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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作案动机            双击滚屏阅读

第十一章 作案动机

作者:藤村正太    来源:藤村正太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4/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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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纸上有条消息吸引了来宫警部。那条消息的标题是:”山梨县发生雪崩,抢险创造奇迹,埋入雪中二十四小时的遇难者起死回生。
  山梨县中巨摩郡修筑拦河坝的工地发生雪崩现象,当场二人被埋入雪内。由于抢救人员的拚命努力,二十四小时以后,找到了被埋入雪中的两名工人。一人已经死亡,另一个经抢救已脱离危险。得救者起死回生的原因,在于他穿了一件雨衣。
  他虽已极度衰弱,生命垂危,但终于免于冻死和窒息身亡。“来宫看了这条消息,深感不可思议。冻死者不足为奇,但只因多穿一件雨衣就能竖待二十四个小时,而且免于窒息致死,真乃奇闻。报纸也好象回答来宫的疑问一样,还刊登了参加抢救工作的医生发表的谈话:”……人处于冷冻状态时,为维持生命所需要的新陈代谢将大为减茫遇难者被埋进雪中时,恰好就象处于冷冻状态。
  因此,才能奇迹般地幸免于难……“
  来宫看了医生的见解,觉得言之有理。与此同时,他想起了昨晚田代讲的少女在雪中自杀的那件事:虽然经过了很长时间,但还保持着那副漂亮的脸蛋,就好象是数日前才死去的一样。
  看来她也是因为躺在雪里,处于冷冻状态,所以,虽然经过许多时日,但没有发生尸体腐烂现象。这时,来宫暗自思忖:看来尸体处于冷冻状态时,腐烂进度要大为减慢。仔细一想,这个道理也不难理解。活人处于冷冻状态时,为维持生命所必须的新陈代谢要减慢速度,两者极有相似之处。想到这里,来宫警部不禁为之愕然,因为他又想到,尸体腐烂的进度也一定和死后经过的时间有着重要的关系。
  在这个案件中,市内和市郊的区别引人注目,尤其是昨夜的雨雪使人感到市内和市郊温差很大。市内下雨,市郊却是雨雪交加,也就是说市郊的气温要比市内低得多。这种气温的差异,难道不会影响尸体的腐烂进度吗?
  犯人为什么妻把尸体从市郊运往市内呢?这是以前最大的一个疑团。这样,来宫好象已经逐渐摸到了其中的奥妙所在。
  他想,犯人一定是为了在死后经过的时间上作文章,因此利用气温的差异来改变秋本尸体的腐烂进度,这就是案犯为什么要把秋本尸体从市郊运往市内的用心所在。
  来宫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他马上把自己的推理讲给妻子昌子。昌子听后,表示赞同,并且说道:”也许就是如此。这就和储藏食物一样,放在冰箱里就可以防止腐烂。“”嗯,是的,和冰箱的道理一样。“来宫对”冰箱“一语发生了兴趣,”郊外和市内相比,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起着冰箱的作用。“”不过,犯人的目的何在呢?“”如今,这还是个不解之谜……“来宫警部陷入了沉思。确实这是一个不解之谜。然而,难以突破的铜墙铁壁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总之,在发案当初就经常遇到秋本死后所经过的时间这个问题。因为推测秋本是在被害四、五天以后才被发现,所以,乡司和秋本的被害,相距一个星期左右。而在此期间又根本找不到秋本的一点踪迹,其中必有文章。“”秋本的尸体是否是一直躺在千龙馆,恐怕还值得怀疑。“”根据古屋的证言,稻垣在十二月二十二日深夜,即发现秋本尸体的前一天夜里开动过汽车,大概那时就是去运尸的。
