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受害者从里欧酒吧间尽里边临窗的座位向大街眺望,四小时只喝两杯威士忌,不是流氓阿飞寻找目标,就是观察“春香”菜馆门口出入的人。
他为什么要窥视菜馆呢?
首先可以想象,他在注视光顾“春香”的客人。
其次,“春香”的女招待也许有人跟受害者有过因缘,他在监视这个女招待的行动,这种可能性最大。
菜馆、酒馆的女招待,所谓做接客买卖的女人,男女关系特别复杂。有的是情夫,有的是牵线的。有的顾客对她们的假意奉承信以为真,后来遭到冷遇,怨恨在心。受害者从对面的酒吧间中密切监视“春香”的大门,不知跟哪个女招待有纠葛。
再不然,他观察的对象不是顾客,也不是女招待,而是“春香”的家属、厨师、账房先生等受雇的人。
暂时考虑只有以上五种可能,如果有所发现,那就可以查清受害的身份。
已经相当晚了,刑警A和刑警B才去走访里欧酒吧间。
夜晚十一点多,才到酒吧间、菜馆调查,这时刻比白天方便些,因为这时店中人员比较齐全。
他俩推开里欧酒吧间玻璃门,女招待们一齐向他们招呼:“请进!”可是一见他俩的脸,不由地一怔,脸色有点尴尬。她们认出这是傍晚点名、训话时来过的刑警。
原来倒背着手的经理,搓搓手走过来。
“您来了。又有什么事?”
“不,傍晚时打扰了您,对不起!”刑警A圆滑地说。“还是刚才那件事,再麻烦您一下,请问他经常坐的是哪个座位?”“那儿。”经理指了指角落里的座位。十一点多,正该是上客的繁忙时刻,可是这家酒吧间很空,小房间里只有三对客人,柜台上有两三个客人在喝酒。那个受害者坐过的座位空着。
“让我到那儿坐一坐。”刑警A打了个招呼,两人向角落的小房间走去。火红色的厚窗帘撩在两边,窗上只吊着薄纱的白窗帘。
“看得见,看得见。”刑警A低声说道。他坐着的座位是受害者最爱坐的,从这儿透过窗户上的薄纱窗帘,可以望见“春香”的正门。
刑警B也照样过去看一看,默默地点点头。
侍者托着银盘端来两杯带冰块的威士忌:“是经理先生让我送来的。”两位刑警仿佛受之有愧,一时手足无措。侍者放下杯子,正要转身回去,经理弯着腰过来了。和颜悦色地笑道:“请!请!”“不,不要客气,经理先生,今夜我们还很忙哩!”两人试一试坐的座位,办完事,站起身来。
“特地为您准备的,请吧!”
“那么谢谢了!”
两人从经理的笑脸跟前掠过,走出了里欧酒吧间。
2
他们又来到“春香”的正门,那漂亮的大门使他们感到有点儿拘束。大门旁边看管客人脱下的鞋的老人蹲下衔着烟袋。刑警A过去拍拍老人的肩膀:“请您叫一下老板娘。”“呃?您是哪儿的?”“我们是警视厅的。”“是。”老人弓着背急忙朝里跑去。
他们站在大门口旁边,只见女招待出出进进,忙碌异常。
个个都三十左右,衣着入时,脸孔漂亮,有的女招待甚至被误认为是艺妓。两刑警站在一旁观看动静。
楼梯一阵响,有人下楼来了。女招待把三个公司头头模样的汉子送出了大们。两刑警躲在晦暗处,听见他们说话声:“最近还来不?”“阿眯,我还会来的。……”“谢谢!”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待到汽车引擎一响,她们才争先恐后回到大门里来。
“还有几帮客人没走?”
