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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末广善太郎和一个女伴在赤坂附近的一家中国餐馆吃饭。那个女人,就是三泽顺子和川北局长约会回来看见从茶馆出来的人。此人二十七、八岁,长长的脸,吊眼梢。
“在这地方,不会被报社人发现吧?”那女人边吃着东西,边往四周担心地瞅着。
和他们一个桌子吃饭的象是一家人家,相邻的一张桌子上全是男人。
“报社的人,不会到这个店来的。”末广善太郎肯定地说。
“嗯。这样就好。如果被人发现,我就暴露了。”
“有什么关系?哎,中午和三泽顺子打照面时,她有没有认出你?”
“不知道呢。但是,以后再见到,说不定就能回想起来。”
“总机是用声音与别人联系的,很少与人碰上。”
“嗯。这倒也是。报社的职员,有好多人我还从来没照过面,一直从话筒里熟悉声音。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担心会撞上他们。”
“你对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甚至私人生活,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但是,这从职业道德上讲,是要保密的。不准泄露给任何人。不过,你末广先生求于我的,终当别论。”那女人酸溜溜地说。
“这就对了!”末广善太郎心满意足地奸笑了一下。“今天,我在资料调查部发表了告别讲话,拐弯抹角地把川北局长和三泽顺子痛骂了一通。”
“那么露骨可不行哟!材料是我提供的。这事非同小可,万一被人知道,我会被立刻解雇的。”
“没关系,我始终装作是自己推断,旁敲侧击。你提供的情况对我很有帮助。在报社,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川北良策,在背后搞的鬼,别人也有所耳闻。放心吧!我有把握,都包在我身上。”
这女人叫江木郁子,是报社的电话总机。她偷听了川北局长打给三泽顺子的电话后,立刻告诉了末广善太郎。江木郁子之所以成为末广善太郎的内应,竟敢把偷听到的情况告诉末广,这与两人间的暖昧关系是分不开的。
在电话总机室。凡是从外线打给报社职员的电话。都要由话务员接转。话务员如果留心的话。什么内容都可以偷听到。久而久之。她们可以利用职业之便,窥视与报社职员一切有关的事情。只要有;电话。无论是联系工作,还是其他事情,总机们一听就明白。特别是女性打给男职员的电话,或者是男性打给女职员的电话,她们更是按捺不住,喜欢偷听。对那些意味深长的交谈从不放过。因此,这些女话务员对报社职员的隐密了如指掌。例如:哪个职员有个叫什么名字的情人啦,谁与谁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啦,谁向别人借了钱啦,几乎知道得一清二楚。
当然,由于报社工作繁杂,总机们稍微有些懈怠,遭到男职员的斥责,受些窝囊气也是常有的。但她们不在乎,她们有自己的优越感,有她们的王牌。因为她们掌握了那些人与异性接蚀的秘密、家庭状况、经济情况等生活方面的弱点。
“三泽顺子被邀请到电视公司是真的吗?”末广善太郎问。他这是为了进一步核实江木郁子提供的线索。
“那个人是电视公司的头面人物,和川北良策是老朋友是他委托川北局长劝说三泽的。”江木郁子用勺子喝着汤。
“那个电视公司的男人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三泽顺子的呢?”
“就我的猜测,有这种可能:三泽顺子有个姓三原的女朋友,那个女人经常打来电话。听三原话里的意思,她好象是在赤坂附近的一个夜总会里上班。”
“如果是那个夜总会的话,川北良策是经常去的。那么,是通过这个女人的关系,川北才与三泽亲热上了?否则,川北在报社是没有机会接触女人的。”
“是,好像是的。电视公司的那个小头目不知是不是碰巧也到夜总会,跟川北谈起了这件事的。”江木郁子睁大她那细长的眼睛,神秘地对末广说。
“完全有可能。真是不像话!”末广不知为什么,火气上来了:“川北把我从资料调查部赶出去的真正原因,这下我算闹清楚了!把我这个人放在她喜欢的女人身边当部长,当然碍手碍脚的,看着不顺眼啰!川北良策以无聊的理由把我贬下去,那也是因为三泽顺子出了差错,他有些胆怯的缘故。”
“对!”江木郁子喝完汤,用手绢擦着嘴唇说:“那个三泽顺子好像格外有心计。一方面她与局长搭上关系,另一方面还在报社里拉扯了一个男朋友。”
“报社里的男朋友?是谁?”
“说出来恐怕不好。”
“你算了吧!咱俩在这里说有什么要紧!”
“好吧,说给你听。”江木郁子撒娇似地说:“就是地方版那个叫木内一夫的。刚才还从外面打过电话,邀请三泽顺子一块去看电影呢!”
