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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14)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三部 鹤见良辅篇(14)

作者:真保裕一    来源:真保裕一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5/12/3
  计划的最后一个通行信号出来了。剩下的,就只是造假币了。
  比起三人按图表进行的流水作业,大家聚在一起,一部分一部分地进行大量生产更能缩短时间。明白了这点后,我们中途改变了作战方针。
  火速追加订购了大锅,把纸浆和药品等一次都掺和起来。这样做,品质方面也均一了。只是,由于恐怕会陷入出现差错就无可挽回的地步,这项作业就需要特别的小心注意。
  虽然说是明天就跟帝都银行协商,但第二天,江波就打来电话说“请再给些时间”。说是即使捏造个虚构的公司名,也需要些时间。
  等就等,我们是无所谓的。这样就能争取到造假钞的时间了,所以,作为我们这边还是意外的幸运呢。而且,主动提出交易日期的也是我们这边,所以,我们根本不用焦急、担心。
  我们专心致力于造纸作业。
  药品尽管事先已准备了绰绰有余的数量,但出现了紧急情况,填料和胶料剂就要见底了。从假钞用纸的量倒过来推算,纸浆和药品的量已经挤出来了呀,一定是哪儿出现了计算失误。
  “你怎么回事呀,良辅。太松懈了吧。要是体力活,我什么都可以做。因为我只有那么个长处。所以你要把脑力方面的劳动都处理妥当。头儿可是你呀。我和幸绪是手脚啊。”
  大概也是由于睡眠不足吧,阿宏说着,照前胸给了我一拳。幸绪大概心里想的也一样,她瞪着红红的眼睛紧盯着我。
  今后我一定要留神了。再也不能犯错误了。我出现错误的时候,幸绪和阿宏,还有光井大叔,都失了主意。我一定要把这铭刻在心,小心注意着。
  要是从公司里偷的话,量也太多了那么一点。我急忙四处奔走,添置填料和胶料剂。
  说是这么说,毕竟药品不是可以从那些药店里轻易买到手的。我用了几个假名,捏造了虚构的公司名,撒谎说是想买回去做样品,驱车赶往东京,才买了回来。还慎重又慎重,从头仔细计算了一遍,油墨也各色多购买了一些。购买这些东西,幸绪打工的钱和卖江波的奔驰车得来的钱,都花得一分也不剩了。现在的钱,只靠我每月的工资了。然而,让光井大叔准备的戏台那边,今后还要用钱。看来只有照大叔的提议,借些高利贷了。
  我赶紧向公司请求,先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总共只有四十八万元。接着,又从位于平冢站前的一家信贷公司,借了一百五十万,这已经是最高限额了。总共有一百九十八万元。这就是我们目前的资金。
  我们开始缩减饮食开支,每天只吃盒饭。连用来解乏的啤酒,也每人每天只限一罐了。
  “我不想喝了,在成功之前。”
  阿宏接过配给他的啤酒,一口气喝干了,倒地裹在毯子里。
  造纸已经有些眉目的一月二十九日,江波打来了电话。
  “让您久等了,实在抱歉。一切都解决了。利息,我们保证给您三千。”
  “这么勉强你,真是辛苦了。那,需要我什么时候准备好呢?”
  “可以的话,请尽快。”
  我早就知道他是个混蛋,可没想到竟至如此。咱们这边,考虑到造假钞的时间,由宋大人阿宏给东建兴业打了电话,说是想在四月初进行第一笔交易。可是,他竟想早点拿到现金……
  有这么五亿元,即使存个短期的定期,一个月的利息也不老少了。更何况,如果用作流氓们副业的高利贷,收益肯定会更大的。他们一定是有这么个打算。可惜呀,真是不巧。我装腔作势地说道:“我这边,因为是跟你们说好了,也想尽可能早点准备好。但是,要凑齐这么一大笔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如果需要讨债的话,我们也可以帮您点忙。”
  真是个见钱眼开的混蛋。我假装糊涂,改变了话题。
  “钱还没有什么头绪。因此,你们交易的正式日期也还没有定吧?”
  我这么问,对方也说不出什么强烈的话,毕竟钱握在我这边。
  果然,江波那腻人低音,多了些含糊。
  “呃,这个……”
  “如果我在这儿轻易地下个保证,到期凑不齐钱的话,那就会给您添不少麻烦的。怎么样?是不是准备好了后,由我给您去电话呢?”
