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这一天,秋宫警部补也是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里。比起肉 體的疲劳,心灵的疲劳更加沉重。外出打探的刑警依然没有传回令人振奋的消息,想到一天又白白浪费了,他的心情怎么也开朗不起来。
刑事课长已经下令要在五日内将侦办终结。虽然这个要求极不合理,但对于坚信田代江理子是凶手的课长而言,五日似乎还太长了。
原本,警察这个组织就是建立在垂直的架构上,就好像以前的日本皇军一样,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警察法里明文规定:“警察须接受上级的指挥监督,执行警察的勤务。”也等于是为了确保此阶级制度所做的宣言。
(还有两天。我能否亲手把真凶揪出来?)
如果不能的话,田代江理子就会成为杀人犯,记载着“嫌犯已经死亡”的文书也将被送往检察厅。一旦署长做出裁定,区区一介警部补的秋宫是没资格反对的。就算那叠纸世人不会看到好了,但是田代江理子将永远顶着杀人犯的污名。
(这样她不就死不瞑目了?)
当然,对田代江理子或对段内敬士,秋宫警部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偏见。只是,要用这种连自己都无法认同的方式让案件落幕,他就是无法忍受。站在执法人员的立场,站在堂堂男子汉的立场,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看着案子被草率解决,与上司妥协,比教他死还让他难受。
白天,近藤刑警说的那番话还在他脑袋里打转。关于这个案子,江叶章二肯定知道些什么、隐瞒着什么,近藤是这么说的,而他心里也这么认为。
连吃饭的时候,他都还在想这件事。
他太太喊他:“老公,从刚刚你的筷子就一直停在半空中不动,你是怎么回事?赶快吃啊。”
“嗯。”他赶忙拿起筷子,伸向装生鱼片的盘子,夹了一块。
这时,他的女儿突然大声惊叫:“讨厌!爸爸,你把生鱼片放到汤里了。”
“什么?这不是酱油吗?”
“爸,你振作一点嘛!”
听到女儿的话,老婆也跟着附和:“是啊,现在就开始痴呆未免太早了吧?”
悲惨的晚餐结束了。实行完秋宫式健康入浴法后,他爬上床,然而思考的漩涡满脑子打转,就是无法入睡。如今,警部补的思绪全集中在江叶章二一个人的身上。
其实,警部补觉得江叶可疑也不是今天的事。自从他看过《深夜文艺》所刊载的评论后,心里深处就一直藏着这样的想法。段内的作品《尸体和口红》被其他两位评审说得一文不值,却因为江叶的力挺而入选为佳作。很明显地,这理由过于牵强,看来就像是为了接近段内所设下的局。
(之前,我的怀疑是对的。)
事实摆在眼前。之后,江叶确实去了段内工作的牛郎俱乐部,而且还约好星期天晚上要去他家拜访。
为什么?为什么江叶要接近段内呢?他不懂,思绪净在原地打转。
(想不出来。好,干脆从头开始,尝试跳跃式的推理!)
江叶会知道段内的存在,是从他读过对方投稿征文比赛的作品《尸体和口红》开始的吧。那部作品的内容好像是描述十五岁的少年连续侵犯少女,将她们杀害后在尸体的某个部位涂上口红。
用口红在尸体的某部位作画、狎弄——多么变态的手法。如果说这个情节不是虚构的,而是以现实发生过的事件为范本,那么对相关人等而言,那将是永难磨灭的回忆。
江叶章二的身边,是否曾有少女遭受这样的荼毒?一个和他感情很好的少女?
在评论这部作品时,确实有一名评审写到:“我是看在它有部分内容异常写实的份上,才同意遴选他为佳作的。”段内的作品并非出自空想,而是把他曾经做过的事照实写下,会让人觉得写实也是理所当然的。读完作品后,江叶章二的久远记忆因此被唤起,应该也很合理吧?
此刻的推论虽然还很模糊,不过江叶杀害段内的动机总算是浮现了。
然而,秋宫警部补的推理却在这里完全打住了。
(让铁链做的脚镣给剥夺自由的江叶要如何逃出那个家呢?)
那可是缠绕两圈后再紧紧扣上挂锁的铁制脚链。锁匠阿近(近藤刑警)在打开江叶的锁后,回到警署曾说过这样的话:“那副三和锁匙出产的挂锁被称为PL型,里面有一个地方设有特殊机关,就算事先知道锁的构造也无济于事,门外汉是根本打不开的。靠一根铁丝?别开玩笑了,我都用了两件工具,而且切入的角度不对还不行。没有什么烂锁光靠铁丝就可以打开的。”
江叶若要前往段内的住处,非得先把脚上的链子解开不可。要这么做,就一定需要米乐手上的钥匙。可是,为了防止钥匙被夺走,米乐宁愿把它冲进马桶也不肯交出来,这样的她,是不可能听从江叶的哀求把钥匙给他的。
(看来还是不行。)
不说别的,若要把凶手设定为江叶,那么遗落在现场、寄给白河澄人的签收单不就连不起来了?
