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网站首页 | 古龙考证 | 解读古龙 | 古龙影视 | 武侠名家 | 原创文学 | 古龙全集 | 武侠全集 | 图片中心 | 侠友留言 | 古龙武侠论坛 |
导航: 武侠小说全集 >> 陈青云 >> 孤剑泣残红 >> 正文  
第七章 公义之台         ★★★ 双击滚屏阅读

第七章 公义之台

作者:陈青云    来源:陈青云作品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11/8
  “掌令胡大猷”老脸为之一变,栗声道:“朋友请把话说清楚些?”
  “这是‘公义台’,不错吧?”
  “不错!”
  “凡个人或门派恩怨,都可在此依规矩了断?”
  “不错!”
  “如此区区要在此了断一桩公案!……”
  “必须事前提出请求。”
  “区区现在提出请求!”
  “对象是谁?”
  吴刚用手朝“武当掌教”与“四海帮主”一指,道:“这两位!”
  “武当掌教”与“四海辩主”同感心头剧震,想不到这自称“索血一剑”的诡秘剑手,竟以他俩为对象。
  “掌令胡大猷”肩锋一紧,道:“什么过节?”
  吴刚冷极地道:“区区爰例请求照公约第五条,秘密评理,公开决斗!”
  “四海帮主”忍不住怒哼出声道:“这里并非无理取闹的地方!”
  吴刚嘿地一声冷笑道:“阁下怎知区区是无理取闹?”
  “本座与你素昧生平……”
  “阁下稍待便知彼此源渊极深。”
  “请先向在场同道交待来路?”
  “这点不必了。”
  “掌令胡大猷”沉声道:“索血一剑,照规矩你必须交待来路!”
  “否则的话呢?”
  “请你下台!”
  “区区不下台呢?”
  “掌令胡大猷”大声道:“此台成立迄今,还没有人破坏过规矩!”
  吴刚淡淡的道:“区区业已报号,并按规矩请求决斗!”
  “必须公开出身来历与姓名!”
  “区区认为不必……”
  “那就请便……”
  “无人能迫区区下台!”
  “掌令胡大猷”一退身,四名“金剑手”拔出了长剑。
  场面顿呈无比的紧张。
  吴刚冷厉无比地道:“各位想先流血么?”
  许久不曾开口的“无事生非杜宇”,突地大声道:“慢来,我老人家有话说!”
  他人小声音可不小,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掌令胡大猷”道:“杜前辈有何话说?”
  “我老人家也算上一份!”
  “杜前辈的意思是……”
  “我老人家忽然兴趣来潮,要吗他向我老人家挑战,要吗我老人家向他挑战,总之这一架打定了!”
  这种横来的说法,令人啼笑皆非。
  “杜前辈要参与决斗?”
  “不错!”
  “照规矩挑战或请求决斗的一方,必须有理由……”
  “我老人家的理由是看不顺眼!”
  吴刚冷漠地接口道:“区区接受这挑战!”
  “掌令胡大献”气势凌人的道:“索血一剑,你还没具备这份资格!”
  吴刚一掀帽沿,两道充满了恨与杀机的目芒,爆射而出,朝众人一扫。
  所有接触到这目芒的,无不由内心深处发出了悚傈,似乎天下所有的恨,都容纳在这一双眸子中了。
  目光,停留在“掌令胡大猷”的面上。
  “掌令胡大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张口欲语,却被这栗人的目光堵回去了,可能,这种目光,是他生平第一次见识到的。
  四名“金剑手”,脸上的神色一连数变。
  被指为决斗对象的“武当掌教”与“四海帮主”更是惊悸莫名。
  台下,上千的江湖人物,虽因距离太远,看不清台上人的神情与反应,但从态势来判断,这自称“索血一剑”的诡异少年,决非等闲人物。
  场面显得诡谲万分。
  吴刚迫注着“掌令胡大猷”道:“区区不耐久缠!”
