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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秘黑衣人
 
2019-07-29 22:29:14   作者:独孤红   来源:独孤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蒙面黑衣女子突然一声轻喝:“慢着。”
  梅剑秋停步回身,道:“芳驾还有什么见教?”
  蒙面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下,道:“你就那么相信我?”
  梅剑秋道:“芳驾何指?”
  蒙面黑衣女子说道:你自己说的,残缺门陷害忠良难为侠义,从高家车行手里,劫走了河南巡抚赵某人……”
  梅剑秋淡然一笑道:“芳驾表现得很象传说中的残缺门,但远不如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残缺门人够老练,够火候;而且贵门人在这一带搜寻那些人的情形,也是我亲眼看见的。就凭这两点,我确信那些人冒用了残缺门的名号,这答复芳驾满意么?”
  蒙面黑衣女子没说话,但旋即说了声:“谢谢你。”
  话声很低,但梅剑秋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他说:“芳驾不用客气,我要是连是非都分不清,也枉为梅家子弟了。”
  蒙面黑衣女子低了声,道:“我刚才失礼,也请三少原谅。”
  “好说,”梅剑秋笑笑说道:“毕竟我是个男人家,是不?”
  蒙面黑衣女子笑了,虽然她以一块黑纱覆面,让人难以窥其庐山真面目,但可以断言她一定笑了。
  “三少可真是得理不让人啊!”
  梅剑秋一抱拳,刚要说话。
  蒙面黑衣女子忽然说道:“三少是不是可以多留一会儿。”
  梅剑秋怔了一怔,道:“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蒙面黑衣女子道:“有几件事,我想请教三少。”
  梅剑秋道:“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蒙面黑衣女子道:“我先谢谢三少,荒郊野地,无以待客,便连个座都没有,只有委屈三少席地而坐了。”
  梅剑秋道:“姑娘都坐得,剑秋又有什么坐不得的?”
  看不见那蒙面黑衣女子脸上的表情,不过她心里一定别有感受,因为任何人都爱听这种话,尤其这话是出自这位“小孟尝”梅剑秋之口。
  只见她带着六名长发黑衣人走了过来。
  梅剑秋当即也举步迎了上去。
  双方行近丈内停步,蒙面黑衣女子道:“你们见见梅三少。”
  六名长发黑衣人立即上前一步躬下身去。
  梅剑秋抱拳答了一礼,道:“不敢当,六位少礼。”
  蒙面黑衣女子道:“三少,这是我座下六使,残缺门如今也只剩下这几个人了。”
  梅剑秋道:“个个一流,已足抵半个江湖了。”
  蒙面黑衣女子道:“三少夸奖,日后江湖路上还望三少照顾,多赐教益。”
  梅剑秋道:“姑娘客气了!”
  蒙面黑衣女子罗袖轻举,露出一段如雪赛霜、晶莹如玉的皓腕,道:“三少请坐。”
  两个人席地对面坐下,夜色很浓,加以蒙面黑衣女子一块黑纱覆面,让人根本无法看见她的脸。
  不过,她的脸部轮廓很美,配上她那娇小玲珑的身材,恰到好处,听声音,看身材,梅剑秋判断她很年轻,只比他小绝不比他大。
  只听蒙面黑衣女子说道:“碍于门规,我无法以面目示人,还请三少原谅。”
  梅剑秋定了定神道:“好说。”
  他也只能说这么一句。
  蒙面黑衣女子道:“残缺门的门规如此,残缺门的门主当他以门主身份出现时,绝不能以面目示人,若是他不以门主身份出现那另当别论。不过残缺门人人都有一处残缺,即使以面目示人,那也够吓人的,所以残缺门主绝少以面目示人。”
  梅剑秋一抱拳道:“我原有几分怀疑姑娘是残缺门的门主,果不其然,失敬。”
  蒙面黑衣女子道:“三少别客气,我不敢当残缺门这点尊名,要比起长白梅家来,那可是差得多。”
  梅剑秋道:“姑娘客气了。”
  蒙面黑衣女子道:“三少该相信我说的是实情实话。”
  梅剑秋道:“姑娘过谦。”
  蒙面黑衣女子摇了摇头道:“我不跟三少争辩了,在我没请教三少之前,我认为我该告诉三少件事,那就是残缺门当年为什么突然隐没,如今又为什么突然出现——”
  梅剑秋道:“贵门在几十年后的今天突然出现,原因我大概可以猜到几分,只是贵门当年为什么突然隐没,我就不清楚了。”
  蒙面黑衣女子道:“几十年后的今天,残缺门突然又出现在江湖上,三少以为是——”
  梅剑秋道:“当是为了有人冒名贵门名号,劫掳赵大人一事。”
  蒙面黑衣女子笑笑说道:“对是对,只是三少只猜对了一半儿。”
  梅剑秋“哦”地一声道:“那另一半儿是——”
  蒙面黑衣女子道:“我要找寻我的生身之父。”
  梅剑秋呆一呆道:“姑娘要找令尊?”
