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021-02-06 19:01:52   作者:云中岳   来源:云中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成都城。
  这个三国时期的蜀汉之都,近来被突发的瘟疫肆虐,每天均有上百人不治死亡。
  使得满城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不知噩运何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就在全城陷入惊乱,惶恐不可终日之际,终于出现了救星。
  一处是水碾河附近的仁和堂参药铺,这家百年老字号的主人萧平已年逾八旬,早年悬壶济世,活人无算,被当地人尊称为活菩萨。
  可惜晚年双目失明,不再为人治病。
  子孙又无人继承衣钵,仅能继续经营这家药铺。
  但三天前却在店门口施药,告示上特别强调专治瘟疫,且不取分文药费。
  求得施药的病患,果然把命保住。因而消息传开,上门求药的人闻风而至,终日络绎不绝。
  另一处则在城外龙潭寺,住持宏法老和尚也大发慈悲,但他并不施药,而是必须将病患送去由他亲自医治,效力似乎更胜于仁和堂的施药。
  不料第三天的夜里,仁和堂竟遭人纵火,整片药铺付之一炬,不仅施药全被烧光,且烧了死了几名熟睡中不及逃出店伙。
  萧平一家老小二十余口,全都住在后宅,得以在火势漫延前逃出,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
  仁和堂从未与人结怨,又在瘟疫肆虐时施药救人,怎会有人纵火呢?
  这一来,病患只好舍近求远,出城求助于龙潭寺了。

×      ×      ×

  彭政宗等一行八人,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改扮成商旅,化整为零,分批入城,约定在城东安顺客栈会合。
  二龙三凤曾随黄三姑来过成都,已是识途老马,首先分两批住进了店。
  他们一到,就听到仁和堂昨夜被人纵火的消息。
  彭政宗和张中明兄妹一组,先往各处逛了圈,半个时辰后始抵达。
  三人各要了一间客房,张家兄妹刚在彭政宗的房间坐定,大凤就溜进了房来,说出仁和堂昨夜遭人纵火的消息。
  其实!他们一行在抵达成都之前,途中已听说全城遭到瘟疫肆虐,以及仁和堂与龙潭寺两处在施药治病。
  是以彭政宗心里已有数,成都突遭瘟疫肆虐,必与巴山老怪的阴谋有关。
  听毕大凤的消息,彭政宗沉吟一下说:“刚才我们来之前,曾在各处逛了一圈,发现不少身罹瘟疫的病患,正成群结队匆匆出城,赶往龙潭寺去求治。这样看来,龙潭寺可能大有问题。”
  “不错!”
  张淑宜颇有同感地说:“仁和堂只是做善事,并非抢生意,没有理由遭人纵火。显然是有人别具用心,烧了仁和堂,使人别无选择,非出城去龙潭寺不可。”
  张中明的脑筋一时尚未转过弯来:“但这不是抢生意,龙潭寺又何必如此呢?”
  “这就是我们要查明的。”
  彭政宗胸有成竹:“如果不出我所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说不定正是巴山老怪他们在暗中扬的鬼!”
  大凤诧异问:“彭爷,你怀疑瘟疫是他们弄出来的吗?”
  彭政宗微微把头一点:“嗯!巴山老怪虽非以施毒出名,但他邀集了毒手瘟神、巫山神姥、毒蝎王等一批宇内著名的毒魔在成都聚合,此举极不寻常。且医侠所获消息,这批魔头正在进行一项重大阴谋,似非空穴来风。如今证诸全城瘟疫肆虐,不是他们干的还会是谁?”
  张中明仍觉不解:“既然是他们散布瘟疫,又为什么为病患医治?”
