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三回 情孽牵连
2023-04-23 09:47:31   作者:梁羽生   来源:梁羽生家园   评论:0   点击:

  “她要找的是那位姑娘?”

  那女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希望找得着那位姑娘的好?还是找不着那位姑娘的好。”
  风鸣玉吃了一惊:“她要找的那位姑娘是谁呢?”那少女拜过菩萨,把神幔放了下来,又回去烤火了。
  风鸣玉松了口气,哑然失笑:“我管她找的是谁,我与她素不相识,她要找的那位姑娘总不会是我吧?”
  当然不相识的人也还是可以找她的,风鸣玉并非想不到这一层。比如说她的师兄霍天云就有可能找她,西门羽的党羽也会帮忙西门羽找她的。
  但她心想:“霍师兄即使已经知道他的师娘晚年收了一个徒弟,也不会知道我来了这里。而且,要是霍师兄想要找我,他不会自己找吗?为什么要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帮忙,三更半夜的在荒山野岭里胡乱寻找?何况霍师兄是不是已经到了金刀寨主那里,也还不一定呢!”
  她本来有点怀疑,这个少女会不会是山寨里的女头目呢?但想来想去,总觉得与情理不符。她的师兄即使已经是在金刀寨主那儿,他也不会有未卜先知的本领,知道他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师妹会在今晚来到。要求寻找,最少也该是他和这个女子一起出来。这还是假设这个女子是霍师兄的好朋友的。否则他也不会随便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别个女子。
  那么除了第一个可能之外,第二个可能就是这女子是西门羽的一伙了。这个可能倒似乎大些。
  风鸣玉胡思乱想,想了一会,心里暗自好笑:“其实这恐怕都是我的瞎猜,她要找的那位姑娘根本不是我。她和霍师兄、西门羽也是根本毫无关系。”
  此时那个少女已经把淋湿的衣裳烘干了,抬头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语道:“该回去啦!”
  就在此时,忽地又有脚步声传来,那女子哼了一声,心里想道:“不知又是那个懒鬼,不去侦查敌踪,却又跑回这里烤火。”
  不料那个人走了进来,却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并非她爹爹的手下,是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汉子。
  她不认识这人,但风鸣玉可是认识!

  西门羽闯进古庙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个要找寻风鸣玉的踪迹的西门羽。
  西门羽看见这个少女独自在荒山古庙中烤火,也是不禁大感意外。
  少女看见西门羽提的那条虬龙鞭,心中一动,神色却是如常。大剌剌的问道:“什么人,哪里来的?”
  西门羽心里想道:“这女娃儿可是有点古怪,不知什么路道?”要知倘若是个附近人家的普通女子,即使是由于迷失着道路,躲到这座古庙避雨,但三更半夜,独自一人,突然有个拿着兵器的陌生男子闯了进来,焉有不吓得花容失色之理?
  不过西门羽恃着本领高强,心想一个孤身少女,纵然她是金刀寨主手下的女头领,那也奈何不了自己。于是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单独在这庙中烤火?”
  那少女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西门羽道:“你不说我也不说。”
  那少女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西门羽怔了一怔,说道:“你知道什么?”
  那少女道:“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
  西门羽越发奇怪,说道:“真的吗,你说说看,看是对也不对?”
  那少女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要找的是什么人,我才能说给你听。”
  西门羽思疑不定,说道:“你,是否刚才曾经见过那个女子?”
  那少女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就要我告诉你了?”
  西门羽道:“是和你一般年纪,长得也差不多和你一样标致的小姑娘。”
  那少女道:“究竟是谁?”
  西门羽心里想道:“管她是真是假,谅他逃不出我的掌心。她既然说是知道,我就着落在她的身上,要她帮我把那丫头搜出来!”于是坦然地说道:“是一个姓风的姑娘!”
  那少女道:“这个风姑娘是什么人?”

  只要你的性命!

