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纸币的秘密_江户川乱步《恐怖的三角公馆》

　　“下面我们再去找挨过打的猿田老人谈谈。噢，正好，就在那间屋子里呢。鸠野先生也在啊。”
　　筱警司看到他俩，就进了配膳室。
　　“一大早就来打扰你们。不妨碍你们吧？”
　　鸠野芳夫正喝着老人为他端来的咖啡，看到筱警司他们进来，不知怎的，脸色忽然变红了。看起来这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绅士，像个孩子一样，有好脸红的习惯。接着，他有点慌张地站起来，请他们两位就坐。
　　“快请坐！一点不打扰。你们辛苦了。老爷子，这两位是森川律师和昨晚的警察先生。”
　　“我姓筱。”
　　“噢，就是筱警司啊。老爷子，请给两位冲咖啡！在这样的房间接待你们，真是失礼了。”虽说是配膳室，这里还兼作全家早晨和中午的饭厅。大饭厅习惯只在晚饭和来客的时候使用。
　　“啊，猿田先生，已经不疼了吗？真是件祸事啊！”
　　筱警司向猿田打了声招呼。猴子脸的猿田，眼珠向上翻了一下，咧嘴笑了笑。被幽灵般的案犯狠揍了一拳的下巴，肿得比昨天还厉害，涂着一大片紫药水。
　　“嘿嘿，哪里啊，没什么大了不起的。想想大老爷的事，我这算什么呢。”他说着，郑重地行了个礼，离开房间了。
　　“看他一大把年纪了，是从很早就呆在你们家的吗？”
　　筱警司问过话之后，发现鸠野芳夫正在发呆，他的眼神仿佛在看着很远的地方。看起来话虽听到了，只是过了一会才慌张地回答似的，就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打木桩，木槌敲过之后，要过一会才能听到声音的感觉。
　　“是啊，是上一代在这个家里从小养大的人。在我们出生之前，他就在这个家里了……你们来一支怎么样？”
　　芳夫显出神情恍惚的样子，从口袋里取出什么东西，递给筱警司。
　　“不，谢谢，我不吸。不过，这是什么啊……”
　　筱警司笑了，芳夫显出吃惊的神情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原来他本想取出香烟盒，谁知拿出的却是一个女人用的小型化妆盒。这下，他的脸又红了。
　　“噢，真是对不起。这是桂子的……就是我妻子的东西。
　　我的口袋里常常装着一大堆她的东西。她是个忘性很大的人。我常各处转着替她拣东西，所以就存了这么多。你们看！这些都是。”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让他们俩看，有散发着浓郁香水味的手帕、女人用的香烟盒、镶嵌着宝石的首饰等等。他把这些东西摊在手掌心里，微微笑了笑。看起来既有些不好意思，又有点得意似的。真不愧是个疼爱老婆的男人。
　　“不过，我的香烟盒也应该在啊。啊，在这儿呢。怎么样？”
　　他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地将收集来的东西收好，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个西式的香烟盒向他们敬烟。筱警司和森川各取了一支，点上了火。芳夫又显出恍惚的样子，用手抚弄着自己先前用过的咖啡杯。过了一会，他咕嘟一口把咖啡喝干，向筱警司他们问道：“你们要问昨晚的事吧？”
　　“是啊。昨夜没有时间详细询问……实际上，我们本来想先跟猿田先生谈谈，既然你现在正好有空，就先听你讲讲吧！请你从开始按顺序讲吧！”
　　“我懂了。”
　　鸠野芳夫于是把昨晚吃饭时的情形，吃饭当中、隔壁邻居家的丈二来饭厅一事，以及饭后康造老人将自己单独留下谈话的事情讲了一遍。
　　据他说，老人和他两人谈话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根据上一代的遗愿，作为孪生兄弟的健作老人和康造老人之中，不管谁先去世，先去世的一方必须将全部财产交给长寿的另一方。两人之间有着上边这样一个奇特的协定。健作老人因为生病，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担心，于是向康造老人提出一个新的建议。建议活得长的一方，将财产给对方的子女分一半。康造老人在得知这个建议后，经过充分考虑，决定拒绝这个建议。
　　“在你们谈话期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无论多么细小的事情，都不要遗漏，请你给我们讲讲！”
　　筱警司一边搅拌着女佣送来的咖啡，一边催促道。
　　“要说起有什么奇怪的事，也就是老人时常听到有微妙的声音一事了。老人虽然上了年纪，可耳朵很灵敏。连我没注意到的声音，他都竖起耳朵听呢。他说隔壁的客厅好像有什么人。你也知道昨晚有个奇怪的家伙来找过我。那时，我在客厅到处找了，可就是没找到。可是，老人似乎感觉到有一个人藏在某个地方似的。现在想想，老人的感觉是对的。”
　　“的确如此。那么，就是说老人对你说了他已下决心拒绝健作老人提出的建议了。在那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件事吧？大家会不会从较早以前就已经清楚老人的想法了呢？”
　　“那个大家大体上能觉察出来。按老人的性格，不大可能接受这个建议的。不过，听老人亲口说打算拒绝，那是第一次。”
　　“老人是下了最后的决心了吗？是那种无论用何种方法都不能改变的决心吗？”
　　“老人性格很固执，既然这么决定了，我看决不可能改变了。”
　　“那么，你们只谈了这么多吗？”
　　“还有另外一件事。虽说是件很小的事情。”
　　“哪里，对于我们搞调查的人来说，没有小事。一些极细小的事情中，有时往往会隐藏着重大的线索呢。请你讲讲吧！”
　　于是芳夫就把康造老人手提保险箱里不断有小数额的钱被盗之事；自己将那个保险箱从老人房间中拿到饭厅里，两人一起查验之事；手提保险箱的锁是那种非常简单的玩艺儿，用类似形状的其它钥匙也能打开的事情；最后，经老人寻问，自己给老人出了一个抓小偷的主意，就是在纸币上作一个小小的、不易为人察觉的记号等事情，通通讲了一遍。
　　“我让人查了那个保险箱上的指纹，上面只有老人和你的指纹。那个小偷做事很小心啊。为了慎重起见，我想当着你的面查验一下保险箱里的东西。给你添麻烦了，想请你再跑一趟，把它拿到这儿来。因为昨晚没这个空闲。”
　　听了筱警司的话，芳夫轻快地站起来，出了房间。不一会，就抱着保险箱回来了。
　　“森川，请你把它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我想作一下记录。”
　　森川律师照警司所言，用芳夫指点的一把钥匙打开了保险箱盖，取出里面的钞票。千元钞票共计二十九张，百元钞票共计二十三张。分别用细线系着放着的。除此之外，箱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筱警司一边一张张地查看着由森川解开细线、点过数的纸币，一边往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到后来想想，原来此时筱警司仔细地查验保险箱里的纸币的举动，具有极其重大的意义。
　　对于这一点，无论是森川、还是鸠野芳夫，都没有注意到。这位鼎鼎大名的刑警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他已经敏锐地观察到了一些看似细微、实际上是极其重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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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纸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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