  “掌令胡大猷”硬起头皮道:“无人能破坏台规!”
  就在此刻——
  一个徐娘半老的冶艳妇人,婀娜多姿地从后台出现,姗姗步向台中央。
  “掌令胡大猷”与四名“金剑手”全躬身为礼。
  冶艳妇人妙目流波,一扫全台,特别在吴刚面上多停留了片刻,然后素手一挥,向胡大猷道:“掌令请退下,由我处置!”
  胡大猷恭诺一声,与四名“金剑手”退了下去。
  这冶艳妇人是谁?竟有这大的权力?
  群豪又起了骚动,场面愈来愈诡谲了。
  冶艳妇人朝“无事生非”浅浅一福,道:“今日瞻杜前辈风釆!”
  “无事生非”金睛连眨,大摇其手道:“我老人家一付龌龊相,这种风釆不瞻也罢!”
  冶艳妇人春花般地展颜一笑,道:“前辈有兴在台上一显身手么?”
  “什么显身手,看不顺眼,拚老命!”
  冶艳妇人目光转向两掌门人,道:“两位对挑战有异议么?”
  两人怔了一怔之后,齐声道:“无异议!”
  冶艳妇人最后向吴刚道:“小友先报真实来路如何?”
  “索血一剑!”
  “只此外号么?”
  “不错!”
  “小友准备向三位挑战?”
  “原只两位,但多加一位也无妨!”
  “什么方式?”
  “秘密评理,公开决斗!”
  “到什么程度?”
  “至死为止!”
  这四个字是丹田内力所发,连站在最远处的,都听得一清二楚,像一柄巨锤,敲击在每一个与会者的心坎上。
  “武当掌教”与“四海帮主”惊、疑、悸、骇,根本想不透这诡异少年不远而至,开口决死的原因何在?
  论理,除非有不可解的深仇大恨,不会提出决斗至死的条件。
  身为武人,且是一派之长,必须维持尊严与风度,是以无法充予诘问。
  冶艳妇人步至台边,高声宣布道:“本人代表盟主,宣布决斗成立!”
  所有在场的,心弦全为之绷得紧紧。
  冶艳妇人接着又道:“循双方之请,照公约第五条,秘密评理,公开决斗。”
  说完,重复扫了台上诸人一眼,姗姗移步,隐入后台。
  “无事生非杜宇”功力竟有多高,没有人确切的知道,“索血一剑”竟然敢接受挑战,外加两位一门之长,真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如果他不是失心疯,便是有所倚恃。
  吴刚面对昔年屠堡杀家的仇人,无比的恨,在血管里奔腾,目光,凝成了两条线,直投在对方身上。
  “无事生非杜宇”干咳了一声',道:“小子,你似含了无比的怨毒而来?”
  吴刚咬了咬牙,道:“不错!”
  “两位门主与你何仇?”
  “这不关阁下的事!”
  “好么,你称我老人家为阁下?”
  “这已非常客气了!”
  “好哇!小子,我老人家今天非称量你有几两重不可……”
  “阁下成名不易!”
  “什么意思?”
  “犯不着惹身败名裂之祸!”
  “哈哈哈哈,小子,就凭你么?我老人家活了这大把年纪,今天头一次碰见你这等狂妄无知的小儿……”
  吴刚冷哼了一声道:“区区尊阁下是武林前辈,请勿出口伤人!”
  无事生非杜宇一挥手,道:“来,我们先打上一架!”
  “区区与阁下无怨无仇……”
  “小子,你已当众接受老夫的挑战!”
  “师出无名!”
  “我老人家要教训你!”
  “阁下别有居心吧?”
  “小子,你在放屁!”
  “哼!阁下分明有意为两位掌门挡灾,可是……错了!”
  “武当掌教”与“四海帮主”面色各自一变。
  “无事生非杜宇”被说中了心事,索性厚起老脸,道:“小子,就算如此,你又待如何?”
  吴刚挪了挪步子,冷森森的道:“阁下,这并非比武过招?”
