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中有计奇中奇

 

2024-01-28 12:05:26   作者：龙乘风   来源：龙乘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西方一堆石丛后，忽然冒出了两个人。那是一个蒙面人，和一个满面瘀痕的瘦小汉子，他正是和云双双一起出动，到外面“探路”的侯八八。
　　侯八八苦着脸，一副欲哭无泪、欲笑无声的样子，显然，他已完全受制于背后的蒙面人。
　　司马纵横不禁心中有气，什么野猴子，原来是侯八八给人打伤了。
　　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道：“这头野猴子生性顽劣，得罪了姑娘，你教训他一顿，那也是很应该的。”
　　柯婉儿嫣然一笑，道：“这可不是吗，偏偏有人护短，要跟我拼命，我没办法可想，只好把她缚了起来，这是不是最仁慈的手段？”
　　司马纵横道：“姑娘宅心仁厚，将来一定可以嫁得如意郎君，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
　　这几句说话，是两年前铁凤师在江南调笑一个女侠盗时说过的，当时司马纵横也曾听见，此际不知如何，居然不由自主地把这番说话照搬出来，气得柯婉儿立刻叉腰鼓腮，嚷叫着道：“你再胡言乱语，我揍你老婆！”
　　司马纵横吃了一惊，道：“揍不得，你揍她，她必然十倍揍在我身上，这可不好玩！”
　　柯婉儿眼珠子骨碌地一转，笑道：“要她不揍你，那容易极了，我现在一掌打死她，她就算想揍死你也不行了。”
　　司马纵横给这神秘的少女弄得啼笑皆非，偏偏娇妻又落在她的手里，正是投鼠忌器，就算想发作狠狠教训她一顿也是无从下手。
　　“姑娘，就请看在区区面上，别再与内子计较了，把她放了如何？”司马纵横可说是低首下气之极。
　　柯婉儿道：“放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可有个条件。”
　　司马纵横心中一凛，道：“又是为了那张血羊图吗？”
　　柯婉儿道：“为了这血羊图，连我干爹都已牺牲了，我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要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
　　司马纵横叹了口气，道：“这可不是强人之难吗？血羊图本来就不是属于在下的东西，在下又怎能把它双手奉送？”
　　柯婉儿忽然拉长了脸孔，冷冷一笑：“你再敢推搪，先把你妻子的脸划花了，让她这一辈子都见不得人！”
　　她一面说，一面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而匕首的尖锋已直指着云双双的脸庞。
　　“且慢！”司马纵横忙道：“事情可以慢慢商量，你若把她的脸划花了，就肯定什么都谈不拢了。”
　　柯婉儿冷哼一声，道：“为了这血羊图，你居然连妻子都不顾，真是寡情薄幸，全无人性！”
　　司马纵横神情凝重，沉思了很久，才道：“好吧，我给你血羊图，你把她先放了才说。”
　　柯婉儿鼻子一皱，摇摇头道：“这可不行，我若放了她，你食言反悔，我可奈何不得。”
　　司马纵横道：“在下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卑鄙小人。”
　　柯婉儿冷冷道：“我不听你的，总之，先把血羊图交给我，然后我才放人。”
　　司马纵横又考虑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相信你这一次，但只是放了我的妻子还不行，那野猴子又怎样？”
　　柯婉儿道：“当然也一并放了，总不成我会敲碎他的脑袋来吃猴子脑。”
　　司马纵横道：“野猴子不懂事，先放了他，以免吓破了猴子胆如何？”
　　柯婉儿想了想，回头对那蒙面人说：“你看怎样？”
