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奴的说话一般人是听不懂,司马长风却是听得懂的,而且还能够说,单独与昆仑奴一起的时候,他就会说那种只是他们两个人才懂的言语。
对昆仑奴的忠心他完全肯定,也所以对昆仑奴的说法他毫不怀疑,只是安排妥当,人算不如天算,中途杀出一个那么好奇、多管闲事的人,实在意料之外。
可是他难免有些生气,责骂开始的时候所用的说话语气也难免有些重,但心情一稳定下来便立即控制的住,而且开解了昆仑奴几句。
他完全了解这个人,知道用什么手段才能够令这个人忠于自己,不惜一死以报之。
昆仑奴离开司马长风房间的时候,心情已完全平静,面上多少也有些欢容,与进见的时候当然有很大的分别。
萧展鹏谢方平仇香丁磊他们一眼便看出来,但除了萧展鹏,其他人是不知道他日间去做过些什么事。
当然萧展鹏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自从知道了有内奸,他已经很小心。
到其他人散去他才将昆仑奴拉过一旁:“事情都已经弄妥了?”
昆仑奴深注了萧展鹏一眼,摇头,司马长风已经跟他说过,萧展鹏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你没有追上那只鸽子?”萧展鹏接问,有些疑惑,对司马长风安排他毫不怀疑,也清楚昆仑奴的一身本领。
昆仑奴接触萧展鹏的眼神,已明白他的心意,双手一阵动作,很想将事情详细让萧展鹏知道,一直以来他也对萧展鹏很有好感,可以说,萧展鹏是除了司马长风,唯一将他当做一个人的人。
他做得很仔细,也很费心思,萧展鹏就是看不明白,到底他是个习惯以说话来解释一切的人。
昆仑奴看在眼里,最后无可奈何的垂下双手。萧展鹏伸手一拍他的肩膊:“追不到算了,头儿一定有更妥善的安排。”
昆仑奴面露笑容点头。萧展鹏再一拍他的肩膊道:“你也很累的了,还不去休息?”
昆仑奴手指司马长风的房间,摇头,他负责房间的安全,除非司马长风吩咐,否则他是绝不会去休息。
萧展鹏完全明白,目光往司马长风的房间一转,点点头,正要离开,便听到了一下非常奇怪的声响。
他的目光再转,转回司马长风的房间。
声响也就是从那边传来,与他的目光转到同时,霹雳一声,一扇窗户碎裂,一股浓烟疾从房间内冒出来。
昆仑奴的反应绝不慢,狂叫了一声,疾向那边冲去,他的轻功虽然不好,奔跑的姿势却能够完全发挥双腿的劲力,当真是箭也似。
萧展鹏轻功相继展开,一只大鹏鸟也似向那边飞奔过去。
他们冲到那扇窗户的前面,浓烟已然封住了整个窗户,除了浓烟根本看不到窗户内的情形。
一声惊呼,也就在这时候在房间内响起,与之同时就是一阵有如骤雨也似的声响。
萧展鹏分辨得出那一声惊呼。
“天衣──”惊呼是这两个字,也肯定是出于司马长风的口。
那刹那萧展鹏不由的心头一跳,他没有见天衣,却知道天衣的厉害,江湖上的传说,天衣杀人后的遗迹,已足以令他明白天衣的暗器绝非一般人所能够闪避。
浓烟中连他也没有信心,司马长风又怎样?
他没有多想,也没有考虑本身的安危。人剑穿窗而入,昆仑奴绝不比他慢,紧接跃入。
房间内烟更浓,没有灯光,萧展鹏一跃而入,剑在最容易兼顾的位置。
没有人向他袭击,他也只听到昆仑奴的呼叫声。
昆仑奴在呼叫司马长风,完全没有考虑到本身的安危。天衣若是循声向他发射暗器,他绝难闪避得开。
萧展鹏很明白昆仑奴的心情,并没有喝止,只准备天衣若是向昆仑奴采取行动,他便循声发动攻势。
昆仑奴的呼叫声一些反应也没有,非独天衣,连司马长风也没有反应。
房间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其他人也显然被惊动,向这边奔来。
昆仑奴的呼叫声越来越急,烟却越来越淡,一团火光突然在烟中亮起来。
萧展鹏立时看见半身浴血的司马长风,身形一动,疾奔了过去。
昆仑奴也很快的扑近,身子一转,挡在司马长风身前,目光炯炯,看样子已准备替司马长风接受任何的袭击,不惜一死。
没有袭击,目光所及,也看不见其他人,只是地上墙壁上插着数十枚闪亮的暗器。
要同时间发出那么多暗器并不容易,尤其是那些暗器有如鱼鳞也似,连拿上手也不容易。
看见那种暗器,萧展鹏已明白来的是天衣,但天衣现在藏身在什么地方,他却是看不出来。
烟雾渐散,火光越来越明亮,司马长风的伤口仍然在淌血,面容却已逐渐的放宽。
他手中的火折子终于脱手飞出,飞至灯台上,穿透灯纱,燃亮了灯火。
灯火亮着同时他半身一栽,眼看便要摔倒地上,萧展鹏手急眼快,及时扶住。
司马长风一振精神,摇头:“不要紧,死不了。”
萧展鹏不由追问:“是天衣?”
