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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假设灵堂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一章 假设灵堂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8/5
  整个济南府,都知道了王举人要死的这件事。
  死,并不奇怪,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可能都有人死亡。
  但预报自己死亡的人却很奇怪,也不多见,尤其像王举人这样的人物,年纪不大,富甲一方,前程远大,但却突然传出了死亡的消息,而且又是预报死亡。
  王举人有钱有势,有钱的人朋友多,有势的人亲戚多,王举人既有钱又有势,自然是亲戚、朋友都很多。很多人赶到了王府中去。
  但王府中门禁很森严,所有上门的亲友,都被王府的管家挡住。
  王府管家告诉了上门的亲友说,王举人的病势很重,不能接见亲友。明天,如若敝主人没有死,自会登门向诸位致谢;如是敝主人不幸死了,明日就会开吊,希望诸位看在多年街坊近邻的份上,请来奠祭。
  由太阳下山算起,直到将近二更时分,来访的亲友不下数百人,但都被王府总管挡了驾。
  二更正时,一口上好的柏木棺材送入王举人家。
  很多人围在王府外眼看着那棺材被抬入了王府。
  消息立刻传开了,附近的两条街,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内,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几乎是很肯定的,王举人已经死了。
  是嘛!人如不死,怎会抬一具棺材进去?
  王府的大门关闭了,隐隐可闻得啼哭声传了出来。
  围在大门外面的人群也开始散去,人已确定死去了,自然不再等,表现关心和敬意的办法,只有等明日开吊时,来奠祭一番。
  也许王举人在济南府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棺材也是由棺材店的掌柜带着人送来。
  除了四个抬棺材的人之外,还有两个穿着长衫的人护送而来。

×       ×       ×

  月落星稀,已是天将黎明的时分。
  王府门外围守的亲友,早已散得一个都不剩。
  春寒料峭,天亮前,仍带着深重的凉意。
  王府门前高挑的两盏气死风灯,在寒风中微微飘荡。
  忽然间,两条人影快步而来,在王府大门外面停了下来。
  灯光下,可以看清楚这两个人的形貌。
  是两个三十左右的大汉,穿着青绸子裤褂,腰间束着一条白色纺绸腰带。
  未见两人带刀佩剑,似是赤手空拳而来。
  擂门声连绵不绝,在静寂的黎明时分,听来特别刺耳。
  木门呀然大开,一个白发、白髯的老者缓步而出。
  两个青衣人打量了开门的老者一眼,左首一个冷冷接道:“你是门房?”
  白髯老人点点头,道:“差不远吧!老朽二十年前是门房……”
  青衣人接道:“现在呢?”
  白髯老人道:“现在吗?老夫是王府中的管事。”
  青衣人冷冷说道:“总管家?”
  白髯老人道:“不,老夫只是管事,我这把年纪了,怎么能当总管家,唉!还不是敝东主念我是三代老仆,给我一个闲差赏口饭吃。”
  青衣人道:“原来如此,你叫甚么名字?”
  白髯老人道:“老朽王川。”语声一顿,接道:“对啦!你们贵姓啊?一大早的擂门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青衣人道:“咱们要找一个人。”
  王川道:“甚么人?”
  青衣人道:“王武举,也就是王桂武。”
  王川道:“两位来迟了,敝东主已于近三更时急病而死。”
  青衣人道:“老头儿,这话当真吗?”
  王川道:“为甚么要骗你们?目下已经更衣入棺。唉!两位仔细听一听,就可以听到厅中的哭声了。”
  果然,哭声隐隐传了过来。
  这等黎明时分,一片静寂,那哭声虽然不大,但夜深人静,大门口仍可听得。
  青衣人点点头,道:“王川,我们想进去看看如何?”
  王川道:“这个……这个……只怕是不太方便吧?”
  青衣人道:“有什么不方便?”
  这老人似乎有些迷糊,也许是年纪太大的缘故,皱皱眉说道:“两位客人,现在还未到开吊的时候,天色快要亮了,你们等一会再来吧。”
  青衣人道:“现在和天亮有甚么不同?”
  王川道:“现在正是大殓入棺的时刻,女眷都在灵堂,如何能让生人入内。”
  青衣人道:“原来如此。”
  右首一个青衣人低声说道:“老二,我瞧,咱们还是来个霸王硬上弓,冲进去瞧瞧,如何?”