　　蒙面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也不等柯婉儿有进一步的表示，就已放了侯八八过去。
　　柯婉儿盯着司马纵横的脸，道：“血羊图呢？”
　　司马纵横无奈，只好把血羊图抛给柯婉儿。
　　柯婉儿接过了血羊图，又抛给那蒙面人。
　　蒙面人接过，立刻打开一看，虽然众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怎样，但司马纵横却已察觉得到，他的两手正在微微地颤抖，显见心情相当激动。
　　柯婉儿忙问道：“怎么啦？是不是真的？”
　　蒙面人点点头，然后做了一个手势。
　　他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杀！
　　他竟然命令柯婉儿杀了云双双！


　　柯婉儿的匕首本已抵着云双双的脸庞，当她看见蒙面人这手势的时候，匕首不由自主地向下移动，直指着云双双咽喉。
　　司马纵横的脸色立刻变了，他陡地喝道：“你们不能伤害她！”
　　柯婉儿已完全掌握着云双双的命运，只要匕首轻轻戳下去，云双双立时就得毕命。
　　但柯婉儿没有戳下去，她只是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瞧着那蒙面人。
　　蒙面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似乎有点愤怒：“我命令你杀了这婆娘，为什么还不动手？”
　　柯婉儿吸了口气，忍不住说道：“我们已得到了血羊图，为什么还要杀她？”
　　司马纵横忙道：“你说得对，做人绝不能背信弃义，那样太卑鄙无耻了。”
　　柯婉儿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杀不杀你的老婆是我们的事，你啰嗦什么？”
　　司马纵横呆了一呆，虽然内心焦急，但面上也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
　　云双双是他的妻子，但在柯婉儿的口中说来，杀不杀云双双只是他们的事，他倒像是变成了外人一般，竟是无权过问。
　　蒙面人似是十分不满，但他还是尽量压低了嗓子，用柔和的声音对柯婉儿说：“婉儿，这个女人我们不能不杀，试想，司马纵横现在是格于形势，才肯把血羊图交出来的，当他们再也没有任何顾虑的时候，他肯放过我们吗？”
　　柯婉儿怔了一怔，但接着立刻便说：“杀了他的妻子，那是双重仇恨，他更加不会罢休！”
　　蒙面人点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最澈底的办法，就是把这里每一个人都杀掉，以绝后患！”
　　司马纵横本已住口不语，但这时候再也无法沉默，大声对柯婉儿说道：“你千万别听他的说话，我答应过你们，只要我妻子平安无事，我绝不再向你们追讨血羊图！”
　　柯婉儿望定了他，道：“你能够绝对保证这句说话吗？”
　　司马纵横语气坚决地说道：“当然可以。”
　　蒙面人却冷笑一声，道：“就算他自己不追讨，他还有妻子、干岳丈，还有不少好管闲事的朋友，总之，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要宰掉了，我们才会最安全！”
　　柯婉儿的脸色很不好看，她不断用力地摇头，道：“这太离谱了，我们要的只是白羊图，而不是这些人的性命！”
　　蒙面人的声音陡地沉了下来：“不管怎样，我现在命令你杀了云双双！”
　　“不杀！”柯婉儿坚决地说：“我们不是野兽，怎能动不动就杀人！”
　　蒙面人冷笑一声：“好啊！你竟然连我的命令也敢不从，当真是斗胆得很。”
　　柯婉儿道：“就是因为我一向都太服从你的命令了，所以才会害死了干爹。”
　　蒙面人沉声喝道：“别扯远处谈，你现在杀不杀这女人？”
　　柯婉儿摇摇头，道：“不杀！”
　　“真的不杀？”蒙面人声音冰冷。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杀！”