  在此之前,犯人曾进行了各种伪装,首先于十九日化装成秋本的模样躺在千龙馆附近,故意让清扫女工目击,因此造成了四天前已有尸体躺在那里的印象。验尸后确定死后经过时间为四、五日,从十九日到二十三日,不正好和死后经过的时间一致吗?“”是啊,也许就是那样。“”但是,验尸的结果是以尸体一直放在市内为条件的,而市内的温度要比郊外高得多。如果尸体曾经在气温较低的郊外放置过,那么结果就会大不相同。在市内四、五天后所发生的腐烂现象,如果放在天然冰箱似的郊外,必须得经过更长的时间。所以,有可能是秋本早巳被杀了,而曾在较冷的地方放置过。“”那么,大概是在几天以前被杀害的呢?“”这个嘛,如果是在十一日或十二日,也就是在乡司被杀害前后的话,这个案子就好办了。这样一来,关于秋本之死在时间上的出入以及稻垣行动上的疑点都可以找到答案了。“”据说市内和郊外的气温要相差三到五度,真是这样吗?“”是的,据说有时相差更甚。“”仅是气温的差别,就能使死后经过时闻的判断误差达到一周吗?“”嗯……“来宫只是”嗯“了一声,没再作声。因为这个疑问也正是他的悬念所在。来宫闭目深思,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大泽的杂树林和它对面的洼地。他想,如果犯人隐匿死尸,比其杂树林,那片低洼地不是更为理想的隐尸场所吗!台地断层的涌泉,水流潺潺地流进了无名小河,流不到河里的泉水就地渗入粘土层中,形成了片片沼泽水坑。秋本尸体被发现时,就象泡在水里一样湿淋淋的,当时曾想是因为前天夜里下过雨。如果犯人曾把秋本的尸体隐藏在沼泽地内,秋本的衣服必然要被水湿透,为了不被人识破此举,犯人专门选择在雨后运尸,其目的是要人们认为秋本的衣湿,是因为被雨淋的结果。想到这里,来宫断定犯人隐尸的地方一定和水有关。这时,来宫又想,那里的沼泽不是都要结冰吗?他曾经看到过好几个能躺下一个人大小的水坑,上面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当时,郊外一直是零下的气温,这里即使是白天,冰也不化,恰好形成了天然的冰箱。”喂,往气象台去,在东京车站下车近便吧?“”气象台?你要去调查气温吗?“”是的。“说罢,来宫披上大衣,准备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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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京车站下车后,隔着楼顶就能看见气象台的天线,但如果步行前往,却要走相当一段路程。来宫去气象台的途中,多次遇到红灯信号。从大手町沿护城河畔向右拐,过了劳工部,煎面那座古旧的建筑物就是气象台,到达那里大约需要步行十几分钟。以前,来宫曾经来过这虽,建筑设施依然如故,十分简陋。来宫进了这座建筑物的大门,爱管闲事似地心里嘀咕着:政府平时应该多给这些设施拨些款项,别光到了台风袭击时手忙脚乱!
  他向传达室的值班员简单说明了来意,值班员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对他说:”你要查气温的话,从那边过表,再向左拐,前面就是观测室,请到那里去问一下。“”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走法啊?“”往前走,向左拐,你去吧,到时自然就明白了。“果然,来宫走过去向左一拐,很快就找到了。在一片十分整洁的草坪广场上,温度计、雨量计、风力计等各种测量装置,象布置庭院盆景一样,有条不紊地安装在那里。旁边有座白漆装潢的木造平房,像是观测室。来宫走近一瞧,果然不错。
  他敲门进去后,看见有四、五个人,身穿白色的工作服,正在忙个不停地统计资料。他拿出了自己的名片,说道:”对不起,来打扰你们。我来请教一下市内和郊外的温差情况,因为处理某件案子要参考一下。“”唔,原来是这么回事。辛苦了,请先来烤烤火吧!“答话的是一位中年技师,人挺热情。他一边往圆火炉里加煤,一边给来宫让坐。他问来宫:”你要了解的是本周的气温吗?这一周的材料还没凑齐。“”不,我要的是十二月份的,去年十二月十一日到二十三日的。“”哦,这个不成问题。你说的郊外是指的哪一带啊?“”我要了解的是大泽那一带的。“”大泽?“”在东京天文台的西北,那边有行车执照考场和多摩坟地。“”那里归府中观测站管辖……喂,小伙子,请你帮个忙,把去年十二月份的气象观测月份原始记录拿来给这位元警官先生看看。“技师把这件事托给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去办理,而后他又对来宫说道:”这么说来,气象工作对你们侦查破案也有用处啊?“”当然罗,大有用处。有时可以作为参考,有时还可以作为破案的决定性材料呢!“”是啊,难怪警宫先生常常光临。请问,这次的案子又是件人命案吗?“”嗯,关于这个案子嘛……“来宫支吾着没有马上回答。这时,年轻的技术员已将厚厚的两个大簿拿了过来。”谢谢。“