  彭政宗酒然一笑,充满信心表示:“很快我们就会找出答案的。”
  他已有了计昼,因四龙三凤随黄三姑来过成都,跟毒蝎王照过面,恐被对方的人认出,所以留他们在客栈等候消息,只带了张中明兄妹出城,前往龙潭寺一探究竟。
  三人来时已是商旅装扮,不须再易容改装。
  除了彭政宗身上暗藏墨蛟筋鞭,两兄妹均将兵刃留下,以免外出破绽。
  出北城数里,即是龙潭寺了。
  其实龙潭寺是个地名,是位于成都东北方七八里的一个小镇,由于镇外建在山边的龙潭寺香火鼎盛而得名。
  一路上,只见病患络绎不绝于途,有些病情严重的,尚需以车轿载往求治。
  张淑宜已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彭爷,这龙潭寺是年代很久的名刹,怎会跟巴山老怪扯上关系?”
  彭政宗仍然是那句话:“我相信很快就会找出答案了。”
  张淑宜姑娘不便再多问,只好保持沉默。
  彭政宗却向他们叮嘱:“记住,我们是去治病的,可要装得像些,不能外出马脚,到时候一切见机行事。”
  张中明兄妹会意地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说话,混杂在人潮中,默默地走着。
  龙潭寺已有百年历史,寺庙依山而建,占地极广,气势雄伟,庙中僧人近百。平时即香火鼎盛,拥有众多善男信女,如今更是人潮不断。
  由于求诊人数众多,必须排队依序入庙,使得庙前大排长龙。
  彭政宗见状,不禁暗自心焦,照这样等下去,轮到他们岂不要等到天黑。
  趁着排队等候的空闲,他暗加观察,发现负责维持秩序的知客僧及几名僧人,个个神情凝重,面带愁容,似乎心不甘情不愿,是被迫担任这个差事的。
  彭政宗顿起疑念,出家人慈悲为怀,这又是济世救人的善举,他们为何如此态度?
  心念飞转,猛然若有所悟,莫非整个龙潭寺已受巴山老怪等人控制?
  果真如此,则龙潭寺的住持宏法裨师,必已遭到了挟持。
  彭政宗念及于此,突然改变主意,转身暗向排在身后的张家兄妹一使眼色上
  意他们留在原地排队,迳自走向那知客僧。
  他上前双手一拱:“这位师父……”
  不料知客僧把手一挥:“请施主排队,排队。”
  彭政宗郑重说:“在下是远道赶来,有要事求见宝寺住持宏法禅师。”
  知客僧一怔:“很抱歉,住持正忙于为人治病,无暇见客……”
  彭政宗脸色一沉:“此事关系重大,如果误了大事,恐怕这位师父担当不起!”
  知客僧果然被他唬住。
  忙不迭说:“那……请施主稍候,待贫僧入内通报一下。”
  “有劳师父了。”彭政宗暗喜,待知客僧交代了几名僧人两句,匆匆入庙后,却悠闲地走开一旁。
  这时正有两个青年,架扶着一位满面病容的中年妇人步出,他忙迎了上去。
  他双手一拱:“对不起,请问宏法禅师给的是什么药?”
  岂知两个青年竟似有顾忌,一言不发地扶病妇上了小轿,急急忙忙抬了就走。
  彭政宗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但不动声色。
  等下一个由一少女搀扶的老者走出,趋前一问,果然也是一样,守口如瓶地匆匆而去。
  正在这时,知客僧已走出,上前双手合什:“住持有请施主。”
  彭政宗谢了一声,又暗向张家兄妹一使眼色,便随知客僧入庙。
  正殿内香烟缭绕,数十名正在诵经。
  知客僧在前领路,穿过殿堂,进入后禅院,来到右侧走廊首的方丈禅房外,退立一旁,双手合什说:“施主请进。”
  彭政宗暗自戒备,又谢了一声,神色自若地走了进去。
  进门一看,禅房内别无他人,仅禅榻上有一老和尚在闭目打坐。
  由于尚未到掌灯时分,禅房内显得有些昏暗,看不清老和尚面貌。
  且彭政宗从未来过龙潭寺,根本无法辨认是否宏法挥师。
  既然来了,他只得趋前双手一拱:“抱歉,打扰大师了。”
  老和尚宣声佛号,直截了当问:“不知施主有何要事,急于要见贫僧?”