  西门羽道:“她和我作对,我就要抓她,管她是什么人?你若然知道她是藏在那里,就告诉我,又何必定要知道她是何人?”
  那少女淡淡说道:“她是霍天云的师妹,对不对?”
  西门羽怔了一怔,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那少女道:“什么都不是!”
  西门羽道:“那你怎么知道?”
  那少女道:“你这个人真笨,怎的也不会动动脑筋?她要我帮她的忙,还能不告诉我吗?”
  西门羽道:“这么说,你是给她指点道路,叫她上山去找她的师兄了?”
  那少女道:“这倒不是,她跑不动了,叫我找个地方给她躲藏。”
  西门羽眼睛一亮,说道:“你真的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
  那少女噗嗤一笑,说道:“你拿什么酬谢我?”
  西门羽道:“只要你说出来,我抓着了她,随便你喜欢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我都可以给你。”
  那少女道:“好,那你跟我来吧,我马上就可以把她找出来给你!”
  风鸣玉躲在神像后面,听到这里不觉大吃一惊,心里想道:“原来她早已发觉多了。哼,年纪轻轻,心肠这样的坏,我还以为她有可能是山寨的人呢?”
  风鸣玉正要跳出来和他们一拼,就在此时,忽听得那少女笑道:“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我都不要,我只要一样东西。”
  西门羽道:“什么东西?”
  那少女道:“要你的性命!”
  这句话她是脸上带着笑容说的,西门羽艺高胆大,本来就不把她放在眼内,事先根本就没提防,陡然间只见金光疾闪,那少女话犹未了,暗器已是飞了出来!
  她撒的是一把细如牛毛的梅花针。
  距离如此之近,饶是西门羽本领高强,也不能扫尽躲开。
  只听得嗤嗤声响,西门羽一个倒纵,双袖挥风,金针纷落如雨,但还是有两根梅花针插在他的身上!
  那少女冷冷笑道:“我这梅花针喂有剧毒,见血封喉,你是死定的了!”

  金刀寨主的女儿

  西门羽大吼一声,一抓向那少女抓下,喝道:“臭丫头,你要我死,只怕没那么容易!解药不交出来,先把你送去见阎王!”
  他只道这少女纵然会点武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他要逼她交出解药,非活捉不行,下手之际,还当真有点顾忌,恐怕一下重手就毙了他。
  那知这个少女的本领却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他那样凌厉迅捷的擒拿手法之下,居然一闪闪开,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白光一闪,那少女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银刀,向他斫过来了。
  原来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金刀寨主周山民的女儿周剑琴。她父亲用的是金刀,她用的是银刀,但她这把银刀却是比她父亲那把金刀还更厉害。这把银刀是用缅甸特产的精铁所炼,不用之际,可以化为绕指柔,束在腰间,当作腰带。
  这天晚上,金刀寨主得到探子来报,说是离山八十里外,发现一队瓦剌骑兵,是以周剑琴自告奋勇,和几个头目下山侦查,由于当时霍天云已经入睡,他又是个客人身份,故此金刀寨主就不想惊动他了。
  在山寨闹奸细的那天晚上,周剑琴也曾和她爹爹追出来。那天晚上,也是下着雨,和今天晚上一样,五步之外,只能见到模糊的人影。不过周剑琴那天虽然没有见到西门羽的庐山真貌,却已知他使用的兵器乃是软鞭。是以当西门羽一踏进庙门,她看见他手上拿着的虬龙鞭,已经猜着他是谁了。
  周剑琴撒出的那把梅花针其实并没喂毒,她的父亲是侠义道中的领袖人物,纵然和敌人交手,也要讲究胜得光明磊落,非但不许她用喂毒的暗器,甚至曾经告诫过她,即使是用寻常的暗器,非到逼不得已,也不许她随便暗器伤人的。
  但西门羽却不知道,听得是有毒的暗器,岂敢不信?心头有了阴影,竟然觉得伤口似乎隐隐有点发麻,连忙运功“御毒”。
  转眼之间,周剑琴已是化解了他十几招凌厉之极的擒拿手法,西门羽非但抓不着她,还几乎给她斫着。
  西门羽气得双眼火红,倒跃数步,抖起了虬龙鞭就扫。喝道:“我拼着不要你的解药,先杀了你!”