　　蒙面人的声音变得更冷酷：“我怎舍得杀你？我要你好好地活着，让你知道活着的滋味！”
　　柯婉儿的脸色变了，豪面人已同时向她疾扑过来。
　　只见他五指箕张，毫不避嫌地就向柯婉儿胸前抓去。
　　也在这刹那间，精芒如电的猎刀也已急射了过来，司马纵横疾喝道：“你敢不守信诺，我也不客气了！”
　　那蒙面人向前扑来之势快绝，但是闪避得却也极快，司马纵横这一刀才刺出，他已身形疾拔而起，居然飞到司马纵横头顶之上。
　　他轻功绝顶，已是不容置疑之事。
　　司马纵横冷笑一声，霎眼间又已连发五刀，只见刀光森寒，几乎已在半空之中把蒙面人的身子包裹起来。
　　但蒙面人身手不凡，虽然身在半空之中，但仍然能够身形飘飞，有如柳絮般轻飘飘地避了开去。
　　他避开了五刀，身子才落下地来，司马纵横又已一刀刺了过去。
　　但蒙面人这一次没有退避，身形一错，居然欺身疾进，一掌猛向司马纵横右胁下劈了过来。
　　这种以攻对攻的打法，十分凶险，司马纵横脸色一变，身形一挫，倒踩七星步，身躯霍地一翻，反手连发五刀护住全身要害。
　　蒙面人哼的一声：“估道你是什么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原来比乌龟还不如！”
　　这是故意激怒对方的战术，司马纵横自然不会上当，他已看出蒙面人武功极高，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形势将会大大的不妙。
　　两人以快打快，瞬即已超逾一百招。
　　表面上看来，双方似乎是打了个平手，但司马纵横却是心中暗暗叫苦。
　　蒙面人如今只是赤手空拳，便已把自己逼得毫无办法越过雷池半步，可见对方的武功，其实比自己还高上一筹的。
　　世间上能胜过司马纵横的绝顶高手，当然绝不止一个，但却也绝不会有太多，然而，这蒙面人却是其中之一。
　　这人是谁？
　　司马纵横虽然见多识广，对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都颇有认识，但仍然无法从蒙面人的武功招数上，可以猜出他是何方神圣。
　　司马纵横并非认不出蒙面人的武功招数，而是认识得太多了，他的武功路数异常博杂，有各门正派的拳脚功夫，也有黑道上邪派高手的独特招式，在这百来招比拼上，他最少转换了十四五种武功，虽然每种只是使出三几招或者是十式八式，但却都使用得异常烂熟，招式与招式之间，简直是完全没有什么破绽。
　　倘若蒙面人手里有了武器，战况又会如何？
　　司马纵横不知道。
　　但他却已看出，即使蒙面人赤手空拳，在五十招之内，自己极有可能会败落。
　　然而，焦四四和高六六却没看出，他们所尊敬的司马大哥，已落在下风，焦四四犹在抚掌笑道：“好刀法，好刀法，果然比俺还好一点点！”
　　高六六怪眼一翻，道：“你的刀法算第几流？”
　　焦四四一拍胸膛，道：“自然是第一流的！”
　　高六六道：“加七还差不多。”
　　焦四四一怔：“什么加七加八的？”
　　高六六道：“第一流加七就是第八流，但现在瞧你这副不伦不类的样子，最少也要加八，只能算是第九流的货色。”
　　焦四四大怒，正要发作，忽然有人在他的耳朵边吹了一口气。
　　焦四四回头一望，不禁呆住。
　　“小师妹……”
　　只见云双双已恢复了自由，她瞪了焦四四和高六六半晌，道：“你们别在这时候抬杠行不行？”
　　“行！当然行！”两人同时陪笑。
　　这时候，侯八八走了过来，对云双双说：“司马大哥怎么还不把这蒙面家伙擒下？”
　　云双双皱眉道：“瞧现在的情况，他不给人擒住已经算是好运气。”
　　侯八八吃了一惊：“难道连司马大哥也不是这家伙对手？”
　　云双双叹了口气道：“这又有什么稀奇，我丈夫可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世间上奇人异士不少，我们总不能祈求他每战必胜的。”
　　高六六忙道：“既然这样，咱们去帮司马大哥一臂之力！”
　　云双双道：“你们行吗？”
　　焦四四道：“当然行……”