末广善太郎看着江木郁子往她碟子里夹着中囯菜,自己却呆呆地抽着香烟。在他脑海里,一幅R报社的势力分布形势图描绘出来了:以编辑局长川北良策为中心,引出各式各样的线条;而在与川北良策对立的位置上,也有一个势力圈。势力圈中间,同样有一个中心。以反对势力为中心,同样引出许多直糸线条,这些线条与川北良策的中心线条纵横交叉。虽然这幅势力分布图错综复杂,但却清晰明快地反映在末广善太郎的脑子里。
编辑局长川北良策目前与负责分管编辑工作的常务董事濑永一马联系甚密。这个濑永氏大约在10年前,作为重要负责官员,业已在报社打下了牢固的基础,并控制了R报社。目前,编辑局范围内的一切大权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初到报社时,也曾被其他的竞争对手挤垮过,但是最终,胜利的是他。当时他得到了现任社长的重用,巩固了已有的势力。现在的反对势力已丝毫动摇不了他了。如果川北局长能维持住濑永常务对他的信任,接下来他就会青云直上。他可以首先当大阪分社的总务,这是董事待遇,然后是东京总社的编辑总务、大阪分社社长随之而来的就可能是他翘首以待的负责总编的役员,完全沿袭着一条濑永常务走过的路线。因此,现在的形势对川北良策来说非常有利。
当然,反对川北良策的一派仍在抬头。中心就是前任编辑局长中田利介。中田利介目前闲居在论说委员室。报社内部传说,中田利介的势力已被川北压下去了。作为川北,是不难采取断然行动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桀骜好胜,容不得他的反对派。另外,他也完全有能力去实施“川北计划”。只是由于就任日子不太长,从目前情况看,实施改革方案还为时尚早。他想再观测一段时间。
末广善太郎是被认为前任编辑局长中田利介一派的。这从他当时对中田利介局长逢迎的媚态中可知一二。这一次由于照片事故降职,有人推测,这是川北良策清除中田派的前奏。目前所以大的人事变动还没有,是因为川北的行动条件还不十分成熟。说起来,末广的降职就是川北方案的开场白。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川北放出的试探气球。他想以此来窥视报社内部的反响。
末广善太郎多次去论说委员室面见前任编辑局长中田利介。中田利介总是兴趣索然地写些社论,显得郁郁寡欢。当年他担任编辑局长时的精神一扫殆尽。他那郁闷的表情中隐藏着对挤掉他的川北局长的仇恨,这些常从他言谈的细微处流露出来。
川北良策的野心在报社内部是人皆知。但他有干劲。与干什么部平平庸庸的中田莉介相比,更有吸引力。人们认为,要刷新、改革报社,由川北当政或许更有希望。由于相信川北,濑永常务才把他安排在编辑局长这个职位上。这样,只要川北的方案一经实施,末广善太郎在这个报社里再也休想有出头之日。
眼下,末广善太郎必须想方设法摆脱困境。这种焦虑,在他被明确调到事业部时就有了。如果稀里糊涂混下去也就算了,但在这没有出路的地方,旁观后辈们一个个发迹,他根本无法忍受。这对于一心想飞黄腾达的末广善太郎来说,简直是一种精神折磨。而等到川北体制巩固,基础打牢,末广善太郎再想死灰复燃,已经为时晚矣!现在,川北的基础已在完成途中,还比较跪弱。如果眼下就下手,动摇他的基础,以致使它崩溃不是没有指望的。
那么,如果这样的话,末广善太郎必须尽快与反对川北良策的总帅中田利介合伙。由于川北的人事政策,中田派的人马迟早会陆续被清冼,出于忿懑和共同的利益,反川北势力会自然而然地勾结起来,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力量。中间派受到怂恿,也有人会加入中田派。假如有朝一日,川北下台成为现实的话,权力也轮不到中田派了。因为中田派已元气大损。这样,中田派中那些靠工资维持生活的年轻人必将左右反对派的主流,成为下一届的实力派。从这种意义上讲,看准可能成功的下一届的实力派,进而笼络他们是至关重要的了。
末广善太郎盘算着:要让川北倒台,可以从三泽顺子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他必须抓住川北良策与三泽顺子在夜总会秘密约会的事,抓住两人去餐馆吃饭的事以及关照三泽顺子,把她介绍给同行业的电视局当广播员的事,把这些一一排列出来公布出去,就能构成丑闻。只是就这些材料,还觉得说服力差了些,还必须再添油加醋地“强化”一下,宣染得离奇些。对!就这么干!
末广善太郎头脑里的势力分布图的另一端,很快指向一个在电视局工作的叫久保直一的男人。这个人是三年前调到电视局的,经常牢骚满腹。他在电视局也坐了冷板凳,被电视局的实力派搁置在一边。而他想再回到报社也不可能了,虽然电视局与报社是合资单位。和报社那些被冷落的职员一样,久保直一再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江木郁子不停地往自己碟子里夹着菜。
“哎,末广君,你怎么啦?干嘛净抽烟,快吃吧!”