  蒙面女子道:“我这么说,三少一时恐怕也不会明白,让我从头说起。武林中人人都以为残缺门创立于六十年前,只在江湖上活动三年便隐没了,其实那是错了。残缺门是在二十多年前才完全脱离武林,归隐荒山的,五十几年前那次隐没并不是真正的隐没,而是遭遇了某种事故,化明为暗而已。五十几年前残缺门化明为暗的时候,是头一代门主执掌残缺门,到了二十几年前,残缺门完全隐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代门主执掌残缺门了,头一代门主是我的外婆,第二代门主是我的母亲,她老人家因为触犯了情戒,被我外婆一怒召回,残缺门这才算完完全全脱离了武林——”
  梅剑秋道:“情戒?”
  蒙面黑衣女子道:“残缺门的这条戒律是我外婆一手订的,她老人家不许残缺门的任何人,尤其是残缺门的门主在外涉及儿女私情。奈何我母亲接掌残缺门没多久,便认识了我父亲,一见钟情,难以自拔,我外婆知道了,一怒之下以残缺门令召回了我母亲,当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
  梅剑秋道:“恕我直说一句,令堂和令尊一见钟情,继而有了姑娘,她二位之间的情爱必然非常之深,两位有情人之间的情爱这么深,老人家何忍硬生生地把他们拆散,使他二位痛苦一辈子?”
  蒙面黑衣女子道:“三少不知道,五十几年前,我外婆执掌残缺门的时候,所以突然化明为暗,我刚才说过是遭遇了某种变故,这变故给我外婆刺激之深,打击很大,因之使她老人家脾气怪异,性情偏激,认为世间男人个个薄情寡义,卑鄙可恶——”
  梅剑秋“哦”地一声道:“我明白了,她老人家也许有段伤心事——”
  蒙面黑衣女子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段伤心事使她老人家痛苦了半辈子,在病榻上整整躺了十几年。”
  梅剑秋微微点头说道:“也难怪她老人家这么厌恶这情字,这样深恶痛绝天下男人,只是不能一概而论,无论男女,都有好有坏,有善有恶……”
  蒙面黑衣女子道:“所以我说她老人家的脾气怪异,性情偏激。”
  梅剑秋沉默了一下道:“如今令堂……”
  蒙面黑衣女子道:“我母亲深隐荒山,在病榻之上忍受痛苦熬煎,我外婆已有侮意,只是她老人家脾气过强,不肯说出来。我这个做女儿的却不忍看着我母亲就这么长久躺在病榻之上,长久受一个情字的折磨。所以我借这次再出之便,暗地里找寻我的父亲,我发誓要让他们二位破镜重圆,互相陪伴过这后半辈子。”
  梅剑秋由衷地道:“姑娘是位令人钦敬的孝女,有此一念,已足以感天动地,相信姑娘必能如愿,找到令尊。”
  蒙面黑衣女子道:“谢谢三少这句口彩,我跟三少不过初次见面,把这些事情告诉三少,难免有交浅言深之嫌,我是想借重三少在江湖上的广阔交游,请三少帮我个忙。”
  梅剑秋道:“单冲姑娘这份孝心,我义不容辞,何况我一向感天下有情人都成美满眷属,请姑娘告诉我令尊的名号及——”
  蒙面黑衣女子微一摇头,截口说道:“说来惭愧,也有点可笑,我只知道我父亲不是武林中人,是个读书人,出身书香门第,山东济南人,人长得很英俊,别的我一无所知。”
  梅剑秋呆一呆道:“难道令堂没告诉姑娘?”
