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之下,象鼻山有人影奔来,为首四人正是高天爽、党水方等人,遍体血污,袍服片片割碎,混身创伤,似是经过一场浴血拼搏突出重围。 八道目光一齐落在地面的尸体上,又见肖七不似受伤模样,都不禁一怔,个个满腹疑云。 但在此时此地,也无法间明真情,党水方忙道:“肖七弟,我们快离开此处!” 肖七苦笑一声,目光凝望四人身后道:“走得了么?” 四人身后突响起一阵声音:“对,走得了么?” 高天爽鼻中微哼一声,头也不回,一剑“颠倒乾坤”反挥而出,身随剑转,抬目望去,见就是方才在象鼻山围攻自己等人的雪莲教中能手,竟无声息的赶到,十余条身形一列散开,目光阴冷。 他本知这群匪徒必不甘让他们逃去,定会追来,却料不到会如此之迅速.他一到反挥而出,剑势凌厉奇绝,迎面而立的是一颧骨高耸,颔下光净无须的中年黑衣人,高天爽剑罡逼到近前,身略晃,飘后丈外。但一退又进后,冷声道:“尊驾剑法不俗,果然高明,但尊驾已入老朽网罗之中,徒逞匹夫之勇,实不明智……” 高天爽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强自屹立冷笑道:“在下与你等既无近仇又无前怨,为何尾追不舍,请道其故!” 那人仰天一声哈哈,道:“尊驾是聪明人,明知故问未免多余,既然如此,老朽就明向尊驾索取广成二宝,如蒙见赐,定当有所图报。” 高天爽心中一震,还未作答,忽听肖七应声接道:“捕风捉影之事,阁下自何处听来的?” 那人望了肖七一眼,冷冷说道:“老朽从来不做虚无飘渺之事,若非探明实在,怎会伸手?老朽眼中不揉砂子,那广成二宝就在你的身上。” 肖七十分镇定,眼皮微抬,鼻中嗤笑了声,道:“你是谁?出言如此猖狂,谅是武林中卓有声誉的人物,何不详示来历?” 那人目光突变得异常阴沉,缓步走向肖七身前,微微笑道:“老朽姓郑,在中原武林中乃不见经传之辈,阁下是不服气么?”突然一挫腰,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一疾闪掠前向肖七肩头抓去。 肖七知他不存好意,心中早生警惕,那人一挫腰时,即跨步闪身,迅速无比掠在党水方身后。 那人一抓成空,竟如附骨之蛆般横向又起,原式抓去,指出风生,破空尖啸,真是劲厉无比。 党水方奋力一剑,倏地斜挑削出一招“神龙摆尾”匹练寒光横飞,猛削那人手腕。 那人猛然五指飞转,一把紧扣在党水方剑身上,拧腕一震,党水方只觉虎口一阵灼痛,长剑把持不住,脱手飞上半空。 党水方震得倒退出数步,面色大变,虎口裂开,溢出鲜红血液。 那人手法神奇无比,党水方身形尚未顿住,又五指迅速抓去,扣住党水方“肩井”穴上,狂笑道:“今晚该轮到老朽郑西亥成名了。” 立时五指一用劲,党水方痛得冷汗直冒,面色惨白,但却紧咬牙关不哼声。 高天爽四人不由大惊,举剑疾向郑西亥攻去,势如奔雷迅电。 郑西亥冷笑一声道:“你们不顾他的性命了么?”将党水方身形一拉,迎向四剑。 这一着委实狠毒,逼得四人慌不迭地撤剑后跃。 不料郑西亥一声震天长啸,趁着四人飘退之际,玄奥无比的身形一转,右掌已按在肖七后胸“命门”穴上,口中阴阴笑道:“老朽不想妄开杀戒,只要朋友将广成二宝献出,老朽当以礼相待。” 肖七冷笑道;“肖七既已被制,生死悉凭尊意,阁下谓广成二宝在肖某身上,你不妨动手搜搜有无?” 郑西亥闻言怔住,瞧肖七神色没有一点作伪模样,忖道:“莫非我料事有误,真不在他的身上么?纵然不在他身上,也可在他们五人中间问出二宝下落。” 高天爽四人不禁用困惑的目光凝视着肖七。 郑西亥冷笑一声,转身唤来一黑衣大汉在肖七全身上下细搜。 黑衣大汉躬身道:“并未发现二宝石盒。” 郑西亥面色突变,目中凶光流转,喝道:“肖朋友,广成二宝在何处?若不从实说出,休怨老朽心狠手辣!”右手紧抵在肖七命门穴上,左手向属下一招手,十余条身影立时蜂涌而上,刃尖寒光闪闪,将高天爽等几人团团围在一起。 高天爽等人方才在象鼻崖上浴血苦战,真力耗损过大,已是精疲力尽,目前处境非但无能与之相抗,而且会自误生机,四人便生同一心意,以不变应万变。 四人望了望四周匪徒一眼,均合目休息,准备行动。 肖七只觉郑西亥掌心内透出一股阴寒之气,自己浑如跌入玄冰地狱,血髓皆冻,浑身禁不住似筛糠般颤抖起来,牙齿格格直响。 郑西亥挤出一声极端阴冷销魂的狞笑道:“朋友,滋味如何?” 肖七硬挺着不出声,脸上显出一种坚毅不屈之色。 郑西亥冷喝道:“朋友,你若不再从实说出,休怨老朽施展杀手了!” 忽从远处传来一清脆少女呼唤声:“郑三叔!” 郑西亥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条娇小身影飞来,遂高声答道:“是香姑娘吗?” 来人一闪而至,正是卫英香。她双眸望了肖七一眼,忽朝郑西亥道:“三叔,广成二宝到手了么?” 郑西亥道:“未曾,此人不说出二宝去处,三叔正迫不得已欲施杀手逼供。” 卫英香脸上绽开如花朵般的笑容,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望着郑西亥不语。 郑西亥见状,不禁一呆,道:“香姑娘可有什么话要说?” 卫英香娇笑道:“三叔,你确知此人知道二宝的下落么?侄女暗中窥视得一清二楚,他们来象鼻山并未现出广成二宝石盒,但凭耳闻,未免失据。” 郑西亥惊异道:“侄女为何说出?他们四人与高天爽交谈时已自承认广成二宝得手,再说他们又不知道我等潜伏隐处欲夺广成二宝……” 卫英香柳眉一耸,笑道:“这就是了,言者用心,听者有意,难免不是一场误会……”郑西亥不禁大诧,猜不出卫英香为何相护青城四杰及高天由五人。 卫英香乃极聪慧姑娘,见郑西亥情状,即知他心中想着什么,遂嫣然一笑道:“郑三叔,侄女与他们并未有过一面之识,用不着帮他们,这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再者也是为三叔着想,侄女对今晚之事,已深思熟虑过,我等此行乃是受人愚弄。” 郑西亥大感困惑,瞪着双目道:“香姑娘你这话是何所指?” 