  左首的青衣人点点头,突然一出手,点了王川的前胸。
  王川年纪老迈,如何能闪避得开,身子一歪,错开了前胸要害,被点中了左肩。
  右首青衣人一伸手,抓住了王川的衣服,道:“老头儿,委屈一下,你这把年纪,咱们不会杀你就是。”
  顺手又点了王川两处穴道,把他放在大门后面。
  两个人疾飞向后面溜去。
  王川被点了穴道,口不能叫,腿不能行,只有瞪着眼睛,眼看着两个人向内行去。
  大概是王府中人都忙于办理丧事,前院中竟未见人踪。
  进入第二进庭院,才见大厅中灯光辉煌。
  大厅外面站了不少的人,男男女女,不下二十多个,看样子,似是王府中的仆从长工。
  大概王举人平日待这些下人不错,此刻,人人手中都拏着一根点燃了的香,排列在大厅外面。有一股肃穆庄严的气势。
  不少妇道人家,还不住的暗暗低泣。
  大厅中,却传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一个全身黑衣的老妇,站在棺木旁侧,不停的用手帕拭着泪痕。
  一个三十上下的美妇人,身着重孝,伏棺而哭。
  声音悲凄,真如杜鹃啼血。
  在这两个妇人的身侧,站了不少丫头仆女。
  两个青衣人轻轻移动着脚步,挤到了厅门口处。
  只见两个穿着短衫长裤的黑衣人正抬着棺盖,合盖在棺材上。
  两个丫头架起了那一身重孝的妇人。
  另两个丫头扶着那一身黑衣的老妇人,离开了大厅。
  整座大厅中,除了两个抬棺盖的男子之外,全厅中都是女人——六七个丫头和四个中年老妈子。!自
  两个青衣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悄然退了出去。
  大家都在沉痛之中,无人注意,也无人分心,竟然任这两个人来去自如。
  大门仍然大开着,但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第二进庭院之中。
  王川仍直挺挺的靠在门后的墙壁上。
  一个青衣人低声道:“老二,要不要解去他身上的穴道?”
  那个被称老二的青衣人低声道:“不管他了,这老头子已一把年纪,也该死了,反正王武举家中要办丧事,那就让他们一块儿办吧。”
  另一个青衣人道:“他没有死啊!咱们只是点了他的穴道。”
  青衣老二道:“看他造化罢,不理他了,这老家伙就算不死,也会脱上一层皮,够他受了。”
  两个人边谈边走,离开了王府。
  他们很沉着,还顺手带上了两扇木门。
  靠在墙上的王川突然挺身站了起来,举手一招。
  暗影中闪出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低声道:“齐老,受苦了。”
  化名王川的正是齐子川,经历了一场险恶的风浪后,加入了金灯门(见金灯传奇故事之一)。
  齐子川道:“那小子很慌张,他根本没有点中我的穴道,倒叫萧姑娘担心了。”敢情这位瘦小的年轻人,正是金灯门的萧飞燕所改扮。
  萧飞燕点头一笑,跃身而起,飞越围墙而去。
  齐子川微微一笑,掩上大门。
  这时,王俊缓步行了出来,低声道:“齐老,萧五妹去了哪里?”
  齐子川一欠身,道:“回掌灯人的话,五姑娘追踩敌踪去了。”
  王俊微微一笑,道:“齐老不用如此多礼,此后咱们要长年相处,还是自然一点好。”
  齐子川道:“老朽遵命。”
  王俊突然放低了声音,道:“齐老,你打听的消息……”
  齐子川道:“王桂武虽然财雄势大,但却是一个侠义君子人物,老朽已然暗中探问很多,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好人,而且,还有点儿任性之处,拯义救危,施金济困,如若一定要说出他的缺点,那就是他只得父母余荫,有了那么一大笔家产,从小娇生惯养,有一点儿公子哥儿的脾气。”
  王俊点点头,道:“这也不算是甚么大毛病了。”
  齐子川道:“是!人情之常,小瑕不掩大善,总括而言,他已算得上是个君子了。”
  王俊道:“他可曾犯过色戒?”
  齐子川道:“走马章台、飞笺召妓、摆摆公子哥儿的派头,倒是有过,名人气势,在所难免了。”
  王俊笑一笑,道:“名士风流,情尚可原,除此之外呢?”
