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来到一处,这儿是洞底,洞现圆形,石壁上有一盏孤灯,在那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的清楚,这洞中仅有一张石榻,榻上四平八稳地躺着一个身材高大魁伟的锦袍大汉,他一头乱发如草,虬髯也长得老长。 一双环目有点往里陷着,那张威猛逼人的脸,苍白之中还带着点焦黄,两眼失神,似害着大病。 厉勿邪刚近石榻五丈,石榻上锦袍大汉虬髯一阵抖动,紧接着吐出一句有气然力的低微话声: “是厉老儿么?” 厉勿邪一怔,忙闪身近前,道:“不错,老龙,你怎知……” 石榻上正是“北旗”龙飞,他环目眨动,脸上浮现一丝轻微笑意,道:“厉老儿,刚才你跟皇甫林说的话,我听见了。” 厉勿邪道:“老龙,你要紧么,你是……” “北旗”龙飞吃力地一摇头,道:“我不妨事,倒是害得你跟我那侄女儿……” 厉勿邪摇头说道:“事到如今,还说这干什么,倒是你究竟是……” “北旗”龙飞道:“我只是被皇甫林制任了穴道,厉老儿,你帮个忙……” 厉勿邪不等话完,立即运掌如飞,连拍“北旗”龙飞前身八处大穴,最后又把他翻过来在背心点了一指。 “北旗”龙飞叫了声:“可难受死我了。” 翻身跃下石榻,甫着地,高大身形猛然一个踉跄。 厉勿邪大惊,连忙伸手扶任,道:“老龙,你怎么……” “北旗”龙飞虬髯抖动,摇头一笑,道:“厉老儿,没别的,我已经多日未进滴水粒米了。” 难怪,那就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禁受不住。 厉勿邪神情一松,道:“老龙,先不谈别的,有办法出困么?” “有。”“北旗”龙飞点头笑道:“但非得摔死一对儿不可。” 厉勿邪苦笑摇头,道:“老龙,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北旗”龙飞笑道:“你知道,我天生的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脾气……” 厉勿邪道:“老龙,你我多年的老朋友,你知道,我又在乎么?我就是担心我那丫头,她要是有个……” “北旗”龙飞环目暴睁,道:“厉老儿,我比你早几天知道那匹夫不是人,可是你担心着急有什么用?我那侄女儿若有三长两短,我要不把这匹夫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厉勿邪默然不语,但旋又说道:“老龙,你坐着,听我说……” : “北旗”龙飞回身坐在了石榻上,道:“厉老儿,你要说什么?” 厉勿邪道:“你是怎么着了他的道儿,被他制住的?” “北旗”龙飞赧然摇头扬眉,说道:“说起来那匹夫的确极富心智,奸诈过人,可也怪我不睁眼地引狼入室,厉老儿,你知道他是用哪张脸来找我的?” 厉勿邪道:“该是‘南令’皇甫林那张脸。” “不错。”“北旗”龙飞道:“那匹夫骗得我好生欢喜,但就在我替他接风洗尘时,一杯酒下了肚,我就人事不省了……” 厉勿邪道:“没想到制‘北旗’这么容易。” “厉老儿。”“北旗”龙飞道:“别骂人了,谁会想得到?你若想得到,也不会被那匹夫他困在这儿了,再说故人来访,当时我正在高兴,也没那么多工夫顾到别的……” 厉勿邪道:“你被他制住后,就到这儿来了?” “北旗”龙飞点头说道:“不错,那匹夫还料准了你必来,把我送到这儿后,临走还告诉我他要假扮我赚你,当时我又气又急,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厉老儿,你爷俩又是……” 厉勿邪遂把自己的被害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北旗龙飞点头说道:“还好他显露了本来,否则你对我岂不恨之入骨,同时咱们也要误会费云飞父子一辈子了。” 厉勿邪摇头说道:“可不是么?咱们痛恨费云飞这多年,到头来才知道这是皇甫林一手搞的鬼,这才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老龙,咱们如今明白了,可又有什么用?” “北旗”龙飞冷笑说道:“厉老儿,我不以为他能困死咱俩……” 厉勿邪忙道:“老龙,莫非你有出困之法?” “北旗”龙飞摇头说道:“出困之法我倒没有,我的意思是说,假如你我被他困死在这儿,苍天岂非太以无眼……” 一丝失望之色掠上了脸,厉勿邪道:“老龙,如今还谈这些干什么,倘使苍天有眼,天道长存,皇甫林就没法如此得意了。” “北旗”龙飞冷哼说道:“他总会有个失意的时候,一旦……” 厉勿邪摇头截口说道:“老龙,刚才他讶的话你听见了,‘天宝图’他已得全,既已得全了‘天宝图’,称尊宇内该是早晚的事……” “北旗龙飞”道:“厉老儿,他不会那么称心如意的。” 