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战斗准备_江户川乱步《恐怖的三角公馆》

　　两人到了外面，吃了一顿较晚的晚餐，时间已近九点。
　　森川律师惦记着今夜的准备工作，急着想往回赶，筱警司却非常平静地说：“还早呢。十二点以前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我们聊一会再走。”
　　筱警司慢慢啜一口饭后的咖啡，一边往烟斗里装烟丝，一边说道：“真是件不可思议的案子啊！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这还是头一回呢。首先，这桩案子的出发点就有点怪。一对孪生兄弟，由于一份遗嘱，整整进行了长达四十年的长寿竞赛啊！就在即将决出胜负之际，惨剧发生了。如果没有那份奇特的遗嘱，两位老人本来可以安享天年的。写下这份遗嘱的人，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悲惨的结果吧！”
　　“是啊！就连我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案件。不过，这桩双重杀人案的动机还是在于财产吧？”森川也啜了一口咖啡，点上一只香烟。
　　“当然是这样。不过，这里有两方面的原因。一个是对财产本身的欲望，另一个却是桂子和丈二的恋爱问题啊！这两人的关系目前全靠财产维系着。桂子那一方好像是纯粹的爱情，丈二则是完全被财产所左右。最初，康造老人被害，桂子身无分文时，丈二连看都不看她了。后来，财产分割的文件刚刚作好，他立刻又开始向桂子献殷勤。可等他明白文件被盗，就又一次翻脸不认人，开始冷淡桂子。等文件再次出现，他马上又讨好起桂子来。他每一次的变化都是被财产所左右的。
　　“挥霍成性的丈二想必连和哥哥平分财产都会觉着可惜。
　　要是财产再分配给两家，自己只能获取四分之一，那他更会觉着无法忍受。所以，为了把桂子那一份也变成自己的，才恢复了和桂子的亲密关系的。那位美男子好像有一种天真的想法，认为自己的那份是自己的，自己女人的那一份也是自己的。所以，从恋爱方面考虑的话，也许丈二和桂子和本案有着相当深的关系。”
　　筱警司面前充满了烟雾，看不清他真正的表情。他接着又说道：“不过，我们可不能变成近视眼啊！如果只把目光集中在一点上，就会看不清全景。如果想解开此次犯罪的谜底，你可以试着自问自答以下问题。谁会从康造老人的死获益？另外，谁又会从健作老人的死获益？接下来再从反面考虑一下。由于两位老人的死，谁会蒙受损害？然后，把这些问题从我们刚才谈到的恋爱问题的角度好好考虑一下！
　　“还有一个要素是前面提到的手提保险箱盗窃案。我们已经明白猿田是盗窃犯，所以盗窃案本身不成问题。但另外还有一层意思隐藏在这桩盗窃案中。那才真正是颇有意味的地方啊！你自己先试着考虑一下这些问题！因为再过数小时，一切就将真相大白了。”筱警司这样说着，看了一下手表，站了起来。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两人出了餐馆，并肩行走在夜路上。
　　“我们办公室的保险柜不要紧吧？刑警想必一直看守着吧？”森川想起这事，有些不安地说道。
　　“不要紧，一直派两个人看守着呢。如果出了什么异常情况，他们应该往餐馆挂电话才是啊。那两人今夜将一直守到十一点。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到了时间，就让他们停止监视，回家去。”
　　“为什么要让他们停止监视呢？那样不是很危险吗？”
　　“因为我们要将全部力量集中到地下室去。今夜十二点，除了他们两家的四名男子和我们俩之外，有必要让所有人都离开。这正是我的计划的关键所在啊！”
　　森川照例不明白筱警司的真实意图。他只是相信这位名侦探的智慧而已。
　　两人到达蛭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了。他们按了左侧的门铃，良助打开了门。可能是预想到了今夜的战斗，他显得格外心神不宁。
　　“啊，你们可回来了。什么都不干，一直等到十二点，可真是受不了啊！我都有点坐不住了啊！”
　　“已经让女佣人们都休息了吗？”
　　“是啊，她们都回阁楼了。另外，穴山姨妈、桂子以及猿田，在你们不在期间，已经去水明宾馆住宿了。现在这所房子里，只剩下二楼的两位刑警、你们俩以及我们两家的四个男人了。”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客厅方向走，经过楼梯旁边时，正好看到鸠野芳夫从楼梯上下来。他个头虽不高，但很结实，肤色有点黑，留着小胡子，脸上毫无良助那种不安的神情。在这两家人中，最为沉着的就数他了。看到他们三人，他点头示意，并问道：“是不是该叫大伙了？”
