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馨道:“嗯,你还想看花开的样子?”
西门望月道:“不想,我怕花刚开放就要枯萎。”
小飞道:“你放心,她绝不会是老太婆,也绝不会是男人,你听她声音就知道了。”
西门望月道:“刚才的假声岂非很像女人,可你偏偏是男人。”
小飞道:“可这次绝对是女人,女人中的女人。”
西门望月道:“你见过花开。”
小飞道:“还没。”
西门望月道:“那你还这么肯定?”
小飞道:“你说过你看男人是在观察,看女人是在欣赏。”
西门望月道:“不错,我的确说过。”
小飞用一种西门望月惯用的语气道:“我和你不同,我看女人是在观察!”
西门望月道:“好小子,竟然学我的口气!”
小飞道:“之前老被你臭屁,现在我也好好臭屁你一下。你知道我是个贼,是个很有原则的贼。”
西门望月道:“我知道。”
小飞道:“可是每个富人不会把‘富’字写在脸上,每个贪官也不会把‘贪’子挂在嘴边。如果我每天为了确定目标而夜访民宅、刺探官府,那我不累死才怪。”
西门望月道:“所以你就观察女人?”
小飞道:“不错,女人都是爱炫耀的动物,当然林雨馨姑娘除外。富人的老婆和贪官的老婆通常都会把这两个字挂在衣服和首饰上。”
林雨馨嫣然道:“原来你就是这样养成了观察的习惯。其实我也爱炫耀。”
西门望月道:“喜欢炫耀是人的天性。不过蠢人炫耀财富,聪明人炫耀魅力,你就是这种聪明人。”
林雨馨道:“你的嘴就像抹了蜜一样。”
小飞道:“他现在就在炫耀他那张嘴,不过等一会儿那张嘴就没办法炫耀了。”
林雨馨道:“为什么?”
小飞道:“因为我要请他吃馒头,足足半箩筐馒头,无论谁吃了这么多馒头,短时间内都不会想张嘴。”
林雨馨道:“这就是你们的赌注?”
西门望月道:“嗯!请问我跟你是不是有仇啊?”
林雨馨道:“没有。”
西门望月道:“那你为什么要帮着他来欺负我?”
林雨馨道:“一只癞蛤蟆想来见天鹅,你说天鹅不欺负癞蛤蟆还能欺负谁?”
西门望月道:“不知道柳清风有没有被你欺负?”
林雨馨黯然道:“他是个君子,只是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他了。”
西门望月道:“的确,可是或许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会变得和他一样。”
小飞道:“你确定?”
西门望月道:“嗯,只要那个会让人流血的影子一直存在,这种事一定会继续发生。”
小飞道:“你怀疑柳清风的死和‘血影’有关?”
西门望月道:“至少目前来说很有可能。对了,姑娘,柳清风最后一次来烟雨楼是什么时候?”
林雨馨道:“大概是半个月前。”
西门望月道:“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特别的事情来?”
林雨馨道:“他说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办,好像是调查什么来着,看他的神色很匆忙,而且我问过他,他也不肯说。”
西门望月心里暗想:难道是去调查王府金库失窃一事?
西门望月又问道:“他没有提到‘血影’吗?”
林雨馨道:“没有。他和我很少谈论江湖中事。”
西门望月道:“那他有没有提到云峰山庄?”
林雨馨道:“以前好像提到过,听他说他们绿柳山庄和云峰山庄是世仇,至于具体是怎么结的仇,他也没说,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是很重视。”
西门望月道:“那他和他二叔柳剑明关系怎么样?”
林雨馨道:“他很少提起他二叔,但有一次说到柳剑明的时候,他神色很平静,估计他们关系一般吧。”
西门望月心里想:奇怪了,他要调查一件重大事情,竟然都没有告诉过柳剑明。
西门望月道:“看来他的确是来赏花的。”
林雨馨道:“他来这里基本上是只谈风月,不论江湖。对他的事我的确不算知道得太多,很遗憾可能也没能给你提供多少帮助。”
西门望月道:“那倒不是,收获肯定是有的。”
小飞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西门望月道:“准备去长江水寨。”
小飞道:“你认为那里会有线索?”