  “我老人家知道是拚命!”
  “阁下无意改变了主意么?”
  “当然!”
  “如此阁下准备自卫!”
  “自卫?哈哈哈哈……”
  吴刚“刷”地抽出长剑,斜举上扬,左手捏诀横胸。
  这种起手式,可说诡异万分,武林中前所未见。
  “无事生非”笑声突敛,蹬蹬退了两步,栗声道:“凤剑!”
  吴刚心中一动,怎么这怪老儿竟然也认识此剑?心里想,口里冷冷的道:“不错,正是‘凤剑’!”
  “无事生非杜宇”老脸上起了变化,久久,吐了一口,大气,道:“决斗取消了!”
  说完,转向“武当掌教”道:“灵空,你好自为之!”
  一弹身飞泻落台,疾掠而去。
  台下大哗,这是什么回事,一代异人“无事生非”竟然见剑退身,这“索血一剑”到底是什么来路?”
  吴刚内心也是震惊莫名,“魔湖公主”有这大的潜在威望么?“无事生非杜宇”难道与“魔湖”有什么渊源不成?
  “武当掌教”与“四海帮主”立时被一种无形的恐怖阴影所笼罩,到现在,他俩尚不知“索血一剑”的来路,与双方之间到底何仇何怨?
  吴刚剑势不收,口里道:“哪位先上?”
  “四海帮主”挺身上步,激动的道:“索血一剑,你可以说出事实了?”
  吴刚把声音抑得极低极低,一字一字的道:“区区‘武圣’遗孤,索讨‘五百人冢’的血债!”
  这话,两人全听清了。
  “武当掌教”登时面现灰败,脸上的肌肉连连抽搐,连退七步之多,一袭道袍因剧抖的关系而瑟瑟有声。
  “四海转主”脸孔扭曲的变了形,语不成声的道:“你……你是……”
  “阁下有遗言要交代么?”
  “本座……本座有个请求。”
  “请讲!”
  “不管当年事件的是非曲直,本座一人承当,请勿牵连本帮弟子!”
  吴刚沉思了片刻,道:“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即日解散四海帮!”
  “这……”
  “阁下速作决断!”
  “四海帮主”仰天长叹了一声,猛一跺脚,面向台下,大声道:“赵啸天郑重向在场同道宣布,今日之战,不论生死,‘四海帮’从此解散除名,永远退出江湖!”
  台下群豪轰然大哗,“四海帮主”竟宣布解散该帮,实在不可思议……
  副台上随行的“四海帮”弟子,齐齐起立,惊呼道:“帮主……”
  “四海犹主”举手示止,悲壮的道:“本座不肖,不能守成基业,愧对先主,事已成定局,各位不必多言了!”
  吴刚冷酷的道:“交待完了?”
  “四海帮主”一转身,判官笔亮开门户,栗声道:“完了!”
  双方默然对峙。
  全场刹时沉寂下来,所有的目光,全凝结在台上。
  时间在万分紧张之中一点一滴的消失……
  “呀!”
  “哇!”
  暴喝挟惨号以俱起,栗人心魄。
  群雄但见剑芒一闪,像暗夜中爆发的一个火光,随起随灭,“索血一剑”手中剑徐徐下垂,“四海帮主”没有动,判官笔仍保持起手式。
  这是什么回事?
  “砰!”
  “四海帮主”仰天栽倒,一颗头颅,骨碌碌直滚下台,血,像洒落一天红雨。
  “呀!”
  惊呼之声,震得山谷齐应,这是什么剑术?这是什么身手?堂堂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十余名四海帮徒,齐齐掠身上台。
  适时,两名“金剑手”自后奔出,森森剑芒绕空一拦,其中之一道:“列位,请遵守公约,不许动手,收尸吧!”