江叶辞掉米乐的家教后就到美国念书。白河澄人购买蜂王乳的收据辗转流到他手中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上星期在白河家,他被解开脚镣的时候身上穿的是纯白的夏季西装。虽然裤子皱巴巴的,但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刚缝制好的。不管怎么想,他都不认为九年前的旧签收单会塞在这件西装的某处。
签收单和脚镣,这两个谜团,只要其中一个解开了,另一个谜也会自动瓦解。
秋宫警部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个推理被另一个推理推翻,思路一会儿往右,一会儿偏左。思绪的波澜折腾着警部补,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停止吧!警部补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要从这种痛苦抽离。没错,抽离……抽出来……。瞬间,他的口中发出“啊”的一声,不由得从床上坐起。
(我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抽离……抽出来……。从这个字眼,他想到完全无关的事。
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还是已经发生过了?
为了平复过于激动的情绪,秋宫警部补大口地吸气。
简直是异想天开。
不过,如果那确实发生过的话,江叶章二就有可能轻松溜出那个房间,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段内住处的楼梯,而且还是以蓝色西装的打扮出现。没错,这下所有谜题不就全解开了?
只是,要如何确认呢?
总之,先见到江叶再说,真希望天能赶快亮。
17
第二天早上,星期四。
进到警署的秋宫警部补把宇田刑警叫来。
“有一件急事要你去办,你现在就带着手边没事的鉴识员去白河米乐家一趟,把江叶被关的房间里的指纹全采回来。你还记得那房间的样子吧?”
“是。前几天,我和科长一同进去过。”
“房间里有两张沙发隔着桌子摆放,我记得沙发的扶手是木头做的,江叶坐的是哪张沙发,你知道吧?”
“知道。”
“你先把扶手上的指纹检测出来。接着是沙发前面的小圆桌,江叶应该都是在那里吃饭,你顺便查一下他的指纹分布在哪里。”
“科长,”宇田刑警一边笑一边说,“如果你想要江叶的指纹的话,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去他的住处,直接请他盖不就得了?”
“不,我想知道的是他的指纹分布在哪里,也就是说,我想知道的是指纹的位置。”
“啊?”
“接下来是桌子底下,那里有两、三个香烟空盒,我记得是飞利浦·莫里斯的牌子。盒子上面应该有他的指纹,你也把它采集起来。如果帮佣的柏木千代已经打扫过房间,那就没办法了,不过,让米乐住院的事一折腾,她应该还没有打扫吧?”
“听说她每天都去医院照顾米乐,所以应该没空打扫。”
“嗯。接下来是厕所,不用全部清查,只要锁定牙膏和漱口杯就行了。这些应该只有江叶在用,你把上面的指纹采下,将上述的所有指纹互做比对,应该就可以确定江叶指纹的特征了。好,重点来了。”
“……”
宇田刑警耳朵听到了,心里却一点也不明白重点在哪里。科长说他想知道指纹分布的位置,那么,从江叶接触过的物品来验出指纹,不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吗?
“听好,宇田。你试着仔细回想那个房间的样子。绑住江叶的铁链从他坐着的位置延伸出去,另一头栓在左边金库的脚上,这意味着他可在左边自由活动。可是,照链条的长度看来,他想从沙发往右边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他的行动范围被链长给限制住了。话说回来,那个房间的右边有些什么?”