西门望月道:“现在王府金库被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城里,而且官府也被惊动了,这笔被盗的黄金不少,你认为他们会怎么运呢?”
小飞道:“城里已经戒备了,再想假扮成货商之类的也很难混过去。我觉得用陆路的方式危险性较大。”
西门望月道:“你和我想的一样,他们用水路运输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长江水寨在这里势力庞大,就是官府也不敢小觑,所以我想去长江水寨定可钓到一条大金鱼。”
小飞道:“你说长江水寨会不会也参与了盗窃王府金库的事情?”
西门望月道:“虽然和官府的关系不太好,但长江水寨的寨主江云天为人豪爽仗义,应该不会参与其中。”
小飞道:“光是‘血影’就不好对付了,再加上长江水寨的人,恐怕你此行凶多吉少啊!”
西门望月道:“不只这些,我们想到了,官府中的那些捕快也应该想得到,而且我还认为有个比‘血影’更可怕的幕后黑手。”
林雨馨道:“既然这么危险,你还是要一个人去?”
小飞道:“不是一个人。”
西门望月道:“你也要跟去?”
小飞道:“要钓鱼得要诱饵,尤其是这么一条大鱼。”
西门望月道:“这条鱼太大了,大到可以把人一口吞掉,所以钓鱼人本身就是诱饵,根本不需要别的诱饵。”
林雨馨道:“我知道你并不想拉朋友下水。”
西门望月道:“这次水太深。”
小飞道:“我只是可惜那半箩筐馒头。”
林雨馨道:“你想一起去就是为这个?”
西门望月道:“他担心我会赖账,担心得要命。”
小飞道:“活人当然不会,可死人就说不定了。”
西门望月道:“你对我没信心?”
小飞道:“在‘血影’面前谁都不会有信心。所以这次的水我是下定了,即使你要死,也得吃些馒头再死,我不想你做个饿死鬼?”
西门望月笑道:“想不到你替我想得这么周到!”
小飞道:“我替朋友一直都想得很周到的!”
林雨馨赞道:“看来你们是真正的朋友!”
西门望月对林雨馨道:“只可惜我经常会拉朋友下水。”
林雨馨道:“真正的朋友并不怕被下水。”
西门望月道:“你也想和我交朋友?”
林雨馨道:“我相信很少有人不想和你成为朋友。”
西门望月沉默了片刻,道:“你知不知道我对你一直有个想法?”
林雨馨道:“应该和柳清风的死有关,可能你怀疑柳清风就我杀的!”
西门望月道:“你说得不错。看过柳清风的伤口后我就一直怀疑是他熟悉的人下的手。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最容易接近他的肯定是一个像你这样特别的女人。”
林雨馨道:“我想你现在一定改变了想法,不然就不会这样挑明了说。”
西门望月道:“聪明,一般来说一个杀了柳清风的女人肯定会逃走。即便不逃走,也不太可能一直教小飞怎么样骗过我,而且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异常气息。”
林雨馨道:“你认为如果是我杀了柳清风,你一定感觉得到?”
西门望月道:“嗯,即使是女人,但能杀柳清风的女人武功肯定很不错,像这样的人身上会有杀气,武功越高的人杀气越重。”
林雨馨道:“没有人例外?”
西门望月道:“的确没有人能例外,只不过杀手通常都懂得怎样隐藏杀气,比如说混在闹市中,人越多越好。”
林雨馨道:“而这里只有三个人。”
西门望月道:“你的一举一动也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林雨馨道:“所以你现在不怀疑我了。”
西门望月道:“不错。我这样怀疑你,你还想和我做朋友?”
林雨馨笑道:“想,为什么不想呢?你越怀疑,就表示你很在乎朋友的死,这样的朋友我为什么不想交呢?”
