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阳关绝唱_司马翎《白刃红妆》

　　孙小二不想他会突然想到七星教来不来的事，心想此话定必有什么用意，因此用询问的眼光瞪着龙少腾。
　　龙少腾遂道：“七星教一来，咱们就有帮手了。”
　　孙小二楞了一下，道：“你……你在作梦？”
　　龙少腾取出高晋交给他的七星，道：“我是七星教的储君，未来的掌门人！”
　　孙小二惊道：“那……那么你是高晋的徒弟？”
　　龙少腾摇摇头。
　　接着将他遇见高晋，如何接受七星教储君的经过说了出来。
　　孙小二拍腿赞道：“妙哉！妙哉！有七星教供你驱使，咱们这份擒狐差事，可就成功了一大半了……”
　　龙少腾道：“还有另外五大邪派呢？难道他们会坐视咱们独吞天魔令？”
　　孙小二道：“他们当然都会赶来幽灵谷，但有你的丈人狄仁杰在，他们来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龙少腾笑道：“孙大哥你别开玩笑，狄仁杰可不是我的什么丈人……”
　　他楞了一下，又道：“狄仁杰不会准许各派的人进入幽灵谷吗？”
　　孙小二道：“他将暗中阻止是可预料的……”
　　龙少腾问道：“为什么？”
　　孙小二道：“为了你呀！”
　　龙少腾默然怔道：“敢情狄仁杰将擒捉火狐的希望全寄托在我的身上，这一来事情岂不复杂了吗？”
　　他的顾虑甚是合理，因为孙小二的推测如果不离谱，那么狄仁杰打的主意已相当明显。
　　目前最有可能在幽灵谷找到火狐的人，大概除了龙少腾和狄可秀外，已找不到第三位。
　　如此，狄仁杰双管齐下，一面促成狄可秀爱上龙少腾，让龙少腾说动她活下去，则狄可秀必然会答应擒捉火狐，服下火狐内丹。
　　设使这方法行不通，那么狄仁杰可全力协助龙少腾擒下火狐，再用天魔令交换，这方法也可行，何况龙少腾才智高人一等，正是擒捉火狐的最适当人选。
　　所以狄仁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暗中捣各大邪派的鬼，使他们没法干扰龙少腾擒捉火狐的行动。
　　龙少腾一念及此，对灵猫劳典的出现，以及为什么狄仁杰不除去那千年巨蟒这两件事，也就心里有数。
　　因为这正是狄仁杰用来对付各大门派的。
　　龙少腾突然对狄仁杰的这种做法，感到极端的厌恶起来，忽然道：“走，咱们先除了那巨蟒再说！”
　　孙小二讶道：“你这正事不办，干嘛要惹那畜牲？”
　　龙少腾道：“那巨蟒出没幽灵山区，不赶快除掉，各大门派来此的人，必将深受威胁……”
　　孙小二打断他的话道：“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杀掉了那巨蟒，那些家伙在幽灵谷中行动就方便了不少，擒捉火狐的竞争者，岂不就更多了吗？”
　　龙少腾道：“但是狄仁杰告知天下武林，原是准许大家公平竞争，谁捉到火狐，谁就可得到天魔令，如今他利用巨蟒把住谷口，又用劳典监视各大门派的人，显失公平，我第一个表示不服气……”
　　孙小二显然没料到龙少腾会有此想法，搔了搔头，道：“管他公平不公平，横竖狄仁杰存有私心，对我们却大为有利，对也不对？”
　　龙少腾却道：“话虽是如此，毕竟这种胜利赢得不大光明，也没甚光彩……”
　　孙小二道：“那是狄仁杰的事，我们管不了那么许多，走！咱们先设法与七星教的人取得联络再谈……”
　　他兴冲冲地站起来，龙少腾却摇摇头道：“联络七星教的事可以暂缓，我们主要先将那巨蟒除掉……”
　　他心里记挂着白爷爷那批人猿的安危，同时也不愿对苏英食言，因为他答应苏英在日落之前，要想办法驱除那食人巨蟒。
　　此刻时辰业已过午，龙少腾开始有点焦急。
　　孙小二所有的建议，他自然听不进去，一心一意只想设法在日落之前，除去那条盘踞在洞中的食人巨蟒。
　　他草草用过所带的干粮，霍地站了起来，准备爬下树底。
　　孙小二知他心意之决，叹了一口气，道：“龙老弟，你想诛除那巨蟒，咱们也得先设法策划一下呀！”