　　云双双点点头，道：“你们是可以去送死的。”
　　焦四四楞住：“这是什么意思？”
　　高六六苦着脸，道：“这意思就是说，咱们其实一点也不行，绝对帮不了司马大哥，反而会是一种累赘。”
　　焦四四道：“小师妹武功比咱们高明，你出手大概有点用处了吧？”
　　云双双摇摇头，道：“我也不行。”
　　焦四四奇道：“为什么不行？”
　　云双双道：“那蒙面人曾经用重手法点了我的泽厥穴，虽然现在已可以行动自如，但若要动手拼命，还是无能为力！”
　　焦四四张大了嘴巴，“呀”的一声，好像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高六六则苦着脸，怪声道：“这便如何是好？”
　　这时候，司马纵横已被那蒙面人逼得险象环生，眼看不出十招之内，就要伤在对方的手下。
　　忽然间，柯婉儿咬着牙根，用那柄锋利无匹的匕首，刺向蒙面人的背心。
　　她突然出手，众人都是大感意外，蒙面人更是身子一阵颤抖。
　　他并非给柯婉儿的匕首刺中，而是因为柯婉儿突然倒戈相向，感到大为震怒。
　　他本已可把司马纵横击败，甚至是将之置诸死地，但柯婉儿竟然向他动手，使司马纵横从死亡边缘重获生机。
　　蒙面人怒笑一声，瞪着柯婉儿冷冷道：“你忘恩负义，竟然敢向我动刀子！”
　　柯婉儿道：“我不想杀你，只是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蒙面人“哼”一声，怒道：“他们若有活路，我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柯婉儿道：“只要咱们带着血羊图远离此地，他们也奈何不了，又何必一定要大开杀戒？”
　　蒙面人喝道：“废话，我现在要连你也杀了！”
　　他似乎已动了真怒，突然一蓬毒针向柯婉儿当胸射了过去。
　　柯婉儿知道厉害，立刻窜身闪开，司马纵横又已奋起神威，猎刀刀势有如流星般挥出。
　　蒙面人冷冷一笑，突然一个大弯身，从司马纵横的左侧抢了过去。
　　他这一冲去势奇快无比，一下子之间，司马纵横背部已是空门大露。
　　蒙面人出掌快如闪电，伸手一拍，已按在司马纵横背门。
　　司马纵横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只觉一道寒流，自背上袭入，那是一种奇寒彻骨的感受，他立刻向前急射出去，但蒙面人依然如影随形，贴身追了上来。
　　就在这时，寒芒一闪，柯婉儿的匕首又来了。
　　她的武功虽然不如蒙面人，但这毕竟是以二对一的局面，蒙面人即使对司马纵横稳占上风，但仍然不敢放手全力击杀柯婉儿。
　　猎刀可不是一块豆腐，司马纵横也不是个庸手，只要这人握着这刀，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有一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潜力存在。
　　蒙面人纵然是世间罕见的绝顶高手，也不敢漠视了这种潜力，所以，尽管他不能不对付柯婉儿，但最大的目标，仍然是落在司马纵横的身上。
　　他闪身避开了柯婉儿的匕首，接着连看也不看，反手又是十七八件暗器向她身上飞去。
　　柯婉儿以短小的匕首，拨击落了暗器，身形去势依然不减。
　　她倒不怕死，甚至全力与司马纵横并肩作战，抗拒蒙面人。
　　她的匕首又已缠住了他，目的是要让司马纵横可以脱离险境。
　　她没有白费心机，司马纵横终于脱离了蒙面人那冰冷的魔掌。
　　司马纵横暗叫一声惭愧，若非柯婉儿出手全力相助，他现在恐怕已然大大的吃亏了。
　　但他背上中了那一掌，也已使他全身发抖，面色苍白如雪。
　　那是武林中传说已久，也失传已久的“冰魄摩云掌”！
　　司马纵横没有见识过这种可怕的掌力，但他却知道，这一定是“冰魄摩云掌”，若不是这种至阴至寒的掌力，绝不会使到自己有如此奇寒澈骨的感觉。
　　这若真的是“冰魄摩云掌”，这人又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