西门望月道:“看来我的确是不虚此行了。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应该可以让我看看花开的样子了吧!”
林雨馨道:“你不怕花刚开出来就枯萎吗?”
西门望月道:“我有一种直觉,开出来的绝不会是昙花。”
林雨馨道:“哎,你呀,我现在发觉你就是个花痴!”
小飞道:“不好意思,现在我也花痴了。”
西门望月道:“这几天你一直在这里,你就没见到花开的样子?”
小飞道:“她一直都戴着面纱。”
西门望月道:“看来你该改行了,要是我的话早就偷看到了。”
小飞哈哈一笑,道:“看来这回我比你更像君子了。”
林雨馨叹道:“真倒霉,以前是见一个花痴,今天碰到一对花痴。”
说着她走进了垂帘内。
不一会儿,她端着酒走了出来,当然她已经卸下了面纱。
西门望月看得眼睛发直,小飞的眼光也无法移动。
林雨馨道:“怎么这样看人家呀?”
西门望月道:“平时我们绝不会这样看一个女人,可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小飞道:“是朋友的话,我们都不会很客气,我相信你对朋友不会很吝啬。我真后悔没有偷看。”
西门望月道:“早说你该改行了。”
林雨馨轻捂着嘴道:“我看你们都快改行当采花贼了。来,我们小酌一杯,我先干为敬!”
她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西门望月一动不动,小飞也是。
林雨馨道:“怎么,怕我在酒里下毒?”
西门望月突然站起来道:“我怕一喝这酒就想装醉。”
小飞也站起来道:“我也怕,怕喝酒后就倒下来不肯走了。”
林雨馨道:“不肯走就不走呗,在这里过一宿再走也不迟。我们是朋友,你还怕没床给你们睡?”
西门望月道:“你不怕我们在这白吃白喝白睡?”
林雨馨道:“我们是朋友。”
西门望月苦笑道:“可是在你这儿我怕是睡不着了。”
林雨馨叹道:“哎,为什么男人总是爱想歪!你放心,我换个地方睡。”
小飞道:“不了,我们还要赶着去钓鱼。”
西门望月道:“钓完鱼,我们马上来陪你喝酒,你要我们喝多少都行。”
小飞道:“喝醉了我们就赖在这不走了。”
西门望月笑道:“对,你赶我们走,我们也不走!”
林雨馨道:“那你们一定要来哦!”
西门望月道:“不来的是小猫!”
林雨馨道:“你本来就是只猫!”
小飞道:“不来的话我改行。”
林雨馨道:“改当采花贼?”
小飞道:“不错,第一个到这里采采花。”
林雨馨道:“我们这里花多得很,够你采的。那你们要珍重了!”
小飞和西门望月道:“珍重。”
小飞换回衣服后同西门望月向门外走去。
西门望月和小飞刚从烟雨楼出来,出来得很急。
小飞道:“看现在这情景好像还不到三更,咱们准备去哪?”
西门望月道:“不知道。”
小飞道:“不知道?那你还这么急急忙忙地出来。”
西门望月道:“你不也急忙地出来了?”
小飞道:“你真的怕自己会装醉?”
西门望月道:“假的。你也肯定不是怕喝酒后就赖在那里不肯走。”
小飞道:“瞒不过你。那你怕的是什么?”
西门望月道:“怕你。”
小飞道:“怕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西门望月道:“如果你不在的话,我肯定会装醉赖在那里,她实在是个很美很神秘的女人,说不想赖在那里的都是伪君子。”
小飞道:“你的确不是伪君子。不过我在那里,你为什么就不装醉了呢?”
西门望月道:“我得说你装傻的本事实在是不怎么样。我不肯装醉的理由和你不想赖在那的理由一样。”
小飞道:“你说说看。”
西门望月道:“她是我们的朋友。”
小飞道:“不错。即便她是名妓,但在我们眼里她是个好姑娘,是个美丽的女孩子,也是我们的朋友!”
