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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犯罪交叉点           ★★★ 双击滚屏阅读

第8章 犯罪交叉点

作者:江户川乱步    来源:江户川乱步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3/17
  翌日午后,南侦探还是一幅美术杂志记者的模样,站在了银座大街志摩珍珠店的门前,透过玻璃橱窗往里张望。
  一位年轻的画家正在里面聚精会神地做着背景装饰。一条巨大的竖幅黑丝绒布上贴着一张放大了两倍的美女头像。
  那位美女身穿性感、暴露的低胸晚礼服,美丽修长的脖颈上缠着好几道珍珠项链。她并不是广告中常见的女明星,而是位貌若天仙、举世无双的新人。南不由得在心中啧啧称叹,暗自佩服广告商的眼力。
  年轻人正在端详着黑丝绒布上的照片位置是否合适。大概他感觉到了来自玻璃窗外的目光,便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张望。这位年轻人正是真下幸彦。
  橱窗外的人行道上,站着头戴贝雷帽的南侦探。幸彦看到他,眼睛忽地睁大了,显得很吃惊的样子。这是南早已经预料到的结果。他现在已经习惯于被人当成是相马良介了。
  南冲着店内的幸彦笑了笑。幸彦这才发觉自己认错人了。
  南顺势在玻璃窗外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请他出来。幸彦颇感意外,但是因为南一个劲儿地招手,而且长得又和相马很像,所以他才下决心出来看个究竟。幸彦穿过店堂,来到人行道上。南微笑着迎上前去。
  “您是真下幸彦先生吧。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有关相马良介君的事情。您能抽出一二十分钟的时间,跟我到对面的咖啡店谈谈好吗。”
  “您是哪一位?”
  “我叫南,是私家侦探。您大概从芳江小姐那里听说过我。”
  幸彦是从芳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他虽然并不相信私家侦探的能力,但还不至于拒绝与其谈话。
  两人在附近咖啡店的二楼坐了下来。南直言不讳地向幸彦介绍了前天傍晚芳江来访的情况,以及自己接受委托后,于昨天去警视厅图片资料室、桃色酒吧等处调查的结果。
  “事发当晚,您跑出酒吧去追赶相马良介时,大概是几点钟?”
  “这个么,确切的时间我说不上来,但我想大概是十点钟之前吧。”
  “那么,您到达千早街画室的时候,又是几点钟呢?”
  “大概是十一点左右吧。”
  “中间间隔了一个多小时,对吧。您从新宿到千早街是坐汽车的吧。”
  “是的。”
  “我想,这段路程坐汽车的话,二十分钟足够了,对吧。”
  “应该差不多。”
  “这么说,您在冰天雪地里竟然足足徘徊了四十多分钟。
  您为什么要那么担心地寻找相马良介君呢?不是你挨了他的打,还受了伤么?”
  “因为良介君喝得烂醉,我担心他,所以才……他那个人喝醉酒后,甚至会躺在大街上睡觉。我虽然是挨了打,但那都是他喝多了的缘故,所以我是不会当真。”
  幸彦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勉强替自己辩解道。
  “算了吧,别撒谎了。我昨天已去桃色酒吧调查过了。
  老板娘什么都告诉我了。你撞倒了良介君,使他昏死了过去。你为什么要向芳江小姐隐瞒实情?”
  幸彦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别过头去,一个劲儿地猛抽着烟,过来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道:“因为良介君是芳江的哥哥,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他向我冲了过来,我不得已才出手挡了一下,谁知道他喝多了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就人事不知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搞得如此复杂。”
  南别有用心地盯着幸彦的眼睛,幸彦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扭着头看别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好苍白的理由呀。你既然并无恶意,为何又要隐瞒呢?你难道不该让作妹妹的知道哥哥曾一度昏死过去的事实吗?所以,我自然很怀疑你隐瞒事实真相的真正动机。”
  “什么,你说什么真正动机?”