  风鸣玉现出身形

  西门羽抖起虬龙鞭,登时反客为主,占尽上风。
  要知周剑琴虽然是金刀寨主的女儿,但毕竟年纪还轻,功力尚浅,临敌的经验更加不如西门羽之丰,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剧斗中西门羽一招“蛟龙出海”,软鞭卷地扫来,周剑琴情知难以招架,连忙闪避,飞身跃起,跳过神龛前面的供桌,西门羽喝道:“小丫头,往那里跑?”虬龙鞭倏的由下而上,俨如毒蛇吐信,昂起头来,从供桌上面疾扫过去。周剑琴脚尖尚未点地,反手一刀招架,“当”的一声,震得她的缅刀几乎飞出手去。
  刀光鞭影之中,只听得声如裂帛,那张本来就已残破的神前帐幔给西门羽的虬龙鞭扫着,化为片片蝴蝶,积尘飞扬,灰蒙蒙一片!
  西门羽狂笑道:“小丫头,知道厉害了么?你不投降,菩萨也保佑不了你!”
  话犹未了,那尊菩萨突然向他扑下,西门羽吃了一惊,只道这泥菩萨当真是会显灵。风鸣玉趁他惊愕之际,跳将出来,唰的一剑,朝胸便剌。
  西门羽怒道:“原来是你这臭丫头装神弄鬼,好呀,看你还能逃出我的手心?”风鸣玉业已养足精神,快剑疾攻,刀鞭磕击,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风鸣玉这一下突如其来,不但西门羽感到意外,周剑琴更加料想不到。她刚才只是信口开河,谁知古庙里当真藏有一个少女。
  周剑琴又惊又喜,说道:“是风姑娘么?”
  风鸣玉道:“不错,我正是风鸣玉,多谢姐姐拔刀相助。咱们杀了这个奸贼再说!”
  西门羽大怒道:“凭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就杀得了我?”
  虬龙鞭狂挥猛扫,打得周剑琴和风鸣玉的一刀一剑,都近不了他的身子。不过她们二人联手,总比单打独斗好些,西门羽想要在急切之间取胜,却也是不能的了。
  周剑琴笑道:“你中了我见血封喉的毒针,躺着不动恐怕也未必保存得了性命,你还要逞强作恶,哼,哼,那是要提早赶赴阎王爷爷的约会了,还用得着我们用刀剑来杀你吗?”

  吓走强敌

  西门羽心头一凛,想道:“这两个丫头联手,我纵然能够胜得她们,恐怕也得在百招开外。我身上已经中了毒针,这、这——”
  他本来是一面运功“御毒”的,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正自欢喜,但现在一听周剑琴的恫吓,却又不禁患得患失,忐忑不安了。
  “毒”虽然没有发作,他却以为是由于自己功力深湛的原故,不敢不信身上中的不是毒针。
  杯弓蛇影,他心头有了阴影,不知不觉,又好像隐隐觉得伤口有麻痒之感了。
  西门羽一咬牙根,暗自想道:“抓着这两个丫头,固然是大功一件,但可犯不着把自己的性命赔在里头。”要知他自忖也要百招之外方能取胜的,但百招之后,他自忖也必将元气大伤,那时是否还能运功御毒,他可就殊无把握了。
  功劳固所欲也,性命尤其紧要,两者不能兼得,他只好舍功劳而保性命了。
  周剑琴虚张声势,叫道:“风家妹子,不要让这奸细跑掉,他的毒就要发作了,缠住他,累死他!”
  西门羽又惊又怒,喝道:“臭丫头,你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和你算帐!”虚幌一鞭,便即回过身去。
  周剑琴叫道:“不好,不好,他当真是要跑了!堵住门口呀,快,快!”
  西门羽冷笑道:“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凭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也能拦得住我?”
  冷笑声中,西门羽募地反手一鞭,风鸣玉身形斜跃,鞭梢在她足底掠过,余势未衰,和周剑琴的缅刀碰个正着。周剑琴虎口疼痛,拿捏不牢,“当”的一声,缅刀坠地。西门羽已经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周剑琴身形摇摇晃晃,几乎跌倒,风鸣玉连忙将她扶稳,说道:“姐姐,穷寇莫追,由他去吧。你没事么?”
  周剑琴笑道:“没事,这奸贼上了我的当了。我用的梅花针并非毒针。”想起刚才的惊险,心中犹有余悸,不由得又是哈哈大笑,笑得掉出眼泪。
  可是在笑过之后,周剑琴却又是不由得心乱如麻,大大担忧起来了。
  原来她有着一桩心事。