西门望月道:“像我们这么邋遢的男人在一个大姑娘那过夜,显然不太妥当。”
小飞道:“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即便我赖在那里,心里也会拿这样一些话来搪塞,比如说我和她是朋友,今天我又是她请上来的客人,在这里过夜也不算太坏。”
西门望月笑道:“只可惜我也在,你并不知道我对这件事心里有什么想法。”
小飞道:“如果你一个人在那里,你心里又怎么想的呢?”
西门望月道:“和你一样。男人虽然可以流氓一点,但绝不能下流,一点都不能。”
小飞笑道:“早知道你也这么想,我们就不出来了,赖在那多好,有酒喝,有床睡,有朋友陪,还有花儿可以欣赏。”
西门望月道:“现在爽了,只能喝西北风了。不过即便我们想法一样,还是不能留在那里。”
小飞道:“那又是为什么?”
西门望月道:“我银子不够。你呢?”
小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破口袋。既然是朋友,她应该不会向我们要钱吧!”
西门望月道:“要不要是一回事,给不给是另一回事。可是如果银子够了,我还是不能给。”
小飞道:“那又为何?”
西门望月道:“正因为她是朋友,我们更不能给,给了就等于说我们是一般客人,而不是朋友,那样的话在我们眼中她还是名妓。”
小飞道:“你说得对。看来今晚我们是注定要喝西北风了。做她的朋友不容易啊!”
西门望月意味深长道:“对男人来说,做一个女人的朋友远比做一个女人的客人难!”
小飞点头道:“对,你说的他妈的太对了!要做一个女人的客人,大多数时候只要有钱就够了。”
西门望月道:“而想做她的客人,光有钱是不够的,所以做她的朋友就更难了。”
小飞不怀好意地笑道:“你后悔了?”
西门望月道:“后悔什么?”
小飞道:“后悔做了朋友,而没做成客人。”
西门望月笑道:“嘿嘿,你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即便我想做客人,身上银子也不够。”
小飞道:“看来你一开始就不是来当客人的。”
西门望月道:“本来就不是,我说过我是来看花的。”
小飞道:“对了,那位穿红衣服的姑娘跑哪去了?她没跟你在一起?”
西门望月道:“我也不知道她上哪去了。我和她约好在东方客栈见面的,她在那预定好了房间,人却不见了。”
小飞道:“你就不担心她?”
西门望月道:“她是个机灵鬼,连我都被她欺负,估计能欺负她的人不会太多。”
小飞道:“你就不想去找她?”
西门望月道:“咱们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问题呢!”
小飞道:“说得也对。三更半夜在外面溜达还真有点冷。走,找个地方坐坐!”
西门望月道:“你有好的去处?”
小飞道:“离这不远有家面店,通宵营业。”
西门望月道:“好,去瞧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一样的街道,一样的拐角,来的时候是在黑暗中摸索光线,去的时候是在光线中摸索黑暗。
也不知弯过了多少个拐角,穿过了多少条街道,他们总算又看到了另一丝光亮,总算快到面店了。
说是面店,其实就是临时搭起来的一个棚子,外加几张桌子和几张凳子。
门前挂着个吊灯,光线微弱。这吊灯在风中一摇一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但在这深夜中,却显得异常明亮。
还没进店门,小飞就喊道:“老王,来两碗阳春面!”
面店老板用极有精神的嗓音答道:“好的,马上来,都有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小飞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道:“这几天挺忙的。这不,今天一有空就拉了位朋友一起来了!”
老王道:“这样啊,那么老规矩,你朋友的这碗就算我请了!”
西门望月道:“这样不太好吧!你们也是小本经营,赚个钱不容易。”
小飞道:“你就别客气了,我们都是熟人了。如果你硬要给钱,下次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老王道:“对,这是本店的规矩,客官你要是不让我请,那就太不给老朽面子了,而且还坏了本店的规矩。”
西门望月爽朗道:“成,既然您老一定要请客,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老王啊,你再多下一碗!”