　　龙少腾听他的口气，已有了协助他的意思，大喜道：“你看有什么好办法，孙大哥？”
　　孙小二想了一想，道：“那巨蟒刀枪不入，凶悍残忍，咱们只能智取，决无法设计力杀胜它！”
　　龙少腾道：“那么咱们该用什么办法？”
　　孙小二道：“眼前断肠府的人已侵入幽灵谷，咱们行动要快，要不然让他们捷足先登，等我们杀了巨蟒，火狐说不定已落在他们手中！”
　　龙少腾道：“说得也是！”
　　他深恐孙小二改变先除巨蟒，再找火狐的心意，忙又接道：“我们不可多有耽搁！”
　　孙小二也吃饱了干粮，道：“走！先回到那洞前勘查一番，再想法子杀掉巨蟒！”
　　当下他一跃而下，领着龙少腾走出幽灵谷。
　　这次孙小二很快地带着龙少腾走出幽灵谷的密林，显出他早已将谷中路径，摸得极熟。
　　两人走出密林之时，远远就望见那蟒蛇洞前，聚集了不少人，正在大声吆喝。
　　孙小二望了龙少腾一眼，道：“敢情那畜牲已又跑出洞来伤人了！”
　　龙少腾道：“我们赶过去看看……”
　　他心中微感焦急，心想：若是白爷爷它们在洞前，必定又遭了殃。
　　于是他纵身而起，当先朝那洞前斜坡跑过去。
　　人才到坡前，龙少腾便闻到一股腥臭之味，令人欲呕，抬眼望处，但见那食人巨蟒，正伸出大半截头躯，在洞前耀武扬威。
　　前面站着十数名黑袍白巾大汉，却不是白爷爷那一批人猿，龙少腾心情一松，驻足打量。
　　只见那几名黑衣人与巨蟒之间，相隔大约来丈，地上遗留数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些尸体几乎全都仅剩下断肢残骸。
　　龙少腾不用开口询问，也猜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霍地拔出蓝电宝刀，快步走到那些黑衣人的背后，道：“你们让开，让我将这畜牲赶进洞里……”
　　说话之时，他一面打量那些黑衣人。
　　这时黑衣人已有人闻声回头瞧他，龙少腾冲着他们一笑，道：“这畜牲伤人无数，但却怕在下这柄宝刀，请大家让一让！”
　　众人都将目光凝注在龙少腾的蓝电宝刀之上。
　　龙少腾当中一站，凝视对面那头巨蟒，缓缓将宝刀拉了出来，但见蓝光一闪，夺人双目，众人不禁“啊”地发出一声赞叹。
　　那食人巨蟒也在此时将三角头颅缩了回去，瞪着一双精光闪闪的大眼，瞅着龙少腾的宝刀。
　　龙少腾从巨蟒那错愕的神情，断定它定然还记得两次伤在蓝电宝刀之下的事，不由得胆气一壮，高举宝刀晃了一晃。
　　他仅仅这么一晃，那食人巨蟒居然缩回寻丈，现出畏惧之色。
　　一旁的黑衣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大声喝采，声音宏亮壮大，巨蟒又是缩了丈许远。
　　龙少腾大步欺了过去，他看准巨蟒大半截已伸在洞内，如那巨蟒胆敢攻出，他只注意蟒头，不必担心蟒尾夹攻，威胁较小，杀它更有把握。
　　是以龙少腾毫不畏怯，将宝刀舞得呼呼作响，脚下发出“哧哧”之声，一直朝巨蟒逼近。
　　旁观的黑衣人见他勇往向前，不禁都露出紧张神色，暗地里替龙少腾捏了一把汗。
　　但他们均未有人开口喝止龙少腾的前进。
　　这时那巨蟒已大部缩进洞内，仅留下头部挡在洞口，双目炯炯地盯着龙少腾。
　　蓦地龙少腾大喝一声，一式“神龙乍现”，纵身飞扑那巨蟒！
　　紧接着他的宝刀精芒四辉，劈向那巨蟒的双眼。
　　这一式又快又疾，但巨蟒行动更快，忽地将头一缩，躲进了洞中。
　　龙少腾人在半空中，已发现巨蟒缩入洞中，立即收势落地，仁立在洞前三丈之处。
　　背后的那些黑袍白巾大汉，飞也似的拥了过来，其中一人倏地问道：“尊驾是龙少腾？”
　　龙少腾怔了一怔，只觉得那数名黑袍白巾人一个也不识，遂道：“在下正是龙少腾，前辈如何称呼？”
　　他看到那发问的黑衣人胡须花白，面带皱纹，年纪少说也在七旬以上，因此以前辈相称。
　　那人微微一笑，神态却极冷漠，道：“老夫曹天行！”
　　龙少腾“啊”了一声，道：“原来前辈是断肠府主？”
　　曹天行颔首道：“不错！”
