么呢?我们必须抓住这个家伙,”邓普西一边说,一边把他的杯子倒满白兰地。
“海蒂的葬礼是个真正的难题,”布里格斯说。
“她将把全世界有钱进行环球航空旅行的人和好莱坞的全部人马都招来。”
“我尽力说服她的亲友在纽约举行仪式,然后将尸体运回来举行一个小型的家庭葬礼,”邓普西说,“她要求安葬在费尔波特,这儿是她的家。”
布伦达打断了他们的讨论,简短地道了晚安。布伦达想为萨姆提供他们的客房,萨姆婉言谢绝了。他说他在费尔波特老客店预定了一个房间,要和他们在这个地区的代理人举行一次早餐会。
三位执法人员的会谈一直持续到将近午夜。为避免重复劳动,大家同意由一个人总负责调查工作,邓普西是合乎逻辑的人选。他们还同意视需要经常会晤。
邓普西很高兴,现在他得到了州警察和联邦调查局双方坚定一致的合作。
他们互致晚安,邓普西目送他的两位朋友朝着各自的汽车走去。格雷迪蹒跚跛行,手杖在车道上发出空洞的声响,布里格斯动作优雅潇洒,犹如一只下山觅食的猛虎。
回到家的时候,其人已将剩下的巴夫龙倒进了厕所。6个星期之前,他假扮成一位访问实习医生,从医院的麻醉药剂师那里盗走了足够的药品。他知道这点失窃院方不会向上报告,甚至察觉不出来。
美国三大广播公司广泛报道了法官沃勒被害事件,这成了它们的头条新闻。压力正在形成,人们开始表现出不安情绪,开始留心自己的身后,时刻不忘锁好插牢门窗。他们感受到了恐惧的气氛,这种气氛弥漫在空气中,人人可以嗅到。
忧惧会日益加深,最终使整个费尔波特窒息。人们开始留心脚步声;他们会在问上配置新锁和锁闩,购买枪支来保护自己。开始时,这种忧惧只是影响少数人的涓涓细流,但它会慢慢形成淹没全城的滔滔洪水。明天就会有人离开这座城市。起初离去者寥寥无几,接着一天比一天增多,直到城里只剩下几个人。
上床睡觉之前,他拿起一支黑色铅笔,在法官沃勒,黑桃J,谋杀名单中的第四个名字上画了“x”。他冷笑着把笔记本放回秘室,小心地锁进了抽屉。他仰靠着椅背,舒了口气,拍拍膝益,感到这项计划很完满。
当他考虑计划中的下一次谋杀时,曾产生了一时的顾虑而有所犹豫,他应该到此为止吗?下一个谋杀案将使全美国震惊!
不,不止全美国,作为最伟大的人,全世界都会记着他。他,一个谁也无法认出的人,把一切执法机构弄得惶惶不安。他不是狂犬,不是精神失常的杀人犯,不是兽性的疯子。不,他是非常健全的人,他是最伟大的,他不能不杀,不能不无休止地杀。
其人在进行新的冒险,他会超越极限,远远地超越极限。那正是他的计划,就这么简单,那计划非常成功。他不是精神病息者,不是怪物,不是疯子。因为正是他有着前所未闻的最伟大的犯罪意志和天才,他将继续冒险,去证明这一点。于是,疑虑转瞬即逝,良心不复闪现,霎时的罪恶感永远泯灭。他暗自发笑,朝窗外看了一眼。弗雷德呀,弗雷德,你不过是一具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