“天衣并不是真正的无缝天衣,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若是真的天衣无缝,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司马长风说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神态是那么的愉快。
他虽然受伤,却最低限度已证明了一点,天衣并非传说中的厉害。
萧展鹏明白司马长风的心情,笑了笑:“天衣也有失手的时候。”
“若非我的本领太好,便是他的暗器并没有传说中的厉害,不太难闪避。”司马长风大笑着:“能够证实这一点,受伤也是值得的。”
萧展鹏点头:“那最低限度大家以后对这个人都不会再那么恐惧。”
司马长风笑声了一顿,微喟:“可惜在浓烟当中,否则应该可以找到他暗器手法的破绽。”
萧展鹏道:“他必须借助浓烟,可见得他的暗器手法也并不太高明。”
“能够同时发出那么多暗器,却也不容易。”司马长风身子又一栽。
萧展鹏目光再落下,方待说什么,司马长风又一声轻叹:“他突然跑到这里来暗算我,当然有他的目的,不管怎样,已经达到。”
“什么目的?”
“阻止我前往见皇上的使者。”
“这──”萧展鹏忧形于色。
“我若是倒下,还有你们,何况我现在还没有倒下。”司马长风打了一个“哈哈”。
其他的人也就在这时候拥进来,谢方平丁磊仇香走在最前面。
司马长风目光及处,面色一沉:“你们都跑到这里来,天衣若是前去袭击王爷,如何是好?”
谢方平面色一变,转身奔出去,仇香丁磊也随即转身,司马长风目光再转,道:“你也去──”
萧展鹏应声身形展开,一面向昆仑奴道:“你留在这儿。”
昆仑奴根本没有动,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人比司马长风更重要的了。
司马长风也没有留下,随即扶着昆仑奴动身,往晋王的寝室走去。
× × ×
天衣并没有对晋王采取行动,司马长风扶着昆仑奴到来的时候,晋王的寝室已有如铜墙铁壁一样,经过狼组的袭击,那附近的防卫已重新安排。
他看见司马长风进来,再细看司马长风的伤势,叹了一口气:“天衣真的是那么厉害?”
司马长风道:“他的武功不见得怎样高明,只是一身暗器的确已练至出神入化,出其不意,再加上在浓烟当中……”
晋王挥手截住了他的话:“你应该小心的,天衣即使再无可用的人,本身仍然有一定的攻击能力,随时都可以采取行动。”
“属下该死──”司马长风垂下头。
晋王冷冷的接道吧:“天衣的目的,除了对付你,应该就是在那些证据。”
司马长风道:“属下知道证据的重要,已秘密收藏起来。”
晋王沉吟着接问:“你能否将证据送到皇觉寺?”
司马长风道:“属下尽力而为,死而后已。”话还未说完,身子已然一栽。
晋王看着摇摇头。
萧展鹏即时问:“这件事可否交给属下?”
晋王目光一转:“除了长风,你是最理想的人选,由你负责,我也放心。”
司马长风接道:“但若是只凭他一个人,要对付天衣可是不足够,丁磊、仇香、谢方平能够从旁协助,可就放心得多。”
晋王沉吟着道:“也好。”
司马长风又道:“只是他们都离开王府,天衣若是再闯进来──”
晋王截道:“天衣只是一个人,截取证据与闯进来杀我两件事比较,还是截取证据重要。”
司马长风不能不同意:“既然如此,昆仑奴也跑一趟好了。”
晋王目光一闪道:“你若是不坚持将他留在身旁,以他的身手留在身边大有帮助。”
司马长风笑笑:“属下虽然受伤,但照顾自己的本领还是有的。”
晋王也笑了。
× × ×
等司马长风离开,晋王才问王妃:“以你看他伤得怎样?”