卫英香道:“事实明显易见。青城四杰既然得手,不先赶返青城禀知师长,何故形迹暴露于高夭爽?高天爽出身昆仑,又非四杰前辈,舍本逐末,以身犯险,天下哪有愚昧至此之人?他们又不知我等潜伏在侧,此举无非愚弄西川唐门与野人山主曹方,万料不到我等亦卷入这漩涡中。” 郑西亥暗暗点头,称许香姑娘见地委实高明,不过他尚不明白,雪莲教为广成二宝遣出甚多能手,无一不回报二宝确在青城四杰身上,难道这些能手均凭风闻么? 卫英香见状笑道:“此不过是侄女一点愚见,听与不听,悉凭三叔。三叔更又是此行之主持者,万-听信侄女谬论出了差错,侄女担当不起……”说着顿了一顿,目光扫视了高天爽四人,又道:“侄女相信三叔必搜过他们五人身上,发现并无二宝,遂欲以卓绝之上乘手法向他们一一施为,务必逼出二宝下落……” 郑西亥沉声道:“香姑娘可是认为愚叔所用的手法不当么?” 卫英香掠了掠秀发,笑道:“侄女无大胆子,也不敢妄言三叔之非,侄女是想他们五人并非武林中泛泛人物,宁可身亡,不可辱名,他们纵然知道二宝下落,无奈他们不语,又将如何?” 郑西亥冷笑道:“就是钢打铁浇汉子,也难在思叔这种手法下坚不吐出!” 卫英香笑道:“万一他们不知真情,逼供之下胡诌妄指,二叔一旦为其虚言骗入歧途,误树强敌,更与昆仑青城结下不解之仇,置本教于万劫不复之地,三叔,你能担得了么?” 郑西亥不禁心神大震.暗道:“一点不错,看来此中大有文章!” 高天爽等人见卫英香有意相助,不禁满腹疑云,虽不知卫英香出身来历,却知她与郑西亥这群匪党仅是同路,想不出卫英香究竟为了什么? 此刻,象鼻山上响起了一声长啸,随风传来。卫英香面色微变,忙向郑西亥道:“侄女尚有事待办,三叔英明果断,不必把侄女话放在心中。”说时,身形已穿空斜飞而出,一刹间,人已远在十数丈外。 只见她一鹤冲天而起,拔上象鼻山不见了。 郑西亥惊得一呆。肖七这时难禁他的阴毒手法,只觉脑中一股寒气上袭,神智猛感一阵麻木,连打两个寒噤,身形缓缓往前倒去。 一声冷笑从郑西亥口中发出,道:“老朽向来行事从不追悔,非在你身上追出二宝下落不可。”左手一把将肖七身形捞起,右手上扬,伸出两指疾点向肖七心俞穴。 两指出得中途,忽感胸后劲风飒然,心知有变,不禁心神一颤,放开肖七,身形滑出三尺,旋身如电,两指猛点而出。 只见眼前人影一晃,顿感一条右臂为五支钢指抓住,抓来手法,奇奥绝伦,心中大骇。 来人身形一定,现出一面目冷沉沉的黑衣老叟道:“狠毒恶辣,全集于一身,江湖之上有你一天,将永无宁日了。” 郑西亥感觉穴道被制飞麻袭体,虽有一身卓绝武功也不能使出,面色大变,道:“阁下不问是非,就妄自出手么?” 黑衣老叟冷冷答道:“老朽行事,从不追悔,是者自是,非者自非,如你一般,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针芒相对。”郑西亥惊得无言以对。 这时高天爽见来人形貌及神奇绝奥身手,不禁大喜,来人不是汉江之滨及徐州桂剑台畔两次施救自己的怪手书生苏雨山是谁?不禁大喜过望。 郑西亥及党羽目睹此景状,不禁手足无措。 忽地一匪徒厉声喝道:“尊驾如不放开郑香主,令友等人也无法活命。”声一落;刀尖疾伸,紧抵在高天爽胸口上,同伴搜索其他四人。 肖七为郑西亥松开后,顺着一牵之力冲出十数步,仆倒于地,良久不起。黑衣大汉一跃而前,左脚踩住肖七脊背,横刀搁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举动,显然是胁迫黑衣老叟放开郑西亥。 黑衣老叟突放声大笑,声震夜空,良久方定,只见他目露寒光冷笑道:“老朽是路遇不平,伸手相助,双方并不相识,你道老朽是可以被威迫的么?” 郑西亥忙道:“阁下是否有排难解纷之意?只要郑某力所能及,无不接受。”他不愧为识时务之俊杰,能屈能伸。 黑衣老叟亦为心中一事牵缠,急欲离开,面孔泛出一丝笑容,道:“老朽对事无不求诸公允,只要你们双方自行合理解决,老朽乐得置身事外,要知老朽已久不问江湖事非,对身外之物更弃若箕帚,你们无需对老朽满怀戒心。” 说罢,五指一松扣住郑西亥的右臂,迅疾如电退至丈外。 郑西亥喝退党羽,向高天爽等人走去。 党水方朗声道:“空言无补于事实,既然郑老师心切二宝,兄弟推称无有,郑老师自是于心不甘,难保日后又寻找兄弟四人,不如先就搜索我五人之身。” 郑西亥道:“老朽确信不在五位身上,但传闻频频,并非无由,但请赐合广成二宝何人得去?” 党水方道:“兄弟只能说其大略。广成二宝深藏于野人山中,兄弟等奉命去野人山中搜索,不幸消息走后,兄弟深知若要耽在山中,定遭遇不测,乃赶来象鼻山求教于高见,万未料到招来如许敌手,井引起贵门误会。” 郑西亥大失所望,强笑道:“照尊驾说明,这广成二宝在野人山中尚未出土,是吗?” 党水方点首道:“事实如此。如今风声已传扬开来,不知引起多少武林人物窥视,野人山广袤干里,亘古以来,少有人涉足,广成二宝虽藏野人山中,但确切处也无人知,野人山不久当变热闹场所,自可目睹一场惨景,郑老师,兄弟言已尽,信与不信,悉凭尊意了。” 郑西亥大笑道:“焉有不信之理,今次误会在郑某,面致歉意。” 说时回顾了一眼,发现黑衣老叟仍遥立在远处,暗叹一声,与高天爽等拱了拱手,率着党羽如飞奔去。 肖七忽一跃而起,疾掠在高天爽等四人之前,面上神光焕发,全无内伤模样。 党水方低声问道:“兄弟感觉如何?有无受伤?” 肖七微笑道:“未曾!” 党水方心中略慰,又问道:“广成二宝呢?” 肖七目注着黑衣老叟,用嘴一呶,低声道:“小弟身已恢危,多亏那位高人伸手解救,因不见兄等,恐无保全,已然托物与那位黑衣老者了。” 高天爽未等话了,即身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疾落在黑衣老者身前,拱手微笑道:“苏少侠,别来无恙?” 黑农老叟知高天爽误认自己是苏雨山,遂抱拳答道:“高大侠,在下名乐扬,苏雨山乃是家师。” 高天真惊愕不已,未及出言,乐扬又道:“广成二宝现仍在在下手中,恐郑西亥等匪党尚未死心,再度向几位劫夺所以一直不敢取出,在下因有急事,不克久留,谨以奉坯。”说时,从怀中取出石盒交与高天爽手上,道:“再容相见。” 