  蒙面黑衣女子道:“说来三少也许不相信,我母亲当年被我外婆召回至今,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别说对我,就是对我外婆也一样。起先我外婆还以为我母亲是一时气结,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哪知我母亲的脾气比她老人家还要强,二十多年来从没有说过一句话。”
  梅剑秋从心里暗暗叫了一声:“好强的个性!”
  他道:“那么令尊是个读书人,出身书香门第,家住山东济南,人长的英俊这些姑娘是听——”
  蒙面女子道:“这些还是我外婆告诉我的,要是她老人家不告诉我这些,我仅仅知道,我的父亲没跟我母亲在一起,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梅剑秋皱了皱眉头:“那就难了,世上的读书人不在少数,山东文风颇盛,仅济南一地恐怕就有好几百户书香门第,要单凭姑娘所知道的这些找一个人,恐怕不大容易。”
  蒙面黑衣女子道:“我也知道,只是二十多年前结识一个武林女儿的应该只有我父亲一个。”
  梅剑秋道:“话是不错,可是姑娘忽略了一点,当年令堂所见过令尊的地方,并不一定是在山东济南,这种事也不见得会为外人所知,要凭这一点到济南去打听,只怕是徒劳。”
  蒙面黑衣女子点了点头,道:“的确,三少说着了,当年我母亲邂逅我父亲的地方确不在山东济南,而是在河北的‘东定湖’,对了,听我外婆说,当时我父亲是上京赶考经过东定湖。”
  梅剑秋目光一转,道:“当时令尊是上京赶考,只不知后来令尊大比中是未中?”
  蒙面女子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没听我外婆说起。”
  梅剑秋道:“要是后来令尊大比高中,现在可以在宦海之中找寻一个山东济南人,应该比到济南寻访一个读书人要容易很多。要是后来令尊大比未中,单凭姑娘知道的这些,找起来可就难了。”
  蒙面黑衣女子一双清澈深邃的眸子里象袭上了一层薄雾,道:“照三少这么说,我寻找我父亲的希望——”
  梅剑秋道:“难道令尊没什么特征么?”
  蒙面黑衣女子摇头说道:“我没听我外婆提……”
  她突然两眼一亮,忽转话锋,道:“对了,听我外婆说,我父亲胸蕴非常好,可以说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尤其他不同一般的读书人,我父亲很洒脱,有着武林中人的豪放,般读书人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而我父亲却有定国之才——”
  梅剑秋道:“这种人倒不多见,但并不是没有。”
  蒙面黑衣女子道:“我外婆说我父亲琴棋书画样样精擅,尤其写得一笔好字。我外婆见过他写的字,曾经评论他不下古代几位书家。”
  梅剑秋道:“当世之中字写得好的人不少,不下古代几位大书法家的却不多,但不知令尊是宗——”
  蒙面黑衣女子道:“宗柳,我父亲一身傲骨,性情刚直。”
  梅剑秋点了点头道:“有这些线索就好了。姑娘放心,我在查访赵大人之时,一定会代姑娘顺便查访令尊。一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姑娘。”
  蒙面黑衣女子微一欠身道:“我这里先谢谢三少了!”
  梅剑秋忙还一礼道:“姑娘别客气,我只是顺便。再说冲着姑娘这份孝心,住何人都乐于帮姑娘这个忙的。”
  蒙面黑衣女子道:“但愿苍天保佑我赶快找到我的父亲,也好让我母亲早一天病情康复,摆脱一个情字的折磨,脱离苦海。”
  梅剑秋道:“百善孝当先,一念孝心感天动地,姑娘一定会很快找到令尊的。”
  蒙面黑衣女人忽地一笑道:“我若失态,三少别见笑。”
  梅剑秋道:“这是人之常情,足证姑娘是性情中人,我只有钦敬。”
  蒙面女子道:“三少夸奖了,现在我要请教三少,三少以前见的残缺门人,是些什么人?”