“嗯——。”末广善太郎如梦方醒地应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江木郁子故作姿态地问。
“嘿,你别管!尽管吃你的好了!”
“哼!真是怪人。”江木郁子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块刚端上来的炸鲤鱼块塞进嘴里。
末广善太郎被打断的思路好不容易又回到电视局的久保直一身上。那家伙是个牢骚派,稍徼鼓动一下,就会上当。久保直一想回报社没有门路,而待在电视局也没指望。这个人是大阪人,听到他那用关西腔嘟嘟囔囔发牢骚,常会使人想起电视里那滑稽的牢骚相声来。末广善太郎之所以想到他,是从江木郁子的电话耳机里,从川北局长与丸桥专务的通话中受到启发的。让三泽顺子去当电视广播员的事,两人事先就通过电话。因此,如果想把川北局长与三泽顺子的“丑闻”渲染的范围再扩大些,最好由久保直一去剌探丸桥方面行动。但不知丸桥拉拢三泽去当电视广播员的心情到底如何。从迹象看,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她。对!就从这一点突破,进而把川北搞臭,赶下台,或许更有说服力。就这么干!经过周密盘算,末广善太郎好像主意已定。
“喂,江木君,今后,凡是打给局长川北良策的电话和三泽顺子的电话你都要留心,记下电话内容,及时告诉我。”
“哎,好的。”江木郁子用手绢擦着嘴唇,满不在乎地回答。
这位总机很清楚。在这里,她充当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她这样做,不亚于犯罪行为。
“就这些,不用怕。”
“看你说的。”
“那个三泽顺子,表面上装得老老实实的,她一头对川北局长施展美人计,另一头又挂上地方版的一个年轻人,拉拉扯扯,哪像个女人!”
“你是说地方版的木内一夫吗?现在,两人正亲热地在一块看电影呢。”
“你认为这两人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嗯……在电话里谈话并不那么亲热。”
“电话里说不清,也许怕别人听见,故意装装样子的。那个木内一夫原来在整理部,三泽把错拿的照片交给他,而他不加核对,原封不动地放到版面上登出来了。照理说,三泽顺子应跟他同罪。没想到,同病相怜,却把这两人推到一起,恋上了。”
“这么说,我该忙了,两方的电话都得注意。”
“啊!拜托你了!”
“但是,我也不能始终坐在总机室呀,歇班的时候怎么办呢?重要的电话我当班时好说,轮到别人值班我就没法子了。”
“这也是不得已。”
“再物色一个同伙怎么样?”江木郁子提议道。
“啊,这可不行,这祥会弄巧成拙的。人与人关系再好,也有破裂的时候。那样,我们就会被出卖,而且也不方便。还是你一个人干吧。”
也许有人会问,末广善太郎难道就不怕江木郁子把他出卖吗?是的。从目前看,这种担心是多余的。江木郁子已经把自己的肉 體都给了末广了。对于男女来说,似乎没有比这更可信赖和有保证的了。仅仅有好感和亲热,未广善太郎是不会放心的。末广认为,只有这种男女之间的关系才是最强有力的纽带。因此,若劝诱别人加入他们的密谋是危险的。
“哎,你不再少吃点吗?”江木郁子看着末广那几乎没动过的筷子和盘子说。
“嗯,不知为什么,不想吃。”
“这可不像你!怎么搞得这么紧张?”
