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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个孤独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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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个孤独者
作者:
江户川乱步
来源:
江户川乱步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6/3/17
从事发当日到给友子举行完追悼会的这两个月里,伊势省吾和情人冲晴美一直生活在难言的煎熬中。有心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两人消瘦得脱了形。他们是杀人事件的同案犯,心理负担可想而知。虽然他们相信藏尸之处天衣无缝,善后工作万无一失,罪行绝对不会被人发现,但是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噩梦的夜夜侵袭。
这两个月来,他们白天终日相守在公司里,晚上也时常相会于晴美的公寓——若叶庄。偌大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罪犯的孤独感使他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对所犯罪行的担心转而变成了疯狂的QY,病态的爱恋,两个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们对自己所犯的罪行讳莫如深,甚至与友子有关的一切话题,在他们之间都成了一种禁忌。
几个月前,晴美在热海伪装成友子,很顺利地完成了计划好的任务,并没有遇上任何麻烦。那天晚上,她冒名顶替,以友子的身份去了热海,并在车站附近的一家中档的温泉旅馆“不二屋”住了一宿。她当然没有忘记要在住宿登记本上留下友子的住址和姓名。
因为留下笔迹会惹麻烦,所以她找了个借口,请经理替自己代了笔。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她就溜出了旅馆,钻进了镜浦断崖上的树林中。她小心翼翼地留下了友子的外套、行李和手提包,穿上随身带来的自己的衣服,挎上自己的手提包,重新化了妆,摇身一变,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模样,然后急急忙忙乘火车赶回到了东京。
十天之后,伊势特意跑了趟警视厅,宣称友子失了踪,请求警方协助查找。他详细地描述了友子的着装和随身携带的物品的特征。末了没忘添加一句:“友子去静冈太阳教分部的时候,经常会顺路去热海或伊东等地洗温泉。”
警视厅当即向热海的警察署发出了协查通知。于是热海警方迅速在全市的各个温泉旅馆展开了调查,很快在“不二屋”温泉旅馆的住宿名册上找到了伊势友子留宿一夜的记录。据旅馆方面的回忆,那位客人的服装和随身物品特征与报案人的描述完全吻合。
可是,晴美特意留在镜浦断崖上的东西,直到一个多月之后才被发现。原来,镜浦附近有个手脚不干净、爱贪小便宜的渔民。那天,他在晴美走后不久,去了树林,发现了丢在那儿的几样东西,便动了贪念,想据为己有。他把东西藏了起来,耐心地等了一个多月。他自以为事情早已风平浪静,再加上手头紧,急需用钱,便取出赃物,卖给了一个二手货商人。警方立即发现了这一线索,将渔民带回警署盘问。他这才坦白交代说是在镜浦的断崖上捡的。这些衣物很快被呈送到东京的警视厅,于是负责此案的花田警部在五月九日请来伊势省吾,辨认友子的物品。那天正是私家侦探南重吉在花田警部办公室门口与伊势擦肩而过的日子。
警视厅查明了衣物确系伊势友子所有之后,通知了热海警署。热海警署立即组织警力在镜浦附近的海域展开了细致搜索,他们当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因为调查时间与事发时间之间相隔了两个月,所以事情难免会变得难以推断。因为镜浦附近海流很急,所以尸体被冲到大海深处的解释也不难成立。热海警方根据前前后后掌握到的情况,判定说:伊势友子是跳海自杀了。
五月十二日,这份鉴定书送到了东京的警视厅。当天晚上,花田警部就在征得了伊势的同意之后,拜访了他在目白的住所。花田把海底搜索一无所获的情况,以及警方断定友子是跳海自杀的结果一并通知了伊势。