“还有一帮,在竹之间(日本大饭馆的雅座都有待殊的名称。如’樱之间‘、’竹之间等等。……)里。”“那得拖很长时间哩,留下两个人值班,其余都回去吧!”女招待们进得门里,那看管鞋的老人走出门外找刑警。
他领着他们来到连接账房的一间四铺席半的小房间,这儿是老板娘的休息室。
老板娘四十出头,胖乎乎的,下巴象婴孩似的叠成双重。
她递过一张印着“春西春子”的名片。老板娘听说两位刑警不是从所辖地区的警察署而是从警视厅派来的,和颜悦色的神情中有点儿紧张。
“对不起,打扰您了。”
刑警A从口袋里掏出受害者的现场照片,他们本来不愿意给人家看这样的照片,因为修复的照片肖未完戍,不得已而为之。
“也许您已经从报上看到了,这是在武藏境附近发现的受害者的尸体。……”刑警一说,老板娘马上明白了。
“这是被害者,不知你们店里见没见过这样的人。”老板娘接过照片一看,果然吓得要命。
“哎哟,简直象鬼一样!”老板娘看后直觉得恶心,皱起了眉头。因为是死后两个月的照片,死人的面孔当然十分难看。
“我没见过,也没有印象。”老板娘盯住看了半天说道。
“你们客人中是不是有这样的人?”
“不,没有。”老扳娘摇摇头。
“您不知道,也许女招待认得。”
“不。大多数客人都是我亲自出去招呼,女招待认识的客人,我都熟悉。”“不,您先别这么说。”刑警用手制止她。“老板娘,不瞒您说,这个被杀的汉子,从去年十一月至十二月底,每晚在对过的里欧酒吧间监视你们的正门。”“呃?——”老板娘脸色变了。“这太可怕了!什么?监视我们的正门?喂,你们都过来一下。”老板娘拍拍她那胖墩墩的手,招呼女招待们。
女招待一共十五人。幸好今夜没有一个休息的,都过来检验这张照片。
她们见了照片,有的说想吐,有的嚷嚷今夜吃不下饭啦,不过大家很仔细地看。
“不认识。”
“我们客人中没有这样的人。”
刑警B数了数女招待的人数。“还差两位。”年长的女招待答道:“还有一帮客人没走,她们在那儿伺侯,立刻去人替她们。”“还有客人?打麻将吗?”刑警B问道。
年长的女招待吃了一惊,其他女招待也吓了一跳。为什么所有女招待都表示惊慌,大奇怪了。
刑警A似乎不会打麻将,事后他问刑警B:“你怎么知道是打麻将?”“刚才在大门口,女招待叨叨这帮客人还得拖很长时间,我瞥见女招待绞了四条手巾进屋去。四个人,正好是麻将搭子,那是我猜想的。”刑警B解释道。
在二楼上伺候打麻将的二个女招待下来了。一个圆脸,一个又瘦又高。
刑警先给那个圆脸看照片,她皱起了眉头,立刻说:“我没见过。”随手递给坐在一旁的又瘦又高的女招待。
她和别人一样皱起了眉头,她看的时间比别人长,忽然显出惊讶的眼色。
刑警A和刑警B都凝视她面部表情。
“怎么样?见过没有?”刑警A问道。
“不,我没见过。”她慌忙地丢下照片。
“你再仔细看看,你认识的人是不是有和他相象的?这照片是死后两个月照的,人相有点变了。你想想,有没有相象的人?”“不认识,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人。”女招待重复说道。
“没有办法,刑警又把厨房等雇佣的人们都找来让他们看看,都说没有印象。
“您家先生呢?”刑警A最后问道。
“我们同业公会纽织旅行,昨天他到鬼怒川温泉去了。”老板娘答道。“不过,我相信他也不会认识相片上的人。呃,这简直是太离奇了,刑警先生,这个人每天晚上在监视我们,我听了背脊都发冷,太可怕了。”总之,刑警们在“春香”菜馆毫无收获。
“对不起,深更半夜打犹了你们。”刑警A起身告辞,刑警B也同时站了起来。
这时,刑警A和刑警B发现那细高挑儿的女招待的围裙边上印着个“夏”字。
两人正要走出“春香”菜馆大门,从楼上传来“喳啦,喳啦”麻将牌的洗牌声。
3
两人来到外面,虽说是春天,夜晚还有寒意。
“喂,天气有点冷,去喝一杯,怎么样?”喜欢喝酒的刑瞥A瞥见小吃店的招牌说道。
“晤,脸上无精打采,回到本部准挨训。”两人掀开门帘进去,并排坐下,锅里正煮着杂烩,香气扑鼻。