　　龙少腾闻言心底一凛，忖道：这老小子来这幽灵谷，莫非是因王妙君和杨菁菁之故，寻我晦气来的？
　　曹天行并未提起龙少腾意料中的事，道：“你手中之刀，必是紫府奇珍，大名鼎鼎的蓝电宝刀了？”
　　龙少腾道：“正是蓝电宝刀！”
　　心中却嘀咕道：他不质问我有关王妙君和杨菁菁的事，却问起蓝电宝刀，只不知是什么意思？
　　曹天行道：“能不能借老夫看一看？”
　　龙少腾犹豫了一下，道：“当然可以。”
　　说着将蓝电宝刀连同刀鞘，双手一并奉上。
　　曹天行接过宝刀，先赞一声“好刀！”
　　然后很慎重地将刀徐徐拔了出来。
　　但见他眯眼注视，好一会才道：“紫府奇珍果真不是凡铁！”
　　他啧啧称赞一番，又道：“据说这紫府奇珍蓝电宝刀，原来是幽州杀手晁任重的随身之物，为什么会在你的手中？”
　　龙少腾道：“晁任重已死，此刀就这样落在晚辈手中……”
　　曹天行道：“晁任重据说在一次决斗中，被五行派徐掌门人一击毙命，你可是跟这事有关？”
　　龙少腾闻言勾起了师父惨死的旧事，眼圈一红，道：“晚辈是五行派的传人……”
　　曹天行表情奇特，好像不相信龙少腾之言，道：“你是徐天复的徒儿？”
　　龙少腾想起亡师，忍不住虎目中珠泪盈眶，道：“是的，先师确是五行派掌门人徐天复！”
　　曹天行道：“这么说你这把宝刀乃是趁徐天复击毙晁任重之时捡来的？”
　　幽州杀手晁任重其实是死在龙少腾之手，但他为了要让人家以为是和师父拼斗而亡，遂道：“不错！”
　　曹天行冷冷一哂，道：“这把刀既是令师拼了老命换来的，老夫如果想借来一使，你必定不会同意吧？”
　　龙少腾道：“此刀是晚辈随身之物，自无他借之理……”
　　曹天行将刀刃纳入鞘内，递还给龙少腾才道：“既是如此，老夫只有杀你夺刀了……”
　　龙少腾凛然忖道：敢情他认为师父杀掉晁任重，我才能得到此刀，此刻他若杀我夺刀，自是天经地义的事。
　　须知曹天行是一派掌门，在武林中身份高人一等，他如是强取龙少腾的宝刀，传言武林自然不是件光彩的事。
　　他刚才借看龙少腾宝刀之时，本可纳为己有，龙少腾也只有徒呼荷荷的份儿。
　　曹天行却没有这样做，一来如此强取等于行骗，自非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做得出来的，二来他将刀交还之后，再从龙少腾手中夺来比较合情合理，将来亦没有人会说闲话，何况龙少腾宝刀也是徐天复杀死晁任重才得到的。
　　龙少腾身配蓝电宝刀，少说也有二、三年之久，在这段期间从无人觊觎，而曹天行第一次看到，就不惜以武力夺取，使龙少腾大感意外，他道：“只不知前辈要我宝刀何用？”
　　曹天行冷冷一笑，道：“蓝电宝刀，武林至宝，有谁见了不动心？”
　　他歇一下，又道：“况且老夫这时正有用得着它的地方，你还是交给老夫……”
　　龙少腾道：“前辈如想用来斩杀那巨蟒，此刀并无多大用处，晚辈曾用它砍过蟒身，却破不了它的鳞甲！”
　　曹天行道：“老夫知道，蓝电宝刀只能破那蛇腹……”
　　他的眸中倏的爆出骇人的精光，又道：“老夫要用那宝刀，破取火狐内丹！”
　　龙少腾道：“破取火狐内丹？这个晚辈就不懂了，难道这非用蓝电宝刀就不成了？”
　　曹天行道：“不错！火狐内丹乃是日月精华所聚，外层坚韧，寻常刀剑根本割它不破，只有用你的宝刀一割，当可保那内丹不受损！”
　　龙少腾想：怪不得狄可秀也极注意蓝电宝刀，却原来有此用处。
　　不过，不管蓝电宝刀是否剥取火狐内丹的唯一工具，龙少腾也不会轻易让人的。
　　当下摇摇头道：“前辈要晚辈将蓝电宝刀给你，除非前辈杀掉我，否则恕难照办！”
　　曹天行倒很干脆，他道：“这个老夫知道。”
　　说着他飚然欺近龙少腾，双掌围绕龙少腾攻出，一面口中说道：“所以老夫要以武功强取！”
　　曹天行如此暴起发难，显见他没有低估龙少腾的功力，也足可看出他意在以强攻取胜。
　　龙少腾一时之间猝不及防，差点着了曹天行的毒手，心中又怒又急。
　　他万没料到曹天行如此卑鄙，不由心头火起，大喝一声，拼全力施开刀招，一时刀风洪洪，才勉强抵住曹天行的猛攻。