“这个嘛……靠着右边墙壁也有一座金库,在它的旁边是一个大衣柜。”
“没错,我想知道的是,那个衣柜上是否也验得到江叶的指纹。”
“不可能吧?那条链子的长度只伸长到江叶坐着的沙发,就算他把手伸长,也不可能碰到右边的衣柜。”
“所以我才想找证据确认这件事。不过因为让江叶知道就不好了,才要这么大费周章。总之,你赶快去办,最好在中午以前让我知道答案。鉴识那边我会打电话过去,你就展开行动吧。”
“知道了,我出去了。”
宇田刑警充满干劲地跑出办公室。
中午过后,答案于下午一点左右揭晓。鉴识科主任出现在警部补的办公室,向他报告详细的情况。
“已经查出江叶章二的指纹了。我们也从您所指示的衣柜,以及其他地方采到相同的指纹。因为是非常新的指纹,所以绝对不会有错。衣柜的门是对开的,在把手的部分找到三枚指纹,柜子里放小东西的抽屉则有四枚,接着是柜子下方的两层抽屉,抽屉的门板是不用说的,就连把手的零件上也清楚留下相同的指纹。照这情况研判,他曾仔细翻找过衣柜里的东西。里面的衣服我们都已拍照存证,如有需要的话可以立即送来。”
“多谢你们。是吗?果然找到了他的指纹,真是太好了。不好意思,临时找你们帮忙,辛苦您了。”
18
宇田刑警驾驶的车从麻布西署往江叶章二住的驹场一丁目驶去,是在这天下午的两点过后。车里还载了秋宫警部补。
昨天深夜下了一场难得的雨,那是名副其实的雷阵雨,只下了一会儿就停了,不过行道树终究受过雨的洗涤,透着不同于往常的鲜绿。
“话说回来,还真是不可思议。”手握方向盘的宇田刑警说道。
“哪里不可思议了?”
“江叶的指纹啊。他说他是在米乐的带领下,才第一次进入那水泥房间,因为他在当家教时还没有那栋建筑。”
“好像是这样。”
“他进入房间不久,就被米乐用铁链绑了起来。从那一刻起,他就被剥夺了行动的自由。刚刚在采指纹的时候,我也试着坐在江叶坐过的那张沙发上。我拜托鉴识人员,帮我量一下从脚踝到靠右边墙壁摆放的衣柜到底有多长的距离。”
“哦?你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可是你知道吗?那个距离是两公尺二十六公分,就算趴在地上,拼命把手伸长也够不到那个衣柜。可是,江叶的指纹却印得到处都是。科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确定是江叶的指纹没错吧?”
“这点不用担心。我们去到白河家的时候,帮佣的柏木千代正要出门。她说,房间她都还没整理过。科长所说的香烟空盒,有三个掉在桌子底下。印在上面的指纹和厕所里牙膏、漱口杯上的指纹完全一致。那绝对是江叶的指纹。当然,我们也采了米乐的指纹,在区隔过两者后,才做出以上的结论。”
“是吗?这样我就安心了。”
“所以,我才说不可思议啊。江叶碰触不到的衣柜竟然留下了他的指纹。科长,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也不知道。没想到想像竟然成了真,我也吓了一跳。”
“您也不知道吗?我还在想,该不会江叶在美国学过魔术吧?”
“魔术?这又从何讲起?”
“在日本的话,魔术就属松旭斋天胜最有名,他专门表演金蝉脱壳的戏法。他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站在观众面前,再由别人拿出大麻袋将他套住。当然,那个袋子的封口也由现场观众合力绑紧。这时有两名助手走出来,在站在袋中的天胜面前,‘啪’地把黑布展开。观众看不到袋子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间。然后数到三,黑布被掀了开来,将绑住袋口的绳子打开一看,出来的竟是与天胜截然不同的婀娜美少女,微笑地站在那里……”
秋宫警部补笑了出来:“原来如此,那叫做金蝉脱壳啊?”
“是的。我读高中的时候曾经看过,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车子驶进流量很大的马路,不过,宇田刑警优秀的驾驶技术让人一点也不觉得危险。
“或许,江叶章二在美国真的学过挣脱链条的魔术。”
“求求你告诉我,科长。你一定知道江叶是怎么在那房间里自由走动的,也就是说,你知道其中的技巧。”
“我这不是正要去确认吗?看他用的是何种戏法。”
警部补话还没说完,车速突然慢了下来。
“科长,这个等一下再说。我们已经到了,前面就是江叶住的大楼,驹场豪邸。”
19
驹场豪邸建筑在广大腹地上,是一栋外观非常漂亮的大楼。浅蓝色的外墙,以及各楼层加砌的红褐色露台,在午后阳光的沐浴下呈现鲜明的颜色对比。
“江叶住在七楼。这里的每个房间都跟住家一样是独门独户。”
宇田刑警曾和石野小队长一起来过这里,对里面的情况似乎很熟悉。
“江叶的房子有三房两厅,照理说空间蛮宽敞的。可是,管理员说,他从来不招待一般访客入内。房门口装有对讲机,访客透过对讲机报上姓名后,江叶就从里面告知见面的地点,通常都约在大楼隔壁的Orion咖啡店。”
“这么说,你和石野来的时候,也是跟他约在那家咖啡店?”