  “没关系。不过,我能不能问一下,您大约什么时候会有些头绪呢?要不的话,我们跟那边也没法谈下去了。”
  “那,就两周后吧。”
  幸绪和阿宏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频频点着头。虽然造纸已初见眉目了,但两周时间造出五亿元的假钞还是很难的。但是,如果照实说的话,对方可能就安不下心。要是从别的地方找到贷款的话,那我们不就抓瞎了吗。这是为了拴住对方所下的诱饵。
  “两周后吗。在这期间,我们也做好筹备工作。”
  “一定要仔细看准对方后再进行交易。我恳切相告,如果觉得危险,请赶紧撤退。要是恋恋不舍的话,伤疤会留得更重的。这就跟从女人身上收手的要领一样。”
  “真是高见。”
  江波放心地高声笑着。
  “那,就两周后了。”
  “好嘞,这是最后一张了。”
  阿宏说着,把从滚子间吐出来的纸高高地举过头顶。
  二月五日,凌晨一点十五分。
  预定的一万八千五百张带水印的假钞用纸全部制造完成了。从开始造纸算起,这是第五十六天。虽然比一天一千张的定额还不太够,但总算完成了。
  幸绪接过这最后一张,把它叠放在平台印刷机旁的那座纸山顶上。在工作间的一角里,带着独特的黄色调的山高高地堆起三座山峰。
  “哎呀,真是壮观哪。这简直就是阿尔卑斯假钞山的胜景啊。”
  阿宏坐到地板上,把手放在额前,眩晕似的环视着周围的纸山。
  “哦哦,假钞在向我招手了。”
  我也坐到阿宏旁边。这时,幸绪就像踢倒森林的RED KING一样,从山中间探出头来,怒目而视着我们。
  “喂,快起来,起来。现在还没结束呢。要休息,等检查完纸以后。”
  “是,是。”
  虽然我们印够了目标数量的纸张,但这些纸并不一定都能使用。水印的状况和质地稍有不好的纸张,都要事先从山里边剔出来,用作试印刷用纸。
  用纸的大小大约是B5纸那么大。换成万元钞,约有五万五千五百张。但是,刷版包括平版、凹版、凸版等,正反两面共有十六块,每项工程都需要先进行试印刷,另外,还会出现印刷错误。肯定得有那么几百张纸会作废的。最低,也有那么一成。差不多需要五千张的存货。
  一万八千五百张纸的检查,到早晨也没能进行完。我们要一张张拿在手里,用放大镜仔细察看每个角落。当然,不用说了,为了不留下指纹,手还是像以前那样,戴上了手套进行作业。
  起毛边的,水印露出飞白的,纸浆纤维偏皱的,厚度不均的。因为对方是银行职员,很难说哪里会露出破绽。稍感不妥的,就把它剔出来。
  由于在进行干燥和高温研光处理时,已经某种程度地挑出状况不好的了,所以成品率比预想得要好。不可以用的纸,有一百五十九张。剩下的一万八千三百四十张纸都通过了检查。换算成假钞,有五万五千零二十三张。
  “这数字可是刚刚够预算呀。”
  “就是说,一张也不能浪费呀。”
  “这难道不好吗。只有被逼得走投无路,才能鼓足干劲啊。对吧,良辅?”
  印刷作业,预定十六天完成。一天一种颜色地不断印刷。
  我站在平台印剧机前.右手掌心向上。
  “十字花螺丝刀。”
  像个进行手术的外科医生似的说道。幸绪在我右边复述了一遍,像护士般的从工具箱里拿了出来,递到我的手中。
  “灯。”
  阿宏在我左边点亮了台灯。
  我动起螺丝刀,卸下了版台合页。
  “平版桔黄色。”
  幸绪就像捧着移植用的器官似的,小心翼翼地捧过刷版来,跟最后那次试印刷一样,印刷还是从围绕水印周围的那一圈淡淡的桔黄色开始印起。
  水印,已经把三个模子连在一起印了。因此,每张用纸上的相同位置里都有福泽谕吉在。配合这个,把复制好了的三块刷版配置在版台上。
  套印,是用通称“同宝”的画在栏外的呈“十”字型的线来进行的,但是,由于是最初的刷版,没有东西可以用来作标准。只能进行试印刷,反复进行细微的调整。
  开启支架胴,切换到胶版印刷方式上。接下来是压胴的调整。因为是先从平版开始,所以不需要凹版那样的压力。所有的设置都结束了,我从印刷机边退下。下面是油墨的填充。
  这次代替我出场的是幸绪。关于油墨,从色分解到调配,全部是由幸绪担当的。
  “桔黄色罐子。”
  一张钞票使用的油墨量,确实不多。但是,五万张的话,就需要两个一斗装的罐子。我和阿宏一起抬起来,放在着色部的旁边。
  一打开盖子,工作间内就弥漫着一股合成树脂剂的气味。幸绪手里拿着勺子,舀起桔黄色的油墨,倒进墨盒里。油墨通常都是由色材叫做载色剂的粘性材料和辅助调节剂做成的。