  技师接过厚簿,在来宫面前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数字。”这是气象观测的月份原始记录。这是府中观测站的,那是东京市内的。对您有用的可以抄下来,请您在那张桌子上抄写吧!“”谢谢。“来宫伏案抄写。技师忽然又走过来,用手指着表格上的数位说:”象‘98.3’这样的资料,是零度以下的温度,要减去100。98.3减去100等于-1.7,这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零下1.7度。””哦,原来如此啊,我刚才感到有点奇怪哩!多谢您的指教。“来宫禁不住暗暗发笑。
  果然不错,市内和府中的气温差别甚大。来宫要调查的主要是最低气温,他把去年十二月十一日到二十三日的最低气温摘录下来作了比较,具体资料如下:日期/观测站东京府中11/121.298.812/123.398.813/121.697.714/120.795.215/124.82.816/125.73.017/123.897.518/123.299.819/120.596.820/121.897.321/122.997.922/120.897.223/1299.796.3果然,市内和市郊气温相差3---5度,有时,甚至超过六度。特别引起来宫注意的是,正好在这一段时间里,市内气温每天几乎都在零度以上,而府中的观测记录,几乎每天都在零度以下。
  同样是三到六度之差,但是,如果一个是零上,一个是零下,这种温差发生的影响就非同小可了。因为零度是给冰与不结冰的分水岭。这时,来宫也回忆起在那段时间里,自家周围附近,从未发生过结冰现象。但是,在他去大泽的洼地时,确实看见那些大大小小的沼泽和水坑上面都结了冰。刚才记录上的资料也完全证明了这一点。
  来宫抄完了有关的原始记录以后,把两册厚簿还给了技师,说道:”多谢了,多谢了。“”怎么样啊,可供参考吗?“”是的,很起作用,对我帮助很大。“”那太好啦。“”照此看来,郊外要比市内冷得多啊!“”因为两地同是东京的辖区,所以容易被人忽视,但从气象上来看,是大不相同的。而且今年是十年以来的低温寒冬,郊外可能冷得更早。喂,如果这些资料起了作用能够破案的话,请来个电话告诉我。倘若我能知道犯人是由于我提供的资料被绳之以法,我心里还会感到痛快的。“技师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来宫警部从气象台告辞以后,立刻乘中央线电车直奔大泽,穿过杂木丛林到了洼地一带,而后详细地查看每个沼泽、水坑,无论哪个都冻得硬邦邦的。其中发现有两个水坑,面积大小恰好能躺下一个人,而且都是在树荫下面,因此白天也不会解冻。周围杂草蓬松,如果隐匿尸体,这儿恐怕是最好不过的了。来宫想寻找一下有无遗留物品,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他又想打开冰层往里面寻找,发现冰层很厚,最后费了好大劲终于打开了,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来宫相信,这两个结冰的水坑中,其中有一个,一定隐藏过秋本的尸体。来宫伫立不动,凝视着坚硬的冰层,头脑里仿佛出现了那天夜里犯人破冰隐尸的情景:犯人放入死尸之后,冷水就淹没了尸体,到了第二天早晨,尸体完全被冰层覆盖。之后,每天夜里都是零下的气温,冰层越来越厚,自然形成了天然的冰箱,再加上周围杂草丛生,此处便成了万无一失的隐尸场所。不管土面如何结冰,下面总会多少有点水的,因此尸体的衣服会泡在水里。为了掩人耳目,犯人便选择雨后往市内运尸。秋本裤子口袋里的皮手套也是那时湿水的,因为是战后不久的皮革制品,所以产生了格外大的收缩现象。
  来宫返回侦查总部,把自己的判断和调查结果向大伙儿讲了一遍。大室听了以后,也感到意外,但过了一会儿,仍以怀疑的态度加以反驳说:”那么,犯人为什么要煞费苦心不厌其焕地在死后经过时间上作文章呢?按照来宫先生的分析,秋本不过是乡司案件的目击者而己,虽然案犯害怕目击者的存在,但毕竟不是犯人要加害的首要目标。首要的目标---被害者乡司的尸体被轻易而举地遗弃在井头一带,为什么偏在目击者的尸体上大费周折呢?“”关于这一点,现在我也难说清楚。我总觉得这和尚未解决的最后难题---作案动机存所关联……总而言之,大室先生,其他问题已经解决,我们应该再努一把力,把它搞个水落石出!“看大室警部的表情,似乎还有点难以理解。但他所怀疑的田代那条线上的调查仍毫无进展,事实上他已失去信心,时至今日他也只好同意来宫的意见。
  这时,一度盛传要解散侦查总部、进入自由侦破的说法也自消自灭、没有下文了。警方把最后破案的希望寄托在来宫身上,侦破工作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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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宫警部在下北泽车站下车,他感到这里与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学生时代,这里有座茶馆,自己还记得经常翘课来听唱片音乐。当时还洋洋自得,认为自已不是一心为分数的书呆子。那时,这里还很寂寞冷落,车站旁边就是田野,而现在繁华的商店鳞次栉比,宛如城市中心的闹市一般。
