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深夜冒险_江户川乱步《恐怖的三角公馆》

　　筱警司用铅笔画完草图，把它拿给众人看，并做了如下解释：“地下室的房间布局，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为了准确无误地作好人员配置，我画了一个示意图。首先，从一楼往地下室方向下楼梯后，有一个细长的厅，厅子尽头面向通道的房间是用来堆放煤炭和柴火的。它旁边有炉灶的房间是用来煮饭的地方，最里面那间是做菜的房间。面向后院那一侧，从厅子里可以直接进去的那间是佣人休息室，再往里那间是洗衣房。
　　“出现在院子里的案犯，首先通过外面的石台阶下到两家共用的出入口……那里的门，按着案犯的指示是事先打开的……案犯进了那扇门后，肯定会先进到厅子里，然后再走哪条路，目前还不清楚。也许他会直接进入我所在的佣人休息室。但他若是有所怀疑的话，也可能会先从煮饭的房间进到做菜的房间，最后再转到佣人休息室。所以，我们的配置必须要考虑到所有情况。”
　　鸠野芳夫一直很热心地听警司讲解，这时开口说道：“那么，就是说我们将分散在四五个房间待命了？”
　　“是的。”筱警司深深点点头，又说，“不过，厅子里就不安排人了。因为案犯从院子里进来时，要是发现厅子里有人影，也许他会逃走的。所以毫无疑问，谁也不要呆在厅子里了。我经过充分考虑，决定这样安排我们每个人负责的地方，请大家务必牢牢记住！
　　“森川和我代替猿田呆在佣人休息室里。健一请躲藏在休息室里面的洗衣房里，请尽可能呆在离房门远一点的地方！明白了吗？另外，良助请进入做菜的房间，请你呆在这个房间和煮饭的房间之间的房门附近！丈二请呆在良助所在房间的另外一个角落里！鸠野进煮饭的房间里，请你呆在离通往厅子的房门稍远些的地方！明白了吗？我再说一遍。”
　　警司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全体人员的位置，接着说：“在案犯进入我和森川所在的房间之前，请各位千万不要离开自己所在的位置！明白了吧？”
　　“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案犯去了你处呢？”良助问。
　　“听说话声音就可以明白啊！对方会说些什么的，我方也会说话的。周围非常安静，无论从哪个房间都可以听到的。在听到我们说话之前，各位绝对不要离开自己负责的地方！行了吧？
　　“等听到说话声，鸠野和良助，请你们悄悄进到厅子里，守住通往院子的出口！你俩的任务就是防止案犯从院子里逃跑。那时，健一还呆在原来的地方看守，以防案犯通过洗衣房逃到外面去。另外，丈二，请你不要离开做菜的房间，以防案犯逃到你那里去！我再重复一遍。”筱警司又重复了一遍，并在简图的各个位置上写上了各人的名字。
　　“请大家轮流看一遍！必须准确无误地记住！”
　　众人慢慢看了一遍简图。鸠野芳夫看完后问道：“就是说，最后实际上是由你和森川先生负责抓住案犯？”
　　“我想尽量这么做。可是，必要时也许要请大家从各个方向扑出来帮助我们。那种情况下，我会大声喊叫的。”
　　“规模够大的啊！对方就一个人，我们有六个人，哪有他逃跑的余地啊！”健一照例说着讽刺的话。
　　“不，即使是六对一也决不能疏忽啊！轻视对方是最危险的。”警司瞪着健一，告诫说。健一微微行了个礼，将身子转过去了。他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喜欢嘲笑别人的人。
　　“事先要说的就这些了。那么，我们就各就各位吧！离十二点只有三十分钟了。”说着，筱警司先站起来，出了客厅，顺着大厅向楼梯口走去。众人也默默地跟着他。
　　地下室的灯已经全部关闭了，楼梯看起来像一个漆黑的、漫无边际的隧道一样。也许有人会觉得它像通往地狱的入口一样，因而害怕得浑身发抖吧。
　　警司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手电筒照着，开始下楼梯。他不时停下，将手电筒向后照，了解跟随的人数。没有一个人掉队。
　　下了楼梯后，顺着脱了皮的砖墙继续向前，恍如迷失在古罗马的坟场一样，就连这些身强力壮的大人都会觉着害怕。只有一点能让人感觉自己是在现世，那就是漂浮在地下室一带的厨房特有的酸甜气味。
