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伏洛波罗斯命令手下掀起。普西芬尼"号上层甲板上的货舱盖,从里面揭开一架新式的格罗恩兄弟之鹰HZX型自转翼飞机。它只有22英尺长、9英尺半高,配备有艾利森250C20型涡轮发动机,能够以时速140公里的巡航速度飞行600公里。它也可能垂直起飞,不需要跑道无政府主义的实质,指出它是一种以资产阶级个人主义为基赫拉戴上帽子,钻进模样像鸵鸟脑袋一般的小小的白色飞行器。她对甲板上的人竖起大拇指作了个手势,发动了马达。鹰轻轻地升上天空,向塞浦路斯方向飞去。15分钟之后,“普西芬尼”号被两架国家情报局的直升机和两艘海岸警卫队的军舰拦截了。船上的三个人负隅顽抗,宁死不屈。
“我很抱歉,詹姆斯,不过看上去你在游艇上玩得挺自在的,”尼姬说。“要是我知道他们把枪对着你,我们可能要采取行动了。”
邦德正坐在一个乡村警察局里。在那里,希腊国家情报局刚建立了临时办事处。他正在喝着热咖啡,吃着一盘尼姬为他准备的煎鸡蛋。医生刚刚花了一个小时缝好了他的掌心。邦德暂时只能用左手。他脖子上和腿上的伤都是皮外伤。
“再说,”她说,“我相信你正在追求那女人,我对你有点儿厌烦。所以,我真高兴你没出什么事。你就像一只雄猫,有九条性命。”
邦德咧嘴一笑,不过并没有打断尼姬的话。
警官走进来,用希腊语对尼姬说了些什么。
“我有个传真,一会儿就回来。”她离开房间时对邦德说。
邦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喝了一口咖啡。他的感觉正在好转。这么长时间缺少食物和睡眠,以及在游艇上和大海里的经历,已经在他身上产生作用了。尼姬关于赫拉的话也惹他发火。这就是邦德为什么不喜欢搭档,尤其是女搭档的缘故。
尼姬回来了,在他桌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罗曼努斯消失了,”她说。“这就是说,希腊的任何地方都找不着他的踪影。他们一直在塞浦路斯监视着他。”
“他从格菲拉离开后,你们派人盯他了吗?”
“没有,救援队来得太迟了。而我不得不盯着‘普西芬尼’号,因为你在那上面。我们已经通知雅典的每一个联络站,让他们监视他的车,但没有一个人见过它。他一定去了什么别的地方,然后跳上了火车或是轮船……谁知道呢?”
“‘普西芬尼’现在在哪儿?”
“在离塞浦路斯大约500公里的地方。我们已派出力量去拦截它。你的红头发朋友这会儿可能已经被捕了。让我听听罗曼努斯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正在策划三次大进攻,很可能是针对北塞浦路斯或是土耳其的。他说,他得到了希腊军方的帮助——某个将军是他一伙的。梅丽娜·帕帕斯已为他试验出了一种新的病毒,我怀疑,它早已研制出来了。它可能就是我在得克萨斯发现的那种。如果情况确是如此,那么,他早已袭击了洛杉矶和东京。他想要一举打击一大片人。北塞浦路斯或土耳其最近有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集会?”