　　但曹天行功力盖世，发招之时，口中发出“嗬嗬”之声，龙少腾听在耳中，心神不觉微微摇动。
　　初时龙少腾还能专心一意的见招拆招，最后意志居然不能集中，动作也开始迟钝，不禁大为骇然。
　　过了十招之后，龙少腾猛地想起那曹天行居然将断肠府的“阳关绝唱”功夫，掺入他的招式之中，配合他口中“嗬嗬”之声，使他不能集中心神出招。
　　他勉力收摄心神，不想那曹天行“阳关绝唱”的功夫已练得炉火纯青，龙少腾无论如何，均无法避免心神受制，境况因之落入极端危险之中。
　　孙小二这时远远地躲在一块大石之后，将场中的情况看得甚是清楚，却是苦无插手帮助龙少腾的办法。
　　场中龙少腾瞬间已被曹天行的“阳关绝唱”搅得步伐紊乱，连发出来的刀招也失去先前的威力。
　　曹天行心中得意，双掌运势如飞，“嗬嗬”叱声，更觉刺耳。
　　正在这危急之际，山头突然传来一连高亢的猿啼。
　　那猿啼入耳动心，由一声变为两声，最后成为一股清越、圆滑的合声，阵阵送入龙少腾的耳中。
　　龙少腾不觉精神一振，刀式不再有呆滞之感，霍霍三刀，运行起来有如江河下泻，畅行无阻。
　　他大喜过望，神威振发，手中一把蓝电宝刀，虹射搠戮，奔放壮烈，夺人心魄。
　　曹天行一时慌了手脚，掌势不禁缓了一缓。
　　而此时龙少腾的刀招，宛如脱疆之马，一旦未受束制，其势一下子增强许多。
　　此消彼长，曹天行顿时陷入危境。
　　他又骇又急，袍袖拂动，运掌如飞，但他以肉掌对付长刀，先天已落下风，此刻龙少腾的招式又锐不可挡，曹天行妄图挽回颓势，岂是容易之事。
　　他不硬拼说不定还有反击的机会，一味抢攻反倒越打越不利，何况龙少腾初时落下风，全因受制于他的“阳关绝唱”之故，此刻“阳关绝唱”既已被绿谷人猿的啼声所破，两人全凭本身功力拼斗，曹天行哪及得龙少腾全神贯注施展开来的刀势？
　　曹天行只觉得龙少腾似乎已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他的心意已与宝刀合一，这时如果再发出“阳关绝唱”扰乱他的心神也未必有效。
　　更何况还有那不明猿啼，随时都会发声破坏曹天行的“阳关绝唱”。
　　要知断肠府纵横江湖，靠的是他们这一宗“阳关绝唱”的绝艺。
　　此刻曹天行一旦不能施展绝唱，其震骇的程度，不言可喻。
　　处在这种情形下，曹天行突然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感到龙少腾的刀法越来越凌厉，越来越深奥，使人应接不暇，顾此失彼。
　　曹天行还不知此时龙少腾所施出的刀法，不但贯注了十足的“大五行神功”，而且以“移花接木手”导引刀诀，几乎揉合了五行派、三阴教、七星派、老狼谷、大伪教等五门派的神功绝艺，倾注于一柄盖世奇珍蓝电宝刀之中。假若曹天行知道这件事，他不骇得目瞪口呆才怪。
　　龙少腾心神与刀法合一，一心一意只在御驭刀招，如此集中心志于杀敌，当真神威凛凛，招法绝俗。
　　曹天行面对如此强敌，不禁心生怯意。
　　只见龙少腾刀光一掠，霍地射出一股眩目的蓝光，一招“星斗沉浮”，正面劈向曹天行的头颅。
　　曹天行但觉这一刀威力十足，完美玄妙，几乎包含了三手以上的攻势变化，封阻住正面三个方向，使人不禁心灰意冷，束手就毙。
　　毕竟曹天行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在绝望的情形下，仍能把握住最后一丝求生的心念，以攻为守，不退反进，忽地探手点向龙少腾的前胸。
　　这一招与龙龙少腾出刀不分先后，龙少腾经验较差，居然在这紧要关头，将刀式挫了一挫。
　　“卜”一声，他胸前被曹天行点了一指，刀式顺势砍落，曹天行左肩被砍得血光冒现，喷出一股血箭来。
　　曹天行摇晃了一下，差点没被龙少腾一刀砍翻。
　　如果龙少腾有余力再补上一刀的话，曹天行必难逃毒手，可是龙少腾砍了一刀之后，似乎用尽了全身力道，竟然按刀不动，怒眼注视曹天行。
　　曹天行点了自己穴道止住血，吁了一口气道：“阁下神威盖世，身手不凡，曹某今天拜一刀之赐，咎由自取，咱们后会有期……