  彭政宗随机应变说:“恕在下冒昧,因风闻坊间盛传,昨夜仁和堂遭人纵火,是宝寺所唆使……”
  老和尚仍然双目紧闭,淡然一笑说:“谣言止于智者,成都城内突遭瘟疫肆虐,寒寺旨在济世救人,非为名利,有谁会相信呢?道听途说之谣,不值一笑,施主大概不是专诚为此而来吧?”
  语气之中,似已道破彭政宗别有居心。
  彭政宗暗自一怔。
  力持镇定说:“实不相瞒,在下受人之托,从开封护送一批药物,今日刚运抵成都,原是要送交仁和堂,作为瘟疫施药之用的。
  如今仁和堂被人纵火烧毁,萧掌柜的一家又不知暂迁何处,所以在下想,该批药物既是为了救人,何不送来宝寺……”
  他的话尚未说完,老和尚双目乍睁,两眼精光毕露,逼视着彭政宗喝问;“托你护送药物的是何人?”
  彭政宗大感惊讶,从老和尚的眼神中看出,必是位内家高手。
  但他不动声色,歉然说:“很抱歉,在下仅能擅自作主,将药物送来宝寺,却不便说明货主是谁,尚祈大师见谅。”
  老和尚哈哈一笑。
  沉声说:“你既送上门来,恐怕就由不得你不说了。”
  彭政宗似觉身后有轻微动静,猛一回头,果见在禅房门口已站了两人。
  一个是其貌不扬,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另一个则是又瘦又干,一张脸形同骷髅的老妇人。
  他猛然想到了两个人,毒蝎王和巫山神姥。
  一见这两个老毒魔现身,彭政宗顿时若有所悟,指着老和尚说:“你大概就是那巴山老怪吧?”
  老和尚怪笑声中,突然伸手抓去头上伪装有戒疤的光头,外出本来真面目,赫然正是发如乱草的巴山老怪。
  他霍地站起,厉声喝问:“毒手瘟神他们可是栽在你手里?”
  事已至此,彭政宗没有掩饰身分的必要了:“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看不出,看不出!”
  巴山老怪狞笑说:“想不到一个江湖郎中之子,在京都稍有名气的千金一帖,竟是位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不过,你现在面对的,并非老瘟神他们那些浪得虚名的废物,而是我巴山老怪,及门口的毒蝎王和巫山神姥,你还想活着逃出这禅房吗?”
  彭政宗昂然说:“你错了,我不会逃,只会收拾你们这批江湖败类!”
  门口的毒蝎王已按捺不住:“好大的口气,巴老,让老夫来收拾这小子……”
  “不!”
  巴山老怪喝阻:“暂时把这小子的命留着,咱们用得着他。”
  “哦?”
  彭政宗故意问:“你打算怎样用我?”
  巴山老怪说:“你的底细我已打听得一清二楚,在京都仗医术高明,只要遇上达官显宦、豪门巨富,就非千金不治病,足见你是个贪财之辈。而你的私生活,也是放荡不羁,经常涉足风月之所,呼朋引类,花天酒地,证明你也是个酒色之徒。既然贪财好色,就不必自命清高,比咱们实在好不到那里去。但是,即使你是千金一帖,也发不了什么大财。而咱们正值用人之际,人手不足,何不加入咱们,一旦事成之后,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彭政宗此来成都的目的,正是为了要查明这批魔头的阴谋,趁机笑问:“听来好像不错,但荣华富贵从何而来?”
  巴山老怪以为他已心动。
  纵声大笑说:“这个不用你操心,老夫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只管坐享其成就行啦!”
  彭政宗摇摇头:“不,我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就像我跟人交手一样,没有绝对的胜算,就是决不会出手的。所以必须先知道,你所谓的安排是否可行,才能决定犯不犯得着……”
  “巴老!”