老王道:“你要吃两碗?”
西门望月道:“你请我吃一碗,我也不能不请你吃一碗,礼尚往来嘛!再说这漫漫寒夜,你也忙了大半宿,不如一起坐下来吃碗面驱驱寒!”
老王道:“好,既然客官这么爽快,我就多下一碗。”
不一会儿,老王就将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上了桌。
西门望月道:“来,坐下来一起吃,反正现在也没多少客人。”
老王道:“好,正好图个热闹。”
在微弱的灯光下,西门望月这才看清楚老王,看他年龄约摸五十多岁,半白的双鬓也掩盖不了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看上去他依然健朗。
老王对着西门望月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本地人吧!”
西门望月道:“前几天刚从北边过来。”
小飞道:“老王,你这里现在有没有馒头?”
老王道:“没有,你想吃馒头?”
小飞指着西门望月道:“不是我想吃,是他想吃半箩筐馒头。”
老王吃惊道:“半箩筐?”
西门望月道:“他这家伙是信口开河!”
小飞对着老王道:“你觉得他像个什么样的人?”
老王仔细打量了西门望月一会儿道:“刚开始觉得像个读过不少书的秀才,接着越看越不像。”
小飞道:“怎么不像?”
老王道:“秀才通常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看他这身板似乎能挑几担柴。之后请我吃面的时候觉得像个性格豪爽的江湖好汉,但从服饰和打扮上看又有点像富家公子,现在听你说他能吃半箩筐馒头,又觉得像个有天生神力的莽汉,若不是莽汉又怎能吃得下半箩筐馒头。”
小飞一听,拍着老王的肩膀道:“老王啊,你眼光不错嘛!”
老王看着小飞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小飞道:“你刚才说的都对。”
老王道:“啊?”
小飞道:“他读的书不比秀才少,却从未去应过试,不少江湖好汉都是他的朋友,他结交的富家公子也不少,恰好他的力气也不小。所以说你刚才猜的都对。”
老王摸着脑门,迷惑地看着小飞和西门望月。
从刚才小飞和老王在那里东拉西扯,西门望月就一直边吃面边苦笑着摇头。
等到他们说完,西门望月接着道:“老王,你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老王道:“有的相信,有的不信。”
西门望月道:“那你也猜猜他像什么样的人?”
老王道:“他来的次数多,猜他就比较容易了。他显得有点干瘦,穿着也不怎么讲究,来我这里有时候出手出奇的大方,貌似身上揣着不少钱,有时候捞了半天口袋也只捞出刚够付一碗阳春面的钱,我想他多半是个赌徒。”
西门望月放声笑道:“还别说,你眼光的确独到。虽说他不是赌徒,但和赌徒的确很像。”
老王道:“他真的不是赌徒?”
西门望月道:“的确不是,但和赌徒相同的是他赢一把能吃三年。”
老王道:“那为什么我看他穷的时间比富的时间要长?”
西门望月笑道:“那是因为他心肠不太坏,赢过之后他就想输。所以你以后看他有钱的时候就不要轻易放过,如果你不乘机捞一把,说不定第二天他就把口袋的钱输得只够买碗阳春面了,我看最好是做半箩筐馒头卖给他。”
老王道:“他也能吃下半箩筐馒头?”
西门望月道:“你别看他个子小身子瘦,可他的肚子大得很,上次我就请他吃了半箩筐馒头。”
老王道:“所以这回该他请了。”
小飞道:“不错,这次轮到我请客了。”
老王道:“若你们要请吃半箩筐馒头,就到我这里来好了,我保证做出来的馒头柔滑松软,对你们还可以打八折。”
小飞道:“好,一定到你这里吃。”
西门望月问道:“老王,就你一个人招呼这面店?”
老王道:“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老伴儿前几年就死了。我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跟着我这糟老头子在这里抛头露面吧!”