  暗恋霍天云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与霍天云相识的情景。也是像今天晚上一样,风雨交加,她和霍天云在风雨之中交手。她本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姑娘,要是输给别人,她一定最少几天闷闷不乐;但输给了霍天云,这几天来,她却是几乎从梦里都笑出来的。
  俗语说不打不成相识,要不是有那天晚上的误会,和霍天云打了一架,也许她的生活还会平静如常,而现在,霍天云的出现,却好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平静的心湖了。
  和霍天云相识的第二天,她的母亲就偷偷的“盘问”她了。
  她的母亲名叫石彩凤,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黑石庄庄主石老英雄石雷的女儿,用的是一对柳叶银刀,和她父亲的金刀同样驰誉武林。她的刀法兼得父母两家之长,但大半还是她的母亲教的。
  她的母亲一开口就问她道:“听你爹爹说,你昨晚输给霍天都的关门弟子霍天云,是么?”
  她撅起小嘴儿道:“是呀,妈,你还有什么绝招,一古脑儿教给我吧。要是我的刀法像你一样,昨晚我就不会输给他了。”
  石彩凤“噗嗤”一笑,说道:“你还输得不服气的吗?人家是天下第一剑客的得意弟子,莫说我已经没有留下什么‘绝招’,即使我的刀法再精,都传给你,你也还是打不过人家的。”
  周剑琴道:“其实我也知道他比我高明许多,我不是不服气,不过——”
  石彩凤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其实你心里也是很佩服他的了,那还‘不过’什么呢?”
  周剑琴说道:“爹爹要我跟他练武,要他‘指点’我呢。我虽然技不如他,总是金刀寨主的女儿,爹爹要我做他的‘弟子’,岂不是长了别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我就是这一点不服气了,不服气我要比他矮了半截。”
  石彩凤不由得又是笑了起来,说道:“傻丫头,你当真不懂你爹的用意吗,他不是要你做他的弟子,他是要你做他的——”
  周剑琴面上一红,说道:“爹爹,要,要我做他的什么?”
  石彩凤笑而不答,却道:“你瞧霍天云这人怎样?”

  心乱如麻

  周剑琴忸怩道:“我怎么知道,我和他相识不过一天呢。”
  石彩凤道:“古人有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相识一辈子,大家头发都白了,还是好像陌生人一样。有些人不过路上相逢,停下车来,片刻交谈,便成知己。相知的深浅,原不在乎时日的短长。”
  周剑琴笑道:“昨天晚上,爹爹和他倒是谈得很多。我和他只是打了一架,没说上几句话。”
  石采凤道:“是呀,所以你的爹爹才要找个藉口,好让你们能够有机会更多一些接近呀。”
  周剑琴道:“哦,原来爹爹不是存心要我跟他练武的!”
  石彩凤微笑道:“琴儿,你今年十八岁啦,年纪也不算很小了。你爹和我都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郞君,想来想去,这个寨子里可没有什么人配得上你,难得有这个霍天云自己送上门来,武功又高,人品又好,又是你爹爹好朋友的徒弟……”
  周剑琴羞得满面通红,顿足嚷道:“妈,你越说越不像话啦,倒好像巴不得把我送出去似的,我不跟他练武啦。”
  石彩凤笑道:“常言道得好,本来就是女大不中留嘛。……”周剑琴没有听完母亲的说话,就掩着面跑出房间了。
  可是她虽然口说“不跟他练武”,第二天一早,还是跟了霍天云到后山练剑。她自己心里在想:“不管爹娘想法怎样,他的剑法确实很好,我跟他多学一点本事总不会错。”
  相处了几天,她渐渐觉得自己好像是离不开霍天云了。有一天霍天云因事没来,她竟是心中如有所失,整天闷闷不乐。
  她的母亲知道,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喜欢上霍天云了。
  但现在却来了一个风鸣玉,这个风鸣玉是他的师妹。
  霍天云以前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师妹,但他这次来到她爹爹这儿,却正是为了找寻这个师妹的。
  周剑琴不由得心乱如麻了。