  幸彦吃惊地反问道。
  “我什么都知道。事发当晚,你对相马良介君抱有强烈的憎恶感,甚至想要杀死他。因为良介君说了不允许你和芳江结婚的话。你虽然非常爱芳江小姐,但是却与她的哥哥完全合不来,而且还有点三角恋爱中的情敌关系。”
  虽然附近没有客人,南还是特意凑近对方眼前,接着小声说道:“因为良介君说了那样蛮不讲理的话,使你怒从心起。
  为此,你撞到了他。你随后追出去其实也是因为怒火未消、气愤难平。若非如此,你没有理由在冰天雪地里煞费苦心地去寻找一个殴打过自己的人。你肯定是打算找一个无人的黑暗角落,把良介猛揍一顿,因此才匆匆忙忙撵出去的。良介君至今都未出现,可以说你是达到目的了。我这么推想合情合理吧。”
  “混帐!你胡说些什么。你太没礼貌啦!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因为良介君说过不愿把妹妹交给我,所以我才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芳江的。因为我怕她知道哥哥的想法后,打消与我结婚的念头。这根本不是什么牵强的借口、奇怪的理由。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对芳江有所隐瞒的。除此之外,我什么亏心事也没做过。”
  幸彦气得声音都颤抖了。
  (嗯。他看来倒不像是在说谎。好像不是这家伙做的手脚。但是,还不能轻易就放过他。)
  “好啦。那么,我暂且就不深入追究下去了。因为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你自己有责任洗清嫌疑。该怎么做好呢?我倒是有个提议。请你今晚陪我走一趟。咱们两人试着在事发当晚同一时间离开桃色酒吧,沿着你转过的每条街道再走一次看看。那样,我就可以知道你为什么花了四十多分钟了。而且,说不准还能找出许多线索。咱们不能光靠精神分析、逻辑推理,也该来点儿实际的,就来个行为分析吧。这种侦探技术是非常行之有效的。我希望你今晚能和我一起行动。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幸彦听他口出此言,顿时放心了。
  “我一定去。我可受不了这种不白之冤。”
  “那么今晚十点,请务必准时到达桃色酒吧。我也会在同一时间去那儿的……我想顺便问一下,你对寻找良介君能否提供点儿建议。请把你留意的事告诉我,哪怕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啦。今天有个女子找到志摩珍珠店,问了些奇怪的话。是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漂亮女子。因为我当时刚好在场,她就向我打听说:‘贵店有没有一位叫相马的画家?’我一听到‘相马’这个姓,心里吃了一惊,但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是,她好像连名字也说不上来,一副张口结舌、忸忸怩怩的样子。真很奇怪呢。于是我就说道,‘你是指相马良介吗?若是他的话,他是我的朋友。’她又接着问道:‘他不是在志摩珍珠店工作吗?’我回答说:‘不是的。你要找的如果是我的朋友相马良介的话,他在前些日子就已经下落不明,失踪了。’那女子一听,很害怕的样子,慌慌张张地走掉了。南先生,您怎么看这件事?”
  “噢,有这样的事?好可惜呀!我好像跑在了别人的后面。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是大姑娘还是少妇?”