话一出口,人已凌空拔起,掉头往桂林城方向掠去。 房天爽急道:“我等尽速赶去,高某尚有紧要之话要问。” 五人纷展身形离去。 远处也见几条黑影尾追而去,显然,雪莲教尚未死心。 卫英香闻得象鼻山下起了一声长啸,知是乐扬所发,她急与郑西亥说了几语,便疾返象鼻山上,赶到乐扬藏身大石处,但发现乐扬身形已杳,不禁芳心一阵酸楚,泪珠滚转欲滴。忽然又发现大石上留有几行字迹,西月未落,隐隐看出那是用赭石所书写。卫英香内心又燃起希望之火,只见上面写道:“卫姑娘: 象鼻山积尸累累,如此人间丑恶,罗刹地狱,在下不忍卒睹,亦深深厌恶江湖劫杀,视人命如草芥。在下即返桂林城内,殊以为歉。 若姑娘不置芥蒂,在下晨间在会仙楼恭候芳驾,共啖马肉米粉,过午在下即离城他往,后会有期。” 卫英香匆匆看罢,即从象鼻崖江边,跃上一支无人小舟,荡开双浆,向对江桂林城驶去。 原来青城四杰与汤门三毒及野人山主曹方一场混战中,雪莲教也出来,遂展开一场更激烈的搏斗。 郑西亥一出,卫英香跟着扑出截击野人山主曹方,但因心悬乐扬,中途又退出,跃回乐扬身旁,他们深情款款,依偎凝视着搏斗的场面。 惨叫声不时传出,令人心悸。 乐扬低叹道:“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 卫英香不禁一怔,望着乐扬笑道:“你怎有出尘脱世的想法?” 乐扬道:“蜉蝣蕉鹿,烟云变幻,人生百年不过弹指间事,大限一到,生前意气无异于黄粱一梦,眼前只是一场无意义的争斗罢了。” 卫英香知乐扬厌恶江湖劫杀,不觉低头笑道:“世人都有你如此想法,一片戾气尽化为祥和了。但事实并不如此,往来碌碌者,俱是名利人,你说是么?” 他深情地看了卫英香一眼,又叹息道:“以姑娘聪明才智,难道尚未瞧出这是一场无谓之争么?” 卫英香用疑惑目光望着乐扬,道:“你怎说此是无谓之争?” 乐扬笑道:“如今要长话短说,请问何人确实看到青城四杰身怀‘广成二宝’?” 卫英香道:“这倒未曾,传闻有据,焉能不真?” 乐扬摇首道:“眼见犹恐是假,耳闻岂可当真。在下并不知广成二宝是何物,只知是武林人梦寐希求之物,试想青城四杰不过是青城门中晚一辈高手,既非青城耆宿,又非掌门师兄,如此重物,岂能托付于他们这些功力不足,经验未丰之人?依在下推测,青城四杰只是面上人物,真正主谋其事者定是青城老一辈人物。”说完一笑,又道:“所以唐门三毒及野人山主不惜千里追踪,贵帮也认为是真,在下不禁为贵派惴惴不安,万一高天爽及青城四杰死在贵派手中,留昆仑与青城两大门派结下不解之仇,只恐贵派今后将永无宁日了。” 此刻,野人山主曹方已不敌逃走,高天爽与青城三杰也突围往山下逃去。 卫英香深觉乐扬所说极有道理,不禁挑眉问道:“你说广成二宝不在青城四杰身上?” 淡淡一笑道:“在下相信不在青城四杰身上,姑娘如若不信,不妨急速赶去察看究竟。” 卫英香道:“你不去么?” 乐扬摇首道:“在下不欲参与其事,只在此守候,姑娘速去速回就是,只望姑娘奉劝贵派弟兄行事稍留分寸,以为退步之计。” 卫英香道:“如此我去去就来,你千万不要不告而别。” 乐扬点头道;“姑娘放心就是,万一守候不耐,当一啸声相引。” 卫英香一声格格大笑,身已凌空拔起而去。 乐扬也身形疾展,暗随身后,藉着林立石峰隐蔽,卫英香始终未觉。 卫英香为乐扬言辞感动,遂想制止郑西亥施展无情杀手。但乐扬也看出郑西亥目中凶光,料定他将一意孤行,不计后果。心中一急,灵机猛生,遂疾翻象鼻山上,拾取了一片赭石,在一块巨石上写下几行字,然后一声呼啸,又奔回至离郑西亥约六七丈远的一座石峰之后。 天色未明,卫英香翻过桂林城垣走到大街上,只见静悄悄的无一行人。夜凉如水,道旁相思树迎风摇曳。 她走过会仙楼楼门前,明知尚未开门,还是径直走去。 她漫步街头,心中胡思乱想。她带着美妙的憧憬,不禁泛出会心的笑容。 旭日未升,天边升起紫红云彩,绚丽无比仍然可听到店门启开之声。 街头忽然现出许多身形,卫英香不禁一怔。凝目望去,只见那些人影如飞奔来,走得近了才看见是郑西亥等人。 郑西亥发现了卫英香,由不得愕然起来。 卫英香柳眉一挑道:“郑二叔,何事如此匆促?” 郑西亥苦笑道:“昨晚听信信香姑娘之话,放走了那些人……” 卫英香含着愠怒之色道:“难道侄女的话出了差错?侄女临行时曾说,听与不听,悉在三叔,莫非还要委过于侄女?” 郑西亥老脸一热,重重咳了一声道:“香姑娘莫要胡自猜疑,就有什么差错,怎能推给侄女?愚叔此来还是要追擒青城四杰……” 卫英香目露诧异,接道:“什么?这广成二宝真在四杰身上么?” 郑西亥摇首道:“他们身上已经搜过,的确没有,但却不无可疑,江湖传说未必无因,他们一走,暗中即有人跟随,愚叔还听到一声低沉刺耳的嘲笑‘蠢牛’,愚叔循声飞抓而出,哪知一抓成空,只见数十丈外一条诡疾似电的黑影,径向青城四杰身后赶去。” 卫英香笑道:“所以三叔不死心追赶而去?” 郑西亥脸上一红,道:“此事非可三言两语说明,愚叔尚有要事不可久待,就此别过。”说毕率着十数人飘然而去。 卫英香目送郑西亥等远去的身形,摇了摇头,转身向会仙楼走去。途中又遇到三两拨不知名的江湖人物,他们惊于卫英香的美艳,几乎全用贪婪的目光盯了她一眼,而后又如风疾电闪身而去. 卫英香也不以为意.继续走去。街上行人渐多,大半是肩挑菜贩,喝卖声盈耳。 会仙楼刚刚开市,姑娘即跨入店内。小二迎着看座,堆着满睑笑容道:“姑娘你要用些什么?” 卫英香见乐扬还未来,早已满腹不快,杏眼一瞪,叱道:“到这儿来不要马肉米粉要什么?哼,勿唠叨!” 小二见姑娘目中两道寒光,不禁吓得一哆嗦,连声诺诺而退,暗道:“一个大姑娘,哪来这么大的脾气,咳,新张利市就触霉头,多晦气。” 卫英香百般无聊,强打着精神,一对剪水双眸眺望店外川流不息形形色色的过往行人,借此排遣心中烦闷,店内食客渐多,小二用托盘送上十来碗马肉米粉,摆在姑娘面前,哈腰笑道:“姑娘请用,不够小的再添。” 卫英香说道:“还有一位姑娘在等着咧,这怎么够用?” 小二强笑道:“小的不知还有一位客人,这就送上。”转身急急走去,嘴内嘀咕道:“谁知道你在等人,活见鬼!” 卫英香同凝着盛粉碗上所绘的八仙过海图样出神,心中却按不住异样的急躁。