  来宫沿商店街顺坡而下,在一家照相机商店旁边有个胡同,胡同里有个名叫”阪上外科“的诊所,来官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候诊室里,挤满了待诊的患者。来宫窥视了一下治疗室的情况,只见那里有五、六个患者正在排队候诊。见此情形,来宫感到来的不是时候,如果现在回去另找机会再来,也感到不是办法,况且需要尽早听听外科医生的意见。因此,来宫决定坐等。他夹杂在患者中间,在候诊室里翻阅着电影杂志。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很亲切地喊起他来:”欢迎您,来官先生,好久没见了。“说话的人是外科医生阪上的太太。”对不起,事先未打招呼就来打扰。看来扳上先生每天都很忙埃“”没关系,请到里面坐吧。“”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不,阪上现在请你到里边去。“来宫听罢,不觉吃了一惊。自己觉得阪上正在给人治疗,不便打扰,想在这里悄俏地等候一会儿,谁知自己早已被他发现了。来宫不禁感到钦佩,看来无论什么都休想瞒过医生的眼睛。
  阪上是来宫学生时代的好友,人们都公认他医术高明。以前,他曾经在代代木员警署当过法医,因此来宫常常去他那里作客,并且经常请教一些问题。这次来宫找他,仍是为了解决侦破上的疑难问题。关于乡司、秋本的案件,他想从法医学的角度了解一下阪上对死后经过时间的看法。阪上除了以医生为职业外,对歌舞伎(日本的一种旧剧---译者注)还颇有兴趣。来宫被请到会客室,他看见墙壁上挂着阪上演出《白浪条五汉》的剧照。
  阪上的妻子给来宫端来了热茶。来宫一边喝着,一边笑着说道:”阪上演的那个角色真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大丈夫啊!“”谢谢您,过奖了,来宫先生。“来宫警部和阪上太太一边聊天,一边在看电视。不一会儿,阪上穿着对襟毛线衣进来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这么快就来了,那边不是正在忙着吗?“来宫担心影响阪上的工作。”没关系,那些都是来连续治疗的老患者,有人替我代诊。等到天黑时,下班来看病的人会更多,现在我也该休息一下了。怎么样啊,我陪你喝一杯吧?“”还是喝苏格兰威士卡吧,我已经带来了。“”不用,不用,我让人备菜。“”不用太张罗了,今天我是为工作来的。“”你每次都说是为公事,这次咱们不谈公事,开怀畅饮。“阪上说着爽朗无拘地捧腹大笑起来。接着,又问来宫:”今天又为公事而来,又出了什么案子了?“来宫苦笑一下,然后把乡司、秋本案件的始末向阪上作了简单的说明,接着又让他看了现场的照片、画图、验尸报告的副本以及从气象台抄来的资料等。”从以上情况来看,只能认为犯人是通过操纵尸体的腐烂进度而在死后经过时间上大作文章的……“”言之有理。“”那么,犯人可以达到这个目的吗?“”当然可以。“”唔,果然是这样。“”因为对死后经过时间的判断,受外界条件影响很大。温度、湿度等,都可以产生相当大的作用。你刚才说的死后经过时间是四至五日,那大概是以市内的条件为根据的。“”是的。当时,以为尸体一直是遗弃在南千住的。“这时,阪上拿起验尸报告,小声地读了起来,”皮肤呈现绿色,已发生腐烂现象,尸僵现象开始消失,面部开始膨胀,推测死后经过时间为四至五日。这是十二月的事情吧?“”是的,发现尸体是在去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根据冬天东京市内的条件,可以说这个结论是正确的。“”现在我的猜测是,被害者死后经过时时间为四至五日是案犯精心策划的,实际上在更早以前就被杀害了。犯人作后案曾将尸体放在郊外沼泽的水坑里,因此放慢了尸体的腐烂进度……“”市内和郊外的温差到底有多少啊?“”大约是三度到六度左右。尤其是在十二月中旬,市内一直是零度以上,而郊外一直是零度以下。郊外的沼泽水坑也都结冰上冻了。“”大概是把尸体放在水里了,所以腐烂进度要大大减慢。“”在市内发现尸体时,判断死后经过时间为四至五日,如果案犯有意要造成这样的结果,那么,应该是在几天前作的案呢?“”这个,可真是一个难题啊!“阪上沉思片刻,而后又说道:”关于尸体的腐烂进度,德国有名的法医学者卡斯佩尔有过论着,就是《卡斯佩尔法则》一书。不消说,你也晓得吧?“”略有耳闻。“”如果在空气中的腐烂进度为1的活,在水中则为1/2,在土壤中则为1/8,也就是说在空气中一天发生的腐烂现象,在水中需要经过两天,在土中需要经过八天。你说的这个案件,可以肯定尸体曾放置在沼泽的水中吗?“”如今还只是判断,不过,很有可能。“”如果是放置在水里,按照卡斯佩尔法则,死后经过时间应当是四、五日的两倍,即死后经过时间约为八至十日左右。”