“看他伤的都是要紧关节,要伤势完全康复,必须一段时间。”王妃冷静的回答。
晋王沉吟着:“天衣应该是来对付我的。”
“对付你容易,对付司马长风却是困难,何况一山难藏二虎,当然是除之而后快。”
晋王明白的点头:“他若是再对司马采取行动,杀司马并非难事。”
“他现在应该明白要杀司马根本就不是一件难事。”
晋王说道:“司马的武功应该没有他的好。”
“能够独力击杀旋风十七骑的人并不多。”王妃笑了笑:“他既然已经清楚司马的本领,当然不会急着再对付司马,是必以证据为重。”
“他若是能够截取有关所有证据,再杀司马,又是另一番局面。”晋王叹息着道。
“现在要看萧展鹏他们了。”
晋王又问道:“你觉得萧展鹏这个人怎样?”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只可惜他太接近司马。”王妃亦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总要有些人牺牲的。”
晋王仰首向天:“有时我实在有些后悔。”
“也许我看错,否则你就是若无其事,灾祸还是会降临的。”王妃摇摇头。
晋王没有作声,燕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当然心中有数,否则以他的性情,事情也不会弄至现在这个局面。
王妃也没有再说下去,晋王的心情她当然也很清楚,也所以她不惜为这个人一死。
× × ×
包扎好伤口,司马长风的精神仍然好像不大好,颓然靠坐在床上。
他是在想着晋王与王妃的态度。
晋王对他信任的程度他早已清楚,若非根本不信任,根本不会连王妃的身份也对他隐瞒。
王妃绝无疑问是个高手,武功怎样高明虽然他不清楚,最低限度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已看出他的本领不足以对付天衣。
他绝对同意以武功来决定一个人的职位高低,却绝不同意以武功来决定对一个人的信任。
至于是否因此他生出离异之心,他却是不敢肯定,只因为他很明白自己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
也所以,燕王才那么容易移动他的心意。
晋王与王妃对他到底了解多少他也是不敢肯定,可是任他的思想如何敏锐,还是推想不透晋王与王妃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有些问题到现在他仍然得不到答案,他深信只是有些迷惑,而再深入了解一些,便能够找到答案,从而作出准确的决定。
所以他要留下来。
萧展鹏、昆仑奴当然都看不透司马长风的心意,以为他只是在担心那些证据如何才能够平安送到皇觉寺的手上。
等了一会,萧展鹏终于忍不住,道:“天衣虽然可怕,但是到底已没有可用的人,必须亲自行动,只要我们小心,应该应付得来。”
司马长风如梦初觉,信口应一声:“必须小心!”
萧展鹏想想,又道:“我有一个朋友武功很不错,可以找他来帮忙。”
司马长风目光一闪:“是不是你平日在我面前提及的‘蟋蟀’高欢?”
萧展鹏点头:“这个人虽然无意功名,但我是可以说服他的。”
司马长风毫不犹疑的应一声道:“很好──”
萧展鹏又说道:“明天早上我便去找他。”
司马长风又是一声:“很好──”
萧展鹏不由问:“头儿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我放心不下的事实在太多了。”司马长风佯装担心的叹了一口气:“譬如内奸──”
“头儿的意思是我们先除内奸?”
“没有证据如何采取行动?”司马长风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内奸必然在途中配合采取行动,夺取所有不利于燕王的证据,你要小心了。”
萧展鹏一怔,道:“头儿的意思是我们当中另外还藏有内奸,到底哪一个?”
司马长风摇摇头:“若是我清楚,也不会有今夜的事情发生!”