这种碗是桂林独有,只有茶杯大小,米粉仅足供一箸,上面铺上八片薄薄的马肉或马肝,再加上十数粒油榨花生米。米粉清爽可口,会仙楼马肉米粉更是远近驰名,所以一年四季食客如云,只是售量有限,常有来客空腹而回者。 卫英香正等得不耐烦时,门外现出乐扬潇洒的身形,姑娘不禁喜上眉梢,霍地立起,忙用纤手连连招呼。 乐扬发现姑娘已先在此,启齿微笑了过来:“姑娘久等了。” 卫英香娇喷道:“你昨晚怎么不辞而别呢?” 乐扬低声笑道:“在下不忍目睹血腥尸体,又惦念兄弟之仇,所以匆匆离去。” 卫英香道:“你兄弟死因不明,又不知何人所害,急也无用,只有慢慢查访,我定助你一臂之力。” 乐扬笑道:“怎好劳动姑娘?” 卫英香妩媚一笑,两人坐下,招来店小二,要了本地名产三花酒五斤,辣酱两碗又挑选了几味精制菜肴。 两人尽兴饮啖,片刻之间,各尽十数碗马肉米粉。 乐扬不禁笑道:“果然甘美异常,无怪桂人说:“不食马肉米粉不知天下美味,当真不虚此言。”接着,又低声道:“姑娘可否告我广成二宝是何奇珍,令如许武林高人垂涎?” 卫英香望了望四座食客,轻声答道:“此时此地耳目众多,我俩又惹人注目,况又有本帮兄弟在内,谈论此事有些不便,稍时再谈吧……”忽又目注乐扬道:“怎么你对此事关注了起来?” 乐扬微笑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广成二宝事已震动武林,在下初入江湖,即使无心参与,也不可不闻,否则将落个孤陋寡闻之名。” 卫英香轻笑道:“你不必着急,我会告诉你二宝的来历。” 乐扬点首微笑,三花酒清冽甘醇,使人微醺而不大醉,乐扬酒到杯空,片刻,面前已堆了三十余只盛粉空碗。 须臾,卫英香招过店伙,低声问道:“楼上可有幽静的雅座么?我们要静一静,此地人太嘈杂。”随手递过一锭银子。 小二见得银子,不由眉开眼笑,口中说不敢要姑娘银子,却把手伸了过来,笑道:“待小的先去楼上招呼一声,二位稍坐,小的一会儿就来。”转身奔上楼去。 乐扬道:“我等食用已完,何不择一僻静之地倾谈,也较方便些。” 卫英香低声笑道:“你哪知道,我们一走,本帮兄弟即跟踪不离,要知我爹只有我一个女儿,钟爱异常,怕我在外万一有何闪失,所以严令手下暗中相护,我感觉十分麻烦,却又无法拒绝我爹好意。” 乐扬道:“父女之情,这也难怪。”乐扬猛想起残叟相托之语及惨死之状,不敢再坠入情海,决定及早离去。 须臾,店小二引着二人上楼,因时刻尚早,楼上食客还不多,在临窗角隅一张桌面,用一座屏风隔拦着,这就是雅座了。 乐扬与卫英香相视一笑落座,向店伙要了壶清茶。 卫英香道:“相传广成二宝,是东周清修羽士广成子所遗留的两件珍物,装在一墨绿石盒内。广成子埋置野人山前,用三昧真火煅成一体,井留符其上,虽宝剑利刃亦难损分毫。” 乐扬道;“两件珍宝是何物体?” 卫英香笑道:“相传内中藏有九粒霹雳雷火珠,及一胭脂红玉蜥蝎,雷火珠威力猛,一经施展,方圆百丈内立化灰烬,武功再高也无法抗拒。”接着又一笑:“那胭脂红玉堪称人间至宝,无价之物。若将蜥蝎漫入无根水及山泉中,水色立转淡红,无论什么重症恶疾,服下立愈,常人饮服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对练武人助益更大,非但能助长功力,且能在一昼夜间打通奇经八脉,你想,如此灵异之宝,武林人物怎不煞费心机巧取豪夺?” 乐扬略一沉吟,道:“姑娘不是说盛二宝石盒,虽宝刃利刀也不能开,何况尚有符于上,纵然能据为己有,亦如废物一般,平白丧失多少人命,岂不太愚昧荒唐?” 卫英香不禁笑道:“此乃武林人物通病,未得手前,千方百计以求,纵然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真正得手,又自怨无力保全。但天生万物,必有其用,先有其物,然后再知其用途,你说是么?” 乐扬叹息道:“匹夫无罪,奈何又将眼见武林一片血雨腥风?” 苍生何罪,遭此祸劫。此时,由屏风隙缝内,忽有一披发垂剑,身材颀长的蓝衣老叟走了上来。 这老叟目光如炬,步履从容,项下悬着一串龙眼大小的明珠。 那串明珠吐出红白紫三色光焰,令人眩目。乐扬心中暗惊,只要看珠径之大,珠光之晶莹,就知是稀世珍宝。 卫英香见乐扬神色有异,便道:“你怎么了?” 乐扬双目凝视着老叟,答道:“姑娘,请瞧,这老叟举止有点奇突,颈上挂着这样贵重的珠串,难道他不怕招摇惹祸吗?” 卫英香一瞧,也不禁惊讶道:“这老人似有盖世武功,否则,怎敢如此大胆?但他还不惧怕,你替他担优未免多余。” 乐扬笑笑,只觉这老叟面目甚熟,却想不出在何处见过,老人正对着屏风而坐,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忽然,老者喝出宏亮呼声,命店伙送上五十碗马肉米粉,十斤三花酒。乐扬觉得这声音异常熟悉,但又想不起曾在何处听到。卫英香眨了眨眼,道:“你在想什么?” 乐扬道:“在下是想……” 说时,楼梯传来一阵震耳响声,奔上三个黑衣大汉,径向屏风之后逼来。 三大汉向卫英香一躬身,道:“奉教主之命请姑娘一晤。” 卫英香:“爹爹现在何处?” 一个大汉又说道:“教主有命不得说出,属下引路就是。” 卫英香问不出父亲在哪里,百般无奈,立身而起。她皱皱眉,向乐扬笑道:“我去去就来!”说罢与三大汉相继离去。 乐扬认为此时正是摆脱卫英香的良机,本想立即就走,但转念想到这老者,又决定暂且留下,他送命店伙移开屏风。 那老者正与乐扬面对面,他发现用洋气度不凡,不禁深深注视了一眼,缓缓低下头举箸伸向米粉碗。忽然,又抬目望着乐扬,并定睛思索。 这时,楼口又现出三人,面色阴冷,全身劲装捷服,衣襟都染有鲜明血迹。其中之一干瘦如柴,两腿无肉,年约四旬开外。他目光流转盯着悬珠老者,嘴角泛出一丝阴毒的冷笑。 乐扬见状,暗中一惊,知道这三人必与这老者有什么关系,他细观着这三人的举动。 那瘦汉子腰中鼓鼓囊囊,他不时抚摸腰间,不知内中藏有何物。 三人坐下后,连声催促店伙送酒送粉,六道目光不时盯在这老者身上。 老者似不曾发觉这三人的到来,只大口啖酒,挑食米粉,一刹那间风扫残云已尽十余碗。 