  齐子川道:“再无瑕疵。”
  王俊道:“好,辛苦齐老了。”
  转身步入一座厢房之中。夜色,掩遮了金灯门中人的行动。
  这是一场隐密的设计,王府中,除了王举人几个心腹之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为了怕老母哀恸伤身,王举人告诉了母亲,但王夫人却是一点不知。
  她目睹丈夫气绝而逝,含殓入棺,恩爱夫妻,人鬼殊途,青春正盛,个郎永诀,内心的悲痛,自是肠断魂消,怕引起婆婆伤心,又不敢放声大哭,低泣如诉,泪如雨落。
  这是最悲痛的哭,不一会工夫,已双目红肿,泪尽血出。
  举人府,笼罩在一片悲痛愁苦之中。
  五更时分,王府中开始布置灵堂,白布百匹,把整个王府装扮成一片白色世界。
  仆妇女婢,也都穿上了孝服。

×       ×       ×

  钱多,人手多,办起事来,自然是比较容易,天色刚亮,王府已布置好一座灵堂。
  百对素烛、千朵纸花,倍增了凄凉、哀伤的气氛。
  王举人为人太好,街坊邻居中,甚多受惠的人,死亡预报时,大部分的人都不相信,想想看,他那结实的身体,怎会突然死亡?
  但天一亮,仍然有很多人赶到了王府查看。
  纸花素烛,证实了死亡的预报,也震动赶来查看的街坊邻居。
  一刹间,人声沸腾,竞相奔告,日上三竿时分,已然传遍了济南府城一王府大门外,拥来了上千的吊丧客人,后来者仍然蜂拥而至。
  齐子川也穿着一身孝服,跟着王府的管家,在大门口处迎接吊丧宾客。
  他年纪大,江湖老,眼皮杂,识人众多,是派在第一道关口的人。
  易容术,掩去了他本来的面目。
  但那络绎不绝的众多来宾,使这位老江湖也为之暗暗咋舌,这上千多衔接而入的人,要他分辨出混入的仇家匪徒,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王府布置的灵堂虽大,但也容不下这蜂拥而入的来客,使这一座大院落中也挤满了人。王夫人是真哭,声声如杜鹃啼血。
  王老夫人也似是被这股哀伤之气氛感染,坐在一旁,也不禁暗暗低泣。
  这就造成了一幅逼真的景象。
  奠拜灵柩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壮汉,口中大声喝道:“王兄啊!你正值英年,前途无限,突然谢世,叫我这作兄弟的,怎不悲痛万分,触景伤情?”
  一面说,一面走近了棺木旁侧,双掌齐出,双手扳在棺木之上。
  人间至情流露,谁也不放在心上。
  但跪在棺前,双手掩面的一个孝子,微启的指缝中,透出一道目光,却盯在那大汉的身上。掩面双手移动,已然传出了暗号。
  纷乱哀伤的哭声中,除了特别的有心人外,谁也不会留意这些。
  那壮汉挤出了大厅之后,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这时,王府的祭奠客人有来有去,越来越多。
  那壮汉动作迅快,在拥挤的人群中侧身闪行。片刻工夫,已出王府。
  他背上还绑着一块王府送的一方白巾。
  壮汉转过一个巷口后,立刻把白巾扯成碎片,弃于道旁的水沟中,加快脚步走去。
  他年纪也许不大,但却是一个有江湖经验的人物,行到巷口之时,突然停步回身,向外望去。
  这时巷中,有不少前往王府吊丧的客人。
  壮汉冷眼瞧看了良久,未发觉可疑的追踪,忽然大迈一步,转过巷口,向前行去。
  绕过一条大街,直奔入一座宅院中去。
  那是一座黑漆大门的高大宅院,但大门却是虚掩着,那壮汉推门而入,立刻又掩上了木门。
  一条人影由屋角后闪了出来,缓步走近那高大的宅院前面,打量了那宅院一阵,转身而去。
  他并没有进入那座宅院之中窥探,以免打草惊蛇。
  一身男装的萧飞燕,突然由另一个巷口中,迎上那转身而来的人。
  两个人会合于一处,萧飞燕低声说道:“三哥,瞧出了甚么没有?”
  那追踪而来的人,正是金灯门中的老三方昭。
  方昭一面举步而行,尽量保持平静,道:“我没有进去查看,但显然,那是一座私人住的宅院,看来,事情不如咱们想像那样简单,回去禀告大哥之后,才作计议。”语声一顿,接道:“五妹,你追踪的那几个人如何了?”
  萧飞燕道:“盘出根底了,他们一行住在连云客栈。”
  方昭道:“五妹又怎会到此地呢?”