“也许是吧。对我来过,或沉或浮或败,将在此一举了。”
“没关系哟,我帮助你还不行吗?”江木郁子娇滴滴地说。那谈淡眉毛下的双眼放出迟钝而婬 欲的光。她贪婪地盯住面前的男人。这眼光意味深长地挑逗着末广善太郎,末广善太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为了牢牢抓住这个女人,使她成为忠实的同伙,他必须再拉紧他们之间的纽带。
“走吧!”末广善太郎站起身。那女人受宠若惊,喜不自禁地跟在他后面。
出了饭店大门,他们谨慎地走在夜晚的大街上。一辆奔驶的出租车刚刚停下,江木郁子抢先麻利地钻了进去。
“到哪儿去?”出租车司机问。
“去涉谷。”末广善太郎简短地回答。
涉谷有他们秘密幽会的房子。坐在车上,江木郁子急不可待地握住末广善太郎的手,紧紧地偎依在他的怀里,大喘着粗气。……
三泽顺子和木内一夫看完电影后,走出电影院。
“难得请你看场电影,然而片子又不太理想。”走在人群中,木内对顺子说。口气中多少带点扫兴。
“但是,我觉得还很愉快呢。”顺子当然不能说太无聊了,因而这样回答。
“如果你觉得愉快。那就太好了!”听顺子这么说,木内显得比顺子还快活。
“有点累了,喝点茶再分手好吗?”木内一夫看着日比谷一带的路灯说。
“好吧。”
他们走进一家整洁的茶店里。里面坐满了看完电影准备回家的人们,大多是青年男女。进去以后,他们听到的全是有关这场电影的议论。
“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啦!”木内一夫微笑着对顺子说。
顺子觉得此话有些过份。木内一夫本来说过电影没什么意思,说“痛快”,显然是指能和顺子在一起这件事。
“工作上慢慢习惯了吧?”三泽顺子有意变换了话题。
“哎。那种工作也没有什么好习惯的。把从地方上送来的无聊的原稿拚拚凑凑塞进地方版就行了,谁也不会对那些内
容感兴趣的。”地方版的工作要和整理部的工作相比,木内一夫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种结果,也是由于顺子的失误造成的。
“我呢,再搞得低下些也没关系,真是对不起两个部的部长和次长。谁也没想到川北局长会下这种决心处理此事。”
“……”顺子没答话。
当木内一夫觉察到顺子不乐意时,急忙解释说―:
“局长是过于严厉了些。要在往常,通报一下也就完了。这次的处分确实有些异常。”他以为这样解释顺子会高兴些,不料更增添了三泽顺子的隐痛。
最近,她听到不少有关川北局长的坏话,但对她来说,丝毫不感到欣慰。这个木内一夫当然不知道川北局长已对顺子特别亲热。啊,不仅是木内一夫,报社的其他职员也没发现这一点。三泽顺子与川北局长的接近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不知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和反感。作为顺子,虽然感到内疚的事一件也没有,但那种人为的猜测瑶传不知会带来多少副产品,而且人们凭空想象捏造的东西还会被渲染得活灵活现,以致把她毁灭。眼下,如果木内一夫得知三泽顺子与川北局长的接触,也准会认为三泽顺子背叛了他。
想到这些,三泽顺子有些忧郁。她本来想谢绝川北局长邀请的。
“喂,该回去了吧?”看到顺子不高兴,木内一夫陪着小心说。
“哎,该回去了。”
喝完了冰镇果汁,两人站起身。看到木内一夫到自动记账处去付钱,顺子就先出了大门。外面,行人仍然来往不断。
“让你久等了。”木内说。正当木内打算靠近顺子时,突然,有人喊住了他。
“啊,那不是木内君吗?”
招呼木内的那个男人有三十二三岁,矮胖身材,打扮得很潇洒。
“啊,失礼了!”木内一夫说。
看到木内一夫朝来人低头鞠躬,顺子心想,此人可能是报社的职员,就不动声色地悄悄从木内一夫身边走开。那个人瞪了顺子一眼。
来到资料调查部时间不长的三泽顺子,是不可能全部认识报社职员的。
“好久没见了!”那人对木内恭维地笑着,满口关西腔。
木内一夫也象见到上司一样,拘谨地站着。
“你还好吧?”
“哎。”木内又点了一下头。
“已经三年没见到你了吧?”
“是的,从您到电视局以后,一直没见到。”
“有时也顺便去报社,不知为什么,总没遇到你。现在报社有些小小的变动吧?”那个男人嗤嗤地笑着。
“消息也刮到久保先生耳朵里了?”
“我早就听说了,虽然在电视局上班,还是报社的人嘛。同样可以听到报社的新闻。”
“真是太……太不好意思了。”
“你还年轻,没关系,多转几个地方,多熟悉几种工作也好。”
“谢谢。”
“你有些消沉吧?”
“不,一点也不。”
“你用不着气馁,像我这样,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末广善太郎和你不一样,他会沮丧的。那个人可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喂,你的情况怎么样?”木内一夫问。
“你是不是还有个女伴?”这个男人望着顺子一闪而去的身影说。
“打扰你了,真不好意思。咱们后会有期。”
“哎。”
“报社有什么消息,跟咱通通气。到电视公司来时,说给咱听听怎么样?”
“行啊,多保重。”
“告辞了。”
那个男人走了以后,木内一夫追上顺子。
“那个人是谁?”顺子问。
“原报社编辑局的人,叫久保直一。现在电视局。此人意志很消沉。”
2
R报社的总机室一直很忙碌。平时有10个话务员,分三班轮流当班。有早班、晚班和夜班。夜班人数少一些。
这一天,轮到江木郁子上9点到下午4点的早班。10点刚过,就忙得不亦乐乎。她要催促各地支局和通讯部尽快送晚报和晨报用的稿子,直忙得滴溜儿乱转。
江木郁子在话务员当中,业务算是熟练的。除去特别忙的时候,她可以从容不迫地偷听别人的通话内容,自从末广善太郎跟她讲过以后,只要是打给川北良策和三泽顺子的内话,不管外线、内线,她都格外留神。当然这也只限于她自己当班的时候。同事们当班也就不得已放过了。
那天,也该被她撞上。不知为什么,仅一个上午,外线就打给川北局长4次电话,到中午1点时一共有6次。不过都是工作上的急事,没必要向末广善太郎汇报。但2点刚过的时候,电视局的交换台要川北良策讲话。江木郁子敏捷地把插头接入编辑局长室,又把耳机紧紧地贴在自己耳朵上,倾听两方的交谈。
“局长吗?我是电视局的丸桥。”
江木郁子“啊!”了一声。
“上次麻烦你了。”丸桥的声音多少带点耳机金属振动的响声。
“啊,丸桥君吗?太高兴了!”川北良策那粗犷的声音传了进来。
“还是一个劲儿地忙吗?”
