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旧事重提_江户川乱步《恐怖的三角公馆》

　　筱警司的推理言中了。紧接着上一章中的谈话，两人又上阁楼调查，发现在电梯坑道上方的一根梁上，赫然留着捆绑过铁丝的痕迹。筱警司在有那个痕迹的地方又捆绑上别的铁丝，在另一端捆绑上刚作好的匕首的木柄，使用那把案犯用过的匕首，做了个实验。他按动电梯的电钮，随着电梯下降，木柄脱落，那把匕首如发射出一般落下，扎在电梯地板上了。
　　两人悄悄做完实验，又返回二楼的办公室。很快听到有人敲门，一位穿便服的刑警走了进来。他一直走到办公桌前，将小心翼翼地抱着的手提式保险箱放到桌子上。
　　“怎么了，这是？”
　　筱警司一问，那位红脸膛、矮胖的刑警轱辘辘转动着大眼睛，伸了下舌头答道：“打搅你们了。不过，发生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
　　“嗯，什么事？”
　　“隔壁的二楼是我负责看守的，我在走廊里慢慢来回踱步来着，就在刚才，忽然从隔壁死去老人的房间里传出轻微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人在里面。我觉着奇怪，就走过去看，可那家伙已经手脚麻利地跑掉了。因为那间屋子有好几个门。
　　“于是，我看到这个手提式保险箱在桌上放着呢。好像是有人刚刚摆弄过的样子。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我总有那种感觉，为了慎重起见，我把它拿来了。”
　　“很好。现在就查查看吧。”筱警司为了防止损坏指纹，隔着手帕打开了保险箱的盖子。“森川，你还记得这里放着多少钱吗？”
　　“嗯，我记得昨天和你一起查时，放着二十九张一千日元的钞票、二十三张一百日元的钞票。”
　　警司从保险箱中取出两叠钞票，数了一下，说：“千元钞票共有二十八张，百元钞票只有二十张了。少了一千三百元。”
　　“又是以前的那个小偷啊！有个家伙从康造老人生前就一直一点点地、不断地偷钱呢。看起来是同一个案犯。因为如果是一般的小偷，按理他会全部拿走的。”
　　“是啊！”
　　“真是个吝啬得可怕的小偷啊！他这不是盗，是侵占啊。
　　你不是已经知道这个小偷是谁了吗？”森川问。
　　“嗯，我觉着我已经知道了。”筱警司说着，神情恍惚地盯着钞票上的一个地方看。他的眼睛像钉子钉在纸币一角了似的一动不动。
　　“你那么聚精会神地看什么呢？”
　　筱警司在回答森川的问题之前，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刑警。
　　“已经没你事了，你回你负责的地方去吧！另外，你去找一下鸠野芳夫，就说请他来这儿一趟。”
　　目送刑警离开，筱警司这才开始回答森川刚才的问话。
　　“是这个呀。就是写在这里的这个小小的记号啊！以前查验钞票时，我就注意到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事是有很深一层含意的啊！你看，这些纸币全都在右下角用铅笔写着一个极小的K字。”警司说着，将钞票一张张翻给森川看。
　　“嗯，我以前一点没注意到啊！的确写着一个豆粒大小的K字啊！就是说，康造老人按着鸠野的忠告，为了防盗，专门做了这样一个记号啊。”
　　“但还不能这么断言。康造老人是在被害之前一小会儿，才跟鸠野谈了不断有小数额的纸币从手提保险箱中被盗一事的。鸠野为此才教给他在全部纸币上都做上一个小小的记号、这样就能弄清谁是案犯这一办法的。可是，因为老人在这之后很快就被害了，所以照理没有做记号的时间啊。这一点很有意思。其中大有奥妙啊！”
　　看起来，名侦探又在考虑华生不明白的某件事情了。森川正想问，门外传来敲门声，鸠野芳夫走了进来。
　　“刚才刑警告诉我说让我来这儿。”
　　“是的。有点事想问你。与其到你房间找你，还不如让你到这儿更方便些。”筱警司说着，让芳夫在一把椅子上坐下。
　　“是这么回事，我想尽可能详细地了解一下你们家这边的一个人。”
　　“是吗？到底是谁的事情啊？”
　　芳夫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警司的脸。
　　“是关于管家猿田老人的事。”筱警司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
　　“噢，那个男人。他不常谈论他自己的事，所以，要说详细的事……”
　　“尽你知道的说就可以了。他是从很早就在蛭峰家了吧？”
　　“听说是从孩子时候起就在这了。据说是一位服侍过两位去世的先人的老人留下的孤儿。他从青年时期就有点怪，所以，一直到今天这把年纪了，都还没有结婚。”
　　“是不是智商稍有些低啊？”
　　“好像是。可是有时候又非常敏锐。谁也不知道那个老爷子究竟在想些什么。就连我妻子，打婴儿时候起就受他照料的，也说他有些让人摸不清底细的地方。”
　　谈话进行到这里，听到有人进了隔壁的图书室。毫无顾忌的脚步声、口哨声，那人还用鼻子哼着歌，是很粗的男人声音。
　　听到声音，筱警司站起身，走过去，关上了开着的门，但看起来门的挂钩碍事，等他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时，门又自动打开了，露出二寸左右的空隙。警司没有注意，仍在讲话：“那么，那个老人以前有没有做过坏事的经历啊？”
　　“那样的事倒好像没有。不过，从大约一年前开始，他的性格稍有些变化似的。也许是因为他上了年纪的缘故吧，总觉得他比以前多了一些奇怪的举止。”
　　这时，隔壁房间里，用鼻子哼着小调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又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听起来是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丈二”，叫声中含着悲伤，是个稍有些尖锐的女人声音。大家立刻明白，声音的主人是鸠野桂子。
　　听到桂子的叫声，这边鸠野芳夫的脸色“唰”地变了。
　　至少森川律师这么觉得。他屡次偶然偷听到丈二和桂子之间不正常的谈话，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了解得很清楚。不知道鸠野芳夫是否早已注意到这一点。但那两人的关系就连初来乍到的森川都看在眼里，觉得有些不能容忍，作为丈夫的芳夫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光是“丈二”这一句，声调里已经包含着所有的意思了。正因为听出了这层意思，所以芳夫的脸色才变化得那么厉害吧。
　　森川想，这可真让人尴尬啊，他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隔壁那两人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人，谁知道会说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来呢。筱警司可能也想到了同样的事，他急忙站起身来，向和隔壁相通的门走过去，刚刚握住门把手，又像忽然改变主意了似的松开手，走到一边的窗户旁边，靠着窗户，继续低声提出问题。因为他用手碰过，门缝看起来比刚才开得更大了些。
　　森川觉得很疑惑，但他清楚筱警司的行动无论何时都是有某种含意的，于是克制住自己，一动未动。因为他害怕自己站起来去关门，反而会成为多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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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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