  毒蝎王又按捺不住了,大声咆哮:“这小子是在存心摸出咱们的底细,不必跟他浪费口舌,干脆让他尝尝我的断魂掌。”
  彭政宗冷冷一哼,不屑地说:“你那断魂掌只能偷袭,面对面的话,只怕不堪一击的。”
  毒蝎王那会听不出,他指的是偷袭黄三姑那档子事,不由地恼羞成怒:“行,你小子滚出来,我跟你一对一!”
  巴山老怪也冒火了:“老毒蝎,你别穷搅和行不行,我在等他的答覆。”
  毒蝎王虽“毒”霸一方,目空一切,但对巴山老怪却有几分畏惧,只好忍了口气不再吭声。
  彭政宗却斩钉截铁说:“除非说明一切,我或可考虑,否则就免谈。”
  巴山老怪霸气十足地一声怒哼:“姓彭的,老夫对你已经够客气了,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就怪不得老夫了。”
  彭政宗神色自若地笑笑:“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立”
  巴山老怪型属于高头大马,年近八旬,仍然健壮如昔。
  盛怒之下,只见他满头乱发直竖,看似一头遇敌自卫的刺猬。突闻一声暴喝,双掌齐发,两股火灼的掌力猛袭彭政宗。
  早有戒备的彭政宗一个暴退,反手一鞭挥出,直取堵在禅房门口的毒蝎王和巫山神姥二人。
  巫山神姥始终一言未发,暗自全神贯注在彭政宗身上,是以他的鞭一出手,老婆子已经闪身倒纵两丈,退至了后禅院中。
  毒蝎王却措手不及,胸前被鞭梢抽中,顿时衣破肉绽,鲜血急涌而至。
  “哇……”
  他痛得发出一声怪叫,踉跄倒退至走廊外,才破口大骂:“他妈的,你这小子竟敢偷袭老夫?”
  彭政宗趁机夺门而出,反唇相讥:“这一手是跟你学的,你向幽灵剑魅下手,难道不是偷袭?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毒蝎王勃然大怒,顾不得胸前被鲜血染红一大片,揉身而上,抡掌便向彭政宗猛攻。
  巴山老怪也已射身跟出,但他却按兵不动,同时示意巫山神姥暂勿插手,似要掂掂毒蝎王的斤两,也看看彭政宗的身手究竟如何。
  彭政宗原已决心以一敌三的,却不见巴山老怪与巫山神姥出手。一对一,对付一个毒蜴王,那他就更绰绰有余了。
  当然,他也想到,整个龙潭寺既被群魔控制,决不可能仅有眼前这三大魔头。
  双方已动手,不消多久,其他的人必然会赶来,是以必须连战速决。
  毒蝎王仗他的断魂掌所向无敌,一向不带兵刃,只凭双掌就能令人丧胆。独门暗器就叫“毒蝎”,仅是备而不用、
  事实上,近二二十年来,他尚未逢一个需要用得上“毒蝎”的真正强劲对手。
  尤其彭政宗以他偷袭黄三姑之事相讥,又出其不意挨了一鞭;更使他火冒三丈。把心一横,决心要将彭政宗力毙掌下,也让巴山老怪见识一下他的厉害,以后不敢唯我独尊?
  毒蝎王不用兵刃,就得贴身近攻。
  如此一来,彭政宗的墨蛟筋鞭,也就无法发挥威力了。
  断魂掌施展开来,跟毒蝎王的长相一样,看来毫不起眼,没有雷霆万钧的骇人威势,只是无声无息地步步逼近,如影随形。
  但一被击中,剧毒便由五指及掌心急涌而出,连功力盖世的幽灵剑魅黄三姑也难以抵御。
  彭政宗仗身法灵活诡异,使毒蝎王的双掌猛攻连连落空,彷佛他是个若虚似幻的幽灵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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