  “真是这样吗?””也不一定那么准确。如果水面上又结了冰,那么经过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点。““请你直截了当地说一下,到底死后经过了几天?”“我想不妨可以说大约是十一天左右。”“什么,真是十一天吗?”“是的,大概是十天或十一天前被杀的。从你说的各种条件来看,我认为这样判断是比较合适的。”“好---”来宫一边叫好,一边不停地点头。如果是十一天前被杀的话,不正好和乡司被杀害的时间完全一致吗?来宫认为自己的判断被专家的理论证实了。
  来宫认为秋本是目击乡司案件以后不久被杀害的。而后,尸体被放在沼泽的水坑里,于二十二日深夜,又被运到南千住千龙馆附近。
  那么,犯人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在死后经过时间上大作文章呢?这个问题一定和作案动机有关。剩下尚未解决的只是这个问题了,看来此谜十分难解,但无论如何也要突破这道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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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宫向外科医师阪上告辞后,径直回到侦查总部,正好日高在等待向他汇报有关大泽洼地的搜查情况。这次出动的人数更多,他们将洼地一带所有的沼泽水坑都搜查遍了,但仍是一无所获。
  “诸位辛苦了,因为时闻太久了,本来也不抱多大的希望。”来宫警部也不得不安慰他们几句。
  之后,一连数日,他们围绕着犯人在死后经过时间上大作文章的原因以及稻垣作案的动机,进行了详细的调查和分析,但终无找到任何线索。
  关于死后的经过时间,大家得出了初步的绩论,认为犯人之所以要在这上面作文章,其目的大概是为了将乡司之死和秋本之死两者分开,企图以此来转移警方的视线。但大室警部说:“这样说也有点牵强附会。如果仅仅是为了转移视线,也不一定非得把死后的经过时间从十日缩短为五日不可。他为什么不将尸体扔到隅田川河里或奥多摩的深山幽谷呢?”对于大室的说法,来宫也认为有点道理。而且,大室以前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疑问:犯人为什么偏偏要在目击者秋本的尸体上大作文章呢?仔细一想,这个问题也确实值得深思。
  另一方面,关于对稻垣作案动机的调查,也丝毫没有进展。从他的工作关系、金钱关系、个人私生活、人事交往等方面都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发现他和乡司有什么个人私怨,以至会引起杀机。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为此案件曾多次涉足现场,奔走不息的日高也禁不住唉声叹息。
  “很明显,稻垣如果杀害乡司,将给儿子找职业带来不利,若是即使牺牲儿子的职业也非杀乡司不可,其中一定有着非同小可的作案动机……”来宫警部点头称是。他说:“是的,一定是偶发性的。当天稻垣访问乡司时,气氛十分融洽,乡司也答应为他斡旋。”“当时气氛非常友好,没有发生任何伤感情的事态,如果是偶发的作案,而且不惜使儿子的职业问题告吹,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否是他们之间的隐私突然被人发觉了……”“不过,经过反复调查也从未发现一点这方面的线索啊!”“如果不是其他原因,恐怕是由于偶然的事故吧。稻垣的汽车有撞破的痕迹,也许是出了交通事故吧!”“在这方面也进行过调查,但被害者乡司的汽车没有一点伤痕,所以判断为行车事故也有点牵强附会。”“假设乡司把汽车停放在井头一带,而后在步行中遇上了稻垣的车祸……”“在半夜十二点能有这样的事情吗?”“也许是他和一个女人在冶游途中……”“倘若是那样的话,他的汽车应该停放在旅馆附近,不,可能被遗弃在御殿山呀!而且,经过反复调查,也没有类似的女人出现。”“难道交通事故的可能性也没有吗?”