  心思不定

  周剑琴暗自思量:“这位风姑娘长得又美,武功又高,样样都比我强,又是他的师妹,要是让她到了山寨,不用说霍大哥当然是和她更加要好的了。他们师兄妹要好不打紧,我也不是稀罕他,但山寨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都知道爹爹有意把我许配给他了,倘若事情有了变卦,我这面子往那里搁?待会儿她一定问我的,我该不该对她说实话呢?”
  风鸣玉果然就问她了:“姐姐,多谢你今晚相助之德,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呢。”
  周剑琴好像在回答一个难题似的,低下头来思索,讷讷说道:“啊,你问我的姓名?”
  风鸣玉好生奇怪,说道:“姐姐,你是太累了吗?歇一歇再说吧。”只道她刚才与西门羽斗智斗力,已是精竭力疲,故此心神不属。
  周剑琴心里想道:“不如我说假话骗她,把她哄走?”但转念一想:“不对,不对,我不能这样。要是给霍大哥知道了,我一世在他跟前都抬不起头来。即使他不知道,我也是问心有愧。”
  大雨过后,刚刚云开月现,此际又是彤云四布,下起大雪来了。风鸣玉衣裳未干,不觉打了一个寒噤。
  周剑琴说道:“风姑娘,你全身都给雨淋湿了,不赶快烘干衣服,会着寒的。好在这里还有干柴,咱们先把火生起来再说。”刚才烧的火已经灭了,不过木炭犹红,把干柴加上去,一会儿便即火势熊熊。
  周剑琴和风鸣玉坐了下来,说道:“我姓周,名叫剑琴。”
  风鸣玉道:“啊,姐姐姓周。请问金刀寨主周山民周老英雄是你何人?”
  周剑琴道:“你知道金刀寨主?”
  风鸣玉道:“实不相瞒,我的爹娘十年前本来要带我投奔金刀寨主的,不幸在途中碰上瓦剌鞑子兵,我妈死了,爹爹则是不知下落,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周剑琴道:“你爹爹是谁?”
  风鸣玉道:“我爹爹是风从龙。”
  周剑琴怔了一怔,说道:“原来你是风大侠的女儿!不错,我的爹爹也曾和我说过这件事的。”

  心中怀着妒意

  风鸣玉又惊又喜,说道:“这么说,金刀寨主莫非正是——”
  周剑琴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家父。”
  风鸣玉喜出望外,说道:“我真糊涂,姐姐的刀法如此高明,我早就应该猜想得到的了。”
  周剑琴心乱如麻,想道:“她的父亲是爹爹的朋友,我更不能瞒骗她了。”说道:“风姐姐,你是特地来找家父的呢?还是另有事情的呢?”
  风鸣玉道:“一来是拜访周伯伯,二来也是想向周伯打听一个人。”
  周剑琴道:“这个人是不是你的师兄霍天云。”
  风鸣玉道:“是呀。姐姐,你怎么知道?”
  周剑琴道:“你的师兄正是在我那儿,他来了已经有十多天了。”
  风鸣玉道:“这就好啦,姐姐,请你带我去见他吧。”
  周剑琴笑道:“你的衣服都还未烘干呢,就这样着急要见师兄吗?”
  风鸣玉天真烂漫,毫没机心,那听提出周剑琴的弦外之音,心中怀着妒意?当下说道:“我妈和师傅都已死了,爹爹存亡未卜,只怕也是凶多吉少。在这世间上就只有师公是我的亲人了。师公远在天山,难以见他,能够见得霍师兄也是等于见到亲人一样了。”
  周剑琴听了这话,不禁甚为感动,觉得风鸣玉孤零零的一个人真是可怜。但另一方面却又是患得患失,心里想道:“她把霍天云视同亲人,将来她的终身只怕也是要付托给霍天云的了。”
  风鸣玉道:“霍师兄已经知道有我这个师妹了吗?”
  周剑琴道:“知道的。不过他只是知道有个师妹,还未知道你是姓甚名谁。嘿嘿,要是他知道你是风大侠的女儿,他一定会更加高兴的了。”
  风鸣玉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周剑琴道:“他曾到过那座荒林找过你的师娘。看见你给师娘立的墓碑。早些时候,他已经知道有美貌的小姑娘和他师娘一起,当然猜想得到你是他师娘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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