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江猛踩着油门。
她以大幅超过时速限制的车速,在横羽线上朝横滨疾驰。自杀身亡的城东商事职员小林伸明的家,就位于神奈川区的白乐。
我们俩一路保持沉默。直到在收费站前放慢车速时,真希江按下暖气的开关说:“好像开始冷起来了呢。”
“从背脊冷上来。”
“是呀。虽然一个是出口,一个是进口,但城东商事和五香交易遭到退货的情况,竟然是一模一样。”
“而且,就连承办人员的自杀方式,也和竹胁一模一样。”
“总觉得眼看一个谜就要解开,却又冒出另一个谜。”
这回,由真希江负责打电话到小林伸明家。要邀一位未亡人碰面,电话还是由同性来打比较妥当。
小林昌美不在家里,据说正在白乐车站前的一家超市打工。真希江便打电话到超市,和她相约在附近的咖啡厅碰头。
我们俩依照惯例,谨慎地经过逐步确认后,才走进咖啡厅。
小林昌美看来年仅二十出头,让她在丧夫后不过三个月便得外出打工的理由,正在一旁流着口水、死命挥舞着汤匙将优酪乳送进嘴里。孩子的吃相教我和真希江看得出神,正当我们俩不知该如何开口,昌美将孩子抱到自己的膝盖说道:“他叫做阿基拉,汉字写成光明的明。或许看起来很平凡,但我先生说他深受这孩子吸引,仿佛他拥有傲人的超能力似的,因此替他取了这么个名字。噢,两位没看过吗?那是个漫画里的超能力小孩的名字。”
昌美面带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既然有了孩子,一个当妈妈的总不能成天哭丧着脸。
强将这次调查中不知已是第几次感受到的不忍推到一旁后,我开口说道:“抱歉害你想起这么悲伤的往事。”
“请别在意。两位说想询问一些关于外子的问题,请问是些什么事?”
昌美心平气和地问道。
“这么冒昧地前来叨扰,还得问你一些不通人情的问题,还请你多多包涵。不过,基于某个理由,我们真的得向你请教一些关于你先生的事。”
“方便请问是什么理由吗?”
“这……目前是不大方便,不过,我们保证这是一个攸关人命的大事,日后有机会一定会告诉你的。”
虽然自己也清楚不该徒增她的不安,但目前真的只能说这么多,只得祈求这番话能卸下她的心防。
虽然从表情看来,她并不能接受我这番说词,但我还是开始问道:“能否详细告诉我们,你先生是怎么自杀的?”
昌美紧抱孩子,微微点了个头。不懂事的孩子还无法理解妈妈的伤痛,只能依依呀呀地表示抗议。
“事情发生在位于川崎水江町的一个码头,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左右,外子连人带车地冲进池上运河里,据说他当时喝得酩酊大醉。一位附近仓库里的工作人员曾目击到他驾着车猛然加速。”
和竹胁的情况果然是雷同得吓人。
“有遗书吗?”
真希江问。
“遗书是没有。不过从事发前一个月开始,他似乎就在为了什么事烦恼。”
“请问他可有提及工作碰上了什么挫折?”
“好像是,后来公司里的人是这么跟我说的。但他这人就是这副个性,我曾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但他总是表示没什么,完全不肯告诉我原因……”
三度遭到退货处分,任何一个承办人员为此烦恼也是理所当然。但这绝不可能是个单纯的自杀事件。虽然不可能,但每一条线索却都指向是自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想必大家都看漏了某个重点。
五香交易和城东商事均接连遭到退货处分,再加上竹胁和小林伸明的相同落海意外。其中必定隐藏着某种紧密的关连。
“还有……请问最近是否曾有一位《中央期刊》的记者来拜访你?”
“两位怎么会知道……?”
“请问当时他向你问了些什么问题?”
“噢,他问我外子是否曾提过一家名叫五香交易的公司……”
他当然要问这个问题。黑心原料流出的关连被否定后,厘清人际关系便成了仅存的解决之道。
“那么,请问你怎么回答?你先生是否曾提起过这家公司?”