萧展鹏有些明白的,说:“若非有内奸暗通消息,天衣也不会这样清楚头儿的行动和寝室内的环境。”
司马长风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总之一路小心,若是能够将内奸找出来,当然是最好。”
萧展鹏点头,看他的神情,显然满怀信心。
司马长风看着他,突然道:“你好像跟我说过蟋蟀淡薄名利,虽然有一身好武功,既不在江湖上行走,也不肯为官家卖命。”
“他的确是一个这样的人。”萧展鹏沉吟着:“但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事理,只要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还是会助我一臂之力。”
司马长风道:“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但若是没有几下子你也不会这样看重,能够请得他帮忙,我也放心下来。”
萧展鹏道:“头儿放心好了,我一定会说服他,他也一定会答应,所以昆仑奴大可以留下来,头儿身旁也总要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照应。”
司马长风摇头:“他还是跟着你好了,天衣神出鬼没,再加上有内应合作,只是你跟蟋蟀两个人,要同时应付他们还是问题。”
“谢方平、仇香、丁磊他们……”
司马长风截住了他的话:“我要你小心留意的就是这三个人。”
萧展鹏吃一惊,脱口道:“他们会是内奸……”
司马长风苦笑一下:“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知道那些证据已交到我手上?”
“王爷夫人……”
“她虽然有机会将消息传出去,但是,对我这个房间的情形,知道的应该不会多。”
萧展鹏点点头:“头儿是必另外还有发现。”
司马长风笑笑:“我是不会胡乱说话的。”
“属下明白──”
“可惜我找不到确实的证据,也不能够肯定。”司马长风长叹了一口气,非常遗憾的。
“我会小心的了。”萧展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是我实在不明白王爷与头儿对他们一直都很不错……”
“人各有志。”司马长风这句话说来很感慨。
萧展鹏没有再问下去。
“什么时候你去找蟋蟀?”
“明天早上。”萧展鹏很有信心的:“他不会拒绝的。”
司马长风笑笑,他很明白萧展鹏是怎样的一个人,一定会尽一切办法去说服蟋蟀。
至于蟋蟀的武功是否与萧展鹏所说的那么好他也不太在乎,他只有一种心态,多一个人总比少一个人为妙。
× × ×
蟋蟀并不知道萧展鹏来找他的动机,看见萧展鹏却也不奇怪,他们一向是好朋友,平日也不少机会见面,虽然萧展鹏多数是来找高飞燕。
飞燕是蟋蟀的妹妹,也是蟋蟀唯一的亲人,蟋蟀所以不到江湖上行走,最主要还是为了这个妹妹。
虽然飞燕个性活泼,甚至很有兴趣到江湖上跑,蟋蟀却是很明白江湖的险恶,所以宁愿自己也不到江湖上跑。
对于他的苦心飞燕很明白,萧展鹏也一样明白,只是目前这种情形下,他们都觉得最好还是暂时将儿女私情放下。
蟋蟀可不是这样想,始终认为萧展鹏既然不是江湖人,大可以早一些解决这一件人生大事,有萧展鹏照顾飞燕,他也就可以放心跑到江湖上。
江湖人的生活是否适合他,其实他并不太清楚,只是江湖人给他的也是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却是从来不肯让飞燕知道,恐怕飞燕对江湖人的生活发生兴趣。
也所以飞燕一提到江湖他总是表示反感,这种话说得多了,连他也不由有产生一种感觉,江湖人的生活并不适合他,还是狩猎的日子来得轻松快活。
遇上昆仑奴,更就令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所以大清早起来,便考虑到那边树林去。
他甚至准备了十三柄飞刀。
飞刀是他的另一种本领,百发百中,他无意以飞刀伤害昆仑奴,却想到了飞刀在手,可以用另一种方式跟昆仑奴较量一番。
对飞刀他的感觉也已是那么遥远,也不知多久他已没有用飞刀。
也所以一出院子他的飞刀不由自主出手,一柄接一柄,一连十三柄。
十三柄飞刀一柄接一柄钉在一条柱子上,连成一条直线,刀与刀之间的距离一样,入柱的深度也是一样,判断的准确,用力的巧妙,可以说是难得一见。
“好、好刀──”
蟋蟀应声回头,目光及处,笑说:“飞燕在房间内,你去找他好了。”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蟋蟀有些意外,一面走过去将插在柱上的飞刀拔出来,一面问:“找我什么事?”
萧展鹏摇头。
蟋蟀话又已接上,道:“我说,你们认识时间已经不短了,还等什么?”