西门望月道:“说得也是。”
老王看着西门望月和小飞,接着清了清嗓子,道:“你们两个应该还没娶媳妇吧!”
小飞笑道:“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老王道:“有媳妇的人很少会晚上出来溜达。”
小飞显得饶有兴趣,道:“你想给我介绍个?”
老王笑道:“嘿嘿,说得不错。”
西门望月道:“你不会是想替你女儿说媒吧?”
老王道:“我闺女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看你们两个都一表人才,感觉都不错。你们放心,我闺女虽然不算貌美如花,但模样绝对配得上你们。”
西门望月道:“那你挑上谁了?”
老王指着小飞道:“我挑他。”
小飞顿时得意洋洋道:“我说醉猫啊,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竟然连相亲都能赢过你。”
西门望月自嘲道:“黄历上写着今天诸事不宜,看来说的就是我了。”
老王又仔细打量着西门望月,道:“你真的不是秀才。”
西门望月道:“的确不是,我从来都没有去考秀才。”
老王点了点头,道:“真是这样的话我就选你作女婿。”
小飞跳起来立即道:“等等,你刚才不是选我作女婿吗?”
老王道:“为慎重起见刚才我刚才的确选的是你。”
小飞道:“慎重?什么意思?”
老王郑重地分析道:“你也知道选女婿是件大事,我不得不慎重。我对你了解得多点,对他了解得少点。就像你们刚才所说的,虽然你有时候看起来有点游手好闲,但你赢一把能吃三年,可见干的是大事,把女儿嫁给你也不算太吃亏。”
西门望月看着老王精打细算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道:“看来你觉得选小飞的话肯定是十拿九稳了。那你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老王掰着手指道:“因为你没考秀才。”
西门望月道:“这跟是不是秀才很有关系?”
老王一本正经道:“我闺女没念过什么书,你要是秀才的话,我闺女可能高攀不上。你刚才说你不是秀才,但又读过不少书,也结识了不少富贵公子和江湖豪杰,能在江湖和官场这两道中混得不错,可见你人很聪明,而且我觉得你有富贵相。即便以后当不上大官,看你这身板,将来接替我也没什么问题。而他看起来瘦了点,如果他以后没干成大事的话,叫他接替我做这种粗活,我怕他会吃不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个做父母的不想儿女过得好呢?”
西门望月叹道:“的确。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飞笑道:“我说老王啊,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
老王赔笑道:“刚才说的话多有得罪,你可别放心上。”
小飞道:“哪里的话,你看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接着小飞拍了拍西门望月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道:“我说你倒是回句话呀!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西门望月对老王道:“你真想挑我做女婿?”
老王道:“你说过我的眼光还不错。”
西门望月道:“即便我愿意,可如果我说出我是干什么的,你也许就反悔了。”
老王道:“我也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我想把女儿嫁给你,总不能连你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吧!”
西门望月淡淡道:“我是个强盗。”
老王瞪大眼睛道:“你是强盗?开玩笑的吧!”
小飞道:“他的确是个强盗。”
老王半信半疑道:“可是你说他读过不少书,我从没听说强盗还要读书的。”
小飞道:“如果打劫到的是金银珠宝,读不读书无所谓;如果打劫到的是字画,那不光要读书,还得会欣赏这些字画,只有懂得这些字画的艺术价值,你卖给画商的时候才不会被讹,否则值三万两的一幅画你可能只卖到三百两。”
老王还是有点不信,道:“可是你还说他结识了不少富贵公子和江湖豪杰。”
小飞道:“干这行的当然得黑白两道通吃,要不然不是下手的目标难找,就是销路难搞。当然了,当强盗的力气自然不会太小,所以说你刚才猜的都正确,现在你相信了?”