“总是没完没了。”
“今晚有事吗?”
“今晚?你稍等。”川北良策翻阅备忘录的声音传进来:“8点以前全排满了。有一个会议。”
“8点以后也行啊!还是老地方,怎么样?”
“就你一个人?”川北问。
“想去两个人,有事商量。”
“好吧!”川北局长的声音里带点兴奋。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江木郁子和末广善太郎猜测的赤坂桥夜总会。
“那么,上次你看到的那个人也要去啰?”
“噢,你是说三泽顺子吧?”
江木如子的耳朵一阵紧张。
“今天3点左右,你找个借口,让她到我这儿来一下。”
“什么事?”
“制作部长说想见见她。你婉转一点,说让她来送封信怎么样?”
“送信是其他部的事,不好派她。即使我是局长,派一个资料调查部的女子到你那里,也说不过去。”
“没法子想了?”
“有点难办。倒不如今晚把她带到夜总会去,让那个制作部长也去,你看怎么样?”
“这样啊?”是丸桥犹豫的声音。
沉默少许。
“喂,5点钟下班时,你让她利用回家的机会顺便来我这里总可以吧?”
“这个倒不难。你一直要等到那时候吧?”
“等哟。”
“但是,三泽顺子可能会谢绝的。制作部长就是看中了,她也未必感兴趣。”
“如果谢绝就没有法子了。不过,制作部长是个热心男人。万一拒绝,再想法说服她。”
“这就看你的啦!”
“喂,为了慎重起见,我想问问你,你没有打她的什么主意吧?”
江水郁子那贴着耳机的神经紧张得要崩断了!
“别瞎说啦!再怎么的,也不能把手伸到自己的下级身上。”川北局长哈哈大笑。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好!就这么说吧!”
“今晚见。”
电话到这里挂上了。江木郁子迅速用铅笔在面前的备忘录上写下了通话要点。
仅从今天的电话分析,川北局长似乎对三泽顺子没有特别的欲望,倒是那个丸桥专务,想让三泽顺子去当电视广播员的心情很迫切。但是这只是电话,谁又能知道他和川北局长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电话打过后,很可能川北良策给三泽顺子通过电话。可惜的是,这个电话她没接到。
江木郁子往事业部挂电话。电话里出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喂,有个叫山崎的要末广善太郎接电话。”江木郁子撒琉说。
末广善太郎接过话筒。他是昨天开始才摇晃到事业部上班的。
“末广,是我。”江木郁子神秘地说。
“哎哎,对对!我是末广善太郎。”末广装模作样地故意答道。
“有件急事要说。刚才电视局的专务给川北打电话,说让三泽顺子今晚下班前到他那去一趟。大概电视局的制作部长要见见三泽顺子。”
“好的,好的,我清楚了。”
“喂,还有,局长和那个丸桥今晚8点在夜总会碰面。”
“知道了。谢谢你。”末广善太郎恭敬地挂上电话。
江木郁子与末广善太郎通过话以后,有人从外线给三泽顺子打电话。从那“叮铃”一声象是硬币落下的声音判断,打的是公用电话。
当时,江木郁子故意装糊涂,她又重复问了一句:
“是要资料调查部的三泽顺子吗?”
从对方的回答中,她证实了打电话的男人就是木内一夫。因为她已经记住了木内一夫的声音。虽然木内一夫说了个假名字,她还是听出来了。木内一夫说:
“我是吉田。”
第一次使用假名字,连木内一夫自己都感到好笑。
资料调查部接通了。首先拿起话筒的是河内三津子。听她的声音,象个沙哑嗓子的男人。接着顺子代替了她,“顺子吗?我是木内。”
“噢。”顺子声音非常小。
“部里人很多吗?”
“那么,我就筒单说说吧。”木内一夫说:“昨晚让你不高兴,真太对不住你了。分手以后,我直接回了宿舍,但不知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不满意。今晚咱们再见一次面怎么样?”
沉默了一阵。
“不行啊。”顺子那犹豫的声音使木内一夫也迟疑了一下。
“我想必须再见你一次,有些话要说。哪怕30分钟也好。在哪等你?”