“该死,真的有。11月15日是所谓的北塞浦路斯土耳其共和国宣布独立的日子。莱柯西亚将举行游行和集会。”
“那是明天。”
“正是。”
“我最好跟伦敦联系一下。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尼姬把手机给了他,然后离开了房间,让邦德单独跟他的上司通话。经过一系列的密码和联络,比尔·特纳出现在话机的另一头。
“詹姆斯!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
“我要跟M通话,比尔。”
他把邦德的电话接了过去,不久他就听到他的上司那有气无力的声音。
“是007吗?”她问道。
“是的,夫人。我有一些新闻。我担心是你不喜欢的。”
“说吧。”
“阿尔弗雷德·哈钦森的父亲曾因在战争期间隐藏一批纳粹的黄金而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
“这我知道。”
“阿尔弗雷德和康斯坦丁·罗曼努斯是在欧洲贩卖这批黄金的合伙人。这就是阿尔弗雷德支撑他的政治生涯的资金来源。我担心哈钦森大使卷入了此事,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深。他可能是德卡达的成员。”
“你能肯定吗,007?”M听上去气愤甚于惊讶,仿佛她想要邦德先证明这件事,然后她才会相信。
“这是罗曼努斯本人告诉我的。他们在80年代早期就已经认识了。”
电话线的另一头出现了停顿。
“夫人,我明白这一消息会使你产生什么样的感觉,不过我必须问你一些事。罗曼努斯说,哈钦森打算在次日告诉我们的信息,是关于德卡达的计划的。我们能否掌握这一信息是至关重要的。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发动进攻,也许就在明天。请你再仔细地想一想。在你的记忆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导我们去掌握这一信息。”
M说:“他的住处被彻底地搜查过,不过我立刻再派一个小组去。让我想想这件事。”
邦德把尼姬手机的号码告诉了她。
“我三小时后给你回电。”她说。
现在是6点钟,太阳不久就要下山了。
“好的。多保重,夫人。”
“你也一样,007。”她挂上了电话。
邦德走出了房间,发现尼姬正在另一部电话机上讲话。她很激动,用非常快的希腊语说着。她扔下话筒说:“她不在船上,詹姆斯。”
“什么?”
“赫拉·伏洛波罗斯。她不在‘普西芬尼’号上。只有三个男人被歼灭在游艇上。她根本不在船上。”
“船离开莫那瓦西亚以后没在任何地方停靠吗?”
“是的。”
“这不可能。除非她上了另一条船。”
“事情可能就是这样。那么,现在怎么办?”
“M三个小时后会打你的手机。”
尼姬点点头。“我们有个房间,可以让我们等待。”
她跟他做 愛,仿佛此夜就是世界的末日。在渴望了他两天之后,她变得极其贪婪。她彻底陶醉在他的爱抚之中。邦德认为尼姬表现出了对性爱的独一无二的和最最彻底的情感反应。她不由自主地、不可遏止地发出欢快的呻吟声,这声音听来是那么原始,那么令人兴奋。
他们是在法拉波托大酒店一个部分由火山岩建成的房间里。这家酒店建造在一个破火山口的边缘,是这个港口城市最好的建筑之一。假如他不需要尼姬刚刚向他提供的那种紧张感的缓解,邦德宁愿点上一支烟,坐在阳台上,看看由色彩斑斓的火山岩、蓝色屋顶的教堂和温暖而充满阳光的沙滩组成的典型的明信片一般的风光。这些风光使桑托里尼成为希腊最著名的名胜之一。
做 愛缓解了他俩之间早先产生的紧张感。他们每人点了一支烟,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白色的天花板。他们可以听到外面的海涛声。
“詹姆斯,你喜欢我,对吗?”她问道。
“当然了。为什么问这个?”
“你显得很遥远,看上去好像在别的地方。”
“是吗?”他反问道,但这却是事实。他正在挂念M,还有她跟阿尔弗雷德·哈钦森之间的确切关系。邦德明白,当一个你爱的人背叛了你所坚持和信仰的一切,情形会是怎样的。
“詹姆斯,听着。我不会对你提出任何要求,”尼姬说。“你不必担心我会试图把这种关系保持到我们的任务结束以后。”
“我根本没有考虑这件事。”
“我只是……”尼姬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注意到你的名声,詹姆斯。你在每个港口都有一个女孩。这很好。我并不在乎成为这一港口的那个女孩。我只是认为,你应该在每个港口都只有一个女孩。”
邦德看着她,抚摸着她的下巴。“别犯傻了。你是这个港口惟一的女孩。”
“我不敢肯定我是否相信你,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有我们必须一起完成的任务,首先就不该做这种事。我们为什么还想继续?”她感到很伤心。
“尼姬……”
“不,真的,这很好。只是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在我们最后一次做 愛时……就是说,当你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时……在你离开希腊之前……告诉我。不要什么也不说就离开。好吗?”