  萧飞燕道:“是追踪另一个可疑的人物而来,到了此地,不知潜入何处,天已大亮,行人渐多,这附近都是有钱人家的住宅,我不便也不能冒失的到处去找,幸好遇上三哥。”
  方昭道:“那座宅院,我已经记得很清楚了,看样子,那才是他们在济南的真正巢穴,目下不宜惊动他们,咱们先回王府中去,再作决定。”
  萧飞燕道:“三哥,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想咱们应该分开回到王府。”
  方昭道:“五妹顾虑极是,对方如是精明一些,必然布有反盯梢的暗桩,咱们不能被别人反盯上了。”
  两人先后返回王府。
  王府中的宾客,仍然络绎不绝。灵堂上香烟缭绕,哭声盈耳。
  但王夫人却因身体不适,由两个丫头扶着进入内室。
  王俊、于重早已在内室恭候。
  王老夫人一提衣袂,就要跪拜,却被王俊伸手拦住,道:“太夫人,不敢当,你请坐,晚辈有事请教。”
  王老夫人点点头,拭去泪痕,道:“大恩不言谢,这件事过去之后,我王家唯命是从,能保下王家的一脉香灯,我还要这万贯家产干吗?”
  王俊本是读书人,讲究的是非礼勿动,王老夫人这几句话,使他听得有些尴尬了,笑一笑道:“这件事,以后再谈,眼前,倒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请教夫人。”
  王老夫人道:“甚么事?”
  王俊道:“刚才,那一位大哭灵堂、双手拍棺的是甚么人?”
  王老夫人道:“老身很注意他,但我却从未见过他,不知是不是桂武在外面的朋友。”
  于重道:“这就不会错了。”
  王老夫人道:“他是甚么人?”
  于重道:“他是甚么人,我们还没有查出来,不过,我们已经派人去查的了。”
  王老夫人道:“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桂武虽然中了举,但我对他的管教仍然很严,我相信,他不应该会和江湖人物结仇。”
  于重道:“老夫人,你请放心,我们大哥既然接下了这件事情,自然会办个水落石出,这件事不论有多么大,都由我们接下来。”
  王老夫人道:“老身还说甚么呢?只有谢谢你们了。”
  于重叹口气,道:“老夫人,我想开吊的事应该结束了。”
  王老夫人道:“为甚么?”
  于重道:“我们应该打开棺材瞧瞧。”
  王老夫人有些不解的,道:“那棺木之中,不是一个假人吗?”
  于重道:“是,不过,我们要求证一些事情,必须打开棺木,才能证明。”
  王老夫人点点头,道:“哦!老身就去告诉总管,要他们把客人送走。”
  为了儿子的事,王老夫人立刻转头向外走去。
  目睹王老夫人的背影远去之后,于重才轻轻吁一口气’道:“掌灯大哥,看来这件事有些麻烦了。”
  王俊道:“甚么麻烦?”
  于重道:“大哥,那人哭哭啼啼的扑在棺木之上,在棺木上拍了一掌,然后转身就走,难道是全无原因吗?”
  王俊道:“这个要请教二弟了。”
  于重道:“大哥,武林之中,有一种武功叫作‘神通竹叶手’,听说那一种武功,能隔物伤人。”
  王俊道:“世上真有这样的武功吗?”