老王显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又掰弄着手指头,心里一边盘算一边对西门望月道:“真想不到你是强盗。”
西门望月微笑道:“很多人想不到。”
老王道:“虽然你也是个做大事的人,我也看好你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可我还是不能把女儿嫁给你了。”
西门望月点头道:“我能理解。谁也不愿意将女儿嫁给强盗做压寨夫人。”
老王又对着小飞道:“你肯定不会是强盗。”
小飞道:“我既没读多少书,也不认识什么富贵公子和江湖豪杰,力气也不大,像我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是强盗。”
老王道:“而且你做强盗的话估计也没人会怕你。”
西门望月笑道:“你说得不错,他做强盗的话,见到他就跑的人不会太多。”
老王盯着小飞道:“既然不是强盗,哎,没办法,只能让我闺女吃点亏,就算便宜你小子了。”
小飞道:“可惜这个便宜我并不想捡。”
西门望月帮腔道:“人家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挑三拣四。”
小飞道:“老王啊,本来听你说选我做女婿,我还挺乐意的,可惜只是个预备女婿。再说了,你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估计也不会要我这个女婿了。”
老王道:“我正好也想问。”
西门望月道:“他是个飞贼。现在只怕你不想再挑女婿了吧!”
老王摇摇头道:“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们不像是强盗和飞贼。”
西门望月道:“强盗不像强盗,飞贼不像飞贼,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像当官的不像当官的,大有人在。”
老王点头道:“这句话你说得不错。”
小飞问道:“你知道我们干这行的,就不害怕吗?”
老王拍着胸脯道:“老朽一没做亏心事,二没多少钱财,估计也没哪个强盗或飞贼会盯上老夫,再说了,这世上也不是所有的强盗和飞贼都坏得透顶,好像也有不少义盗或义贼,我瞧你们倒有点像。”
小飞道:“你果然有眼光。”
老王低声道:“看你们这样子,好像已经有了下手的目标了。”
西门望月道:“看来什么也瞒不了你。其实你也用不着靠女婿,以你精明的头脑,说不定不久也能富贵。这阳春面做得就很不错。”
老王道:“嘿,那就借你吉言!”
三碗面已经吃完,老王也收拾了碗筷,径自去忙了。
西门望月低声道:“你真的想娶个老婆?”
小飞叹道:“我又不像你。女人见了你,那是抢着要;女人见了我,那是抢着跑。好不容易有个现成的,不要白不要。”
西门望月道:“你就这么想吃现成饭?”
小飞道:“只要吃得上,是什么饭都无所谓。”
西门望月道:“那刚才吃完面后你为什么不继续吃那现成的饭?”
小飞道:“吃现成饭是一回事,被当成现成饭吃那是另外一回事。你呢?”
西门望月道:“我也想,尤其是这个时候。”
小飞道:“你认为这是个什么时候?”
西门望月道:“睡觉的时候。一个男人睡觉的时候若没有女人,就像是一个风筝没有线。”
小飞道:“那你以前怎么不找个?”
西门望月道:“以前我是想吃蛋却不想养鸡。”
小飞道:“那现在呢?”
西门望月道:“现在我是想养鸡却找不到蛋,一个能孵出小鸡的蛋。”
小飞道:“那颗蛋原本在东方客栈?”
西门望月道:“可惜现在找不到了。”
小飞道:“钓完鱼后我帮你找。”
西门望月道:“只怕鱼太大,没等我们钓上来,自己先被拉下水。”
小飞道:“也许现在你想得太多。”
西门望月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想。”
小飞道:“可是想得太多也容易变成死人,尤其是这个时候。”
恰此时,明月遥挂夜星空。
五更钟,太匆匆,引无数离情正浓。
西门望月仰望天空,道:“你说得不错,可能我的确想得太多。”
小飞道:“现在离天亮也快了。呆会儿我们可以到最近的马场去买几匹好马,长江水寨离这里不近。”
西门望月道:“还可以去喝几杯。”
小飞道:“要钓鱼了你还想喝?”
西门望月道:“没有人想死,喝点酒就不会想太多。再说醉死也比淹死好。”
小飞道:“好,呆会儿我陪你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