  梅剑秋摇头说道:“姑娘原谅,这一问我难作答复,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不过要找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人当中,一个是算卦瞎子,一个是赵大人的幕僚秦德仪,只要找到这两个人,就不难知道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了。”
  蒙面黑衣女子道:“那两个人现在——”
  梅剑秋摇头说道:“这两个人目前都不知下落。”
  蒙面黑衣女子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有一个赵大人的幕僚是他们中的人,很显然的就是利用他跟赵大人同事之便,勾结了他的党羽劫走了赵大人——”
  梅剑秋道:“事情就是这样,高家车行护法的几位都是经验丰富,历练十足的好手,他几位也等于没停车。要不是秦德仪利用他跟赵大人同事之便勾结他的党羽,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蒙面黑衣女子道:“赵大人是位清政爱民的好官,久有政声。地方不可一日无官,百姓不可一日无主,倘着赵大人有个三长两短,那实在是大明皇朝无法弥补的损失,三少应该赶快拯救赵大人脱险。”
  梅剑秋道:“是的,姑娘,我没有也不敢稍有片刻松懈。”
  蒙面黑衣女人道:“三少到这里来是……”
  梅剑秋道:“高家车行的几位长辈被东厂人抓走了,我打听出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了,所以我赶来希望把几位长辈要回去。”
  蒙面黑衣女子讶然说道:“东厂人抓高家车行你几位长辈,他们凭什么?”
  梅剑秋道:“单这一个勾结匪类劫掳朝廷命官罪名也就够了。东厂中人的横行霸道,亳不讲理,姑娘是知道的,满朝文武都要让他们三分,何况江湖上这些升斗小民。”
  蒙面黑衣女子迟疑了一下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剑秋道:“姑娘有什么话只管说,我洗耳恭听。”
  蒙面黑衣女子道:“不敢当,三少要救几位前辈,我不便也不敢阻拦,无如他几位跟赵大人比起来,应该是次要的。三少要是怕分不开身的话,请把这件事交给我,我来代三少寻找东厂的人,要回高家几位前辈……”
  梅剑秋道:“要是姑娘出面代我找东厂的人要回我那几位长辈的话,高家车行勾结残缺门劫掳朝廷命官这件事,就成为铁的事实了。”
  蒙面黑衣女子道:“这一点我已想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东厂眼里,高家车行勾结残缺门劫掳赵大人这件事,恐怕已是铁的事实了。何况东厂的作为,三少是知道的,他们何曾替忠良尽过一点力?三少才智过人,不会看不出来,此中大有文章。”
  梅剑秋含笑抱拳,道:“多谢姑娘指教,不瞒姑娘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认为很可能是东厂中人勾结秦德仪那班人劫走了赵大人,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只有拿高家车行的人抵罪,而且先前我也听秦德仪说过,这件事纯属官场恩怨。要真是这样的话,找东厂这个追查的方向没有错。”
  蒙面黑衣女人微微怔了一怔,旋即点头说道:“原来三少的用心在此,三少的才智还是超人一等,令人好生敬佩。那就这样吧,三少继续追查东厂的人,我则带着他们六个找寻秦德仪那班人,咱们分头并进,互为呼应,纵然有一方找错了方向,另一方也必有所获,相信这样很快地就能查出眉目。三少看怎么样?”
  梅剑秋道:“我求之不得,只是偏劳姑娘了。”
  蒙面黑衣女子道:“三少不该说这话,我也是大明皇朝的子民。再说我追查秦德仪那班人,也是为维护残缺门那点尊名。”
  梅剑秋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告辞。”一抱拳,站了起来。
  蒙面黑衣女子跟着站起,道:“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再耽误三少。东厂中人个个好手,以三少的一身绝学虽然不怕他们,可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三少还请小心。”
  梅剑秋道:“多谢姑娘关注,姑娘也请小心。”
  他又一抱拳,转身要走,忽然他回过身来道:“另有一班锦衣卫从京里来,带头的是个姓韦的统带,此人英华内蕴,功力不弱。既然能当上锦衣卫的统领,当然也是个高手。目下他追査的是残缺门,姑娘一路之上要留心此人。”
  蒙面黑衣女子道:“谢谢三少,我会记住的。”
  梅剑秋没再多说,抱拳一声告辞,转身往西而去。
  蒙面黑衣女子没动,也没再说话,望着梅剑秋那颀长的身影,她那一双眸子里又泛起了一层薄雾般的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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