厉勿邪苦笑叹道:“也但愿如此了……” 蓦地,“南令”皇甫林的话声由洞外响起:“厉老儿,你的宝贝女儿来了。” 厉勿邪脸色一变,“北旗”龙飞已霍然地站起,道:“走,厉老儿,咱们瞧瞧去。” 当先大步行了出去。 厉勿邪慌忙紧跟一步追了上去。 到了洞口外一看,只见那右殿边上站着四个人,那是“南令”皇甫杯,还有他那左右二奴。 姑娘厉冰心两只粉臂分别被那两个奴才架住,她螓首低垂,娇躯棉软,分明是被制了穴道。 他二人甫到洞口只听“南令”皇甫林“咦!”地一声,笑道:“老龙,怎么你也出来了?” “北旗”龙飞冷哼说道:“你放心,我龙飞一时半时还死不了。” “南令”皇甫林笑道:“老龙,你可不能死,否则东西南北中,五个当世高人之中少一个,那有多不好,是么?” “北旗”龙飞道:“匹夫,休想逞唇舌之利……” “南令”皇甫林笑道:“难不成休想跟我拚斗一番?” “北旗”龙飞道:“皇甫林,你若是个英雄……” “南令”皇甫林摇头笑道:“别激我,双拳难敌四手,我不会吃这种眼前亏的。” “北旗”龙飞还待再说,厉勿邪已抬手拦住了他,道:“老龙,让我来跟他说话……” 一顿,扬眉说道:“皇甫林,你把我那丫头带来此地是何用意?” “南令”皇甫林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让她来跟你道个别,另外再让她看看你有位故人为伴,并不寂寞。” 厉勿邪道:“皇甫林,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南令”皇甫林笑道:“自然是到我那‘翡翠宫’中去,来个金屋藏娇。” “北旗”龙飞突然厉声说道:“皇甫林,你还算人么?” 皇甫林哈哈笑道:“但得称尊宇内,金星藏娇,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 “北旗”龙飞钢牙咬得格格作响,道:“皇甫林,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南令”皇甫林笑道:“龙飞,你就是想把我挫骨扬灰,却也伸不到手呀。” “北旗”龙飞哼了一声,道:“皇甫林,我话说在前头,倘我那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旦出困,若不剥你之皮活劈了你誓不为人。” “南令”皇甫林笑道:“那是以后,就等你出得此困后再说吧,不过,在你未出此困之前,我却要享尽人间风流……” 厉勿邪突然说道:“皇甫林,你既要我那丫头来向我道别,为什么不解开她穴道,让她看看我,跟我说两句话?” “南令”皇甫林道:“厉老儿,你放心,我自然要解开她穴道。” 话落,抬手捏上厉冰心香腮,厉冰心一个下巴顿时脱落,然后,他又向厉冰心拍了一掌。 姑娘应掌而醒,“南令”皇甫林及时抬手前指,道:“好侄女儿,看清楚了,你爹跟你龙叔都在这儿,两个人为伴,他俩都不会太寂寞的。” 厉冰心美目抬起刚看清,“南令”皇甫林飞起一指,立又制了姑娘的“昏穴”,厉勿邪见状呼道:“皇甫林,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令”皇甫林笑道:“为彼此都好,免得她过份伤心,令我不忍,你知道,我这个人是最懂怜香惜玉的。” 厉勿邪气得发抖,道:“那么,皇甫林,你为什么不让她跟我说话?” “南令”皇甫林笑道:“厉老儿,你女儿的性情你清楚,万一她嚼香舌自绝了,我岂不要遗恨终生?这种傻事我不做。” 厉勿邪颤声说道:“皇甫林,你以为你能使我这女儿……” “南令”皇甫林道:“当然她不会心甘情愿,自解衣带地从我,不过那没关系,我那‘翡翠宫’中有的是好药物,只消给她吃上一颗,还怕她不乖乖……” 嘿嘿一阵淫笑住口不言。 砰然一声,那洞口石落一块,碎石激扬,声势吓人。 那是厉勿邪悲怒出掌。 紧接着一片血光,那是“北旗”龙飞气得喷血。 “南令”皇甫林面有惊容,一笑说道:“厉老儿,老龙,别空自发狠了,无知石头何辜?就此告辞,‘翡翠宫’中恭候二位侠驾了,走。” 一声“走”字,人影闪动,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