“好的。”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离他的嘴唇很近。她吻他,用她的舌头探索他的嘴唇。接着她说:“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所以把烟扔掉,我们再来。”
“M要跟你讲话,”比尔从电话的另一头对他说。电话铃惊醒了旅馆房间里的邦德和尼姬。邦德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8点10分。
当他接过话筒后,M说:“我们已经找到了,007,我想我们已经搞到了。”
“是吗?”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说。“有一件事迫使我去查看那天晚上我带在身边的手提包。通常我不大用这只包。你看,在他临终前,他不停地说‘你的手……你的手……’,他正在拼命喘着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曾以为他想要我抓住他的手。但他想说的却是‘你的手提包……你的手提包。’啊,自从那天晚上的事情发生后,我就没有碰过那只手提包。我把它找出来,打开一看,发现了一封信。里面是一些指示和一把巴克莱银行的保险箱的钥匙。指示指明了银行的地址,并且授权于我,要是阿尔弗雷德出了什么事,我就有权打开这只保险箱。当他坚持想要替我拎包时,他一定设法把它塞进了我的手提包。他知道人行道上发生的事对他意味着什么。他知道他就要死了。”
“继续讲吧。”
“我刚从银行回来。保险箱里有他写给我的一张纸条、一张画着一个三角形的白纸、一张作有记号的塞浦路斯地图和一张软盘。在磁盘上,我们发现了他跟北塞浦路斯共和国总统鲁夫·邓卡塔斯会面的详尽记录。他打算在独立日访问总统。”
“就是明天。”
“是的,11月15日。磁盘上还有一些唐齐麦特大街上的总统官邸将要举行的仪式的计划。明天上午他被邀请出席一次早餐招待会。上面还有一些更加麻烦的事。”
“什么?”
“伊斯坦布尔的防空图。有一张巨大的爱琴海地图,上面已经标出了主要城市的纬度和经度。地图上还有一系列数字,比尔·特纳确信它们是一次导弹袭击行动的目标。”
“那张便条上写了些什么?”
“它是私人性质的,不过我要你看看它。它把纳粹黄金的来龙去脉交代得一清二楚。我将把它传真给你。你看过后再给我回话。”
尼姬打开她的康柏便携式电脑,把它接通电源。她把它建立在可以接收传真的状态,不久数据就发过来,贮存在她的硬盘上。邦德开始阅读哈钦森写给M的信:
亲爱的芭芭拉:
如果你在看这封信,那么我可能已经死了。我希望你会发现所有这些材料对阻止德卡达的行动将会有所帮助。我相信,他们正在密谋于11月15日刺杀北塞浦路斯共和国总统。他们还有某个计划是针对伊斯坦布尔的。
我采取了预防措施把这份材料的一个备份存入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里,因为最近我发现我的电脑被人摆弄过了。_这个文件可能已被复制过。所以我就删除了它。
你也许已经听说过,我卷入了与康斯坦丁·罗曼努斯一起出售一笔巨大的纳粹遗留下来的黄金的计划。这笔黄金是我父亲在战后隐藏起来的。
我很遗憾地告诉你这是事实。尽管我从出售黄金中成为一名富翁,罗曼努斯却骗去了我百分之五十的应得份额,而且我无法伸张这一权利。我无法将此事公开化,因为这将毁灭我的政治生涯。公众对我父亲的怀疑已很危险。这一丑闻将使我不堪忍受。
我试图把这笔钱从他那里夺回来,并且威胁要到政府那里去告他是个恐怖分子。当我得知我的儿子也卷进了德卡达时,我知道我已经到了必须主动出击的时候了。罗曼努斯把我儿子作为要挟我的手段。他认为如果查尔斯笼罩在他的双翼下,他就能阻止我把事情说出去。相反,我已决定把所有的材料都交给你。
