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也会写小说?”
“看你那个样子,好像写得很轻松?”
“你写的是什么样的小说?武侠小说?唉呀,那种刀光血影的小说呀?”
“写小说?简单!只有一枝笔,一叠稿纸,就可以开始写了。”
“小说作家?好棒哦!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很想做一位作家。”
“看你成天忙东忙西的,晚上又要喝酒,我真怀疑你的小说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写出来的?”
× × ×
不管一个人怎么样,他的一生中总是会有几个朋友,也总会遇到一些朋友的朋友!
这些人或许对你的一生没有什么影响,他们只不过像是几滴雨水,偶然的降到你的窗前,一下子就扩散,流入那满地的泥泞里。
但也或许这些人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过客,他的影响或许可以左右你的后半生!
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就正如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无心话,可能已伤了一个人的心了。
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他的嘴巴,是我们这一群人所公认最溜、最坏、最损,也最毒的。
我时常对他说一句话:
“你这个人就算死后一百年再开你的棺,你的身体那部分都已烂掉,但你的嘴却一定还好好的,而且还会动。”
但是这个人却还有另外一种好处,他这个好处是我一直努力在学习的。
“做人嘛!就是要时常将赞美别人的话挂在嘴上,反正那又不花钱,而且又可以得到别人的欢喜!”
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所以他也是我们这一群人之中,人缘最好的一个人。
他虽然时常成为别人窗前的一滴雨水,但他却带给了别人莫大的欢乐!
× × ×
但是这么样的一个人,这么样的一个朋友,在某一夜里,在每个人都喝了很多酒之后,他忽然问了我一句话!
“我们虽然已是很久的老朋友了,我也明知道你和古龙是好朋友,我也知道你写过小说,你出的书我也真的看过,可是我还是会怀疑,凭你怎么能写出那样的小说?”
“你这句废话我实在听不懂,什么凭我这样?”
他笑了笑,才又说:“你说,比文凭你只能拿出小学毕业证书而已,在电影圈里,你已是个‘怪胎’了,但是在小说方面,我还真怀疑。”
我笑了。接着笑着说:“我是没有文凭,但是我经历够、看得多,也听得多,所以我能导戏,对不对?”
他不可否认的点点头。
“虽然我的人生历练多,看得多,听得也比别人多,人生的酸甜苦辣更比别人尝得多,但是光这些我当然还是没办法写。”我笑笑的跟他喝了一杯酒。“我之所以能写,是因为我认识古龙。”
“这么说,我现在也认识你,那么我也能写了?”他又举杯。
“我没办法保证你也能写,但最起码,我可以将你引上这条路。”我比他先喝完这一杯酒。“不过你会走得比较辛苦一点了。”
“为什么?”他当然也喝完那杯酒。
“因为古龙带徒弟,当然是轻而易举的,而丁情要带徒弟,则比较难一点了。”
我一说完,就笑笑的替他斟满酒杯,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真正听懂这句话的含意,但最起码我已说出来了。
──明者懂语,智者懂意!
× × ×
就正如我前面所说的,人一生中,总会碰上一些朋友中的朋友。
而这些过客所对你说的话,也许会对你受益非浅,但有时也会让你啼笑皆非。
我的人生中,就有很多这种过客,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也有贤人,更有学者!
他们所说出来的话,大部份都让我铭记在心,但也有一些人让我哭笑不得。
所以我就在此做一些回答──多人问,只有一人回答!
──写小说就和做菜一样,给你同样的菜色,同样的厨具,同样的碗盘,但是每一个人做出来的菜就一定不一样!
就像学傅培梅在电视上做菜一样,同样的菜料、同样的手法,做出来的就一定不一样!
她在电视上说得绝对够清楚,做给你看的过程也绝对真仔细,但是烧出来的菜,我敢保证,绝对不一样!
──所以写小说,和做菜也都是需要经验、火候,和失败的!
──唯有从失败中,求取经验,也唯有在失败中才能尝到苦果。
──一个人能不能写,并不在于你有多大的文凭,只求你是否有勇气接受失败!
──只有失败,你才会知道文凭给你的,只是让你脚程快一点而已。
──也只有失败,才会让你体会写小说是怎么一回事!
× × ×
看着别人成功,永远都不知道那胜利的果实得来是多么的不容易!
讥笑别人失败,永远都是弱者的表现而已!
所以我希望你是一个过客,而不是一个弱者!
过客多情,弱者无心!
× × ×
我记得,当我写完“怒剑狂花”时,在某一天,在那时还是三普饭店的咖啡厅里。
那一天,我正好和古大侠跟刘德凯在讨论“边城刀声”里的傅红雪角色时,正好来了一位记者。
一位民生报当年很红的影剧记者,她冲动的上前抓住古大侠,兴奋的问:
“古大侠,你一定要告诉我,你那本‘怒剑狂花’里的另外一位作者丁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他是谁?”
古大侠淡淡的一笑。“你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一定!”
古大侠又淡淡的喝了一杯酒,然后才用他那一贯的语调说:“你最好是不要知道,如果你不死心的话,那么你就转向右边看好了。”
我正好坐在右边。
她马上的转向右边看,而我也正以自己以为很潇洒的态度迎向她。
但是她看的却不是我,而是我的右边、左边、后面,她一直在找寻。
找寻丁情!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古大侠大笑了。“你不是没看见,你只是不相信而已!”
“不相信?”
她这时已恍然大悟了,她终于看向了我。
“是你?”
我没有回答,但古大侠已回答了:“是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古大侠反问她。
“他……他是个武术指导……他……他怎么可能是丁情呢?”
是的!
我怎么可能是丁情呢!
× × ×
这不是一个笑话。
这是一个真的事实!
这也就是过客所带给你的一滴雨水而已!
至于这滴雨水能激起你多少的涟漪,那么就得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