来宫一边叹息,一边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也许我们得改变一下思路,重新考虑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那么,以前的调查全都算白费力气了吗?”“不,不会的。以前的调查已经取得了不少成果;而且分析起来,也都合乎情理。不过,为了最后结案,在分析案情时,我们还要有一个思想上的飞跃。”以大室警部为首,有人认为与其在这里空发议论,不如干脆直接传稻垣来讯问一下。但来宫警部制止了这种作法,他说:“现在我们只是在进行推理判断,而且尚有疑点存在。如果过早地和他当面交锋,只会打草惊蛇,给他以可乘之机。”来宫警部所说的思想上的飞跃终于出现了,而它的出现完全是以一件琐事为转机的。
  那天是发薪的日子,来宫回警视厅领了工资乘电车往新宿而去。发案以来,已有好久没有到新宿商店去过,今天他是完全把案子的事置之脑后,专门来逛商店的。因为前几天孩子们曾闹着要买件贴身衣服和胶鞋,所以今天就顺便去了商店。
  买完东西以后,来宫忽然在一家女装服饰品商店橱窗前止住了脚步,被一件淡紫色的坤式对襟毛线衣吸引住了。他想为妻子昌子也买一件,因为已有很长时间没给妻子买过一件衣服了。去年腊月,因为手头拈据,再加上一天到晚忙于案子,所以,让她穿着那件旧的过了春节,现在也该让她高兴高兴。想到这里,来宫走进了似乎与自己身分很不相称、豪华非凡的服装店内。店里花花绿绿、五光十色,各种时髦流行的女装应有尽有、样样俱全。来选购衣料的女客们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各种香水脂粉的气味香馥馥地迎面扑来,呛得来宫感到难以忍受。
  来宫在一个角落里,终于找到了自己看中的一件对襟毛线衣。他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来到柜台前面又一看,发现旁边还有一件蓝色的也非常中意,虽然价钱有点贵,但品质相当不错。来宫有点犹豫不决,他一边掂量着自己工资袋里的余额,一边在合计着这件毛衣的牌价。正在这时,有个三十上下的妇女在来宫的旁边停住了,她好象也看中了那件蓝色的对襟毛线衣。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标致,身穿黑色皮大衣,头戴黑色皮帽子,手上戴的黑皮手套明光发亮,脚上穿的过膝长袜也是黑颜色的,浑身上下全是黑色,高高的个子越发显出一副与众不同的风采。她随身携带的手提皮包等装饰品也十分讲究。相比之下,来宫浑身上下仍是那套穿旧的普通西服,真是相形见绌。
  来宫想把那件毛线衣翻过来看看,他走近货台正要伸手,却马上被售货员制止了:“喂,对不起,只能看,不能摸。”女售货员对来宫的态度简直是冷若冰霜。来宫马上把手缩了回去。这时,女售货员却和颜悦色地走近那位风姿非的女凡客,满脸绽笑地说道:“您要这件对襟毛线衣吗?”来宫见此情况不禁啼笑皆非,心想:这真是看人下菜,区别对待,人是衣裳马是鞍!一看自己这套破旧的衣服,难怪人家用白眼相视。但是,转瞬之间发生的事情又使来宫感到意外。女售货员满脸绽笑,恭维不止;而那个女客却冷冰冰地说道:“得啦,得啦,我不买,只是看看。”说罢,她一扭头便扬长而去。几乎是与此同时,来宫过来指着那件毛线衣说道:“我要这件衣服。”这时,那个女售货员十分尴尬地目送着那位扬长而去的漂亮女人,失神似地扭过头来对来宫说,“是这件吗?”“是的,要多少钱?”“请等一下,让我看看牌价。”说着,女售货员就慌慌张张地去翻牌价。
  来宫付了钱。售货员为他包装时,他有一种不堪言状的复杂感情涌上了心头。这件事既使他忍俊不禁,又使他怃然叹息。售货员心目中的主顾是个打趣闲逛的过客,与此相反,她瞧不起的人却花钱买下了这件毛线衣。
  当时,来宫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成为他以后侦破此案的转机。在返回的电车里,来宫重新回忆起当时的经过情形。他一边暗暗发笑,一边在想,如今世上确有这种倾向,重视有钱有势的人,看得起衣着打扮讲究的人,相反,对那些衣服褴褛、其貌不扬的人,对那些没有社会地位的糊口艰难者,压根儿就不放在眼里。然而,这是一种要不得的先入之见,就象刚才那位女售货员一样。看来也不一定无论什么时侯唱主角的都是有钱有势者,而那些衣服褴楼,面不惊人、貌不压众者有时也会成为舞台的主角。就象刚才那样,被售货员压根儿瞧不起的自己却买了这件对襟毛线衣。想到这里,突然一个惊人的念头浮现在来宫的脑际---在这次侦破工作中,是否自己也象女售货员一样,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呢?