　　筱警司回答说：“是啊，请大家集合吧！不，请稍等一下！电梯在哪一层呢？”
　　“一直在一楼呢。出事以后，再没人用过。”良助回答道。
　　“那么，就让两边的门开着，让它作为两家的通道吧！因为万一有什么事，从这里过最快。”
　　筱警司走到电梯跟前，把这边的门和另外一边的门全都打开了。
　　“那么，鸠野，请你去叫健一和丈二吧！我们在客厅等着。”
　　筱警司、森川及良助进了客厅，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良助显得相当兴奋，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晃动着身体，眼睛一个劲转来转去的。
　　过了一会儿，鸠野芳夫领着健一和丈二进来了。他们三人当中，丈二显得最为兴奋，他和良助一样，有些坐立不安，对于筱警司的问候，他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筱警司让他们三人坐到椅子上，半晌没说话，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似的。看他这样，众人稍稍显出疑惑的神情，然而，筱警司等待的人很快就到了。两位刑警出现在客厅门口，向筱警司敬了一个礼。原来是看守办公室保险柜的两位刑警。
　　“啊，你们两位，今夜已经没事了。请回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用电话跟你们联系的。”
　　两位刑警一句话没说，敬了一个礼，就从门口消失了。过了一会儿，从正门处传来大门“哐啷”一声关上的声音。
　　“如果有刑警在这儿转来转去，案犯也许就不会出现了。
　　所以我决定，今夜就由我们六个人处理这件事。等我们下到地下室里，如果不算阁楼的女佣们，这栋房子就等于完全空了。像个空房子一样。”筱警司说到这里停住，环视着众人。
　　森川想，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呢？在这期间，保险柜里的文件会不会被盗呢？他觉得很不安，可因为他保证过不打岔，所以只能闭着嘴，什么话都不能说。
　　“已经十一点了，再过十分钟，我们必须在地下室各就各位！”
　　筱警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为了显示其作为今夜行动的指挥官的威严，他开始用严肃的语调讲话：“让你们各位负伤的事情，我是绝不打算做的。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是个杀害了两个人的不顾死活的家伙，是有相当危险的，这一点请你们一定要考虑到！案犯想和猿田见面，有什么事要谈，我不知道。但是，对于案犯来说，肯定是有什么紧急需要，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送来那种危险的恐吓信了。他肯定会来。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战斗准备！”
　　对于警司这一警告，那四个男人表现出各自不同的反应。鸠野芳夫注视着警司的脸，深深点头，表示赞同。四人当中，他显得最为正常，也最为镇静。健一依旧是一副不愿理睬人的样子，还像嘲讽人似的，撇着薄薄的嘴唇。丈二不知是虚荣，还是有些狂躁，显出一种勇敢的气概，两手握拳，伸到膝前。最惨的要数良助，由于恐惧，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好像要迸出来似的，搁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不停地颤抖着。
　　不过，谁都没有想要逃走。看样子他们已经作好了思想准备，将用各自的方式参加今夜的战斗。
　　“那么，我们现在就来决定地下室的各个房间分别由谁来负责吧！我们必须分散在地下室的四面八方，切断敌人的退路，采取必要时可以包围他的阵势。”筱警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开始用铅笔在上面画出地下室的简图(如上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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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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