“今晚我有点急事,一时定不下来。”三泽顺子说。
江木郁子想,三泽顺子婉言谢绝了木内,一定是川北已经跟她通过电话,派她去电视局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有意避开木内一夫。
“其实,在报社不便打这种电话,所以我就在外面用了公共电话。怎么,一点时问都没有吗?”
“今晚真的不能不谢绝你了。”
“那么,明天怎么样?”木内一夫好象追得很紧。
顺子犹豫不决。
“明天没关系吧?请你……就这么定了吧!”
“我考虑考虑。”
“是吗?时间短点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我们俩要再见一次。”
三泽顺子没有回答
“喂喂,明白了吗?”
“哎。”顺子声音仍然很轻。
“那好,再见!”
“再见。”
江木郁子从电话里证实了木内一夫和三泽顺子昨天晚上去了电影院。从木内一夫的语调中听出来,他对顺子已经燃起了爱情的火焰。从“分手以后,我直接回了宿舍”这句话分折他们看完了电影,没有在夜晚的马路上走一走。木内一夫好像要下决心一步闯入顺子的生活里似的。因此,对昨晚的情景不能忘怀。
三泽顺子昨天中午和川北局长进了油炸虾餐馆,晚上又和木内一夫去了电影院。郁子想,这可是个不简单的女人。江木郁子又给末广善太郎挂电话。她从总机室要电话,谁也不会感到奇怪。
“我是末广。”末广拿起话筒。
“刚才,木内一夫从外面的公共电话里请求顺子明天和他约会。”
“是吗?”末广故意打着官腔,说给别人听。
“木内一夫昨晚和三泽顺子分手以后,好像热情特别高,一定要今晚再会面。三泽拒绝了。拒绝的原因,可能就是我刚才告诉你的,三泽已经接到了局长让她去电视局的指令。就是这些。”
“好!太感谢了!”末广善太郎郑重回答后,挂上电话。
江木郁子和末广善太郎昨晚在涉谷鬼混的事,报社里谁也不知道。末广善太郎是有妇之夫,江木郁子从来没想过她对末广善太郎的恋爱会有什么结果。她仅仅希望让这无望的情爱维系着自己,现在,她已经离不开末广善太郎了,除非再找到别的男人代替以后,她才会和末广分手。总之,在这个女人的生活中,一刻也离不开男人,一刻也离不开情爱。否则,她会寂寞得忍受不了。在这以前,她已经有过四次的恋爱经历了。和第四个男人分手的时候,闯进来的就是这个末广善太郎。不过,确切地说,她和末广善太郎也算不上什么恋爱。然而,她不能没有男人,同时怎么也忍受不了独身生活的寂寞。她需要不断和异性 交往,并以此来填补心里的空虚。
坐在交换台前,她好像窥视到了人们内心的隐秘。她接转的电话中,有女人们打给那些神气活现的官员阶层的电话;有家属来追问什么事的电话;也有催还借款的电话。这些冷酷的生活现实,变成了语言,浓缩在耳机里。在她耳边争吵不休,实在是维妙维肖。而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更给快到30岁的江木郁子那难耐的心情添上了一层虚无感。
末广善太郎来到电视局是4点半左右。久保直一接待了他。把他带到电视局吃茶室。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真是稀客。”久保直一望着末广善太郎笑着说。
末广善太郎首先扫了一眼茶室。茶室里坐着成群的青年男女。
“这里还真热闹啊!看见这些女广播员的漂亮脸蛋,情绪都觉得舒畅。”
“初次看到时还稀罕,时间一长也就厌烦了。”久保直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来这里时间很长了吧?”
“唉!报社的大头头把我丢在脑后了。无可奈何呀。就是等到退休,也只能填填空缺了。”久保直一对自己的处境总是牢骚不断:“哎,你现在的处境也还不太妙吧!”他是指末广被免去资料调查部长职务而言。
“是啊,太意外了!人哪,是无法知道在哪里会触上暗礁的。”
“什么?触了暗礁?”
“对,等一下慢慢说给你听听。”
“那次事故,整理部也受牵连了吧?”
“这些东西传得可真快!”
“嘿嘿,是快。尤其是报社内部的消息。人们也有点神经过敏。喂,昨天晚上我碰到整理部的那个叫木内一夫的年轻人了,那家伙也被贬到地方版搞整理去了。”
“哼!到底是川北厉害。”末广讥讽地苦笑道。
“那个木内带了个女子去解闷,一碰上我,就觉得不好意思。喂,那女子也是报社的吧?”
“她长得象什么样?”
“象个美人。那女子也不好意思,很快避开我转到一边去了。”
末广心想,恐怕就是三泽顺子。这是江木郁子昨天偷听了木内的电话后告诉他的。当时很可能刚从电影院出来。
“那个女子,可能已经有头绪了!”末广善太郎说。
“是吗?”久保直一惊奇地瞪大眼睛:“在报社评价怎么样?”