  粘性纸,流动性强,易出现印刷不均匀的现象。反之,印刷时就会发生剥离现象。油墨和印刷用纸的适应性,比什么都重要。
  用在纸币上的油墨,都是光泽度轻淡,细密线表现得一点不均匀的地方也没有。应该选流动性强,而且油墨膜少的那种。因此,我们就挑选了主原料是植物干性油的载色剂,进行了调配。
  “填充完毕。”
  “用纸安装完毕。”
  “好嘞,开始。”
  阿宏捋起胳膊,按了版台。着色滚子旋转起来,油墨均匀地转到了橡胶布上,用纸被卷进去,从压胴底下通过。
  一转眼,这第一张就被吐了出来。对着灯,查看水印和刷版的偏差。整个儿都稍稍偏右了点,有一毫米半。正中间要再往上不到一毫米。进行了细微调整,接着第二张、第三张……
  印刷开始了。
  我在海老名车站下了车,在交通岛的中央,停着一辆略有些脏的轻型卡车。窗子里伸出只手,正使劲地朝这边挥着。
  即使他不叫我,我也知道他是光井大叔。不管会不会给周围人添麻烦,大模大样占据交通岛正中央,还能泰然处之的人物应该不多见吧。
  “啊呀,眼睛又这么惨不忍睹了。真是辛苦了。”
  光井一看见我,马上缩起他那又短又粗的脖子。这三天的睡眠时间总共不超过五小时。我想利用从平冢到这儿来的时间,睡那么一会儿,所以就没开车,而是选乘了电车来的。
  我盯着光井那神采奕奕的脸。
  “大叔,工作在如期进行吧。”
  “所以,我才又找回了以往的精神劲儿嘛。”
  光井说着,发动了轻型卡车的引擎。卡车使劲咳了两声,开离了交通岛。
  车子驶进银行林立的站前路,在超市前拐向左。
  “看你眼那样,印刷还早着吧?”
  “明天平版就结束了。”
  “喂,怎么搞的。比预定时间晚了两天吧?”
  光井眼瞪得大大的。
  自从造纸开始以来已过去两个月了,疲劳长期累积在体内。时而弄错了纸的正反面,时而忘记了搅拌油墨,最近小错误接连不断。印刷工程还没完成一半,可是用纸报废的情况增多了。幸绪和阿宏都神经过敏,又加上睡眠不足,一点点小事都会大吵大嚷。
  为此,今天一天就作了休养日。现在两个人应该都在工作间里,身上裹着毯子,像刚出生的猫兄妹一样友好地熟睡着。
  光井斜眼瞥了我一眼。
  “现在该定下交易的日子了吧?”
  “我知道。”
  “器材和演员的时间表也要定下。演技指导也需要时间。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真格的,我这边也没法进行工作。”
  到三月五日,帝都银行就消失了。当然,到那时时间肯定是足够了。但是,要是让江波他们太过焦急的话,大家也许就会起警戒,说不定会找到别的贷款途径。
  “到了。”
  光井踩了刹车,轻型卡车停了下来。
  光井选的戏台就在离开大街一条路的地方。路的尽头,靠近住宅区,布局条件倒也不坏。
  我下了车,观察了下周围。
  右边是洗衣店,左边是哪儿的停车场,超市就在隔开四间店面的那边。一楼盖着蓝色的塑料布,已经开始施工了。光井掀开塑料布,把我让了进去。
  “早上好。”
  两个工人正在更换壁纸。天花板上垂着好几条挂电灯用的软线。隔着屋子中央的柜台,后面是裸露的水泥墙,前边用象牙色的石膏板围着。
  “唉,终于干了五分之二了。”
  光井展开图纸,递给我来看。上面用细铅笔画着室内的三面图。真是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光井画的。
  “跟他们怎么说。”
  “直言不讳。不过,对附近人的解释,是做画廊用。只是——屋子一角,要留出提款机角落。”
  “招牌呢?”
  “已经订做了,说好二十号做好。女职员的制服也转了几家支店,从不同角度拍了照片,照样复制了。”
  “真快啊,托哪儿做的?”
  “都是关西的熟人,绝对不会泄露情报的。”
  “小道具也做了吧?”
  “那个,要等定好日子后了。”
  光井并非催促地说道,满足地环视着正在装修中的室内情形。
  戏台的准备很顺利。剩下的只是完成印刷,凑齐假钞了。
  印刷,只剩下六种颜色的刷版。其后的裁剪,怎么估算都要花三天时间。
  封带的印刷和捆扎成百万元一扎还需要三天,这样,最低也需要十二天。
  “从前,刻版铁手说过这么句话。”
  光井突然凑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道:“骗人就像过玻璃桥。如果过于慎重,过之前就敲的话,那就会轻易地裂开。要因为这,只从远处观望,又看不清哪儿有裂纹。因此,关键是看东西的眼睛。是这眼睛会不会看光。”
  “光?”