  于重道:“有!不过,当今之世,会这样武功的人屈指可数,如若咱们开棺求证,证明了小弟的推想不错,事情就麻烦了。”
  王俊道:“二弟,这件事会怎么麻烦,你说明白一些。”
  于重沉吟了片刻,道:“如若棺木中的假人留下了神通竹叶的伤痕,那证明了来人源有所出,非同小可,咱们的计划也不得不调整下了,咱们不能立刻有所行动,王举人也不能立刻露面,必须完全查明内情,再作决定。”
  王俊点点头道:“对江湖中事,小兄知晓有限,二弟既如此说,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王老夫人召来了总管,要他婉拒络绎不绝而来的吊丧客人。
  王举人财势双全,再加上人缘又好,王府总管费尽了口舌,仍无法阻止来吊丧的人潮,直到夜幕低垂,才算把客人送完。
  掩上大门,王府中暂时恢复了清静。
  灵堂上灯火通明,但停棺的大厅上,却是门窗紧闭。
  王府中人,只有王老夫人和青衣小帽的王举人在场。
  但金灯门中人,却齐聚在灵堂之上。
  王俊、于重、方昭、言小秋、萧飞燕、黄媚、齐子川。
  于重默运内功,慎重无声息地打开了棺盖。
  棺中仰卧着一个人,那是金灯门的杰作——一个用软木和黏土作成的假人。
  细心的雕塑,和王举人形态一样,但此刻那黏土作的人头上,却形态已变。
  五个指痕深陷半寸,强大的内劲,使得整个头形分裂。
  王桂武倒吸了一口气,忖道:“这是甚么武功?盖着数寸厚的棺盖,竟然能伤到棺中之人,如是这棺中躺的是一个活人,也必被这一掌活生生震毙。”
  王老夫人虽然不会武功,但她也看到了那深陷的指痕和裂开的头脸,不禁脸色大变。
  金灯门中的七个人十四道眼神,全都盯注在那深陷的手印之上。
  脸色一片严肃。
  良久之后,于重才轻轻叹息一声,道:“神通竹叶手。”
  齐子川点点头,道:“除了神通竹叶手外,天下再没有任何一种武功,能够透木传力、不着痕迹的取人之命。”
  黄媚道:“齐老,你见多识广,看他神通竹叶手有了几成火候?”
  齐子川道:“上好的柏木棺盖,有三寸六分的厚度,掌力传入,深陷尸首半寸,至少有七成以上的火候了。”
  黄媚点点头,低声道:“大哥,咱们不能不小心点,灵堂不宜久留。”
  王俊点点头,一抱拳道:“老夫人先请进后堂休息。”
  王老夫人欲言又止,叹口气转身而去。
  合盖了棺盖,王俊等也离开了灵堂,进入了一间密室。
  这是三进宅院中一间客厅复室,数道门户和连绵的房舍,掩去了室中的灯火。
  密室很大,布置得也极为舒适。
  王俊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冷冷的望了王桂武一眼,道:“桂武兄,神通竹叶手是武林中一派密门奇技,那说明了和你结怨的人,是来自那一派门户,至少,也会牵扯了那一派门户中人……”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据四弟、五妹追踪来人,查访所得,敌人的来势很强大,而且人数众多,有不少高手,我们原先的估计有了很大的错误,似乎是已脱出了江湖上一般报复的情形,他们是大举来犯,而且,亦有着很充分的准备。”
  王桂武道:“王某虽是一名武举人,但我很少和江湖人往来,我练的是弓、刀、石,也和一般江湖人练的武功不同,只有济南府两家镖局子的总镖头,和王某相识数年,常有来往,如若他们算是江湖人,这也是王某仅有的江湖朋友了。”
  齐子川轻轻咳了一声,道:“王举人,咱们想查明真相,不能遗漏细微,多问几句话,希望你王举人别放在心上。”
  王桂武道:“承诸位仗义相助,王某感激不尽,但有所询,王某知无不告。”
  齐子川道:“阁下和两家镖局子的总镖头来往多年,自是交情不错了?”
  王桂武道:“是。”
  齐子川道:“济南府两家镖局之中,除了总镖头之外,还有众多的镖师,难免亦互相有往还了?”
  王桂武道:“他们两位从未替我引见过镖局中人,王某也很少到镖局中找他们。”
  齐子川道:“阁下是在甚么地方和他们两位见面?”
  王桂武道:“大都在酒馆饭庄之中。”
  王俊道:“王兄,我们想知晓实情,事关重大,一步错失,可能会满盘皆输,还望王兄合作。”
  王桂武接道:“王某决不藏私。”
  王俊道:“这些年来,王兄可曾卷入江湖是非之中?那两家镖局的总镖头或有事求过王兄?”
  王桂武沉吟一阵,摇摇头道:“没有。”
  王俊道:“王兄再仔细想想看。”
  王桂武道:“他们很少和我谈论江湖中事,王某除两年前救过一个卖唱的女子外,再未有过私人争执。”
  王俊道:“昨天下午,来的那位黑衣人,王兄是否见过?”
  王桂武道:“没有,那是第一次见,掌灯人和黄姑娘都在座。”
  黄媚道:“王举人,你那两位总镖头的朋友如何了?”
  王桂武叹息一声道:“如若我死亡,便能解救他们,那些人若言而有信,他们应该已得到解药,身体康复。”
  于重道:“王举人,前晚,你们搏杀的经过情形如何?”