  “看样子不像是结过婚的。服装很讲究,说话也很有修养,感觉像是一个高级白领。但是人长得非常漂亮,绝对属于‘漂亮女孩’的类型。”
  (看来,她不会是花田警部的手下。警视厅系统内并没有如此漂亮的女人,而且花田的手下也不可能说不出良介的名字。还有,她听说良介下落不明之后显得很害怕,这点真叫人想不通。不过可以肯定,除了我和花田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想了解相马情况的人。一定不是那个女人自己。她只是受人之托而已。究竟幕后的这个人是谁呢?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好像已经闻到越来越浓的罪案的味道了。)
  南侦探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头,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像一头寻找目标的猎犬似的兀自盯着前方。
  当天晚上十点钟,南侦探和真下幸彦在桃色酒吧喝了杯酒之后,离开了酒吧,顺着事发当晚幸彦走过的街道重温了一遍。
  每遇到一个十字路口,幸彦就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带着南侦探一条街一条街地转悠着。有时,同一条街道还走了好几遍。应召女郎悄无声息地伫立在深夜的街边。
  “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在这儿被一个应召女郎缠住了。无论我怎样回绝,她都死跟着我。我当时哪有心思顾得上理她呀,就粗暴地推倒她之后逃掉了。啊,对啦!还有一个挺特别的应召女郎。她当时站在高架铁桥下的十字路口附近。”
  幸彦说着,加快了脚步。他们拐了好几个弯,来到新宿大街上。街上还有不少行人,汽车也很多。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座高架铁桥横卧在公路的上方。
  “就是这儿。我撞上了一个挺特别的应召女郎。虽然今晚这里有不少行人,但是那天晚上因为天很冷,而且又开始下雪了,所以整条街几乎没有一个人。当时街道很黑,我又急着赶路,所以一不小心撞到了什么。我低头一看,在我面前躺倒了一位女子。是个应召女郎。但是她非常与众不同。
  因为她腿有残疾,拄着一幅拐杖。她的长相不错,化着厚厚的妆,涂着深红色的口红,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衣,腋下架着一副拐杖。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应召女郎。她的腰好像扭着了,一时走不了路,疼得眉头直皱。我看她怪可怜的,就塞给了她一千块钱。”
  “你能回忆起这件事,真是太好啦。我们这就去找那个女人。拄拐杖的应召女郎可不多见,应该很容易找到的。运气好的话,说不准她还见过良介君呢。”
  于是他们向路边的应召女郎打听起她的情况来。那女人似乎挺有名,他们很快就问清了她的情况。路边的女郎们都管她叫做“拐杖玛丽”,她每天晚上都会出来找客人,只不过时间比别人晚点儿。她就住在离这儿不远的三光町,去那儿一定能找到她。
  他们两人急忙向三光町赶去,果然在昏暗的街角,迎面遇上了那个拄着拐杖的女人。她似乎很喜欢红色,虽然季节已有所变化,但她还是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腋下架着一副大拐杖,一条残腿晃晃悠悠地吊在空中。
  “啊,你叫玛丽吧?我想问你一件事。”
  幸彦性急地走到她跟前,从钱包里掏出一千日元,塞到了她的手里。
  女人一开始以为他们是警察,满脸戒备的样子。她手里攥着那一千块钱,直盯着幸彦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她高兴地叫出了声。
  “啊,是您呀!我记得你什么时候好像也给过我一千块钱。是个下雪的晚上,因为撞倒了我。”
  (这个女人记性真好啊!)
  南忽然因此得到了灵感。他面朝着女人站定,好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脸,然后才开口问道:“同一天晚上,你有没有见过我的样子?头上没戴帽子,身上穿着粗格子花纹的半截大衣。”
  女人果然很快就有了反应。
  “哎呀,是您呀!那天,您好像是喝醉了,一个劲儿地不理人。最后还想要撞我,结果自己却摔倒了。后来,您就自己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里去了。那可不是什么租车,是辆私家车哦!那之后您怎么样了?我还一直担心呢!”
  这是个心直口快、没有心眼儿的女人。虽然身有残疾,但性格很开朗,是个善良、大方的姑娘。难怪在同伴中那么受欢迎呢。
  这个玛丽的话中透露出重要的信息。说不准借此可以基本判明相马良介当晚的行动。这真是意料之外的大收获。南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老实告诉你吧,我并不是那天晚上你看到的那个人。
  你看到的是我的堂弟。我堂弟从那时起就失踪了,所以我们正在寻找线索。请问那天晚上,你是在哪儿遇见他的?”