  十几双怨毒的眸子,齐齐集中在吴刚毫无表情的面上,久久,由其中一名老者抱起无头尸身,下台而去。
  两名“金剑手”骇悸地瞄了吴刚一眼,悄然退了下去。
  吴刚像一尊冷酷的煞神,转向“武当掌教”道:“掌门人,该你了!”
  由于“四海帮主”一剑飞头,全场立被死亡的气氛所弥漫,“武当掌教”功力再高,并不比“四海帮主”高出多少,准此而论,群豪似已预见必然的结局。
  “武当掌教”气度与“四海帮主”又自不同,在一阵激动之后,却平静了下来,徐徐开言道:“本座亦有所请!”
  “请讲?”
  “这段过节,自今日了断之后算是结束?”
  “那得视情况而定!”
  “冤冤相报,无了无休……”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无量寿佛!”
  “掌门人如有遗言,请速作交代!”
  “武当掌教”回头向副台方向道:“玄风何在?”
  “弟子在!”
  一个年约三十的道士,应声上台,恭施一礼道:“师尊有何见谕?”
  “今日之局,非为师出面了断不可,设若不幸,速回山禀陈长老,另立掌门,并晓谕各代弟子,不得与这位少侠为仇!”
  “玄风”面目一惨,凄厉的道:“请准许由弟子代……”
  “胡说,下去!”
  “师父……”
  “下去!”
  “玄风”目含悲泪,狠狠地盯了吴刚一眼,万分不情愿地退下台去。
  吴刚“凤剑”上扬,冷酷的道:“掌门人,拔剑!”
  “武当掌门”回身,拔剑,道袍无风自鼓,显然功力已提到了极限。
  吴刚在心中默祷道:“父亲,母亲,各位伯叔同门,天有灵,看仇人从今起逐一授首,偿付血债!”
  “凤剑”泛散着森森剑气,映着日光,隐约中现出一只凤影。
  高潮再起,死亡的气息也更浓,每一个人的鼻孔里,似已嗅到了血腥味。
  双剑对峙,空气在刹那间凝结了。
  “武当”一向为各大剑派之首,虽有祖传的无数珍贵剑笈,但因无杰出之才后继,形成了今日的式微局面。
  “武当掌教”能接的下这诡秘少年几剑?这是每一个与会者心中的问题。“索血一剑”——此前名不见经传,他是什么来路?
  “索血一剑”——这外号满含血腥意味,隐藏了什么人的恐怖内幕?
  半盏茶的时间,在无形的紧张气氛中过去了,“武当掌教”手中剑微见震颤,这一门之长,定力上已输一着……
  “呀!”
  暴喝乍起,夹以金刃交鸣,和一声沉闷的惨哼。“武当掌教”幌了两幌,撒剑栽倒。
  惊心动魄的场面结束了,太快太短暂。
  一照面,仅只一照面,一门之长栽下了,他比“四海帮主”强了一着,因为他的剑业已出手。
  血,迅快地濡湿了杏黄道袍。
  随行十大弟子,一涌上台。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
  “武当掌教”手脚在抽动,显然,这一剑没有使他立即断气,原因在于他竭尽全力封挡了一剑。
  索血必须彻底?
  吴刚手中剑再扬……
  “住手!”
  一声暴喝,震得人耳鼓发麻。
  吴刚手中剑为之一窒,一道如山罡劲,把他推开了三四尺。
  抬眼一望,几乎气煞,站在面前的,是一个赤足芒履,破衲破帽,满身泥污积垢,乱髭绕颊的邋遢和尚,看上去直叫人恶心。
  十柄长剑,齐齐扎向吴刚。
  “你们找死么?”
  邋遢和尚一挥手,“武当”十大弟子,被震得四散而退。
  冶艳妇人,“掌令胡大猷”与四名负责监台的“金剑手”一齐涌现。
  吴刚栗声向邋遢和尚道:“大和尚横岔一枝么?”
  邋遢和尚高宣了一声佛号道:“君子不杀重伤者,不管死活,他已经倒下了!”
  “大和尚法号?”