生活的真谛就是:我们都是凡人,我们都会犯错误。然而,死亡的真谛却不让我们恰当地纠正这些错误。至此,想要清除我们灵魂深处阴暗而又肮脏的秘密为时已晚了。我想要你知道,我非常爱你。一旦这一萦绕在我心头的事情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宽恕我,我还希望,我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时间在你的记忆里仍是愉快而难忘的。
致以最诚挚的爱
阿尔弗雷德
这男人毕竟还有几分诚实,邦德想。
他研究了余下部分的材料,认为北塞浦路斯共和国总统一定是接下来的三次攻击行动中的首要目标。如果伊斯坦布尔是另一次进攻的目标,那么第三次进攻的目标是什么?对于伊斯坦布尔,德卡达没有明确的计划将如何进攻,除了描出了巡航导弹的协同作战地图。他们有巡航导弹吗?这就是与希腊军方合作的结果?那么那些病毒派什么用场呢?所有这些都有关联吗?
“尼姬,”邦德说。“通知你的人,调出最近几个月里与该地区的任何一次军火交易有关的资料。查一查导弹,或与之相关的任何细节。”
他给M回电,对她说他已经看了所有材料。
“罗曼努斯说,他最后还是发现了哈钦森的所有材料。我相信他拥有一枚打算用来对付土耳其的导弹。明天上午他们企图谋杀北塞浦路斯总统。我们得派遣一支队伍,尽快赶到那里,”邦德说。
“我同意。”M说。
“我们得进入北部。这对我们的希腊朋友是棘手的。他们可能拒绝他们越过分界线。”
“真见鬼,让他们相信,要是不阻止那群疯子的话,他们的国家将化为灰烬。你还需要得到土耳其方面的协助。我会打电话给伊斯坦布尔的T站,警告他们正处于攻击之下,但进攻他们的不是希腊,也不是塞浦路斯共和国。”
“罗曼努斯承认他的人在制造病毒。那可能就是我们在得克萨斯发现的东西。现在病疫的情况怎样?”
“请稍等一会,主管正在递给我一些资料。”她停了一分钟阅读资料。“天哪。”
“什么?”
“洛杉矶和东京的死亡人数还在上升。在过去的48小时里,纽约和伦敦也发现了新病例。你认为这是他的病毒在作怪吗?”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它还没有被准备好投入使用呢!”
“那么,有人已经在使用了。所有感染的病人都已被隔离,凡是他们输过血的诊所也已被关闭。医院对有相似症状的病人正在加以密切的关注。”
“那么,我们得尽快找到他。如果明天确实有一次对北塞浦路斯总统的攻击行动,那么,这可能就是我们挫败他的惟一的机会了。我感到不可理解的是,他怎么接近总统呢。是阿尔弗雷德应邀出席明天的早餐会,不是吗?”
“是的。他是总统为这一天的节日庆典所举行的活动中被邀请的一员。当然,麦威利·邓肯将作为他的临时代办。他现在已在尼科西亚的英国大使馆。我会跟他联系,看看他能否以外交官的身份处理这一局势。”
“那敢情好,”邦德说。“他的世界大使的工作干得怎么样?”
“哦,他只是抱怨说他适应不了世界各地的食物。他是个很挑食的人,我想。在一个像塞浦路斯那样追求美食的地方,他就更不适应了。”
“这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邓肯是个严格的素食主义者。”
邦德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我的天啊。夫人,麦威利·邓肯正是德卡达成员。阿尔弗雷德·哈钦森从来就不是。哈钦森并不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被杀。他之所以被杀,是因为这样一来邓肯就可以自由地替代他来完成明天的事件!他是个叛国者,他就是那个要刺杀总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