  “十字路口的高架铁桥知道吧。就在距离那座铁桥一百米远的地方。那天晚上天寒地冻的,而且又开始下起了雪,街上几乎没有行人,搞得我根本找不着生意做。因此,虽然那个人并不像有钱的样子,我还是凑了上去。哪知道他的样子好奇怪哟!我以为他是喝醉了酒。但是他当时的样子又不完全像,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个病人。我与他搭话,他也没有反应,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前栽,结果走着走着自己摔倒了。
  没有办法呀,还是我扶他起来的呢!尽管这样,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就踉踉跄跄地走开了。
  “我因为不放心,就跟在他的后面。那个人走路的样子真的好奇怪哟!眼看着就要摔倒了,结果又晃晃悠悠地挺住了。反正跟醉酒的人完全不同,确实是个病人的样子。他一直歪歪倒倒地走到了十字路口的铁桥下面。那时,道边上正巧停着一辆非常气派的私家车。里面没有人,是辆空车。那个人蹒跚地走到车门口,不知怎么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而且还从里面关上了车门。我想那个人大概是眼花了,错把私家车当成了出租车,坐了上去。不一会儿,那位开私家车的绅士就回来了。他好像并不知道有人坐在后面,开着车就走了。”
  “是私家车的车主自己开的车吧。”
  “是啊。我想司机是不会那么有气派的。”
  “那位绅士把车丢在路边是去了哪儿呢?”
  “是被交警叫走了。后来我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位绅士的汽车和卡车发生了相撞,因为卡车司机找碴儿,所以双双被警察带回岗亭调解去了。”
  “哦?是吗?是那个十字路口的岗亭吗?”
  “是的。”
  真没想到如此顺利地找到了线索,简直是出奇的走运。
  他们谢过玛丽,急急忙忙向拐角的岗亭走去。
  他们两人进了岗亭之后,南掏出名片递给值班的警官,自我介绍说曾在警视厅搜查科供过职,想见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处理汽车相撞事故的警官。幸运的是那位警官恰巧也在值班。在同事的招呼下,他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赶紧拜托他帮助查找当晚的记录,很快就弄清了那辆私家车的车牌号码以及车主的姓名。警官的登记本上清楚地写着:车主——伊势省吾。
  (伊势省吾?伊势省吾?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南眯起眼睛,努力在头脑中搜索着相关的记忆。
  (想起来啦!是昨天我在警视厅的走廊里遇见的那个人。
  那个看到我的脸大吃了一惊的人。花田警部告诉过我他的名字,还说他是伊势商事会社的社长,妻子在热海的镜浦跳海自杀了。就是他!据花田说,他的妻子是在二月二十六日自杀的。也就是在相马良介失踪后的第二天。哎呀!刚才不是了解到相马在二十五日深夜,钻进了伊势的后车座吗?伊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开走了汽车。案情越来越复杂了。)
  南出了岗亭,很有礼貌地与幸彦分了手,信步走在深夜的人行道上,独自出神地思考着问题。复杂的数学难题好像马上就要解开了。抓住的线索可千万不能断呀!
  我一定要顺着这些蛛丝马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昨天,在警视厅的走廊里,伊势见到我之后似乎非常的吃惊。从他当时的表情来看,绝不是普通的惊讶,那里面或多或少还混杂了些恐怖的成分。莫非伊势把擅自闯进自己汽车的相马杀掉了不成?也许是的。他看到我之后,以为是死而复活的相马,因此才惊恐万分的吧。这么看来,相马肯定是死了。但是这和伊势的妻子自杀又有何联系呢?伊势的妻子真的是自杀的吗?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再说,那天晚上,深更半夜的,伊势开着车到底去了哪儿?嘿嘿,我似乎可以慢慢地把网收起来了。相马失踪案的关键在伊势省吾身上。而且我敢肯定,这和伊势妻子的自杀案件必有关联。越来越有意思啦!伊势的公司叫做什么伊势商事?看来是个相当有实力的大商人呢!干得好的话,我或许可以狠狠赚上一笔!)
  一丝瘆人的奸笑慢慢在南的脸上扩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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