  “无法无号,无你无我!”
  吴刚对目前情况,迅速地作了一番分析,现在,自已的复仇行动,仅是开始,最终目的是“武林盟主”,此后,将不断与“公义台”发生关系,如果今天表现的太过份,可能会招致某种恶果,以眼前态势而论,自不宜惹起公愤。
  虽然,自己的仇家,几乎包罗了当今江湖各门各派,而今天所有在场的,又都是各门各派的弟子,换句话说,举目俱是仇家,但自己的对象是各门派首脑与当年下手之人,在这原则之下,自当有所保留。
  心念之中,缓缓回剑入鞘,一拉帽沿,遮住脸孔,片言不发,下台而去。
  群豪均欲争睹这神秘人的真面目,但又似逢凶神恶煞似的,纷纷让道,所过之处,人潮波分浪裂,挨挨擦擦,喧嚷震耳。
  吴刚一步一步,从容不迫地穿过人丛,心中有一种发泄后的快感。
  出了谷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了要宁静一下身心,他舍弃正道,加快身形,从斜方向奔去。
  本来,他今天抱有另外一个目的,便是想见识一下“武林盟主”,但他失望了,“武林盟主”没有现身。
  正行之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站住!”
  吴刚心头一震,刹住身形,并不立即回头,脚步声到了身后停住,听来不止一人。
  “谁?”
  “武当玄风!”
  “意欲何为?”
  “问一句话!”
  吴刚缓缓回转身形,面前一列四名道士,个个目含怨毒,其中之一,正是十大弟子之首的“玄风”道士,看情形,“武当掌教”业已归天了。
  “问什么话?”
  “阁下与我等掌门恩师,何仇何怨?”
  吴刚心头的杀机又起告抬头冷酷的道:“因何有此一问?”
  “为弟子的,不能不过问!”
  “最好是不要问!”
  “非问不可!”
  “可想到问了以后的结果么?”
  “什么结果?”
  “流血!”
  四道士下意识地一摸剑柄,面现悲壮之色,为首的“玄风”厉声道:“索血一剑,我等死不足惜!”
  吴一咬牙,道:“你们定要知道?”
  “不错!”
  “甘愿流血?”
  “无妨!”
  “嗯!有种,不愧名门大派的弟子!”
  话声中,一掀草帽,两道带煞的目芒,暴射而出,四道士各打了一个冷颤,向后退了两三步,但在悲愤的力量支持下,并无骇惧之情。
  两道士明知找上了“索血一剑”的后果,但又非找不可,这谜底不掲开,“武当”一派在武林中将永远蒙垢。
  “玄风”咬牙切齿了半晌,迸出一个字道:“讲!”
  吴刚凝神审视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暗中隐伏,才以极低的声音道:“玄风,知道‘五百人冢’的惨案么?”
  四道士顿时面如死灰,“玄风”惊怖地道:“你难道……”
  吴刚立即接口道:“区区‘武圣吴永泰’遗孤,这够了么?”
  “玄风”窒了窒,栗声道:“当年这桩公案,论是非……”
  吴刚沉喝一声道:“住口,要说的到此为止!”
  “贫道非说……”
  “拔剑自卫!”
  “玄风”以下的话,被堵回去了。
  吴刚一顿之后,接着冷森森的道:“区区已有言在先,在说出事实真相之后,必有人流血,现在你们四人准备自卫,区区只出一剑,生死看你们的运道了!”
  “呛!呛!”连声,四道士拔剑在手。
  那神情,确有从容赴死之慨。
  吴刚缓缓抽出“凤剑”,斜举上扬。
  太多的仇与恨,使他生不出怜悯之念,血债血还……
  “接招!”
  寒芒绕空一旋而止。
  “砰!砰!……”
  四名“武当”弟子,连哼声都不曾发出,便倒地而亡,手中仍紧握着剑,在吴刚手下,他们半丝的机会都没有。
  吴刚在尸身上拭了拭剑上血迹,归入鞘中,举步正待离开……
  眼一花,面前泻落一条身影,来势之奇、快、轻、捷、令人叹为观止。
  来的,赫然是一个灰衣蒙面人。
  吴刚冷眼一扫对方,道:“阁下何方高人?”