但是,警部专程造访的目的并不在此。既然伊势友子是跳海自杀的,就一定要查清她自杀的原因。因此花田特意跑来向伊势了解情况。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关口。但是考虑问题周详的伊势,事先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提前准备好了答案。因此,面对警部的质疑,他一点儿也没有惊慌失措。他决定采用聪明的罪犯通常使用的直截了当法,也就是在确实考虑好没有危险的前提下,实话实说,避实就虚,和盘托出,用无可辩驳的事实,混淆对方的视听。必要时,不惜抖落出自己不堪的隐私,采取委曲求全的战术。
因此,当花田警部问及友子自杀的原因时,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友子是因为嫉妒自己的情人晴美。这种做法看似危险,却是最安全、有效,而且一劳永逸的应对方法。遮遮掩掩反倒会带来重重危险。因为女佣们经常听到他们夫妻俩为此吵架。只要花田警部稍做调查,很快就能知道真相。尤其是女佣当中那个叫和子的最危险。她是友子的心腹,一直对伊势抱有敌意。要是警部去调查的话,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添油加醋地说呢!因此,伊势干脆自己主动地把这个MG的问题交代出来,好比是预先给对方打上了一支免疫针。
不单单如此,伊势还打算在友子的葬礼之后,就和晴美双宿双栖,甚至正式结婚。所以迟早是要向世人公布自己与晴美的关系的。与其到时候再度引起警察的怀疑和调查,倒不如自己说破这层地下关系更为安全。
虽然伊势会因此受到人们的指责,说他间接地杀害了妻子,但是为了防止罪行的败露,适当的牺牲还是必要的、值得的。与真正的杀人罪名相比,背上这么一点儿恶名要来得轻松多了。
为了使这个理由更让人信服,他还千方百计地加了点调味料。他向警官详细地描述了一些友子狂热信教的事实。为了让警部能理解,他直言不讳地说道:“友子是个偏执狂,行为总有些异常,所以才会想到与众不同的做法,采取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极度不满。”
他接着说道:“当然,都是因为我不好。现在回想起来,我爱上别的女人真的很对不起她。但是我真没想到她会自杀呀!我心中充满了悔恨。”
说到最后,他没有忘记装出一副沮丧的表情。
花田警部听了伊势的叙述,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完全理解的样子。问完原因后,他郑重其事地道了声“节哀顺便”,就告辞离开了。
伊势这才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彻底放下了心。剩下的就只是友子的葬礼了。他打算葬礼一完事,就卖掉这栋充满不快回忆的屋子,到镰仓一带另置新居,与晴美携手共建快乐的二人世界,重新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因为友子的遗体没有被找到,所以法律上暂时还不能承认其死亡。但是不替她办一场葬礼,伊势总觉得心里不对劲儿。而且,太阳教的教徒闻讯后也赶来了不少,纷纷激动地表示,友子是太阳教的有功之臣,无论如何也要为她举行一个隆重的告别仪式。他们还吵吵闹闹地向伊势提出要求,让他把葬礼的一切安排全权交给他们去完成。因此,友子的没有遗体的告别仪式于五月十八日在麻布六本目太阳教的总部热热闹闹地办了起来。
葬礼当天,太阳神的祭坛前鼓声震天,教众齐舞,热闹非凡。葬礼之后的告别仪式也是安排在教会总部进行。伊势夫妇的亲朋好友也来了不少,混杂在教众当中。连警视厅的花田警部也露了面,他还恭恭敬敬地上了枝香。伊势的情人晴美因为有所顾忌,没有出席告别仪式。
葬礼结束后的第二天,伊势利用会客的间隙,趴在位于丸之内的伊势商事社长办公室的大办公桌上,独自思前想后,忧心忡忡。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办公的秘书晴美外出公干去了。
到目前为止,与友子有关的一切全都结束了。伊势的罪行并没有被人发现。这种结局正是他日夜企盼的,就好比明媚的阳光驱散了满天的乌云,雨过天晴了一般。按理说,他应该感到心情放松、如释重负了。可是事情并非如此,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儿放不下。那绝不是什么所谓的罪恶感,而是更实际的东西,就好像遥远的地平线上又升起了一朵黑云一般。
(哎呀,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的心下意识地抗拒着、抵触着,因此他即便模模糊糊地知道原因,也总是想不起来。
(啊,对了!是那个人!)