  “对。外行人,多数都是只把光看成是明亮的、耀眼的东西。可是,你看,分解后,光是由七种颜色组成的。对方、小道具、时间、场所、程序、伙伴,还有自己。只有能分清这七种要素的重叠情形的人才能把握住成功。缺了其中之一,光就不可能顺利地从玻璃中穿过去了。”
  “不愧是老爷子说的话。”
  “听好了,如果着急地定下日子后又赶不及的话,敌人就会产生警戒心逃跑掉的。”
  “两周后。”
  我说道。有这么多天,所有的准备都会切实地做好。虽然离三月五日帝都银行消失的期限没几天了,但没有办法了。
  光井敲敲下巴,看着我。
  “我这边没问题。”
  “好,那就决定了。三月一日和敌人交易。”
  我下定决心,冲无畏地笑着的光井点了点头。
  ——让您久等了,真是抱歉。我这边总算有头绪凑齐说好的数额了。
  “实在太感谢了。本来应该由我给您去电话的,您特意通知我,真是不敢当。”
  ―哪里。上次说好由我去电话的。
  “说是这么说,不过多数人还是不会打电话的。干贷款这行的,嘴上说的好听,态度蛮横的可是大有人在啊。我们的金融公司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所以我也不好多说坏话了。”
  ——说是钱的借贷,归根结底是两者在了解的基础上所进行的交易,所以,本来就没有立场上的强弱,最重要的是交易能有效地进行。然而,却有人偏要产生误解。但是,那之流无疑都是些小人物。跟小人物共事,自己也会只能做小买卖的。所以我尽量不去接近那些家伙。
  “跟洞口先生谈话,总是获益匪浅啊。下次,能否请您给我们公司的年轻人们也讲两句呢?”
  ——当然可以了,如果是作为商业往来的话。作为补偿,你可要狠狠心多给我些演讲费。
  “那咱们就说定了。……那么,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拿到呢?”
  ——实际上,这么五个数,牵扯到汇款上的关系,还需要缓上十天的时间。
  “十天吗……”
  ——我们,在经手的金额大的时候,帐簿上,要分成几个公司来进行处理。如果不能将其集中到一个支店里,就不能一次凑齐约定的款额。这些时间一定不能少。而且,缓这么几天时间对你们和对方的交易进行不也有利吗?
  “呃,呃……这个……”
  ——那么,三月一日我一定把五个数都给你。
  “集中到一家支店里,是不是用汇款寄给我们呢?”
  ——不不。要是汇款的话,跟你们户头的关系会留在文件上。虽然还有支票的方式,但因为是有价证券,银行那边一定会留有记录的,所以也想避开。可能的话,想用凑齐的钱和你一手交换咱们说好的票据。
  “明白了。我这边现金也没什么不便之处。那到时我去哪儿呢?”
  ——这个,到时我再跟您联络。那么,再见了……
  用平版印刷完底儿的图案之后,接下来就是凹版的额面数字和肖像画。印到这儿,我家假钞初长成了。
  为了表现大藏省印刷局所引以为豪的深凹版印刷的凹凸感,油墨是特制的,里边掺入了磁性铁粉。把平版印刷机的版盘还原成原来的凹版,加大压胴的压力,进行了微调整。卸下平版用的着色滚子,设置刮除多余油墨用的刮刀。准备完毕。
  首先用褐色印刷正面的福泽谕吉。
  “太棒了,太棒了。福泽谕吉印的位置跟真钞上的一模一样。”
  幸绪取下试印刷用的纸,两颊泛起红晕。
  “这还不是想当然吗。别忘了,咱们已经试印过几张了。”
  “又来了,真讨厌。真是一点情趣也没有。”
  “哎。没点浪漫劲儿的人,怎么能着手造假钞呢?”
  “讨厌。阿宏嘴里还会吐出浪漫两个字。”
  “别吵吵了,快续纸!”
  两人的喧闹劲儿,我早已领教够了。从印刷机里吐出来的纸上,虽然还没有日银总裁印的号码,但已经是无论从哪儿看都与真钞几乎无二了。深凹版的凹凸感和细密线等都得到了完美的再现。真正的纸币,马上就要在我们手中诞生了。
  试印刷结束,印刷工程上了轨道后,下边的就快了。按版台的力气活,由我和阿宏承担。让它从右往左,又从左往右在压胴底下钻来钻去,使特制油墨印到纸上。
  幸绪负责检查印好的钞票。每一张都要同真钞比较色调,确认有无印刷失误。
  特别是细密线,一定要擦亮眼睛,查看有没有“断条”或“飞白”。哪怕有一根线出现断条,福泽谕吉的表情看上去也会不太对劲。只有当我们能够连细微部分也原样地表现出来时,真正的纸币才算从我们手中诞生出来。
  “等一下。左端出现飞白。”
  “看。刮刀的刀尖——”
  “顺便再检查一下压胴的压力。拜托了,阿宏。”
  “OK。”
  “交换,完了。”
  “油墨不够了。”
  “错了。那是反面用的。”
  “肚子瘪了,谁去买便当来!”
  “我,可不想。我才不愿离开这儿呢。”
  “我也是。别开玩笑了。”
  “怎么办,把这个印完吧。”
  “同意。就差一点了,咱们干完吧!”