昌美毫不犹疑地点头回道:“是提到过。记得外子有位大学同学,就在五香交易上班。”
找到了!
真希江一脸兴奋地看向我。我点了点头,接着再度将视线移向昌美问道:“这位同学的名字是?”
“他姓谷泽,全名是谷泽——俊树。”
“虽然轮廓还很模糊,但似乎开始有点儿头绪了。”
回到停车场里的喜美时,真希江喃喃说道:“谷泽从五香交易跳槽到菊冈运输的理由似乎不难想像了。因为城东商事遭到退货处分的货品,必须由他自己运送。因此他才拜托小林先生这个大学时代的朋友,将一部份的工作拨给他。”
“但这是为了什么理由呢?被退货的可可,使用的原本就是以可可调制品的名义进口的原料。而五香交易从波兰进口的污染脱脂奶粉,即使被当成黑心商品流出,也没必要再添购新的脱脂奶粉。这么一来,实在难以想像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关系。那么,谷泽究竟是为了什么,需要不惜从五香交易跳槽到菊冈运输,也要亲自运送遭退货的货品?”
“谷泽这号人物就是关键。从他曾是五香交易的员工这点看来,一切应该都是有关连的。虽然一个是出口,另一个是进口,形式上看似有所不同,但两边都遭到了退货处分,而且一边是脱脂奶粉,另一边是可可,两种货物的内容也有点类似。”
刚买完菜准备回家的家庭主妇们从车外走过时,纷纷向我们这对在车上深思的男女投以充满好奇的目光。
最后,真希江终于抬起头来说道:“应该是为了运送那些黑心货吧。”
“什么意思?”
“记得并木先生曾说过什么吗?他不是说,谷泽只有在运送城东商事的货品时才会趁机偷懒?”
“是说过。”
“但真的是这样吗?他都为了运送这些货物不惜跳槽了,目的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找机会偷懒吧?会不会是在运送城东商事遭退货处分的货品时,真的需要多一点时间?”
“所以,运送黑心货,就是他被人当成偷懒的原因?”
“对。他只需要在运送途中绕到哪个地方就成了。如此一来,只要使用真空帮浦或吊车,即使透过直径只有五公分的小门,应该也能取出里头的东西才是。”
之前我也曾根据五香交易的脱脂奶粉已被流入市面的假设,做过同样的推论。但后来得知货柜从来没出过装卸区,这推论也就化为泡影了。现在,真希江把这个推论套用到了城东商事的可可上。
“等等。被退回来的可可哪需要被偷偷摸摸地流出?这些可可虽然在菲律宾被打了回票,但在日本国内却能够光明正大地在市面上贩售呀。这么一来,这根本不算是黑心货流出,最多只能算是偷窃吧?”
“但若不是如此……”
看到真希江不服气地噘起了嘴,我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而且,即使他真的取出了一些可可,被送到目的地时如果得再测重,这个偷窃行为马上就会被揭穿。”
真希江失望地垂下了双肩。
“也对……。可可这种东西是没办法灌水的。”
这句她不经意地脱口而出的话,却让我不由得浑身打起了寒颤。
灌水——!
刹那间,我一切都想通了。原本不大灵光的脑子,这下终于开始打转。截至目前为止所获得的情报,一一在脑袋里被理出了一个头绪。
黑心货流出、货柜、退货处分、损害保险,以及五香交易员工的跳槽——顿时我对竹胁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嫉妒,原来他又掌握到了一条惊天动地的大独家。
“怎么了?”
被真希江这么一问,我这才回过神来。只感觉嘴里一阵口干舌燥。
“……看来,咱们看漏了一个重点。”
“看漏了……?”
“没错。如同你刚才所说,谷泽跳槽到菊冈运输,绝对是为了运送遭退货处分的货品;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真希江不放心的点了点头。
“那么,这是不是代表谷泽打一开始,就知道城东商事的可可将会被退回来?”
“噢……!”