伊势想到的是在警视厅遇见的那个和相马良介十分相像的人。相马良介就是在运走友子尸体的那天,不知何时跑到自己汽车里来的那具男尸。他的衬衫上缝着洗衣店留下的记号,因此伊势知道他姓“相马”。他的样子像个画家,而且口袋里有一张志摩珍珠店的广告单,所以伊势曾让晴美去那家店里了解情况。当时,店里的一个男人自称是相马的朋友,说出了相马良介的全名。他还说自己的朋友相马早已失踪了。因此伊势最终搞清楚了相马良介的全名,知道他是位画家,但是并不在那家店里工作。
出现在警视厅的走廊里的男人当然不会是死而复生的相马良介。如今,藤濑水库早已蓄满了水,相马的尸体业已在湖底的井底沉睡长眠多时了。他的身上还压满了小石块、大石头。他根本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在警视厅的走廊里。
(那个人或许和相马是双胞胎,要不就是兄弟。他们长得太像了,一定是有血缘关系的。他去警视厅干什么呢?那还不是一目了然吗?当然是申请帮助寻找相马。要不,就是已经申请过了,这次是来询问进展情况的。)
伊势并不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些问题,而是已在心里揣度过好几遍了。他也知道,只要向花田警部一打听,就能知道此人的身份。但是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不碰为妙。
(警视厅也许正在寻找相马良介的下落。那样的话,我该提前做好哪些准备呢?我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那个相马为什么进了我的汽车?死因是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清楚。也许这是一桩大罪案,如果警方破获了此案怎么办?他们一定会调查到真凶藏尸的汽车。这样一来,很快就会知道那辆车的车主是我。我不是在十字路口的铁桥下因交通事故被叫到岗亭去了吗?而且驾照上的姓名也被警察清清楚楚地登记了下来。
但是,只要我和晴美不坦白交代,他们是绝对不会知道的。他们也许会猜到我是往青梅公路方向去了。但是,这之后我就不怕了。因为他们根本发现不了藤濑水库底下的秘密。
但是如果警察不停地来刨根问底,我能顶得住他们的盘问吗?我也许会精神崩溃,直至供出罪状的。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必须坚持住。只要事先准备好应对良策就行了。他们什么证据也没有,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等一下。我这岂不是在杞人忧天、自寻烦恼吗?如果相马的案子告破了,花田警部没有道理不来向我问话的呀。他一点儿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看来那个案子还没解决,不,也许是根本就没有着手调查呢!我真是自寻烦恼、杞人忧天!)
伊势决心再也不去费神考虑这件事了。可是麻烦事儿不只这一件,除此之外,他还有不少问题要解决呢。
(必须赶快打发走女佣和子。别的女佣都不要紧,只有这个和子。她不仅是友子的心腹,对友子非常了解,而且还一直对我抱有敌意。尤其是最近,她变得越来越怪。和子是友子的贴身女佣,一直有权利随意打开家里的每个衣橱箱柜。可是最近,她却像个间谍似的,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调查着友子的什么东西。我偶然撞见过一回,她显得很狼狈,神情非常不自然。看来她确实是在搞什么间谍活动。
还有一次,我听见她在厨房门口跟什么人窃窃私语,我随口问了句“是谁”,她回答说是煤气公司的调查员。但她脸上的狼狈之色却是最好不过的证据,抵赖不掉的。她一定是在说谎。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对了,应该立即解雇她!)
伊势在心中作出了决定。心想,此后再无烦恼了。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心里依旧无法轻松起来。
(怎么搞的,再也想不出什么了呀!我是不是急疯啦?不,不,那还不至于。到底是什么呢?最近一直有这种感觉,但怎么也想不出来。)
伊势的潜意识里蛰伏着一个白色的影子,一个白色的幽灵。他在考虑其他问题的时候,都能整理出清晰的思路,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一样,一目了然。唯独这个白色的幽灵总是模模糊糊地隐藏在水中,使他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
伊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狭窄的社长室里来回踱着步。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抽着烟。这时响起了“梆”、“梆”
的敲门声,门开了,是外出的晴美回来了。
晴美看着如同困兽一般的社长,一句话也没说。因为她对他的苦恼是了如指掌的。她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五点啦!”
过了一会儿,伊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自言自语地说道。
接着,他温和地对晴美说:“咱们走吧。没关系的,你就坐我的车。我们去吃晚饭,我还有点话想跟你说。”
于是,由伊势开车,两人乘着那辆卡迪拉克,来到了西银座的一家法国饭店“凤来馆”。他们要了个小包间,面对面地用起餐。
虽然他们早已约定不去触碰那些不快的记忆,但是必要的统一口径还是不能避讳的。
“因为葬礼,两天没看见你了,没有什么变化吧。没有人监视你、调查你吧?”
每当只有他们两个人时,伊势总要这么问。因为警方没有确凿证据,所以若出破绽的话一定会从这些方面表现出来的。
“没有特别情况。我一点儿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葬礼搞得怎么样?”