“哎呀,几乎无人不晓!”
“那么,你是怎么知道的?”经末广一说,久保直一立刻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和“关注”,津津有味地询问末广。
“她以前就是我的部下嘛!”
“资料调查部的女子?”
“对!名叫三泽顺子。你等着吧,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她准会在这里出现。”末广善太郎看看手表。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过了5点,三泽顺子就会来我丸桥专务。
“什么?在这里出现?”久保直一惊奇得眼睛直眨。
“对!川北良策派她到丸桥这里来。”
“嗬嗬,一点也不知道嘛!”久保直一盯住末广善太郎的脸说。
“是啊,那种事对你来说,还是个秘密。”
“哎哎,很有意思吧?”
“在这里说不太方便,要是被别人听到就麻烦了。”末广善太郎又一次扫了一下四周。
3
末广善太郎对久保直一到底说了些什么,现在还不清楚。
反正,三泽顺子根据川北局长的指示,拿着需要转交的信,找过电视局的丸挢专务。
开始,川北良策先派女秘书把顺子叫到编辑局长室,跟她说:
“对不起,想请你顺便去送封信怎么样?事情很简单,只要把信送去就行了,用不着等回信的。”川北局长还让三泽顺子转告丸桥专务,说自己正在忙于处理文件等事务,顾不上亲自来。他让顺子下班前就去。
三泽顺子一点也没怀疑这个差使有什么奇怪。她认为仅仅是送封信,派谁去都一样。至于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她也没多想。
“把信送给前几天你在夜总会碰到的那个丸桥专务就行了。我觉得派一个全然不认识他的人,不如你去合适。”北川局长微笑着说。
这大概就是理由了。三泽顾子说:
“知道了!”就想退出来。
川北局长瞅了一眼在另一个办公室工作的女秘书,又小声问顺子:
“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没事。”话刚说了一半,顺子预感到局长又要约她到什么地方去,就说:
“不过,也有点事。”
“是这样,啊,那就再说吧。”局长说完,就让顺子走了。
电视局大楼坐落在一片高岗上。由于专务事先打过招呼,三泽顺子顺利地通过了传达室。在去往接待室的走廊上,她看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往来不断,有年轻女子,也有少年儿童。时时走过的还有文艺工作者以及技术员模样的人。这杂乱纷纭的情景和气氛与报社截然不同。到了接待室,前几天见过的丸桥专务接待了她。
“啊,你好啊!”丸桥愉快地说。
“局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三泽顺子把信封拿出来。
“噢,好的!”专务说。
他爽怏地接过了信,当着顺子的面把信拆开,粗略地看了一遍。
“请你跟川北讲,情况我清楚了。”说完,把信连同信封一起,皱巴巴地塞进口袋。
三泽顺子刚想说“告辞了”,丸桥却满面笑容地挽留她:
“啊,不喝点茶吗?在这儿喝也行。不过,我们的茶室很别致,到那里去怎么样?”
“只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啊,别这么说。”说着,自己首先走到门口,给顺子带路。
吃茶室相当宽敞,跟普通的茶室相比,略显得粗糙了些。由于建在高岗上,透过玻璃墙壁就能看到下面街道迷人的夜景,路灯也很美。招待员送来了红茶和点心。
“怎么样?在报社有意思吗?”丸桥先开了口,问了这么一句似乎无关痛痒的话:“啊,不过,怎么说呢,我认为,无论在哪儿上班都没啥意思。象我不也是中途从报社被赶出来,干了自己并不熟悉的工作吗?”丸桥说,“开始还有点新鲜劲,等熟悉了以后也就感到繁杂无味了。以前在报社时,觉得这里的工作难以想象,其实,从工作本身来看,是相当枯燥乏味的。”
丸桥边说边喝着红茶。
三泽顺子知道这个人和自己的顶头上司编辑局长是老资格,又是同级,格外感到拘束。她想告辞。这时,一个男人信步走近桌边。
“呀!”丸桥抬头看着那个男人。此人约有三十四、五岁,尖痩脸,头发乱蓬蓬的,并朝丸桥点点头。
“请坐吧!”丸桥说。
“不妨碍你们吧?”那人站着,眼睛盯住顺子。
“我来介绍一下。”说着,丸桥就把那人的姓名、职务告诉了顺子。
原来他就是电视局的制作部部长。为了让他能仔细端详顺子,丸桥有意让制作部长坐在三泽顺子的正对面。
“这个……我就坐这儿。”
三泽顺子想,正好趁制作部长坐下之际,自己快点脱身。于是,她站起身。
“噢,别忙,再坐一会吧!”制作部长直接了当地挽留她:“初次见面,说上五、六分钟的话也行吧。”
