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曹杰将圣主手诏拆闻观看,只见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孤因得神人报梦,亲临江南,寻访良臣。故特改装,遍历诸府,昨到松江界口,偶为失路,无从借宿,后逢周元,留驾有功,孤见其母老家贫,尽孝敬人,甚为可悯!古云:“忠臣孝子,定非长贫久贱之流。”闻卿令媛,具慧眼而抱高才,待东床而观坦腹。此子虽寒,实系聪明,今朕与彼为媒,期于作合。卿可择选良时,早了向平,钦此钦遵!” 曹杰将圣旨读罢,愁肠百结,便问曰:“原是昨日圣上迷失路途,到你家中,未审至今在否?”周元闻言喜曰:“原来他是当今皇帝么?他于今早去了,不知书中说的何事?”曹杰忍怒答曰:“今圣上为媒,将小姐许配于你,你且书房一坐,待我入内说知,与你商酌。”周元闻言,喜得手舞足蹈,向书房而上。出得堂中,适与小姐侍婢秋菊相遇,一见周元问曰:“今日可有柴来么?”周元笑而答曰:“今日以后,我不用斩柴了,你又必叫我做姑爷方是。”秋菊闻说,指而骂之,周元见他不信,乃将此事对他详细告说一番。秋菊还未深信,悄悄到堂中打听,且住慢表。 却说曹杰有一妻舅姓林名坤,为人诡计多谋,奸邪无比。是日适在曹杰府中,忽闻外堂嘈杂,出来观看,只见曹杰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满面愁容;乃上前问道:“姊丈为何耽忧?”曹杰便将此事对他说知,并问他有何计较,林坤闻言。想了一会,说道:“有了有了!莫若对周元说知,只说吉期未定,叫他同母亲到来,且食安乐茶饭,待并选了吉日,然后与彼成亲。待他到来,把一所僻静之处,与他母子居住,待至二更时候,放火将他烧死,倘若圣上问起来,就说他自行失火,有何凭据?”曹杰听罢拍案道:“果然妙计。” 二人算计已定,并不对夫人小姐说知,就唤周元出来,将此言语对他告说。 周元本是一个愚直之人,安知人家计害,欢天喜地,飞跑回家,对母亲说知。 黄氏闻言,方知是当今天子,今曹侍郎将小姐配许,又叫我母子搬到府中居住,有何不可,今且按住休题。 却说秋菊丫环,听了周元之言,尚未深信,悄悄出来窃听。谁想出到中堂,见老爷与舅爷在此说话,遂躲在屏门之后,二人所设计谋,皆被秋菊听了。秋菊潜走出来,暗自忖道:“不枉小姐一双慧眼,他见周元一面,谓其人虽微贱,而孝行堪嘉,此子定非久为人下者!以此观之,果然不谬,惟今日老爷不义,我若不救他母子之命,定必死在其间;若是将他搭救,满门性命,亦是难保,岂不是进退两难?”忽又想道:“莫若将此事对小姐说知,试他如何?然后另图酌议。”算计,己定,步入闺中,见小姐独自一人,在此刺绣。秋菊近前低声说道:“今有一种奇事,小姐可曾知之?”玉英停针问曰:“有何奇处,说吾知道?”秋菊于是将事情对他告说。玉英杏脸含羞,慢慢低声答曰:“姻缘二字,作合由天,何云奇异。”秋菊乃乘机而试曰:“我小姐才貌双全,而下配樵夫,岂不奇哉!”玉英作色曰:“古道:“英雄莫问出处。’上古贤臣良佐,大半出自微贱。大公迎于渭水,韩信举自长淮,蒙正甘守穷庐,伍员曾经乞食,此亦岂非贫贱而何?”秋菊见其心情尽现,谅说无妨,乃复言曰:“小姐虽然明白,其为老爷不合何?”于是再复近前说道:“只为圣旨所拘,遂至周元母子性命,立见危矣!”玉英一闻此说,乃弃针而问曰:“莫非老爷欲违圣旨,而罹灭门之祸乎?”欲知秋菊回言?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