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吟──致风四娘

　　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彷徨的时候，害怕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无助的时候，都会再翻出《萧十一郎》来看一遍。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早已过了一梦到天明的年纪，却始终无法自拔地爱着古龙的文字，也许仅仅因为他曾经写出过一个风四娘。
　　闲来无事在豆瓣上看《萧十一郎》的书评，才无意中发现首页的评论全是献给这位风华绝代的女配角的，不禁抿嘴一笑，想来如我一般以四娘为人生偶像的姑娘不在少数。
　　我想没有经历过最无奈的生存挣扎的女人断是不可能从头到脚都透着这样强烈的自信——她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她不动声色地在七八个男人偷窥她洗澡的时候旁若无人地欣赏她美丽的双手，她和心爱的男人在午夜街头的小摊上吃牛肉面，自顾自地把面条卷在筷子上吸进嘴里。上帝把生存的难题赋予每一个人，让我们在这个信息爆棚的时代里活得越来越谨小慎微，忘记了把生活过得潦草而廉价，其实是对自己没有自信的表现。
　　而我想没有经历过最伤人的欺骗背叛的女人更是不可能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这样地缺乏安全感——她洗澡的时候也带着暗器，她不允许自己的眼睛有一丝暗淡无光的时候，三十四岁的年纪，她要自己笑起来没有一丝皱纹，连双足都必须保养得那样纤巧秀气，找不到一个疤痕。若是十一郎真能理解她的情意，若是杨开泰真能抚慰她的寂寞，若是她真能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样不在乎那一切的伤害，她又何必用高强度的防弹衣把自己一层层地裹紧。
　　一直想知道，内心需要强大到何等地步的女人才能把生命里最极端的这两种矛盾调和在一起。古龙的文字伤人的时候从来都不给一点麻药，他是这样写四娘的：
　　她十五六岁的时候，曾经想：一个女人若是活到三十多岁，再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如十一月里的残菊，只有等着凋零。可是她自己现在也不知不觉到了三十四了，她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信，岁月为何如此无情？
　　听过那么多闺怨的诗歌，在这个场景里的这几句话，却是最让我心疼的。
　　若我是男人，一定从此将四娘抱在怀里再不放开，且听风吟，陪着她一路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陪着她在午夜街头的小摊上吃牛肉面，看她把面卷在筷子上吸进嘴里。
　　你是个像风四娘一样的姑娘，这是我听过最受宠若惊的赞美。
　　可惜，我不是萧十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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