　　人们一句话不说，放轻脚步，屏住呼吸走着。因为他们禁不住怀疑案犯会不会就隐藏在这一带黑暗的角落里。
　　筱警司首先打开了煮饭房间的门，接着用手电筒往里面照着，说：“鸠野在这儿。请你站在那个角落的位置，看守这个房门！不要忘了我刚才说的注意事项！听到休息室有说话声之前，绝对不要离开自己的位置。明白了？”
　　鸠野芳夫点点头，在手电筒照射下，进了房门，消失在里面的黑暗中。
　　“听到说话声，就进到厅子里。来到休息室门前，切断案犯的退路，对吧？”从黑暗中传来鸠野的声音。
　　“正是如此。”筱警司说着，往屋里走了一步，将手电筒的光对着煮饭房间和做菜房间之间的房门。
　　“良助和丈二在那儿。良助请你呆在房门附近！丈二在最里面！听到说话声，丈二还留在原处，良助和鸠野一起进到厅子里，切断案犯的退路！可以了吧？”
　　“明白了。没问题！”良助虚张声势地回答道。可他那在手电光照射下往里走的身影，却显出胆虚、落魄的样子。丈二也跟着良助进了做菜的房间。他两只手插在裤子兜里，高傲地走着，可他像木偶一样生硬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筱警司将他们三人留在漆黑的房间里，自己穿过厅子向休息室走去。森川和健一跟在他后面。
　　“健一，你明白自己负责的地方了吧？”筱警司叮咛了一句。
　　健一没有立刻回答，走了五六步后，突然用沉着的声音回答道：“当然明白了。我通过休息室进到洗衣房，站到尽可能离房门远一点的地方。万一需要，我就靠近门，不让案犯进来。”
　　三人进了休息室。筱警司和森川坐到窗户边的椅子上，健一打开房间尽头的门，消失在洗衣房里。这时，筱警司提高声音，以便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叫道：“我这就关掉手电筒。不管出了什么事，谁都不许开灯！
　　只剩二十分钟了。在这期间，不能有一点光亮！不可以抽烟！不许发出一点声音！明白了吗？”
　　“明白了。”良助第一个尖声回答，紧随其后的是鸠野和丈二的声音，最后传来的是健一低而粗的声音，他说了句“当然”。
　　筱警司“喀嚓”一声关掉了手电筒，整个地下室一片漆黑。让人感觉地下室好像是一个漆黑、带棱角的大块东西一样。
　　筱警司和森川坐着，玻璃窗的窗台高度至他们胸部。从那里能看到的后院，和他们眼睛的高度几乎在同一个水平面上。筱警司和森川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漆黑的院子。
　　和漆黑的室内相比，院子里微微有些亮光。今夜虽然有月亮，但阴云密布，天空像要压下来似的乌黑一片。远处对面墙外的一盏街灯被白色的雾气包裹着，放射出模糊的光芒。院子中央沿对角线铺着的石子路，微微泛着白光。院墙旁边茂密的灌木丛看起来像是黑乎乎的一团，上面漂浮着让人搞不清是云还是雾一样的东西。由于昨晚下了小雨，雪完全融化了，地上已经看不到白色了。
　　随着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周围的景物多少能分辨出一些了。右边靠近蛭峰家的背面，种着许多高大的罗汉松，遮盖了周围的天空。微风轻轻摇动着它的树枝，能感觉到黑色的云朵在树梢上方静静移动着。
　　院外道路上已经听不到过往汽车的声音，周围一片寂静，感觉仿佛置身于深山中的一栋房子里。在黑暗中只要稍稍动一下，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衣服相互摩擦的声音，这不免让人感觉有些恐惧。森川觉着自己和警司两人呼吸的声音像被放大了似的，听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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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深夜冒险

第37章　深夜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