“喂,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最后看照片的细高挑儿女人的表情?”刑警B捏着酒杯问道。
“晤,您怎么想呢?”刑警A吃着豆腐串,鼓着腮帮子道。
“我认为她认识相片上的人,只是在我们面前不敢说。”“从她眼神看,她见过相片上的人。”“那个女招待叫‘夏’。”“你见到她围裙上印的字了吗?”两人面对面微微一笑。
“今晚就这样了,明后天我们找一找阿夏怎么样?”刑警B说。
“行啊!”刑警A表示赞同。
“这受害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刑警B歪起了脑袋,小声地说。因为此刻还摸不清真相。“他从去年十一月初至十二月底从里欧酒吧间监视‘春香’莱馆。发现尸体是在今年三月三十日,死后已两月,那么他是在一月底或二月初被杀的,这样看,受害者从一月底起就停止监视‘春香’罗!是不是?”刑警A嘴里正着煮鸡蛋,鼓着腮帮子。
“这个。……”说罢,摸摸脑袋。
“其次,他监视也罢,侦察也罢,为什么从十一月开始呢?”刑警A的回答也是“这个。……”
4
这一天下午一时左右,R报社正门的传达室来了一位十九岁或二十岁年轻的姑娘。
“我想找一下社会部的记者。……”
这位少女的脸上稚气未脱。
“您找社会部哪一位?”传达的人问道。
“哪位都行。我是为昨天报上登的武藏境杀人案的。……”少女轻声地说。
“请您填一下会客单。”
少女在填写报社特有的会客单的工夫,传达给社会部挂了电话。
不到五分钟,一位头发蓬松,二十四、五岁的汉子从三楼下来,大步向传达室走来。
“田原先生!”传达把少女指给这位记者看。
社会部记者田原典太看到要求会见的少女,估摸她的年龄不是十九,就是二十,脸上稚气未脱。
“是您吗?有关武藏境的杀人案,您有什么活要跟我们说吗?”田原急忙问道。
会客单写着:彩并区高圆寺xx番地,须永友子。“”是的。“少女见田原盯住她,不由地聋拉下眼皮。”就是昨天报上登的那个受害者的事。“她说活声音虽小,却听得很清楚。
“您对此人有印象吗?”
田原站着说道。少女也站着。偏巧会客用的连椅都坐满了。
“有印象。”
少女点点头。她身穿一身普通的西服,并不怎么打扮,给人以清新的感觉。
“您姓须永是吗?”
田原瞧了瞧会餐单上的姓名。
“是的。”
“那个受害者是您的亲人吗?”
“不,”须水友子摇摇头。“我怀疑是不是我们公寓里的那个人。”“晤。”田原知道在武藏境田野中发现的尸体的身份尚未查明,侦查本部正伤脑筋。
“我读到报上的消息,立刻想到就是他。我说给母亲听,母亲也有这个感觉,虽然我们没有明确印象,但是这么想的。
“
田原瞧了一眼。直感往往是不会有错的。
“为什么不报告警察呢?”
须永踌躇了一下,说道:“这只是凭我们的直感,并不确凿。所以不敢报告警察,可是又不愿保持沉默,和母亲商量一下,决定让报社先了解一下。我家住在高圆寺的一座小公寓内。”“晤。”田原点点头。
“那么这个人什么时候搬到你们公寓的?”“一年前。”“一年前。”田原觉得此事“有门儿”。
“这事您对别人说过吗?”
“没有。”
田原有点儿激动,警察还不知道,这事情有吸引力。
他打算详细问问,朝四周一看,椅子还没有腾出空来,站着说话很不对劲,再说也不想让别的人听见。
“我想详细问问您。”田原正好嗓门儿发干。
“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吧!”
须永友子点点头,表示同意。
5
出了报社大门,在有乐町车站一带有的是各式各样的咖啡馆和茶馆。田原跨进了常去的“宝塔”咖啡馆的大门,这儿咖啡很好喝,店堂也干净。
“请进!”者开开门。向田原微微一笑,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女性,不由地吃了一惊。到目前为止,田原从来没有成双给对地来过。
上到二楼,存靠窗的座位上坐下。须永友子坐在田原的对面,觉得有点晃眼,低下头,把视线落到桌上。周围的客人成双结对的居多。
“好吧!您详细谈谈吧!”