  我想,大概父母看着自己孩子一天天成长起来的心境,就是这样的吧。那一张张的假钞——就连试印刷时的失败作品——都那么让人又疼、又爱,想抱在怀里,跟它贴贴脸。
  资金确实花了不少。首先是用我跟雅人弄的假钞获益来的那一千四百九十三万元,还有这五年间我一点点积蓄起来的钱,卖江波的奔驰筹到的钱,再加上幸绪的夜间打工费,最近资金告罄,又借来了高利贷。总共,也有四、五千万元了吧。
  而且,还有二十年前老头他们费尽艰辛从香港运来的平台印刷机。如果现在想弄到这东西,不知到底要花多少钱呢。
  日本屈指可数的系统扫描仪,也是偷偷潜入久违的新东美术印刷,不打招呼使用的,没花什么本钱。但是,为此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呀,那可是拿钱买不来的。
  不,我这边不说也罢。还有幸绪呢,因为她父母经营了一家印刷公司,所以她掌握了操作扫描仪的本领。又正因为如此,那家公司才被人夺走了。阿宏在狱中度过了五年时光,现在原来的面孔和名字也都丢掉了。光井大叔,虽然多少也是他自作自受,但也失去了家庭,失去了至爱的儿子。水田老头呢,将自己二十多年的时光,都给了假钞制造,最终还丧了命。幸绪的父亲也是一样。
  所有这一切,早已不可以用钱来计算了。
  人们都说假钞是种不上算的犯罪。
  想想我们所失去的、所投入的,真让人不得不点头称是。但是,回报的时刻,已经近在咫尺了。
  进行凸版部分的印刷的最后三天,我们都感觉睡觉简直是对时间的可耻浪费。只有我暂时还要去工厂上班,但是让我离开工作间去上班,简直比杀了我还难过。一想到阿宏和幸绪两个人眼看就要生产出假钞来了,我甚至感觉如果我不能亲见那激动人心的一刻的话,那就是他们对我的最大的背叛了。我一结束了工作,就像听到头生儿降生了的父亲一样,草草换了衣服就出了工厂。
  他们俩也一直在等我。我刚一打开工作间的门,阿宏和幸绪就双颊红红地迎了上来,三个人连蹦带跳地来到印刷机前。两个人已经把拉丁字母和数字的组合顺序,写进了一览表中,印刷纸币号码的准备都就绪了。我们就参照着那一览表,把拉丁字母和数字的原版放在版台中,把那一个个不同的号码印到了我们的假钞上面。这好比是在给我们那一个个刚出生的可爱的孩子起名字。
  ”UF516549X”“OR715438D”“SA435681L”……给这一张张纸上都印上各自的名字后,这些纸都成了真真正正、如假包换的万元钞了。
  印刷的最后一天,真是让人坐卧不安,我没去公司上班。我们用掺入了反射紫外线的特殊涂料的红油墨,把日银总裁印印到了正反两面上。随着印好的假钞在工作间一角不断往高里堆积,不知为何,幸绪的眼睛红了起来。就连五大三粗的阿宏也是极力抑制住眼泪。我们就那样全身沾满了油墨、汗水和泪水,默默地干着手中的活。
  工作间外面,不知何时,天已经微微放亮了。一看手表,已经快到五点二十分了。
  剩下的最后一张,钻过压胴下,被吐了出来。
  除去试印刷的和印刷失误的,共一万七千零二十四张。还是三张连在一起,没有裁开,换成钱共计五亿五千零七十二万元的假钞,现在,印刷完成了。
  紧接着,幸绪无声地、疲倦地坐在了印刷机前。阿宏也浑身颤抖着,仰天长叹。
  一直回荡在耳边的印刷机的声音消失了,工作间里出奇的静。只有电动暖风机叶片转动的声音,在低低地流淌着。我只是站在那里,回想着水田老头露出豁了的门牙的笑颜。
  “我们成功了,老爷子……”
  不知不觉,这句话从我唇间滑了出来。
  “成功了,阿广……”
  幸绪也泣不成声,张开手欲去拥抱面前的这座印了假钞的纸山。
  “万——岁——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阿宏仰头冲着低低的天花板,大叫道:“他妈的,成功了,成功了!”
  阿宏又发出莫名其妙的怪声,然后朝着刚完成的假山猛冲过去。
  “喂,混蛋。你干什么!”
  “呜啊,洗钞票浴啊!”
  阿宏双手捧起一大堆钞票,向我投了过来,钞票像花瓣雪一样飞舞起来,碰到了我的脸。一股清新的油墨香,将我团团包住了。
  “成功了,你这个混蛋!”
  说着,我也顺手抓起大把的纸币,向阿宏扔了过去。
  “住手啊。怎么连良辅也疯了。”
  话音未落,幸绪的脸上就被阿宏扔来的假钞打了个正着。
  钞票哗啦啦地飘落了,露出了幸绪那张眉头紧皱的脸。但是,她的嘴角,却不争气地绽了开来。
  “成功了。你这混蛋!”