乐扬也是目不转睛地瞧着这老叟,忽然,这老者将头一抬,冷电般的目光与乐扬相接,乐扬不禁一怔。 老者微笑道:“这位老弟,会仙楼马肉米粉远近驰名,老弟不屑一顾么?” 乐扬俊面一红,道:“在下方才已用过了!” 老叟微笑道:“老弟何不移座共谈,交个朋友如何?” 乐扬笑道:“似嫌冒昧,不敢叨扰老人家了。” 老叟正色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有何冒昧可言?” 乐扬见情不可却,遂移就座。还未启齿,忽闻邻座上响起一声刺耳的冷笑。 老叟竟对此似听而无闻,只着着乐扬在大笑。 那三人面目不禁一变,六只眼睛滴溜溜乱转。 乐扬暗惊道:“这老丈好深厚的内功!” 老叟笑道:“老弟可是欲问老朽姓名来历吗?老朽久忘姓名,但有-匪号江湖尊称贼祖宗……” 乐扬不禁一怔,道:“老丈说笑了!” 老者双目一瞪,沉声道:“老朽从不苟言笑,实话实说,老弟如不相信……”说时,两指一指颈上珠串道:“这串稀世之物,就是老朽偷来的。” 乐扬明知他在说笑,却也不语,但在那儿作声不得,神色异常尴尬。 老者自说自答道:“老弟要知宝珠妙用么?红能避火,蓝色功能避水,白色明珠可烛照夜明,此为毕生难得,千载难求之物,却被老朽垂手而得。” 乐扬越发做声不得,半晌进不出一句话来,道:“在下恭贺老丈得此重宝!” 老者望了乐扬一眼,微笑道:“你心中大有老朽不值所为是么?” 乐扬道;“在下怎敢?” 老者笑道:“珠串虽是偷来之物,但老朽自信取之有道,不家那些既窃狗盗,居心狠毒,既伤事主,又害同党之流,昨晚老朽目击一事,真可恨可鄙之极。” 乐扬不解,不知老者所言。此时忽瞥见那三人眼神中杀机毕现。 乐扬不禁心中一动,道:“老丈昨晚目睹何事,可否赐告在下?” 老叟哈哈大笑道:“你要听么?不过此处人多有些不便,待老朽吃完,另找个僻静处长谈如何?”说完拿起酒壶,迎着壶嘴咕嘟咕嘟,十斤三花酒一饮而尽,面前还有十数碗马肉米粉也迅速吞入腹中,然后立起,抚着大腹朗声大笑道:“马肉米粉真乃天下美味,老朽今日也领教了。” 说罢,取出一锭纹银放置桌上,与乐扬道:“我们走!” 二人下得楼去,只见老者径向城外奔去,乐扬默默无言随在身后。 烈日晴空,暑热逼人,枝头蝉鸣不歇,官道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掀起黄尘滚滚满天飞。 老叟忽低声道:“老弟瞧瞧身后,那三人随来了么?” 乐扬向后望望,发现那三人还在远处。心中惊奇道:“那三人是谁?” 老者冷笑道:“老朽不知。但昨晚目睹他们心狠手黑,刀伤事主,后又诛杀同道,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乐扬问:“事主是谁?” 老者:“老朽相距甚远,又在黎明之前,瞧不甚清楚,只隐约看见事主共是五人,待老朽临近,事主已逃逸无踪,他们却为了到手的一件宝物在自相残杀。” 说时,老者已转人路左岔道小径,身法加快了些。 乐扬满腹惊疑不止,问道:“是何宝物,老丈是想诱他们三人前来一网打尽吗?” 老者微笑不言。 不到一顿饭工夫,他们已奔出数里,老者身形放缓下来,与乐扬款款而行。 突然,他们身后又响起一声冷笑,两人疾然转身,抬目望去,只见三条迅疾如电身影落在兰丈远处。 老者朗声大笑:“我早知你们不开眼,这串明珠也是你们能垂涎的么?” 那瘦汉子笑道:“世俗之物,尚不在罗某眼中,罗某此来是向尊驾索取一物。” 老者淡淡一笑:“老者除这串珠外,别无长物,但不知你说说是什么?” 那人眼珠一瞪,凶光毕露,喝道:“罗泰要向你索取一对爪子和一条利舌。” 老者似乎一怔,继又哈哈大笑道:“老朽与你素不相识,更无情谊,你所要的恕老朽难以从命。” 老者这种态度,令那瘦汉子异常气恼,遂生杀机。 老者又淡淡一笑道:“要借老朽长舌却也不难,但不知为了何事,不妨说出,让老朽斟酌斟酌。” 一声大喝又从那人口中发出:“昨晚古庙内投石之人是不是你?” 老者傲然一道:“扰人清梦,投石示儆,有什么不可?” 那人怪笑道:“你这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罗某。 存心不良,窥听秘密,照武林常规,万难容忍,罪该剜目挖舌。” 老者冷冷一笑道;“妄闯私宅,肆无忌惮,伏尸八具,视屋主若无,照江湖陋习,罪当削手断足。”老者话语未了,另一姜黄脸膛,断眉三角棱眼汉子已按捺不住,闪电般扑出,双掌一翻,“立山九鼎”猛劈老者而来,口中狞笑道:“大爷无闲与你这老狗斗口舌,快纳命来。”掌未至,潜劲已如山涌而来。 老者大袖一拂,断喝道:“且慢。” 劲力相接,轰地一声大震,尘飞石走中面色姜黄汉子被震得退开半步。 老者虽晃了晃,脚下沉桩不动,可是地面却陷下三寸。 两人灼灼目光相对。 罗泰大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老者鼻中哼一声:“看来你等不动手不死心了,也好,老朽若不让你尝点苦头,怎能知难而退!”说时,一双巨灵手掌迅如电光石火般向罗泰面门拂去。 罗泰只觉一股强猛潜劲迎面扑来,令人五官窒息,不禁闪身一仰,让开袭来的强猛劲力。就在他身形一仰之间,老者竟自擦肩而过,横肘撞了肩头一下,罗泰只觉肩井穴上一麻,不禁胆寒,忙斜窜而出,老者哈哈大笑。 乐扬只觉老者身手轻灵无匹,又似存心作弄这罗泰。 突然,罗泰及同党面色激怒,反身飞扑老者,拳掌相交,无一不是极端厉害的绝招。 猛然,这老者发出一声长叹,眼见三人扑来,老者右手执着一黄澄澄长形铜管迅疾一扬,简内射出一蓬毒针。 罗泰三人扑势极猛,但都未能避开老者毒针,纷纷被打中,只是仗着一身精绝的武功才窜入密林中不见。 老者双目发出奇光,呵呵大笑道:“不开眼的贼子,这下够你们受的了吧。” 乐扬走了过去,道:“老丈在会仙楼似有心引诱他们随来,但为何又轻易将他们放走,实在不知其故。” 老者目注乐扬一眼,大笑道:“他们三人都有一身绝高的武功,老朽一人力甚难抗,若不是仗着一管成名暗器,老朽此刻哪有如此平安?” 说毕又是一笑道:“老朽诱他们来此、不是要取他们性命,却是为了此物。