伊势皱着眉头描述了一下太阳教繁文缛节的教会葬礼仪式。最后添加了一句说,那天,花田警部也正经八百地来烧了柱香。
“啊?他也去了?大概是去进行暗中调查的吧。”
“也许是的。总之我们要小心防着这个人。你也要充分留神。就像我一直说的,现在唯一让我担心的就是在警视厅遇见的那个长得和相马很像的人。他的出现,说明警方正在调查相马良介的案子。如果警方能破案,他们就一定能调查出相马的死尸是被塞进了我的汽车。那样一来,我俩必定要受到盘问。这件事也许最近就会发生,也许会在很久以后,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先统一好口径,做好应对准备。
“咱们就说那天晚上我在若叶庄公寓你的家里留宿了一晚。反正咱俩的关系我全都跟花田说了。过夜的事是咱们事先约好的。因此,你能记得很清楚。你还可以跟他实话实说,说我们那天晚上吃了素烧牛肉。警察一问牛肉店的伙计就能确认真假了。你就说我是在第二天早上离开的。
“但是,这里面有一点小麻烦。你也知道,那天晚上我的住址、姓名、车牌号码都被新宿高架铁桥十字路口的警察记录在案了。他们迟早会了解到的。因此还是咱们抢先直说的好。我打算这样讲,那天晚上九点半左右,我曾一度打算回家,就开着车走了。回我在目白的家当然要经过新宿大街了。由于在那里遇上了交通事故,发生了纠纷,搞得我心情很烦躁,最终改变了主意。我当时想,反正妻子不在家,回不回去都没关系,于是又掉头返回了若叶庄,一直呆到了第二天早晨。咱们就说我回到若叶庄的时间是十点多一点。
“但是,也许会有人目击到我离开交通岗亭之后,开车往青梅公路方向驶去的情况。如果被问起,我就说是因为遇上了交通事故,给撞糊涂了,不知不觉走错了方向。发现之后,立即转了回来。当然这些就与你无关了。
“他们也许还会问,相马的尸体在你的汽车里,你怎么处理了。我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许他们会找出目击证人。但我打算死不认帐,说他们认错车了。我绝对不知道有这件事。结果当然会争论不休。但是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些也跟你没有直接关系。只不过想让你明白我的打算,做到心中有数就行了。你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你考虑得真周到啊!真不愧是你。”
晴美信赖地看着伊势的脸。
伊势并没有向晴美透露半句刚才在办公室里考虑到的和子的事以及对白色幽灵的担忧与恐惧。因为和子的事,他自己就可以处理了,而白色幽灵只是他心底里的一种不安。讲出来只会徒增晴美的恐惧,没有半点儿好处。
“喂,我们赶紧搬家吧!我已决定把目白的房子卖掉。
你也从若叶庄搬出来吧。让我们抛开所有不快的记忆,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你干脆把秘书的工作也辞掉,一心一意做我的夫人吧。我们的新家安在哪儿好呢?镰仓一带不错哦!镰仓有个黑泽君,他对房地产非常在行,我们就让他帮着找一处合适的房子。镰仓怎么样?你喜欢吗?”
“太棒了!那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你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费那么多神,单想想这些,我就觉得对不起你,忍不住想大哭一场。还请你宽恕我吧。”
“瞧,你又来了。别说这种没意思的话了。这是命运的安排。友子不那么做,也不会搞成这个样子。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杀她。那纯属偶然。因此,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不是你的错。我不是因为你才那么辛苦的。我这是在和我自己的命运抗争。要说辛苦,你不是也和我一样辛苦吗?我们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而已。你用不着那么自卑。赶快别哭了。”
“我不哭了。”
晴美一边说一边用手绢儿捂住脸,身子不由得轻微地抽搐起来。
“这可不行啊。好了,我们回去吧。我可不愿意让人家看到你的哭相。”
两人离开餐厅,上了车,驾车往若叶庄方向驶去。晴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子紧挨着伊势。
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了。他们穿过闪烁着五彩霓虹的大街,来到漆黑的住宅区,向若叶庄驶去。两人都静静地沉默着,一心一意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车头灯的强光在黑暗的街道上移动着。这时,伊势忽然看到路边的围墙下站立着的一个人影。灯光掠过他的脸庞。那一瞬间,车身猛地摇晃了一下,急速地改变了方向,直朝着路灯灯柱冲了过去。
晴美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了伊势的膝头。千钧一发之际,伊势总算控制住了方向,避开了灯柱。汽车重新回到了路中央。
伊势用惊恐的眼光目送着刚才的这个男人。那个男人已经走出了车灯光线之外,重新变成了一团黑影。他正朝着若叶庄相反的方向走去。
是那个人!那个在警视厅遇到的长得像相马良介的人!经历了这场突然的变故,两个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们一直沉默不语地进了晴美的房间。
“是他!”
一进屋,伊势就站在原地惊恐地说道。
“他是谁?”
“刚才的男人,他与相马良介长着相同的脸。”
“他就是你在警视厅遇上的人?”
“是呀。这个时候,他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个人曾到公司来过。”
“什么?!来过公司?什么时候?”