  灰衣蒙面客反问道:“朋友又是何许人物?”
  “区区‘索血一剑’!”
  “前未之闻!”
  “万事总有个起头,人,亦然!”
  “答得好,但名呢?”
  “有号足够了!”
  “很好,彼此彼此,本人的来路你也不必问了!”
  吴刚心头一动,对方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阁下此来有何见教?”
  “武林朋友盛赞朋友剑术天下无双……”
  “不敢当此!”
  “朋友在‘公义台’上的表现,业已震撼武林……”
  “阁下尚未道出来意?”'
  “讨教一招!”
  吴刚心内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若有所悟的道:“阁下想是天下第一剑手?”
  灰衣蒙面人冷笑了一声道:“每一个武士,无庸讳言,都有此等想法,至于成功与否,又是另一件事!”
  “阁下很坦白!”
  “见笑了!”
  “阁下追踪区区而来,目的就是要一较长短?”
  “可以这么说!”
  “何不在‘公义台’上公开挑战,如阁下胜了,岂非……”
  “我们之间没有恩怨过节,犯不着当众现眼!”
  吴刚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件事,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眸中精光暴炽,迫视在对方面上,可惜,除了一双不比自己弱的眸子外,无法看透蒙面巾后的嘴脸。
  想了想,试探着道:“以区区所知,武林第一剑实有其人!”
  “谁?”
  “无敌美剑客吴雄!”
  灰衣蒙面客眸光一变,但瞬即恢复正常,冷漠而平静的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吴刚无法从对方目光中发现什么,但仍紧迫着道:“过去两字何解?”
  “此一时,彼一时,红颜会迟暮,花会谢,英雄也会成过去,当年无敌,今日未必尽然。”
  “阁下识吴雄其人?”
  “闻名而未见面!”
  “然则阁下凭什么否定吴雄不能踞第一剑手的宝座?”
  “很简单,如朋友你,吴雄就未必能与敌!”
  “区区倒没这自信!”
  “那是朋友你客气!”
  “阁下一试的目的在此?”
  “什么意思?”
  吴刚陡地大喝一声道:“你到底是谁?”
  灰衣蒙面客一怔之后,纵声大笑道:“朋友以为老夫是吴雄本人么?哈哈哈哈,错了,朋友未免过敏!”
  吴刚微感失望,但仍未尽释然,沉声道:“阁下的目的仅是为了一试彼此剑术的长短?”
  “一点不错!”
  “一招为限?”
  “仅够了!”
  “区区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区区输了,没有话说,如果侥幸,请阁下一示真面目……”
  “朋友仍怀疑老夫的身份?”
  “区区不否认!”
  “可以!”
  “好,准备!”
  双方各掣剑在手,彼此都惊异于对方起手式的诡奇无伦,双方同时挪步,移位,把距离拉到适于出手的位置,然后凝神对峙。
  彼此都感觉碰到生平唯一敌手,彼此的气势都无懈可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双方凝立有如两尊塑像。
  如果此刻有人在旁,会被这种气势唬倒。
  “锵锵……”
  不知是谁先出的手,也许是同时,七声连珠金刃交鸣,划破了死寂的空气。
  灰衣蒙面客左袖裂开了半尺长一道口子,臂弯处一道刺目的血槽。
  吴刚大是骇然,这招“参化剑法”共分八式,每一式俱是杀着,每一出手,同时同攻八个部位,对方能挡了七式,仅一式脱漏,但仅伤皮肉而不致命,这种身手,可说已到了惊世骇俗之境,同时也证明对方的自负是有理由的。’
  一丝惺惜之念,油然升起。
  “阁下,承让了!”