这下她似乎也猜到了。真希江惊讶地转过头来望向我说道:“不过,这不是很奇怪吗?出口这批货的并是不是谷泽,也不是五香交易,而是城东商事呀。”
“但是,谷泽却知道东西会被退了回来。这么一来,唯一想得到的原因就是……”
“……就是小林先生?”
“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小林正是将可可出口到菲律宾的承办人员,而在出口前检验商品中残留的放射能,很可能也是小林的工作——。”
“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出口超过标准值的可可?”
“你起初不也怀疑过,东西被退货是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但那是针对五香交易的退货处分所做的推测,没办法套用在城东商事的情况上吧?你想想,倘若城东商事和五香交易一样,货品遭退货时需要依保险合约处以罚金,那么蒙受损失的,不就是出口货品的城东商事了?”
“当然,只有五香交易签有这种合约,而且也没有其他保险公司试图抢走城东商事的保险合约;毕竟目前他们的保险,还是向城东火灾投保的。”
“那么,明知东西会被退回来,为什么还要……?”
看到真希江紧抿着双唇死命思索的模样,我不由得嘲讽她:“想不到你这么单纯。”
“都这种时候了,别再嘲笑人家好吗?你这人还真是别扭呀。”
看来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好了,省得挨她一顿揍。我赶紧咳了两声解释道:“你想想啊。东西是在明知将会遭到退货的情况下出口的,你认为他们会立刻原封不动地把货柜送回去吗?”
“难道是……?”
看来她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导出的答案,只得以不确定的语气缓缓问道:“走私……?”
“很有可能。所以货柜是被灌水了。他们先将货柜里的货取出,再将走私的货品填进去灌水。”
“但是,要怎么应付退货时的检查?”
将遭退货处分的货品退回去时,也得经过和出口时一样的手续。当然,海关人员也会打开货柜检查。
“你难道忘了,大企业在任何地方都是备受礼遇的?”
真希江这下恍然大悟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就是‘货柜通关’对吧?”
曾接受政府认可的检查机关检验的货柜,只要能申请到“货柜通关”的许可,通关时手续便可以大幅简化。在海关接受检查时无须取出里头的东西,只要开启那扇小门进行确认即可。
“规模像城东商事这么大的贸易公司,想必也和五香交易一样享有货柜通关的优惠。如此一来,不仅货物的检查程序大幅简化,而且这回通关的还是从国外被退货、并不是进口的货柜。从日本出口的货柜被退回来,通关时很可能根本没接受检查便予以放行。即使被检查,毕竟是拥有‘货柜通关’的资格而被贴上封条的货柜,海关人员大概顶多只打开采样用的小门稍微朝里头看看罢了,想必是不会看出可可的下头藏了什么东西的。”
真希江自嘲地耸了耸肩说道:“再加上这批货还买了保险,往返运输等各项费用,都将由保险公司买单。”
“果真聪明——好一个巧妙的走私手法。”
“谷泽很可能是在五香交易上班时,发现这个漏洞的吧。”
“应该是吧。因此才会想到利用这个漏洞走私。但要想顺利成事,必须先获得‘货柜通关’的资格才行。刚创立的新公司是很难申请到这种优惠的,因此他便想到,或许可以利用小林这个大学时代的朋友。”
“这下我懂了。谷泽之所以需要亲自运送遭退货处分的货柜——目的就是为了回收走私的货品。对吧?”
他从货柜里取出走私的货品,并补进了相等份量的可可。因此在运送城东商事的货品时,他才会花费特别多的时间,使得并木达也因此对他产生了反感。到这点为止还不难推论。
“问题在,他是如何透过那五公分的小洞将货柜里的东西调包?”
“不过,五香交易不是这么做过吗?之所以帮助他们走私,就是为了取得那些黑心的脱脂奶粉不是?”
“只答对了二十分哟。”
这下终于逮到机会报前仇了。我朝对着我怒目相向的真希江说道:“那不过是附带的零头小利罢了。你难道忘了五香交易是和谁做生意的?”
“噢!”
真希江差点没从驾驶座上跳了起来。大概是她响亮的惊叫声传到了车外,只见挡风玻璃前一个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被吓得停下了脚步。
真希江一脸茫然地喃喃说道:“波兰……”
“没错,波兰。五香交易其实是一只红狐狸。”
“红狐狸……?”