田原点燃了烟,须永友子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份叠得好好的报纸,拿给田原看,报上有武藏境杀人案的报导。
“这就是那受害者,”须永友子指着报上的照片。“我总觉得有点象搬到我们公寓来住的沼田嘉太郎。”“请等一等。”田原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此人叫沼田嘉太郎,他的职业是什么?”“那不太了解。”“不大了解,那就是没有职业罗。”“我从头开始说吧。这个叫沼田的人是附近住房介绍所介绍来的。正好二楼有间空房。我们也是那个住房介绍所介绍的。他看了看房间,很中意,于是就搬到二搂东侧边的房间。就他自己,没带家属。”“原来如此。”“他每天东逛西逛,没有正式的工作。我常和母亲说起,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给人的感觉很冷漠也不多说话。母亲瞧见他,有点儿害怕。”“那么这个人最近在公寓里吗?”“不,他住了两个月就走了。”“嗬,那是很早以前罗!”“他家属在九州,他说回九州看看。”咖啡端来了。侍者托着一个大盘子,上面盛着各种各样的点心,须永友子大大方方地要了一碟子。
“那是十个月以前罗?”田原问。
“是的,去年六月走的。”
“他没说上九州哪儿?”
“是大分县中津市,脚行给他运行李时,标签上是这样写的。”“具体的地址记住了吗?”“记得。中津市大贞xx番地。”田原把地址记在本子上。
“唔,以后有没有来过明信片?”
“没有。从此杳无音讯。他在我们公寓里只住了两个月,从未有人来看过他,也没有他的信,看样子很孤单。”“那么这个叫沼田嘉太郎的人靠什么生活呢?他干什么职业,一点也猜不着吗?”“不清楚。有时他整天在家,有时早早出去,很晚才回来。很不规律,他租房时,说是保险公司的跑街,可是又不象。
刚才我说过了,母亲一见到他,心里打怵,所以他一说搬走,母亲松了一口气。”田原想,此人确是个离奇的人物,和那个在郊外田野中被杀害的人对起头来了。
是不是还有其他情况?
田原问道:“这个叫沼田的人不爱说话,两个月里总不见得一句话也不说吧!您想想看,他说过哪些话?”“对面的时侯,不过招呼一声罢了。他的态度有时很客气,有时很粗鲁,很不一致。”这倒符合须永友子说的他的阴沉沉的性格。
“这么说来,完全猜不出他是于什么的喽?”田原最后又叮问了一句。须永友子不知怎地沉默了,她的眼睛看着旁处,好象在想些什么。
“只有一次,他透露过这么一句话。”
“嗬!什么话?”
“他对母亲说,大婶,你们交税也够戗埃母亲说,这么一个小公寓也要交那么多税,够我们付的。那沼田笑嘻嘻地说,交税的话,我倒可以想点办法,要是真有困难,言语一声就是了。”“他说,交税的话,他可以想点办法?”“是的。母亲当时以为他不过客套一番罢了。后来母亲对我说,也许他在税务署里有熟人,以后可以托托他。不久,他就搬走了。”“晤,”田原陷入了沉思。这点情况不能判定沼田嘉太郎的职业,税务署里有个把朋友或熟人,不能作为根据。
“这也许是我的想象。……”须永友子放低嗓门说道。田原掉过脸来看她。“我想沼田嘉太郎以前是不是干过税务署?”田原想,这是很自然的推测。
“唔,有道理,所以他说在税金方面可以想点办法。”“从他说话的口气,我总觉得有点儿象。”田原想起刚才须永友子说沼田说话态度有时很客气,有时很粗鲁、蛮横,不由地笑了。
“也许如此吧!总之他搬到你们公寓没有干什么工作,是不是?”“是的。这个人真不可捉摸。”“好,谢谢您。”田原收拾好笔记本,向她道了谢。
“我再问一句,这件事您不打算报告警察是吗?”“我刚才说过了,我不想报告警察。我们倒不怕跟警察打交道,只因为他一年以前在我们公寓住了不长时间,就让我们对证死人的脸,感到有点儿腻烦。”田原了解须永友子的心情,沼田嘉太郎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房客。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只想把自己所知道的印象说一说,可又不愿意让警察传讯去看尸体,让警察录下证言,这样没完没了的。因此选择了报社。