他顺手在怀中取出一只墨绿色石盒。 那只石盒一入乐扬眼中,便情不自禁一声惊呼。 老叟看了乐扬一眼,微微笑道:“你认出这是何物么?” 乐扬定了定神道:“这是方才由罗泰身旁盗取的么?老丈真个技艺卓绝,此物名‘广成二宝’,今晨还在在下手中,后递与昆仑高大侠及青城四杰,怎么又会到了他身上……” 老叟微笑道:“原来老朽远远见此五人身形甚熟,果然是故人旧交,罗泰自诩空空神手,却遇上了老朽这贼祖宗……”又道:“广成二宝老朽并无所闻,你……” 老者双目逼视在乐扬脸上,突问道:“少年人,你可是乐扬?” 乐扬大惊失色,忙道:“在下姓名,但不知……” 老叟面现喜容,大笑道:“果然是贤侄,察北牧场一别多年,贤任长得竟是这般英俊,老朽秦红,贤侄还记得吧?” 乐扬恍然大悟,怪不得在会仙楼中听得口音甚熟,这时投身下拜道:”秦师伯,小侄无时不怀念你老人家,师伯近来可好?” 妙手昆仑秦红双手扶起乐扬,又端详片刻,长叹一声道:“见到贤侄,老朽不由忆起令师,旷代奇才,昙花-现……” 乐扬忙道:“家师尚在人间,师怕难道不知吗?” 秦红不禁一怔,十分激动,忙道:“什么?苏贤弟还在人世?他现在何处,快说!” 两人就在草地对坐,乐扬滔滔不绝地说出了此行经过。 妙手昆仑秦红凝神静听。待乐扬说毕,沉吟良久,才沉沉叹息一声道:“苏贤弟伤心遁世,创痛太深,也难怪他,老朽料他得知双剑出世,必然北上查访及去玉钟岛附近海上寻觅弟妇等人生死下落。”说至此面色一沉,道:“贤侄,老朽有句不当之言,请不要见怪!” 乐扬闻言心神一惊,忙道:“小侄年纪轻轻,但望师伯教诲。” 秦红正色道:“虽然你家仇不共戴天,但那王声平至今不明下落,也许已经死去,你这般毫无线索的盲目访仇,要到何日为止?有道是师恩如山,已知令师尚在人世,你不去助他一臂之力,并探访师母等人下落,你可安心?更何况丐门长老吕用失踪与你也不无于系,你怎能置身事外?” 乐扬听后不由惊得一身冷汗,忽起身道:“小伍知罪,如此,小侄即改途北上。” 秦红微笑道:“这才是正理!不过事不在急,你既承诺残叟遗命,就当认真其事,再者,你友卫乘燕之死焉能不管?老朽留此助你一臂之力,你可访寻高天爽及青城四杰以便物归原主。” 乐扬大喜,称谢不已。当下两人联袂奔返桂林城。 两人绕道江滨,疾行如风。乐扬忽瞥见一青巾扎额汉子,步履甚是艰难模样。 乐扬眼光锐利,一眼瞧出那是陆丘明紧随的唐武师,加快步法,紧向唐武师身后赶去,唤道:“唐老师,别来无恙!” 唐南闻声一惊,停身转面,见是乐扬,登时面目大变,不禁退了一步,佯装笑道:“原来是岳少侠!” 乐扬见唐南如此神情,疑云顿升,即问道:“陆老前辈现在何处?” 唐南道:“陆大侠已远去冀北多日了,有劳动问,唐某现有要事在身,无暇相叙,你我后会有期!”双手一拱,转身即又奔去。 乐扬叫道:“唐老师且慢!”脚一抬,身躯突平飞而出,迅疾掠过后南,落在唐南身前阻住去路。 唐南睑色一变,喝道:“岳少侠相阻唐某,是何用意?” 乐扬微笑道:“唐老师,你在作欺人之谈,在下闻得雪莲教主金臂人卫飞龙昨日已赶至桂林,陆丘明大侠来此多日,他为何来此,唐武师,你太把在下看作无知易欺之辈了。”他见唐南对自己避如蛇蝎,心中愈狐疑。 这时,妙手昆仑秦红已早赶至,立在三丈远处旁观。 只见唐南两眉上剔,勃然变色怒道:“此乃我等私事,局外之人无权过问,你未免太多事了。” 乐扬冷冷笑道:“当然在下不便多问,在下只问佟飞虹可在陆丘明身旁?” 唐南闻言面色突变,看了乐扬一眼,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知道,唐某也无须再瞒你。卫乘燕是死于佟飞虹手中,佟飞虹惟恐隐私被卫乘燕看到,遂杀人灭口,佟飞虹现已随陆丘明远去千里之外。” 乐扬立时怔住,想不到卫乘燕千里迢迢寻兄,反为盟弟所害,这佟飞虹真是豺狼。想到此,不禁一腔热血沸腾,抬目望去,只见唐南也是面如死灰,身形摇摇欲倒,大惊道:“唐武师你怎么了?”两手急扶住唐南。 唐南苦笑道:“陆丘明知道难以对抗卫飞龙,所以秘谋撤出桂林,欲瞒过卫飞龙耳目,留下唐某等三十人,撤尽能手远去三日。唐某等人周旋卫飞龙雪莲教高手,经殊死拼搏,唐某身负重伤……”接着又道:“我唐某乃昆仑叛徒,但也非己愿。方才见到本门师第高天爽等五人在追赶另三人,唐某急于在临死之际追上师弟,解释叛门原因,不料……”说到此,声音嘶哑,口中喷出一股鲜血,身躯倒在乐扬怀中气绝而死。 泰红一走近前,忙道:“高天爽既在面前,你我赶紧去吧。” 乐扬道:“这尸体如何处置?” 秦红正色道:“少不更事,无亲无故,管他做什么!” 乐扬一怔,忙将唐南尸体弃掷江中,与秦红飞奔而去。 山海关不远处,玄阳洞景色优美。这里地势险峻,万山环抱,群峰壁立,更有奇花怪石,古木送涛,真是游览胜地。 这年,因为玄阳洞附近林中横尸十八,更使该洞闻名遐迩了。 这十八人均是关内外卓著盛名的江湖能手,有人亲眼看到十八人丧命在一柄春秋神剑之下,又把持剑的一中年人剑术渲染得超凡入圣。江湖传闻本快,不久,大江南北武林中无人不知,去玄阳洞的人亦络绎不绝。玄阳洞中绝壁阁楼上,立被当地一名土著开了一个茶座,做起买卖,还着实赚了不少钱。 阁楼一面倚绝壁而建,三面廊柱承顶,视野异常开阔,万山起伏在望,山风清冷,满耳涛韵,阁楼前两株参天古柏之外,还有多株不知名的树,树上缀满星形黄色小花,清香扑鼻,随风飘来。 这日正是盛暑中伏首日午正,天空飘浮着缕缕白云,阳光不十分炽烈,玄阳洞更是清冷,阁楼上十数张茶座,仅有七八人占了三四张桌面,其中有江湖人物,也有寻常百姓。 忽然有一面色淡黄、略带病容的中年文士,走近阁楼,傍着一张空座坐下,右肘支住桌面,手中一柄泥金绢面檀骨折扇摇了几摇,目光时而落向阁外,时而缓缓扫视阁中游客。 一个五旬老头,腰系围裙,走了过来,“客官要用点什么?” 那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好吃的,就随便送上点来吧!” 老头称诺躬身而退。 此刻,又有一双少年走入阁楼,神态傲慢,剑眉虎目,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在中年文士邻近一张座位相对坐下。