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内大肆搜索,找到备份钥匙,发现散弹枪,找到子弹,也发现全新的注射针。
厨房。冰箱内的矿泉水。汤匙。我从背包取出兴奋剂,把结晶粉放到汤匙内,用水和匀,再用打火机烤汤匙的底部。接着用注射针吸起已溶解的兴奋剂溶液,将针扎入左手——火花。火花四散,背部的疼痛顿时消失,心情亢奋到极点。把所有的中国人都杀光,取回凯。下部勃起令人觉得疼痛。我想要凯含着我的小弟弟,我想要凯喝我的精夜——这是无法遏止的愿望。身体似乎要从内侧往外胀破。我从公事包里抓着一把钱抽出来,把剩下的钱和兴奋剂塞入冰箱内。然后从高的房间拿了一件大衣穿上,再把散弹枪夹在腋下。最后,跨过尸体走出房间,并锁上大门。
手枪加上散弹枪,体内有兴奋剂。
“你等着啊,高!”
我喃喃自语。血管内流的血正在翻腾不已,没有我做不到的事,现在我也能飞到亚特兰大让球队在选拔赛中获胜。
我握紧护身吊饰,开始奔跑。
× × ×
“长江”。招牌消失了。大楼周遭都是中国人,要正面突破非常困难。改走周边的小巷。进入“长江”的大楼背后——和别栋大楼背对背而建。有些微的空隙,足容身体塞进。弥漫着酸馊味,老鼠跑过脚边。穿过缝隙,又有相似的空间,被丢弃的裸体杂志、速食杯面、便利商店的便当容器、空啤酒罐、用过的保险套。我用鞋子拨开路。我踩到冷气机上,双手摸着大楼墙壁开始攀登。背部有奇怪的感觉,不痛——是兴奋剂的魔力。不过,我确实没有体力了。来到二楼的窗边,用力敲破,然后进入里面。发霉的味道。用手摸索开灯。布满灰尘的店里摆着桌子,天花板的角落有蜘蛛网,原来是间倒闭的酒馆。我打开生锈的门,查探走廊的情形。不知道从哪间屋里传来卡拉OK的歌声、笑声、女人的娇笑声。
走到走廊。右手是电梯,左手是安全梯——我选择楼梯。
我跑上楼梯。兴奋剂使我变成超人。散弹枪,装入子弹,准备完毕。接着只剩下动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前亢奋的情绪突然消失,留下恐惧和后悔。似乎要将身体撕裂的祈祷——主啊,我只想过一般人的生活。我之所以是我,不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
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听到卡拉的歌声。绝望使得我自暴自弃。
× × ×
我跑上楼梯,来到五楼的地板。除了长江还有三家店——我的记忆。现实——聚集在走廊的中国人。我射击散弹枪。中国人一哄而散。耳鸣,什么都听不到。
散弹枪对准长江的门,射击。门被射破,尘埃飞舞,木片四散。我听不到声音。奔入店内。
凯——我大叫。中国人在,高在。开枪!中国人的手被轰烂。
凯——我大叫。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中国人。看不见高的身影了。散弹枪,射击!盲目射击,一直射到没有子弹。火焰在飞、血在飞、肉在飞,脸的附近有东西擦过。
我丢掉散弹枪,拔出腰间的手枪。
凯——我大叫。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中国人像绞肉般的尸体。凯在哪里?高在哪里?难道把他们一起杀死了吗?
我走进店的里面,卡拉OK的荧幕破碎了,到处散落着玻璃碎片,地毯上血迹点点。最里面有间单人房——用玻璃隔间的单人房。玻璃破碎了,高和凯在里面,脚边的尸体是利卡鲁德。高拿凯当挡箭牌,枪抵在她的头上。凯穿着中国旗袍,看不出来是被诱拐的女人,也看不出被勒索的样子。
凯在摆布高,从被绵架的女人摇身一变成共犯。她想和高一起平分我的钱——脑海中有东西爆发了。
高的嘴在动——我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凯正凝视着我——凯!请随便说几句,打消我脑海里的想法,证明我的可笑。
凯——我大叫。这次听到了。
“把枪丢掉,帅哥!”
“凯!”
掉在高卧房里的内衣——扣扳机的手指充满着力量。
“凯!”
说谎也没有关系,请随便说几句话。
“我要杀了这个女人,把枪丢掉。”
“凯!”
请抱着我,请喝我的精夜。
“马利欧!救我!我不想死!”
凯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兴奋剂残余的火力爆发了。
“你有在听吗?帅哥!”
高有点心慌意乱。他正在发怒,也心存畏惧。
“是啊,我在听着。”
我把枪对准高。
“我说把枪丢掉。”
“放开凯。”
“不要说蠢话。你把枪丢掉!”
“你的同伴全部死光了,你以为我是怎么进入这栋大楼的?大楼门外也有监视的人吧?”