  幸绪叫喊着,抱起捧假钞就向空中扔去。
  我们就像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着,在堆满万元假钞的工作间里,久久地互相打趣着、滚来滚去。
  虽说一切印刷都已完毕,但假钞并未真正完成。还必须把B5纸上并排着的三张纸币,一张张地裁开来,让它们跟真钞大小相同。
  即使尺寸差一毫米,捆扎成束时,边角也不会齐刷刷的。因此,我们恐怕不能采用那种一次裁好几张的做法。我们做了一个跟真钞大小相同的、金属制的裁剪用的模子,用裁纸刀细心地一张张地裁去周边的余白。
  每切一百张就掰去刀刃换上新的,以保持裁纸时的刀的锋利劲。即便如此,在此项工程中,仍有四百一十六张假钞作废了。
  因此,完成的假钞,共五万零六百五十六张。总计五亿六百五十六万元。跟我们目标额的五亿元,倒也够了。虽说纸币已经被切成一张张的了,但假钞仍未完成。由于版面事先处理过,纸币的号码并没有连号。每百张束成一束时,绝对不可能有号码不一的崭新的票子被拢得这么漂亮。为了掩饰这一现象,我们还有必要装成是在市场上流通了的用过的钞票。
  我们把那五万张假钞一张张地、轻轻地揉搓,或者折成四折.以使钞票上出现一些细微的皱折。
  “听着,折子不要弄得一样。那样的话反倒像是故意的了。一定要折得富于变化,比方说,有的像新票子,有的折成两折等等。”
  “虽说作戏要精巧,不过老听这种小气话,我肯定会过早秃头的。”
  “讨厌,我不会也像阿广一样吧。”
  三个人分头做,每个人也要担当一万七千张。一切作业结束的时候,手套都绽线了,指纹眼看就要留到纸币上了。
  接下来,就是捆成百万元一束的作业了。
  在银行等金融机关捆扎成束的钞票,一般都用印有银行名的封带捆扎,在封带的一端还会印上负责人的印鉴来做骑缝印,作为这项作业顺利完成的证明。同真钞一样,咱们这也要采取那种样式。
  只是,由子对手是银行职员,在制作封带时也要小心注意。
  如果是模仿大牌城市银行的封带的话,可能帝都银行的职员们早已看惯了,恐怕危险程度相当高。而且,我们还要考虑到戏台方面。于是,就决定使用以神奈川县西北部的工厂地区为中心而设立的“新神奈川信用金库”这个名字。我们先把为筹备在海老名租来的戏台而借来的高利贷,先都存到新神奈川信用金库里。光井再全部取出来,这样就得到了那儿的封带。
  在浅黄色的工艺纸上,用红色的小字挤巴巴地印着“新神奈川信用金库”这一名字。
  关于印刷,我们早已是轻车熟路了。又一次深夜潜入新东美术印刷,这次是用PS版制作的原版。那是offset用的简易印相版。
  纸呢,是由阿宏去到东京,购买来相似的。手感不必有假钞那么高的要求,所以也不用使用多么珍奇的纸了,负责人的印鉴,由幸绪在平冢市内的文具店里转了个遍,一股脑儿地买来了五十个合适名字的印章。
  “喂喂,快看呀,快看呀。还有手冢、西岛这些让人怀念的姓呢。”
  “得了吧,不吉利。”
  “对对。他们早已从这世上消失了。”
  “所以我才买来做供品的嘛。阿门。”
  封带的尺寸,幅宽二厘米三毫米,长二十一厘米。我们在B4纸上印满了“新神奈川信用金库”的名字,按这一尺寸裁开,作了五百条带子。
  我们把假钞每百张捆成一束,用浆糊封好带子,加上封印。在封带头上,盖上了骑缝印。
  五万张的假钞山已经是颇为壮观了。但这五百零六摞纸钞束,更是一番好风景,简直让人浑身颤抖不已。
  总额,五亿六百万元。
  就在不久前,作为泡沫经济的善后处理,关于巨额的不良债权事件时有报道,十亿二十亿的金额,都让人感觉早已不是什么巨款了。但是,五亿元对于我等小人,无疑,还是遥不可及,只有做梦才可梦到的巨款。
  这笔钱,被我们亲手造出来了。原版自不必说,从一张张的纸到封带的印刷,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
  “都结束了啊。”
  幸绪面对着一摞摞的钞票,小声抽泣起来。
  “别那么心荡神驰地看了。”
  “讨厌讨厌。真是木头疙瘩。对吧,阿宏?”
  “就是,我真不想跟这么个一点儿也不浪漫的家伙再交往下去了。”
  “要是老头在,他一定会这么说的。”
  我这么一说,幸绪和阿宏,都猛地仰起身子,盯着我。
  “要高兴,要雀跃,等一切都完了后也不晚。失败总是产生在你觉得成功了的时候。——我们还有几件事必须得做!”