其中一人年约二十八九,身着宝蓝色长衫,另一人在二十三四岁上下,一件长衫雪也似的白,腰中鼓囊囊地暗藏着武器。待店主老头走了过来,身穿雪白长衫少年目注老头毗牙一笑道:“喂!店主,那喧腾武林之剑劈十八家黑白两道能手出事地点,真在这片阁楼下不远吗?”说着,手指一伸,指向东面一片怪石杉林中。 店主闻言不禁一怔,忙哈腰笑道:“您老神明,这还有假的不成,那面尚遗留下断剑血衣残迹可寻咧!” 白衣少年一笑道:“那用到的主儿你一定知道他的住处了?” 店主老头忙不迭连摇双手道:“您老真会说笑,老汉怎会知道?” 白衣少年两眼一瞪,冷笑道:“你受那主儿资助,在这处开这片店,还能不知道么?” 店主一闻此言,如受雷击,面色变得煞白,木立不能出声。 宝蓝色长衫少年只微微笑着,不置一词地端坐。 突然,楼内传来一阵冷笑声,道:“有本事自去找用剑的主儿,与无知的店主逞什么横?” 白衣少年剑眉一剔,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黑衣短装汉子,背倚着廊柱张着嘴直是阴阴冷笑,遂右掌一拍桌面,霍地立起,眼内杀机毕现,缓缓走了过去。 顿时,这座阁楼笼罩着一片浓重肃杀气氛,白衣少年每走一步,直觉震人心弦,压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那黑衣短装汉子望也不望那白衣少年一眼,双目仰视,冷冷说道:“你不知道,大爷不妨明告于你,自十八位黑白两道高手毙命于此后,死者亲友都来此寻用剑的主儿,要他偿还血债,但都有去无回,赔上了性命,你能有多大道行,敢向他寻仇?” 话才落音,白衣少年已逼至近前,出手如电,两指“毒龙出谷”点向黑衣汉子“心俞”穴,口中喝道:“这是你说的么?” 黑衣汉子蓦地身形平平飞起,掉首一翻,迅疾落在白衣少年之后,嘿嘿冷笑道:“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有种的,敢随大爷来?”两肩一振,跃出阁楼外,往那崎岖谷中落去,身形闪得两间,便无踪影。 蓝衫少年始终端坐不动,冷眼旁观,这时才开口道:“兄弟也忒心急了些.我等既来此地,不把太阿剑得到手,哪会甘心转回?” 中年文士一闻太阿剑之名,眉梢一阵飞动,紧紧注视着这双少年。 白衣少年悻悻然走回座中,冷冷说道:“兄长就是为着太阿剑而来么?” 蓝衫少年一笑道:“当然不止于此。”又压低嗓子道:“他们也该到了地头啦,我等只在此静候讯息,伸手机会还怕没有么?” 突然,山谷中传来一声声尖锐啸音,这双少年精神一振,目光落向楼外。 阁楼外忽然走人十数人,为首的是个胖子,目光逼射,大笑道:“如今中原武林形势已变,峨嵋焦心问鼎,连一双峨嵋小辈也自视不凡,大言欺人了。” 一双少年心神一震,猛然别面回头,蓝衣少年也变色大喝道:“你怎知道少爷我出身峨嵋呢?” 胖子两颊肥肉抖动了两下,纵声大笑道:“我知道的还多着咧!峨嵋如今暗中分作两派,一派潜隐社门不出,不问武林是非,另一派就是由金项上人为首,昔年遭怪手书生苏雨山屈辱,又深为各大门派所不耻,受冷落敌视,遂倒行逆施,欲乘此示武林一点颜色瞧瞧……” 蓝衣少年勃然大怒,霍地立起,那胖子依旧笑嘻嘻地说道:“其实你们远在五百里外,一举一动我等耳目都报于我知。”说着,由怀中取出一十大信封,在一对少年眼前晃了晃。 一双少年面色大变,白衣少年当先抢攻出手,五指迅疾如风向胖子手中信封抓了过去。 胖子哈哈大笑,左手一弧,五指弹出,眨眼间已弹出三招,表面看平淡无奇,其实诡奥无穷。 白衣少年只觉胖子攻来手法玄妙无穷,指风竟罩住自己攻去的路子,无能破解,这样一来,顿失先机,不禁大惊。 胖子见好就收,哈哈笑喝了声:“走!” 十几条人影纷纷翻出阁楼之外,休看胖子身躯粗笨,竟是异常利落。 白衣少年激动气愤地道;“花起,怎么我们囊中之物会到他们手中?” 蓝衣少年喝道:“稍时再说,我们追去!” 此时,阁楼上还有两三江湖人物也匆匆立起,然后走去。阁楼内只留下两个平常游客及那个中年文土。 这中年文士表面上表现冷漠,但心内十分激动,想道:“武林沧桑变化无穷,五年来人事日非。想不到峨嵋栖云老禅师金顶上人心胸狭隘如此,不知己非,反变本加厉。”又想:“不知那用太阿剑的是谁?定是玉钟岛劫后余生之人,说不定传言属实,她们并没有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双少年身形又现身,跃上楼中,只是个个满面懊丧之色。 他们尚未落座,阁楼下突传来哈哈大笑声道:“峨嵋小辈,依我之劝,不如速返峨嵋.寄语栖云金顶两个老秃驴,勿生妄念,闭门参禅,今日武林仍不是他们可以涉足……”语声未了,一双少年大喝一声,疾翻下楼而去。 中年文士亦自身形一晃不见。 一双少年落足一块巨石之上,只见两三丈开外一株凌云挺秀古松下正立着那个胖子,咧着大口,眼中凶光四射。 蓝衣少年冷笑道:“还少爷书信来,不然,绝不与你们干休。” 胖子笑道:“那书信并无用处,牺云老秃驴命你们面交七指头陀投在我方,书信他已过目,用火烧了。我已将书信代交本人,你不谢我,还张牙舞爪做什么?” 蓝衣少年不禁一怔,继又道:“书信之外还有两只峨嵋令符,你偷去又有何用?” 胖子大笑道:“自己随身紧藏之物,被人取去还不察觉,那时取你等性命易如反掌,所以饶恕你等,为的是留下性命好带口信归报峨嵋。我罗胖子待知你们,你们此来之人无一幸免。” 白衣少年大怒,右手向腰间一伸,抽出一条银亮长鞭,厉声喝道:“胖鬼,少爷并不是什么好欺的,你要不交还书信令符,此处将是你毙命之处。” 胖子面目一沉,似罩上一层浓霜,冷冷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小鬼也太不知天高地厚,纵然你得了栖云金顶老秃驴传授,谅你能有多大火候,我罗大胖子十招内不将你两个断除双臂,今后江湖上就从此除名。”语声严厉,动人心魄。 白衣少年答也不答,身形一滑,呼地一式“风卷残云”攻了出去。 鞭至中途,招式立变,健腕一轮,立化漫天金星,呼啸生风,袭向胖子胸腹重要大穴。 