  灰衣蒙面客片言不发,猛地扯下蒙面巾,露出一张皱纹满布的脸。
  吴刚“哦!”了一声。
  灰衣蒙面客道了声:“后会有期。”倏然飘逝。
  这怪客来得突兀,去得也突兀。
  吴刚望着怪客消失的方向,怅然久之,他想象得到对方的感受,一个自命不凡,自视极高的武士,初尝失败的滋味,是颇不好受的。
  他联想到创这一招剑法的“血衣”主人,他将是怎样的一个人物?何以“血衣”会落在“武盟”内堂管事“飞天蜈蚣李青山”的手上,而李青山又被“金剑手”追杀。如果李青山迟一刻断气,这谜底定可揭晓,可惜,他无法再多说一句话。
  以李青山的来路而言,这谜底可能存在“武盟”之中。
  日头偏西,远处烟岚四起。
  吴刚瞥了一眼“武当”四道的尸身,举步离开。
  他瞑想“公义”台上的一幕,觉得十分痛快。
  让这批仇家,一一流血授首……
  突地——
  一团怪影从侧方约十丈之外掠过,定睛细视,赫然是一个人挟着另一个人向山深处疾驰。
  那人影快得出奇,不容吴刚辨清,业已失了踪迹。
  此地距“武盟”总坛并不太远,显然此中大有蹊跷。
  吴刚心中一动,不再多想,立即展开身法,衔尾疾追下去,追了一程,距离拉近,仔细辨认之下,不由为之心头剧震。
  “公义台”上不速而至的邋遢和尚,挟着“武当掌教”狂奔。
  莫非“武当掌教”没有死?不然,这怪和尚挟尸何为?
  吴刚窃幸追了下来。
  为了要看个究竟,他保持一段距离跟进,这距离使对方不脱出视线之外,但也不会发觉被人盯梢。
  翻山越岭,涉涧渡谷,怪和尚了无停止的意思,连缓下来喘息都不曾。
  约莫奔行了二十里左近,到了一座石山顶上,怪和尚停了下来。
  吴刚小心翼翼的借物隐形,朝对方停身处逼近,在三丈外的石后匿伏不动。
  怪和尚放落了“武当掌教”,深深喘了几口气,口里道:“佛说无缘即有缘……”
  以下的话,变成了呢喃,听不真切。
  他想做什么?
  “武当掌教”是死还是活?
  只见怪和尚遍点“武当掌教”周身大小穴道,然后取出一粒龙眼大的红丸不知何物,远在三丈外的吴刚,都闻到异香之味。
  他在救治他,他没有死!
  吴刚业已了然,心中恨恨地道:“这和尚多管闲事,其实多此一举,自己现身加上一剑,不信他能使死人复活。”
  说也难信只片刻工夫,“武当掌教”手足拳动,竟然活了。
  怪和尚又点了他一遍穴道,然后静坐以观其变。
  一声长长的吁息,“武当掌教”睁眼,起坐,骇然四顾,发现了身侧的邋遢和尚,惊震莫名的道:“无量寿佛,是僧兄救了贫道么?”
  怪和尚高宣一声佛号,站起身来,道:“我佛慈悲,道兄竟然活了!”
  “武当掌教”摇摇不稳地站起身来,错愕万状的道:“僧兄,贫道分明已经兵解‘公义台’,这……怎么可能……”
  “道兄,不错,你已兵解!”
  “这……这……”
  “天下同道众目所睹,‘武当掌教’已死于‘公义’台上……”
  “恕贫道修为浅薄,不悟僧兄言中精义?”
  “有缘实无缘,无缘却有缘,道兄,你尚不了悟么?”
  “武当掌教”沉思有顷,突地大声道:“悟了!悟了!”

上一页  [1] [2] 

 
 
 
  • 下一篇文章:

  • 上一篇文章:
  • 发表评论】【加入收藏】【告诉好友】【打印此文】【关闭窗口】  文章录入:凌妙颜 编辑校对:凌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