  “喂,决定交易的日子,不是在三天后吗?”
  “是善后处理这间工作间的。”
  我环视了一下脏兮兮的房间。
  “一旦这五亿元假钞被发现了,警察一定会撒下天罗地网搜查的。他们知道,如果没有什么设备,是不可能造出这么多的假钞的。所以我想他们一定会把日本掀个底朝天,一家家地搜查可以安造那些设备的地方。所以咱们现在就得撤离这间工作间。”
  “是吗,是善后处理吗……”
  阿宏抱着胳膊,转着头环视着这间看惯了的深夜的工作间。幸绪也迅速地来了个向右转。
  在二十个榻榻米大的仓库里,满地散乱着许多油墨罐子和装药品的瓶子,连插脚的空儿都没了。中央是平台印刷机。北面窗子底下,是手工制造的干燥机和高温软性研光机。水池子的旁边是手工抄纸机和压缩机。门旁边,镀了铬的刷版裸露在那里,银光闪闪。在这一件件东西上,刻着我们的多少美好的记忆啊!
  幸绪突然仰头看着天花板,用右手袖口,匆匆地擦了下眼角边。
  我把她拉到身边说道:“回头再感伤个够吧。咱们去借辆四吨卡车去。”
  暂时,先把完成的假钞都运到了我的公寓里,又从租赁处租来了辆载重四吨的大卡车,把所有器材从工作间运了出来。
  考虑到将来,那台贵重的平台印刷机,还是不能随便扔掉的。那些刷版、手工抄纸机、高温软性研光机等也是同样。
  我们就等到第二天夜里,将大卡车开向爱鹰山。我们打算分两次把它们埋在秘密栽培黄瑞香的那座山中。
  地点,就在我最初埋印刷机的那片黄瑞香林附近。虽说曾经挖过洞,但由于细心地填埋过,再挖开来还是很费了一番工夫。
  我们用塑料布把零件一个一个地捆包起来,为了避免土中水分渗人,还在里边放入了干燥剂。我们把它们放到坑里,埋上土后,又在上边栽了附近拔来的杂草等做了伪装。现在这儿的土的颜色还有些不同,不过过个两三天就会和周围没什么分别了吧。
  又在稍稍离开的地方挖了坑,把药品和剩余的油墨全部抛弃了。假钞制造过程中出现的失败的作品和余白部分的纸,全部都扔到火里,付之一炬了。
  工作间空了。
  善后处理全部结束了。
  我们又一次环视了一下连一丝灰尘都没留下的仓库,做了最后一遍检查。
  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在这里度过的五个月的日日夜夜——不,应该说是我和雅人两个人着手造假钞以来的五年的日日夜夜。
  成了阿宏的雅人,拿出一根喜利,递给了我。由于工作间里堆满了纸和油墨,所以五个月来,我们一直在顽强地戒烟。
  “那我就恭领了。”
  “请吧。”
  在夜间打工期间训练有素的幸绪,马上打着了廉价打火机,给我们点着了烟。
  深吸了一口。真爽啊,仿佛都爽到骨头缝里了。阿宏从幸绪手中接过那个廉价打火机,打量着它。
  “成功后有钱了,我先买个卡路齐的打火机吧。”
  “得了吧,跟你绝对不配。”
  “良辅,你想干什么?”
  “我嘛……”
  我刚要考虑一下,幸绪先把手伸向天花板,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是夏奈尔套装吗?”
  “得了吧。我真是在对牛弹琴。”
  听了我的挖苦,幸绪嗤之以鼻。
  “不是那样的。”
  “那,是什么?”
  幸绪看着我俩,高声宣布道:“那还用说。当然把所有的钱都投到造完美的假钞上了!”
  ——啊,我是洞口。让您久等了,真是抱歉。
  “不,倒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我刚刚跟那边谈妥了。毫无疑问,明天可以准备好咱们谈好的那五个数。
  “太感谢了。那,明天咱们在哪儿见面呢?”
  ——实在抱歉,跟我有交情的那家金融机关,在海老名一带。
  “是神奈川县的海老名市吗?”
  ——对。那儿有一家以座间、厚木一带的工厂区为中心设立的名叫新神奈川信用金库的信用金库,可能首都地区不太有人知道。我很久以来很受其中一家支行行长的照顾。实际上我以几家公司的名义在那儿开了户头。
  “噢,我没想到您会使用信用金库。”
  ——要是大银行的话,有急用时,必须办理许多麻烦的手续,有时很难随机应变。所以,我就使用了信用金库。反正我是分成几家公司经营管理的,每家动用的金额都不是太大,所以信用金库也还能凑合吧。
  “您真是告诉了我们一个好主意。看来我们公司也需要早点讨论借鉴一下了。”
  ——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支行长给你们认识,不过贵公司势力范围好像在池袋附近吧,所以利用不上神奈川的信用金库啊。
  “真是遗憾。那,明天,就在您那里……”
  ——让您费事了,您要能来支行这边那就太感谢了。
  “我们无所谓,去哪里都行。”
  ——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那我们应该去哪家支行拜会呢。”
  ——从海老名车站往东一点的地方,有一家北海老名支行。
  “您告诉我地址,我会去查地图的。”
  ——事实上,那是一家最近新开张的支行,我想可能还没绘入市面上卖的地图里。我会用电传把详细地图给您发过去的。
  “那可帮了大忙了。我们几点去合适呢?”