“不,当时石野前辈说:‘我是麻布西警署的石野,想跟您请教一下有关白河米乐的事’。结果对方说:‘请等一下。’过了两、三分钟后门就打开了。”
“唔,总之,我们先进去再说。”
两人通过自动开启的正门,进到大楼里面。左手边挂着“管理室”牌子的房间,有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宇田刑警看到他,叫道:“啊,管理员。”
对方好像认出宇田的脸,“啊,是前几天的警官先生。今天又有什么事……”
“嗯,我们想再见江叶先生一面。”
“是吗?正好,”男子看向手边的信,“我要把这封限挂给老师送去。你们跟我一起上来吧。”
男子走在前头,带他们进入电梯。半白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这位老先生气质不错,大概有六十五岁吧。想必是从哪家公司退休后,选择到这里当管理员,展开事业的第二春。
电梯在七楼停住。出了电梯后,宽阔的走廊往左右两边延伸。地上铺着一整片红地毡,把警员的脚步声都吸走了。不管经过哪个房间,都没透出半点声响,可见这里有非常完善的隔音设备。
管理员在标着七〇八号的门前停下脚步。门旁设有对讲机,管理员按下按钮。
“哪一位?”是江叶的声音。
“我是管理员,有您的限时挂号,我帮您送上来了。”
“谢谢,请等一下。”
三人站在门前面等。大概过了四、五十秒吧,“喀”的一小声传来,同时门打开了一条细缝,看不到江叶的人。不过,管理员好像已经习惯了,透过微微的缝隙,把手中的信塞入其中。
“请。”
“辛苦你了。”
信交到江叶手中。眼看门就要关上,这时宇田刑警——
“江叶先生,我们有话要跟你谈!”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把门往里面硬推。
“啊!”一声惊呼,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怎么了?”
宇田侧身进入半开的门,警部补也朝屋内窥探。半坪大小的玄关前,有一扇嵌着毛玻璃的门,那扇门整个敞开,里面就是客厅,而门槛附近,江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穿着灰长裤配白衬衫,两条腿笔直地往前伸。宇田刑警蹲到他的身边,抱歉至极地说道:“对不起。我好像推得太用力了……真是抱歉。请问……有没有哪里会痛?”
宇田再三道歉,但江叶口中吐出的却是不近人情的话:“请马上回去。你们擅自跑来,让我很困扰。”
“是,不过关于那件案子,我们还有些事想要跟你谈……”
“没什么好谈的。之前有关米乐的不在场证明,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秋宫警部补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也就是说,他一直以俯视的姿势听着他们的对话。然而,就在下一秒钟,他的目光突然一闪,两个人却都没注意到。
警部补将视线移向客厅。铺着地毯的房间中央摆着长桌,两边分置沙发。
沙发旁边掉着一只拖鞋,警部补的视线从拖鞋慢慢移往沙发上面。就在此时,他的嘴唇轻轻溢出一小声“噢!”
看起来很舒服的坐垫上,大剌剌地摆着“那个东西”,警部补的眼珠快要掉出来了。
他看到那个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
这种偶然的幸运简直就是奇迹。就在这一刻,他的幻想成真了。他的身体颤抖着,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
“江叶先生,”他说,“请进到屋里,让我们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工作要做,请回!”
“你不跟我们谈,我们就不走。来,请站起来,进去里面吧!”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就算是警察也不可以欺压善良的百姓啊。您请回吧!”
“我不回去。江叶先生,请站起来,还是你这样站不起来?”
“……”
江叶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警部补的脸。好像在迎战那锐利的视线似地,警部补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江叶先生,你果然……”
警部补的话就此打住。之后,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宇田刑警压根儿就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大感惊讶地看着互瞪的两人。当时,两人交会的视线在空中迸出了火花,不过,那是不可能被看到的。
“江叶先生,你……”警部补又说了一遍,那声音好像从腹底挤出来似的。
“你被白河米乐囚禁在那水泥房间里动弹不得,可是你的指纹却出现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
“也就是说,被链条绑住的你,实际上还是能自由活动的。”
“……”
“证据就是,本来你的手够不到房间右侧,但是连那边的衣柜上都验出你的指纹。”
“……”
“衣柜里还挂着白河氏生前穿的衣物。案发当晚,你去段内敬士家所穿的那套蓝西装也在里面。你穿那套西装的样子被同栋的住户看到了,现在,鉴识人员正前往白河家再度对衣物展开勘验。我想,衣架上应该会验出你的指纹吧?江叶先生,这次我们就进到屋内听听你的解释吧。你站得起来吗?还是要我帮你把沙发上的那个拿来?”
“不,”江叶轻轻地摇头说道,“看来这次的案件是我输了。”
江叶略显苍白的端正脸庞,像是抽筋似地泛起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