  王桂武叹息一声,道:“接到的挑战书信中,指名要在下约请他们两人同去,因为,两年前发生在一品楼的事,他们两位也在场,在下于是约他们见面,说明内情,两人自坚欲同行,想不到,我们刚到了王家祠堂,他们两位就身遭暗算。”
  于重接道:“他们没有暗算你吗?”
  王桂武摇头,道:“没有,因为他们要逼我自绝。”
  于重道:“难道你们没有动过手吗?”
  王桂武道:“他们暗算了颜、赵两位总镖头后,才现身和我相见,又逼我出手,恶斗了五十余回合。”
  于重道:“王举人胜了?”
  王桂武低声道:“不敢相瞒,在下败了。”
  王俊道:“那是说,他们这一切行动,只是逼你自绝罢了,他们动手之时胜了你,暗算你两位朋友,只不过是证明他们随时有能力执行恐吓之言。”
  王桂武道:“正是如此,王某江湖经验不足,但我也感觉得到那人在四十回合之后,已可取我之命,但他却点到即止,不肯使我受一点伤害。”
  王俊道:“他们的预谋是要逼死你。”
  齐子川道:“一个武举人,身份不低,如是真遭凶杀,必将惊动官府,严予追查,他们倒是想得周到。”
  于重道:“王举人,和你动手的人,可是两年前在一品楼中,为你所伤的人?”
  王桂武道:“不是,不过他也在场,只是未曾出手。”
  齐子川道:“看来,咱们得见见那两位总镖头才行,走镖的人,眼皮子杂,或可问出一点眉目来。”
  王桂武道:“如若他们身体康复,明日必来吊祭。”
  于重低声道:“那时,设法请他们到此,问个明白。”
  齐子川道:“就咱们目前所知,敌势相当的庞大,而且他们分住两处,一处又是座很大的私家宅院,显然,他们来此一事,早经过了一番安排,杀害王举人,似乎只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王俊点点头,道:“表面上看来,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仇杀事件,但骨子里,却又似是别有文章。”
  黄媚道:“大哥说得是,这就是江湖,江湖上充满着险诈。”
  王俊道:“但小兄有一点想不明白,他们为甚么要逼死王举人?事实上,他们有能力杀死他,而且还能布置成意外死亡的情势,纵然官府会追查一阵,但只要找不出真凭实据,还不是不了了之,他们为甚么要费这么大的手脚呢?”
  黄媚道:“这中间定有内情,目下咱们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先查出为什么他们会舍近求远。”
  齐子川道:“关键好像是在王举人的这场吊祭上。”!
  王桂武道:“这个,在下也想不明白,他们能得到甚么?逼死我和杀死我,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齐子川道:“王举人未在江湖中行走,不知江湖中事,需知目下情势,你已变成了他们在济南府中有所作为的关键,他们为甚么要逼死你呢?这对他们有甚么好处?”
  王桂武说道:“这个,在下就有些想不通了。”
  齐子川道:“咱们也未想通,能想通个中原因,咱们就不难找出他们的目的了。”
  王桂武沉吟了一阵,道:“王某实在想不出有甚么可疑之处,我只是一个安份的百姓,只是我有一点钱,又是个举人的身份,如若我有错,这就是我的错了。”
  王俊道:“王举人,这件事看起来,是一桩很大的麻烦,原本是你个人的恩怨,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一桩很大的阴谋,你王举人只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王桂武叹口气,道:“掌灯人,在下虽然仍然活在世上,但整个的济南府都知道我已死了,以后,我怎么能够复生呢?”
  王俊笑一笑,道:“王举人,这件事你可以放心,咱们既然可以使你为装死亡,也可以使你奇迹般复活,不会惊世骇俗。”
  于重低声说道:“照小弟的看法,他们逼死王举人’必然有它的作用,咱们预定的计划,不得不修正一下了。”
  王俊道:“二弟有甚么意见?请说。”
  于重道:“小弟觉得,咱们应该等一等,让对方先发动。”
  王俊道:“如若任他们找上王府私来,难道要在此动手吗?”
  于重道:“所以,咱们要想法子把王老夫人送离此地。”
  王桂武道:“只要把我娘送走,我就再也没有值得担心的事了。”
  于重笑一笑,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是于重经过了一番很长的考虑后,拟定出来的计划。
  王俊点点头,回顾了一眼,道:“四弟、六妹,有何高见?”
  老四言小秋笑一笑,道:“二哥这番设计,已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虽非尽善尽美,但敌情不明,也无法再找出更好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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