三泽顺子当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是一般的客气呢,还是……她不得不再坐下来。
坐下以后也没谈什么。和顺子搭话的主要还是丸桥。坐在一旁的干瘦的制作部长,不时地插一两句。内容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无非是报社里的一些传闻和枝枝叶叶。
三泽顺子几次想离开,但是总没机会。丸桥专务的话题连珠炮似的一个接着一个。那些连接词,例如什么“所以”啦,“而且”啦,“于是”啦,一个紧套一个,使顺子无法打断他的话题。后来又是制作部长问顺子:“你老家在哪儿?”啦,“父母是不是都在乡下?”等等一些家常话。孰不知,这两个男人是有意地拖住顺子。
好容易瞅了个机会。利用谈话间歇的时候,三泽顺子果断站起身,表示要走了。
“如果你乐意的话,方便的时候,咱们去吃顿饭。”丸桥专务对顺子说。
顺子想,这一定跟上次川北局长说的让她到电视局有关。当时她已明确表示拒绝了,只是态度不坚决。今天丸桥专务只字未提这件事,只说改日换个场所吃顿饭,也许就是为她当电视广播员之事而安排的。
走出茶店,丸桥专务和制作部长一起把她送到走廊。顺子想走到大门口时再向他们告别。正走着,迎面碰上一个叼着烟斗的男子。那人长长的头发,身体稍胖。
“啊,部长先生好!”他脸朝向制作部长。这时,丸桥和制作部长都停住了脚。顺子也犹豫不决。按照礼节,她可以在这时鞠个躬说:“告辞了”,也可以走到大门口再告别。由于想到或许对方还有什么话要说,还是等他们说了一会话。
谈话结束后,那个叼烟斗的男子朝顺子点下头,就匆忙走开了。
“刚才那位,就是我们电视局优秀的电视制片人。”制作部长对顺子说。
他还告诉顺子,那个人如何能干,制作了哪些出色的片子以及片子得了什么最高奖等,显得很自豪。
“他叫河村闰。”
一说名字,三泽顺子早有所闻。他的事迹,在周刊杂志上和报纸上都曾报道过。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兴趣对亲眼见到这个人表示荣幸。
出了大门,要最后道别时,一辆小车正好开过来。明亮的车灯熄了以后,从车里走出一位女子。
“哎,”她首先跟三泽顺子打招呼:“那不是顺子吗?”灯光下,映出了三原真佐子迷人的倩影。她穿着一套全白的西服。
“咦?”顺子很吃惊。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真佐子。
“欢迎,欢迎。”丸桥抢先招呼真佐子。
“晚上好!”真佐子熟练地寒暄道:“你的电话一放,我就急忙来了。真有点稀罕哪!我是有求必应,呼之即来。”真佐子满面笑容地说。她又朝制作部长点了下头。
“有件急事想请你帮个忙。”丸桥对真佐子说。
“什么急事?”
“呀,现在说也来不及了,不巧8点还要开会,这可难办了。”
“挺急吗?”
“对!会议和要跟你说的事一样重要。……这样吧,你带山田君一块到你们店去等我怎么样?”
“还招待一下吗?那就谢谢了!”制作部长山田站在一旁,开心地笑着。
“那么,顺子怎么办呢?……她是你的好朋友,也一块去玩玩好啦。”丸桥专务说。
真佐子一听,喜出望外:
“太好了,一定去啊!”她过来怂恿顺子。
三泽顺子对真佐子的劝诱不由得动了心。她认为最关心体贴自己的还是朋友。由于在东京她没有什么亲友,因此,能和真佐子说说心里话是很愉快的。另外,木内一夫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一天比一天重,她也想找个机会征求一下真佐子的意见。与各种男人的接触以及对他们情感上的判断,顺子远远赶不上真佐子。真佐子一定有很好的主意。作为顺子,没有被木内一夫吸引住,而是想尽快疏远他。疏远的办法,真佐子也肯定内行,比她有办法。
“好了,我待会儿就来。”丸桥跟车内的三个人招手道。
坐在车子里,真佐子问三泽顺子:
“顺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哦,是川北局长托她给丸桥送了封信。”山田制作部长忙插嘴道。
“哟,是这样?”真佐子点点头。瞬间,她以怀疑的目光从侧面瞅了顺子一眼。
“今天去夜总会,那里空吗?”山田问。
“哎,客人稀稀拉拉的。我正好能跟顺子叙谈叙谈。”
顺子点点头。无奈山田坐在旁边不能说心里话。或许就是到了店里,恐怕他也会拖着自己陪他喝酒,自己也无法脱身。三泽顺子打算在丸桥到来以前就设法离开。
“丸桥要来的话,川北肯定也会来。”真佐子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好象故意说给三泽顺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