罗胖子冷笑一声,一掌“河岳吞云”劈了出去,一股强猛劲力随掌而出。 白衣少年鞭势被强猛的掌风逼得荡开了一丝空隙,但又合拢,鞭势更自凌厉,银星点点浪花汹涌般向胖子攻去。 罗胖子发出嘿嘿两声冷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只见他身形一滑,移形换位,五指奇妙无伦的向外一抓,顿时满天鞭影全敛,白衣少年鞭梢已被罗胖子扣住,罗胖子阴冷一笑,右掌迅向白衣少年“肩井”穴按下。 这一掌若按实了,白衣少年这一条右臂非得废掉不可。 蓝衣少年料不到罗胖子有这等高绝招式,心中大急,右掌斜切而下,切向罗胖子的右手臂。 罗胖子斜身一让,右手五指一抖,白衣少年呵叫出声,掌中鞭遂被胖子夺出手外,只见鞭身似长蛇飞舞,奇快若电。刹间,长鞭已缠住那蓝衣少年手臂,那长鞭骨节上附有龙须银钩,紧钩住袖管不能脱除。 这胖子身手委实诡奥,一眨眼间,一双少年便都身陷险境。 蓦地,罗胖子面色一变,猛感身后一阵劲风,分明有人暗袭,顾不得再战,两手一松,身形一鹤冲天拔起,口中大喝道:“什么人敢施暗算?”他翻腰扑下,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看见,不禁一怔。 一双少年知暗中有人施救,心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趁着胖子凌空拔出时,掉头如风窜逃而去。 罗胖子愤怒得面红耳赤,恶狠狠道:“鬼祟行径,算什么英雄,怎不现身与罗某相见?” 突然,一双人影由一座十数丈高石峰上疾奔而下,罗胖子只当是暗袭之人,一抡双掌,力劈华山攻去。 一阵劲风刮起一片尘沙,那双人影慌忙一分,口中大喝道:“是自己人,罗胖子,你疯了么?” 罗胖子闻声立收双掌,纵身后跃,抬目望去,原来是自己这方人物,不由现出惭然之色,讪讪笑道:“一双峨嵋小辈,为罗某戏弄放走,突从峰顶落下一块拳大岩石,只当有人暗袭,原来是二兄。” 这本是掩饰之词,两人信以为真,也不再追问。 那来人中的一个忽道:“当家的方才飞檄传令,命我等撤回总坛,关外此处分舵已废弃,我等速回连升客栈,听取总舵遣来之舵主吩咐我们。” 罗胖子道:“既然如此,二位先走一步,罗某尚须取回一物,随后就到。” 两人一拱手,疾奔如飞而去。 罗胖子定了定神,只感方才劲风袭来,分明有人,而且是武功不俗之能手,怎么不见现身,莫非是解救一双少年危厄后,又悄然离去?他摇了摇头,纵身一跃,又往东奔去。顿饭时,他停身耸天削壁之下,密林遮天蔽日,削壁之上飞流一道瀑布,发出轰隆雷鸣之声。 只见罗胖子肥胖身躯一闪,窜人飞瀑之中,须臾。又疾风般掠出,双手托着一双弯曲奇形短剑,长约五尺,寒光闪闪。 胖子目注一双短剑,现出得意笑容。突然,眼前人影一闪,猛觉双腕如中钢钩,痛楚中昏了过去,手中双剑也被来人夺去。 眼前人影一定,只见身前现出那中年文士,手上扣着一对奇形宝剑冷笑道:“这对宝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罗胖子厉声喝道:“暗算偷袭,算得哪门子功夫?” 说时,欺身如电,双掌交错劈出,攻向中年文士.他动作快得出奇,一出手就是九招同出,攻向部位,皆是竟想不到之处。 中年文士身形左挪,左手抓出,诡奇无比的只一抡,顿时扣住罗胖子右腕寸关穴上,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你知我是谁吗?” 罗胖子只觉气血逆攻内腑,飞麻袭体,遍身上行蚊走,比死却要来得难受,不禁冷汗如雨,颤声道:“尊驾是谁?”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这对短剑与我大有渊源,我一向出手行事绝不会无的放矢,你从这对短剑上全可了然,还用得着我明说吗?” 罗胖子硬挺着,瞠目半晌,摇首苦笑道:“委实猜不出。” 中年文士鼻中哼了一声,道:“你只要说出这对奇形短剑来历,便可饶你一命!” 罗胖子现出犹豫为难之情。 中年文士又道:“你若不悟,休怨我心狠手辣。”五指一紧,罗胖子立时面如死灰,痛得浑身发颤,忙道:“罗某说出就是!此对短剑在玉钟岛西川里流沙岛所得。” 中年文士不禁一怔,愕然道:“流沙岛,你得手这对短剑时,可曾见到剑的主人?” 罗胖子摇头说:“未曾!” 中年文士目中寒光强射,冷笑道:“你死到临头犹不知悔,还作欺人之言,你认为能骗得过我么?”并指飞点,又施展分筋截脉手法。 罗胖子发出一声惨呼,两只眼珠突出眶外,大叫道:“罗某实未欺骗尊驾,容罗某禀明详情,尊驾就知罗某句句都是实话。” 中年文士松指,喝道:“快说!” 罗胖子缓过一口气后。才说:“罗某已知尊驾是何人了、尊驾莫非是五年前威震寰宇的怪手书生?” 中年文土淡淡一笑道:“你知道就好了!” 罗胖子不禁胆飞魂落,不想自己竟遇上了这武林煞星,暗叹了一口气,说道:“半年前赫连燕侯命东阳真人觉远大师去流沙岛,夺取当年侵犯王钟岛之中原能手及数位姑娘被囚在流沙岛上手中宝刃……” 中年文士道:“谁是赫连燕侯?” 罗胖子答道:“当年玉钟岛副岛主。” 中年文土哼了一声,不再问话。 罗胖子接着说下去:“罗某奉命相随,因罗某身有空空神偷绝技,先他们入石穴,将这对短剑先盗在怀中。” 中年文士又问道:“他们身手卓绝,十丈方圆之内飞花落叶俱无所遁形,你怎能轻易到手?” 罗胖子答道:“罗某到得正是时候,因岛中食物缺少,他们均往海滩捕鱼去了,所以能轻易得手。想是被东阳真人觉远大师发觉,夺桨扬帆驶离。岸上黑压压一片人影,只是无舟可渡。” 中年文士又道:“那青虹巨阙双剑又从而得呢?” 罗胖子答道:“被囚之人分禁两岛,罗某闻青虹巨阙在玉钟岛东南四千里蟹壳岛上。” 中年文士沉吟须臾,问道:“太阿剑现在由何人所持?” 罗胖子答道:“太阿剑由东阳真人使用,灵兔剑则由鬼影子肖七所持,谅他们现在关内连升客栈。” 中年文土冷笑一声,两指飞点在罗胖子心俞穴上。 罗胖子胸前顿感一凉,仰面气绝而毙,中年文士又向山海关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