  有社会地位的乡司,好比是那个高贵的女客:衣着简陋、其貌不扬的秋本,好比是自己。就象女售货员只重视高贵的女客一样,从发案当初,自己就只把乡司当成了事件的主角,而把秋本当成了配角。案犯的作案动机迟迟弄不清楚,难道与这个先入为主的偏见毫无关系吗?就象被女售货员瞧不起的自己却花钱买了毛线衣一样,被人瞧不起的秋本难道就不能成为这次案件的主角吗?如果秋本成为这次案件的主角,乡司就有可能成为目击者的配角。秋本那天晚上,没有乘车而是步行在小金井公路的工地附近。从他头部和胸部受伤这一点来看,完全有可能是交通事故。稻垣汽车防撞器的伤痕,有可能就是在轧死秋本以后留下的。当时,乡司偶尔驱车路过,正好目击了这次车祸事故。稻垣发觉事情败露,一阵心血来潮便决心杀人灭口,置乡司于死地。这是由于一个偶然的事故为导火线而酿成的一个连续行凶的杀人案件。稻垣不顾儿子的就业机会告吹也要杀死乡司,除了这样偶发的事故以外,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看来,这样考虑倒是顺理成章的,而且,恐怕唯此推理才能使稻垣的作案动机自圆其说。想到此时,来宫内心感到无比的激动和兴奋。
  这时,来宫又想,过去把乡司作为主角,其理由之一是时间顺序问题。原来认为秋本是在乡司死后一周被杀害的,因此,总认为秋本是乡司案件的目击者。然而,从外科医师阪上的理论来看,如果犯人利用天然冰箱在死后经过时间上搞有名堂,秋本被杀之日有可能是在十二月十二日前后。也就是说,秋本和乡司儿乎是在同时被杀害的,甚至秋本死在乡司之前,而乡司是在秋本死后不久被杀的,完全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乡司便成了案件的目击者。看来,犯人煞费苦心在死后经过时间上搞鬼,其目的就在这里。大概秋本是先被犯人用汽车轧死的,犯人为了混淆是非、颠倒事实真相,利用郊外这个天然冰箱改变了秋本尸体的腐烂进度。犯人于十二月十九日扮成秋本的模样躺在南千住于龙馆附近,故意让清扫女工目击,而后于二十二日深夜,将真正的秋本尸体从郊外运到千龙馆,造成了死后经过时间为四至五日的印象。
  这一些都是经过周密策划的。如果有人证明十九日到二十二日之间那里没有尸体,这也无碍大局,以前躺在那里的人会被当成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但从尸体的腐烂进度来看,仍然可以达到案犯的目的。如果没有人发现这个骗局,案犯的计画更可谓方无一失了。
  这样一来,此案很容易使人认为乡司先被杀害广秋本后被杀害,因为秋本只不过是个目击者而己,犯人的目标是加害于乡司,于是,警方的侦破被引入了歧赂。
  因为乡司的汽车上没有伤痕,所以不会被人认为是出了车祸,只有从其他方页去找原因。然而,犯人对乡司不存在作案动机,从这一点来看,可以说稻垣居身清白,不会被列为嫌疑对象。案犯正是企图和用此点把水搅浑的。
  是的!案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正是企图利用自己不存在作案动机这个隐身草来逃脱法网、逍遥法外的。
  想到这里,来宫警部越发兴奋、激动,两眼炯炯有神。汽车早已开过站了,但他还没有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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