对伊势而言这是个不小的冲击。那个讨厌的家伙竟然满不在乎地跑到他的公司来过。
“是一周前。当时你不在。他在走廊拦住我,问我说:
‘你是不是伊势商事的人?’我回答说:‘是的。’他又接着问道:‘你们社长在不在?’我告诉他,你外出去了。结果他又重新打听道:‘听说伊势先生有一个藤濑石的采石加工厂。
实际上我是搞建筑的,想要点藤濑石。’”
“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照实回答的呀。我告诉他说藤濑石的加工厂已经变成水库了,早就不做了。”
“嗯,接着呢?”
“他说了句‘真遗憾’,还问在哪儿能买到这样的石头。
我告诉他说也许等社长回来能告诉他。这里的职员都对石料一无所知。于是他说:‘那么我下次再来。’但是接着他问道:‘你们社长在水库没有蓄水之前,常去藤濑的采石场吧。’我见他来来回回,问个没完没了的劲儿,心里有点不舒服,就找了个借口逃走了。可是,如果他就是那个长得像相马的人……”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了她的心头,晴美的脸上不由得现出了一幅恐惧的神情。
“果然有问题!那家伙是有所企图的。他去过公司又在你家公寓附近转悠,咱们千万别掉以轻心。但是,那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呢?……你这儿还有威士忌吗?去拿点儿来。”
伊势盘腿坐在炕桌前,拿起晴美端来的威士忌倒进了酒杯,一仰脖喝了个底朝天。晴美坐在炕桌对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会是……是起死回生吧?”
“你胡说什么呀,哪儿会有这种事。也许是双胞胎。要么是长得很像的两兄弟。至少是与相马关系密切的人。他好像开始盯上我们了。……这可危险!……而且,他为什么要特意问起藤濑的事儿呢?这个和相马长得很像的家伙盯上了藤濑水库,这意味着什么呢?……是巧合吗?不,不能说是巧合。他一定是有所企图的。”
伊势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一连喝干了三杯酒。晴美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可怜巴巴地看着伊势。
“我曾让你去志摩珍珠店调查过相马的事,后来因为害怕引人注意,惹火上身,才中途停止了。但是,现在跑出了这么个家伙,甚至还问起了藤濑石的事情,咱们就不得不再去调查一番了。我们首先查清相马的住处,然后顺藤摸瓜,一定可以弄清刚才这个人的身份。喂,咱们又要应战了。隐瞒一桩罪案真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工作啊!刚刚扑灭一处火情,还没等喘口气儿,别处又冒出一团火来。我记得有人说过‘罪犯是要终日忙碌的’,看来此话当真不假。干任何大事也没有干这些事累人。因为创事业干工作并不至于与全社会为敌,可以有很多值得信赖的伙伴,心里也总是踏踏实实的。可是罪犯是没有合作伙伴的,什么事儿都得单枪匹马地自己去处理,还要随时随地做好准备,以便及时去扑灭各种各样的险情。”
伊势喋喋不休地讲起来。他的脸上全无半点儿痛苦的神情,嘴角边还浮现出一抹笑意,给人老谋深算的感觉。
“友子的事并非是我们计划好的,纯属巧合而已。正因为事先没有周密的计划才变得更加麻烦。但是,我们不得不战斗到底,已经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了。如果现在就认输的话,我们当初就没有必要做出那么多的努力。好了,再辛苦一次吧。我们要完成一件更具难度和挑战的事情。”
伊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演员在台上亮相一样。但是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罪犯的眼睛再怎么有神,也总是疲倦的、充血的。
伊势又饮尽了几杯酒,沉默了片刻。忽然他又开口说道:“但是,现在努力不知能不能来得及了。”
他的声音很凄凉、无力,显得很没有把握。
是的,这是个问题。孤身行动的罪犯没有人可以指点,只要他稍有疏忽,火情就会蔓延开去,再也不受控制了。
一直像个木头人似的晴美动情起来,哽咽着说道。
“你好可怜呀……”
她扑到伊势身边,泪流满面。
偌大的世界只剩下他们孤单单的两个人。他们死死地抱在了一起,身心融合成了一体。
孤单无助的感觉使得他们这对同案犯的爱欲变得更加不同寻常。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就像两条长蛇一样扭动、纠结、缠绕在一起。
“你也好可怜啊。”
“你也是,你也是啊。”
扑哧扑哧滴落的泪珠成了他们肌肤之间的润滑油。那是他们潜意识里流下的“绝望”的眼泪,同时也是天地之间唯我二人的“欢喜”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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