“我有件事求您。”田原对须永友子说,“这件事你只让我们报社知道,而我们绝对不说出你的名宇,一定尽力去调查这件案子。”田原这才想起从衬衣的胸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须永友子接过去瞧了瞧。
“假如其他报社都不知道,那就成了田原先生的特别新闻罗。”少女笑了笑。田原又看了她一眼。
6
田原典太回到报社,赶忙将须永友子的话向编辑室副主任作了汇报。
“太有意思了!干吧!”矮胖的副主任摇晃一下身子,表示赞同。
副主任立刻拿起电话,同在武藏境杀人案仿查本部采访的记者取得了联系。
“喂,有没有看了报纸向侦查本部来反映情况的人?”回答说没有。
“好!”副主任更加起劲了。
“阿田!这个姑娘反映的情况不错。其他报社还不知道。可是,只知道沼田嘉太郎干过税务署,又不了解哪个税务署,这可伤脑筋。”“我去查一查东京都税务暑的名册,一年以前他住在公寓时已经不干了,那么只需查一年以前的名册就行了。”田原说。
“晤,只有这么办,不过很麻烦。首先我们调查部有没有这样的名册?”副主任皱起了眉头。“要是没有的话,你去求求本社的会计师。”“对,这是个好主意。”调查部里没有。书架上倒有百科字典式的参考书,就是没有税务署的名册。
“哪么你去找会计师。”副主任命令道。
田原典太从会计那里打听到本社会计师的姓名,家住在青山。他即刻驱车前往。
“你调查的事项真够稀奇的。”
头发花白的受报社嘱托的
会计师听了田原要调查的事项,笑盈盈地从书架拿出一本书。
“就这个。”
书的封面上印着《东京国税局所管税务署职员录》“不要今年的,将去年以前的二三年的借用一下。”“知道了!全在这儿。”会计师抱来四五本。
“税务署全部职员有多少?”田原问道。
“东京都内有三十一署,全部共五千来人。”“五千人?”“这是庞大的数字,一一查对,很费功夫。一本五千人,二本一万人,三本一万五千人,田原光想一想就倒胃口了。
然而,在这儿表示气馁,又有何用,他只得借用一张空桌子奋斗一番。会计师太太给他端来了茶和点心。
他开始从去年的名册着手,三十一个税务署,从署长开始一直往下查。
“沼田,沼田,”田原口中念念有词,一页一页翻过去。为了不看漏,他在同一地方看两遍,效率不高,翻完最后一页,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沼田嘉太郎的名字。
田原休息一会,又开始查前年的名册。
“沼田,沼田,”他嘟嘟嚷嚷,用自己的视觉和声音检索铅字。这一次只查到名册的一半,“沼田嘉太郎”五个铅字便映入眼帘。在密密麻麻的铅字中,这五个字一点也没错。
“谢天谢地!”田原不由地喊了起来。
沼田嘉太郎属P税务暑,为法人税(社会团体在法律上也与个人一样交纳所得税为法人税一编者注)科科员。
田原在本子里用楷书记下这个,花了足足两小时才查到的名字。平时他写字很潦草,这时一笔一画,端端正正。
名册截止到今年八月一日以前,去年名册中没有他。他又查了一遍P署的各册,仍没有。这样的话,沼田嘉太郎的退职是在前年八月以后,截止去年八月一日他的名字就消失了。
田原想,沼田嘉太郎搬到须永友子住的公寓正好在一年以前,那么他的退职可能是在这以前的两三个月。换句话说,是在去年一月或二月退职的,八月一日的名册没有他的名字那是理所当然的。
“查到了吗?”
会计师从书房里出来问道。
“查到了。谢谢!”
田原向他道了谢,离开他家。
“上哪儿?”司机问道。
“上P税务署!”
田原靠在车座上,抽起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