　　话上说完，曹天行就要走开，龙少腾却道：“慢着！”
　　曹天行只觉得他的口气阴冷可怖，心里微微一凛，道：“你想干什么？”
　　龙少腾胸口一阵剧痛，好一会才道：“前辈无缘无故找晚辈动手，且狠狠点了我的天泉要穴，怎可说走就走？”
　　曹天行仰天哈哈一笑，道：“好，有胆量！你敢反过来向老夫挑战，凭这份胆识，老夫也不会叫你失望……”
　　他转向背后叫道：“拿刀来！”
　　那些与他同来的断肠府门人，立刻有人答应一声，拿了一把刀呈上。曹天行撕下衣衫，用衣布让他的门人将左肩伤口包扎妥当，又道：“老夫决定舍命相拼，打得叫你称心如意为止……”
　　龙少腾浅浅一笑，道：“前辈风范，叫人心生敬仰，晚辈今日得蒙赐招，当真三生有幸……”
　　话说过了，顿时将刀一摆，那份架式，看得曹天行浓眉一皱，忖道：这小子大有名家风度，此战再怎么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大意轻敌！
　　思忖之间，龙少腾已摆开门户，一时宝刀威力倏涨，从龙少腾身上所涌现的毅力，亦显得振奋心神，勇不可当。
　　曹天行顿时有遭逢平生第一强手之感，脸上表情也越发慎重起来。
　　他所感受到的压迫力，竟然更加增强，恍惚之间，曹天行忽生非念。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心理变化，当龙少腾刀光闪烁，当头劈到之时，曹天行还是轻巧地避过。
　　转了一个弯后，但见龙少腾已收刀站好，形成与他对峙的局面。
　　龙少腾刀尖微微指地，渊亭岳峙，宝刀光华泛闪，形成一股雷霆一击之势。
　　曹天行看得暗自心惊，心想：对方气势如此雄浑，这样对峙下去，让对方凝聚了功力再出击，自己岂有幸免之理？
　　他念头尚未转完，龙少腾已大喝一声“杀呀”，人如猛虎，刀似毒龙，在撼人的喝叫声助威之下，大步击了过来。
　　曹天行长刀本能的一挡，脚步却迅即划开，不由自主地退了三步。
　　但是龙少腾的刀招仍有余势未老，曹天行一退，迎面宝刀光华并未稍有退减，只骇得曹天行一退再退。
　　龙少腾这时心念之中，除了一意要打赢这一仗之外，已无任何杂念。
　　他的刀法已与新出道之时大不相同，气势之强，更非昔日可比。饶是千军万马碰上，恐怕也将为之辟易退却。
　　曹天行又惊又奇，“锵”一声磕开对方的宝刀，这一手使力轻巧，龙少腾竟不能削断他的长刀。
　　然而龙少腾的气势并未因此低歇，刀法也未迟钝，他第二次“杀”声出口，挥刀又劈了过去。
　　曹天行忽然有被缠绕不休的苦恼，他恨不得就此罢手休战。
　　突然间他的长刀滞了一滞，龙少腾的宝刀立即赶上，使曹天行欲罢不能，无可奈何地再退一步。
　　这一大步并不能脱出龙少腾宝刀威力所罩的范围，那龙少腾“呀”地一声大喝，蓝电宝刀已如惊涛骇浪般涌到，接着曹天行眼睛一眨，陡地胸前忽觉一阵剧痛。
　　所幸曹天行功力卓著，挨了一刀之后，仍能避退一丈有余，始才免去第二刀之厄。
　　他摇摇晃晃退到寻丈开外，却一屁股坐倒地上，上半身鲜血淋漓，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
　　龙少腾舒了一口气，大有如释重负之感，心想：总算打败了这么一名强劲的敌手。
　　这时曹天行的手下那些黑袍人，已护住坐在地上的曹天行，齐齐怒目瞪视着龙少腾，但却没有人上前攻击他。
　　龙少腾等心神平伏，才道：“曹府主！你认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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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阳关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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