“就是专门走私受COCOM管制的禁运品的走私客。”
真希江惊讶得浑身僵硬,两眼圆睁地看着我。
过了半晌,她才仿佛发现连呼吸都给忘了似的,使劲做了个深呼吸。
“这一切都太教人吃惊了。不过,这下子疑点可是一个一个都有了解释。在以经济不振的共产国家为交易对象的贸易公司里,为何唯独五香交易的业绩呈稳定成长;还有为什么每次遭退货处分,交易国都保证赋予他们更优惠的以物易物利率,这下都说得通了。”
“一切都得拜他们的红狐狸生意之赐。”
“不过,他们是如何从被贴有封条的货柜里取出东西的呢……?倘若想不到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这些推论都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虽然这么说,但真希江还是在右脸颊上挤出了一个酒涡。
“看来,你似乎已经想到了?”
真希江点了点头,一脸宛如即将说出珍藏许久秘密的中学生般的表情说道:“你说,货柜是不是每一个都长得大同小异?”
“喂,这说法未免也太马虎了吧?”
“哪会?货柜的规格不都是统一的?应该每个看来都差不多才对吧。只要事先准备好一个一模一样的货柜,到时候不就可以调包了?真正被退回来的货柜里头遭处分的货品,还可以流入国内的市场销售,这岂不是一石二鸟?”
语毕,她得意地朝我扬起下巴,我只能摇头苦笑。
“正由于规格都是统一的,所以才困难呢。正因为得遵循规格,所以每家公司的货柜都是租来的。倘若在打在货柜上的号码上动了点手脚,归还时马上就会被识破吧。”
“假如他是订制一个一模一样的货柜呢?”
“那成本可不低,而且要在哪里调包也是个问题。倘若这个局布得太大,可能将牵涉到货柜制造业者、运输业者和货柜管理业者,共犯可是再多也不够用。总而言之,你这点子虽然有趣,但未免太不实际了。”
真希江倚在座椅上,双手抱胸地说道:“那还能怎么做?若是货柜调包这招不可行,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取出贴有封条的货柜里的货品?我们在讨论黑心货如何流出时,不就在这点上碰过一次壁了?”
“是呀。正是因为咱们当初过度拘泥于黑心货流出这件事,才会想不通的。”
“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看紧好不容易发现的猎物般的眼神紧盯着她,缓缓说道:“要从贴有封条的货柜里取出东西,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透过那扇采样用的小门。但那小门却又只有直径五公分大小,要大量掏取里头的货物根本就是难上加难。那么,咱们要不要试着朝流出一开始就仅是次要目标的方向思考?要将走私的货品塞到货柜里头,当然得先取出同等份量的货品。而将取出的货品丢弃又未免太浪费,因此才干脆将之流出—也就是说,流出黑心货不过是走私的副产品。你觉得这个推论如何?”
“原来如此。如果被流出的货品份量不多,也没必要从货柜中掏取多少……”
“只要朝藏在里头的走私货的大小思考就成了。有什么东西是直径五公分以内、不必大量走私也能获取充分利润的呢?”
真希江表情僵硬、语带惶恐地说道:“我知道了。城东商事所走私的——是毒品。对不对?”
“除了毒品还会是什么?想必他们在菲律宾有什么入手的管道吧。假使他们走私的真的是毒品,那么就没必要调包一百、甚至两百公斤的货,只要有个五公斤还是十公斤,依市面售价计算,利润就十分可观了。”
而且,他们在一年半里还走私了三次,想必获利的金额一定十分庞大。
“那么,五香交易那头走私的是……?”
我拿起汽车电话的话筒说道:“马上找个熟悉案情的人来问问吧。”
我拨了《中央期刊》编辑部的号码,请电话那头帮我转接到橘的分机。
“还好吗?可有调查出什么结果?”