高的眼神在摇晃。无法相信——难道?猜疑心和恐惧使心情开始动摇。
“那又怎样?我手中有这个女人。帅哥,如果不想让我杀了这个女人,就把枪丢掉。这样才能保住她的命。”
“把凯放开,我就不杀你。”
谎言对谎言。我的枪瞄准高,而高的枪对着凯。高的左手缠在凯的脖子上。
大楼外的中国人很快就会赶到,警察也会赶来。没有时间了——凯!我需要你的协助。
从旗袍开叉处伸出的脚慢慢地移动。高没有发觉。
“杀了女人的话,你也玩完了。高。”
“我饶不了你,帅哥。”高的眼睛——重燃疯狂的光芒。“都是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高吟唱卡拉的歌。“你偷了我的钱,杀了我的手下。因为你的关系,我才一败涂地。我绝对饶不了你。”
凯抬高脚——高正用枪对准我。凯的脚动作迅速,她用鞋跟踩高的脚。
悲鸣。高的脸歪斜了。我们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
“凯!退开!”
凯趴到地上——开枪,轰隆声和白烟,高整个人向后仰。射击!高的脸向内侧凹陷,血和脑浆从他的后脑部喷出。射击!射击!射击!我丢掉枪跑到凯的身边。
“有没有关系?凯!”
散落在脚边的玻璃碎片。从凯的手臂滴下血。
“没有问题啊。”
凯抬起头,紧绷、苍白的脸。
“你真的来了。”
凯紧抱住我。她的香味、她的身体。我想把她压倒——妄想无限延伸着。
“你要一直站在这里吗?”我咬紧牙关拚命压抑欲望。“下面还有中国人。要赶快逃。”
我想抱住凯——凯自己站起来了。
“钱呢?”
这是我不想听到的话——不过,如果凯绝口不提,我反而会起疑吧。
“没有问题。”
我说。我从高的尸体将枪夺过来。
“你能跑吗?”
凯点点头。我们立刻奔跑,跑下楼梯,凯握着我的手,紧紧地、紧紧地——喜悦在胸口扩散。
不过,我有自知之明,凯相信的人是她自己。因此,我才被她迷惑,我才执着要她的人。我的愿望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我只能隔靴搔痒。
兴奋剂的魔力——最后的一滴。
楼下传来中国话。他们没有搭电梯,飞奔的脚步声。
“趴下。”
我把凯压低,枪口朝下。楼梯平台,看见头了。开枪。不中。趴下。
下面传来枪声,如暴风雨般不歇的枪声。子弹飞舞。我趴在凯的身上,抱住头。
“你在做什么?马利欧!你这样是会被杀死的。”
凯的叫声。
枪声停止——他们没有子弹了。我连忙站起来,朝楼梯平台跳下去。两个正在装子弹的中国人。更里间还有一个人,真是失策——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中国人的枪又再度喷火。侧腹被击中,背部撞到墙壁。我边呻吟边反击。一发、二发、三发。没中。中国人开始逃跑。开枪,一个人仆倒。再开一枪——落空。看不见人影了,听到鞋声越来越远。
“凯!已经没事了。”
我摸一下侧腹,手掌湿湿的——是鲜血。左边侧腹的肉被刨开。痛苦使得我的脸扭曲,兴奋剂的魔力已经消失。凯的脚跃入我的视线。
“你一个人逃吧!凯!”
凯摇摇头!
“一起逃啊,马利欧!”
凯撑着我的身体。我感觉侧腹有股冷气越来越扩大。凯眼里所看到的不是我,是钱。
即使如此
我站起来,咬紧牙关。我不想死,我不想接受这种国家的人的审判。可怜的欲望使我移动身体。
我把枪交给凯,捡起死去的中国人手中握着的枪。我们走下楼梯,走出大楼。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走开!”
我把枪对准他们,人墙裂出一条缝。我们连忙奔跑,跑到几乎向前仆倒。没有看到警察,也没有看到中国人。
凯在旁边。侧腹扩大的冷气被凯的呼吸阻挡住。
“去哪里?”
凯的声音。去哪里——去有钱的地方,去有能将我和凯凑合在一起的东西的地方。去大久保,去高的公寓。
奔跑,我只能奔跑。即使在前方等着的不是我所渴求的东西。
× × ×
“有警察。”
凯说。我的眼前一片朦胧,意识也模糊。我拿起枪,射击!就在朦胧视线的对面有人倒地,有人弯腰。
“你再抵抗就开枪。”
倒戈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开枪啊?”
凯发出尖锐的声音。我在烟雾中喘息思考。扩散的冷气。射击。没有听到倒戈的声音。
脸颊挨了巴掌——雾消失了。
“打起精神,马利欧!你射击的是警察啊,你知道后果如何吗?”
我知道,杀警察——会布下天罗地网来通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