  ——听那边的意思,是想在窗口业务结束后。
  “也就是三点以后吗?”
  ——对。可以吗?
  “我们这边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但是,过了三点后,所有的金融机关都结束窗口业务了。想要暂时存到附近的银行里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这样,你们必须当天把那五个数的巨款运回到东京去了。
  “多谢您操心。但是,应我们请求帮助筹措交换给您的期票的帝都银行,也要派些人来。”
  ——噢,是吗?
  “对。因为必须确认金额数,这事最好还是请专业人士来做比较妥当吧。而且,搬运方面,他们也会顺利完成。”
  ——那倒是。好吧。我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又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让您多费心了,太谢谢您了。”
  ——那时间定在几点呢?要是三点的话,信用金库恐怕太匆忙了,所以,四点怎么样?
  “明白了。那,就四点,在北海老名支行见。”
  ——哎,你们是不是开车来呢?
  “是,是的……”
  ——那样的话,就请停在后边的停车场里。我会把它也画到传真里的。
  “谢谢了。”
  ——那么,明天四点,在海老名的信用金库见。
  “请多多关照……”
  “怎么样,很棒吧。”
  光井刚一开灯,就伸开手,把我们让进了做明天的戏台用的房间。
  时间是夜里十点多一点。明天就是交接的日子了,我们才第一次聚集到在海老名市中央东二丁目租来的写字楼一楼。
  室内装修的状况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像突击完工的。白色的墙壁,摆了姓名卡的柜台,全新的供客户坐的沙发。放置在房间尽头的桌子上的,电脑和书架自不必说了,电话、笔记用品、还有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小道具,也都像工作刚刚结束似的摆放在那里。
  “喂,大叔,这些海报啥的,你是从哪儿弄到手的?”
  阿宏摸着鼻头,半是佩服半是惊叹地看着墙上。在写有“工资自动拨入”字样的海报的中间,一个走红影星正朝我们微笑呢。
  “哪儿呀,这是我在总行后头转悠时,从放垃圾的地方检来的。这里所有的海报、贴纸等都是废品回收。”
  “哎哎,这台提款机还真像呢。”
  幸绪在柜台旁边欢呼道。一看,果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台正儿八经的ATM。但是,当然,我们不可能有资金和路子买来这种东西的,它只不过是外表像回事的纸糊的道具罢了。
  “干得不赖呀,大叔。”
  “你们也是啊。”
  光井打开了我们带来的一个手提式衣箱。用封带捆扎成束的钞票露了出来。光井拿起一裸,用手往上拢着钞票的一边,好像在感受钞票的感觉。
  “我真认识了一帮可怕的家伙啊!‘刻版铁手’没看错人呀。”
  “职员方面筹备得怎么样了?”
  “那边也OK了。演技指导也是完美无缺。”
  我们的假钞完成了。
  戏台的准备也就绪了。
  演员的筹备也妥当了。
  “终于,终于就要……”
  阿宏舔了下嘴唇,吐出一句话。
  “可别打哆嗦啊,年轻人。”
  光井教诲道。
  “你白担心了。我呀,几乎不出场。”
  “什么?那唯一一个可以舒舒服服呆着的人就是你吗?你这体格可是最经使的了,太可惜了。”
  “对对。可是,谁让阿宏暴露了面貌了呢?”
  “对了,逃跑用的车准备好了吧?”
  “那当然。没了它,就不是善始善终了。”
  光井手捧着他那如今早已瘪了下去的肚子,嘎嘎嘎地笑了。
  阿宏的、光井的,还有幸绪的——三个人的眼睛都自然地集中到我身上。幸绪捅了捅我的胳膊肘,催促道:“说点什么吧,你快。”
  “从我嘴里,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
  “噢,难为情了。”
  “不是的。”
  “那,就说两句吧。你可是我们的头儿呀。”
  我朝着盯着我的阿宏微微点了点头。
  “也许,老头会这么说吧——”
  我吸了一口气,环视着同伴们的脸说道:“混蛋们,一定要坚持到最后!我们的假钞无论在谁看来都毫无疑问全部都是真货,绝不会被看穿的。所以到时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发抖或者尿裤了。听清了!”
  回答声高出了我激昂的声音的三倍,震动了这家假信用金库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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