“大致还可以。”
“对了,上回有个保险调查员上这儿来,啰哩啰唆地问了一堆问题,我嫌麻烦,就请她去找你了……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一点也不会。我现在正和她驾车兜风哩。”
“喂,你未免也太猴急了吧?”
橘高声笑着说道。
“有件事想拜托你。两、三年前,不是曾有东芝旗下的哪家分公司因违反COCOM上了新闻?”
“对。当时我们杂志也曾编了一个特别采访小组来跑这则新闻。”
“可否帮我介绍小组里的哪个人?我想打听一下COCOM的背景。”
“当然没问题……不过,这回我可要酌收一点仲介费了。”
“就请你们吃顿饭吧。”
“那么,就请我两人份啰、我也是当时的小组成员之一。”
和橘相约在傍晚碰面后,我们便驱车前往川崎港。
从横羽线下川崎交流道,在烟囱高耸的工厂和炼油槽之间一路南下。并行在道路右侧的货车专用线的柏油路面上,交错的胎痕明显可见。我们在地图指引下越过一条细细的运河后,便几乎看不到自用车的踪影了。
这里的码头,也和东京港一样立有栅栏阻隔。
下车后,我们看到栅栏上不仅立有一张禁止进入的标示,还上了一道看来很新的锁头;也许是小林伸明在这里自杀后才上锁的吧。
真希江稍稍观望了四周,接着便毅然说道:“来吧。”
话一说完,她就身手矫健地翻越了栅栏,我也在犹豫了半晌之后跟进。接下来,我们掏出小林昌美所画的简图确认地点。小林伸明的座车,就是从保税堆货场和露天堆积场之间的那段道路上,朝池上运河里冲的。
“还真是像得吓人呀。”
真希江环视着周遭,叹口气说道。
露天堆积场里是堆积如山的进口铁矿石,一如竹胁出事的地点,从马路两旁都看不到里头。
从码头的突出部朝内陆方向走时,真希江说道:“不知道谷泽和小林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呀。虽然不知道小林先生究竟是一开始就积极和谷泽合作,还是仅是受他所托……但两人到头来应该是起了什么争执吧。”
“一年半里被勒令退货三次,小林先生在公司里应该也变得很难做人吧。会不会是他因此拒绝继续帮忙,而被谷泽灭口……?”
从运河吹来的风开始变冷,真希江边走边磨蹭着肩膀说道:“小林太太还说,谷泽是她先生大学时代的朋友哩。真是太狠心了。”
“不一定就是谷泽干的吧。或许是销售谷泽走私进口毒品的家伙下的手也说不定。”
闻言,真希江恍然大悟地望着我说:“这么说来,试图潜入竹胁先生病房里的,不就是赤崎组的……?”
“那些家伙之所以拼命想找到竹胁,并不是为了湮灭黑心货流出的证据,而是担心他可能藉由追踪黑心货流出事件,发现他们其实是在走私毒品。”
因此,他们才在蜜特屋的仓库里泼洒农药、强逼菊冈运输停止营业、并纵火烧掉会计师事务所,接下来就连发现了真相的竹胁被他们给……。但是,他们究竟是怎么把整件事布置得像一起自杀事件的?目击者就连竹胁踩油门的模样都瞧见了。
突然间,真希江停下了脚步,唐突地指向五公尺前的地面说道:“你看。”
朝她所指的方向一看,我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真希江的肩包也从肩膀上滑落。
“居然有这种事……竟然连这种地方都一样。”
“这是货车的专用线。”
竹胁的出事地点也和这里一样,有一条从道路上横越而过的货车的专用线。根据目击者的证词,车子就是从专用线附近加速冲进海里的。铁轨和汽车——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连?
难道这铁轨就是让车子紧急加速的开关?但这究竟是怎么运作的……?车子里一点可疑的痕迹都没有,嫌犯究竟是怎么让车子紧急加速的?
看来我们一定有哪里看漏了,其中必定有某个连警方在调查时都没能发现的机关。而铁路和油门之间的关系究竟是——?
“喂,你们两个在里头做什么?这里是不准进来的。”
一个作业员从仓库里探出头来喊道,顿时打断了我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