“你就是不明白……”
“我只是明白你们既然都不觉得对方讨厌,便应该继续发展……”
“可是……”
“反正你们都要在一起的了,早一些迟一些有什么关系?”语声一顿,蟋蟀随即摇头:“当然是早一些的好,也好让我将包袱放下。”
“我明白你都是为飞燕设想。”
“你要是明白,现在,便进去跟飞燕说清楚,我这便出去买酒,先祝贺你们一番。”
萧展鹏苦笑:“我来找你是另外有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有什么事情比飞燕跟你的婚事更重要?”
“国家大事──”萧展鹏一正面色。
“我可是不懂──”蟋蟀将飞刀收起来,转身往外走。
萧展鹏亦步亦趋,一面将晋王、燕王之间的龙争虎斗、前因后果细说了一遍。
到他将话说完,他与蟋蟀已走在河堤上,蟋蟀一路上只是听,没有答话。
到萧展鹏问:“你现在清楚了?”
蟋蟀才应一句:“复杂是复杂一些,可是并不太难懂。”
“你觉得怎样?”萧展鹏接问。
蟋蟀笑了笑:“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跟我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晋王宅心仁义,若是由他来治理天下,大家都会有好日子。”
“你能够肯定?”蟋蟀笑问。
萧展鹏一怔:“应该不会错的。”
“连你也不能够肯定,我这个完全是外人的人当然更不能肯定的了。”
“晋王爷若是不好,司马长风也不会甘心为他卖命。”
“你知道司马长风这样卖命打的是什么主意?你能够完全肯定绝不是为了功名富贵?”
“这个应该是的。”
“他难道完全看不出晋王的对他不信任。”
“怎会不信任?”
“若是信任,内奸的事怎会不交给他全权处置?他若是能够全权处置又怎会找不出内奸?”
“若是能够随便找出来,这个内奸就不会成为内奸的了。”萧展鹏沉吟着:“现在我们多少已有些眉目,途中不难找出内奸。”
“又是内奸,又是证据,还有一个杀人高手,天衣一旁窥伺,这件事非独复杂,而且危险。”
“所以要你帮忙。”
“这么复杂危险的事你还要将我拉进去,还算得是好朋友。”
“若非好朋友,我也不会开口要你帮忙。”
“这也是。”蟋蟀看着萧展鹏。
“再说,以你的一身本领,还不会逢凶化吉?”
“当然了,天衣虽然暗器厉害,我的十三柄飞刀也不是寻常可比。”蟋蟀洋洋得意的。
萧展鹏喜形于色,道:“你这是答应的了?”
蟋蟀奇怪的看着萧展鹏:“我可没有这样说。”
萧展鹏忙道:“没有你帮忙,根本不成事。”
“那最好,一来我不用为你担心,二来晋王因此而退出,天下从此而太平,何乐而不为。”
萧展鹏摇头:“你不明白了。”
“我就是不明白所以根本不想插手这件事,惹祸上身,以我看,你也是。”
萧展鹏叹道:“你就是不明白。”
“那你找一个明白人说去。”
“我们是好朋友。”
“这是事实,所以不希望因为外来的事影响我们的交情,你没有其他的事了?”
萧展鹏方待说什么,蟋蟀突然又一句:“飞燕在家里,你们好好的谈谈。”
“我只是要跟你谈。”萧展鹏话出口,突然一怔,蟋蟀那么说的意思他多少已有些明白。
蟋蟀接一声道:“你们谈好了再来找我。”
语声一落,他身形展开,一个筋斗上了一株树,再一翻,跃向另一株。
萧展鹏目送他远去,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原路走。
蟋蟀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他是不会插手这件事情的,除非萧展鹏能够说服飞燕,再由飞燕说服他。
所以萧展鹏只有往找飞燕。
一路上他的心情很矛盾,他知道要说服飞燕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这样利用飞燕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但除了飞燕,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帮助他说服蟋蟀。
蟋蟀的真正用意现在他当然很清楚。
× × ×
飞燕年轻而漂亮,活泼而善良,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萧展鹏所以喜欢她除了飞燕这一份可爱之外,还因为他们青梅竹马,自小便已经一起。
这么多年下来,若说飞燕还不明白萧展鹏是怎样的一个人,是没有可能的事,同样,萧展鹏对飞燕也一样了解。
也所以飞燕看见萧展鹏那样子进来,立即知道萧展鹏有事情解决不来。
也所以萧展鹏也没有转弯抹角,将事情的始末仔细说一遍。
一直以来,萧展鹏因为不想飞燕担心,在飞燕面前很少提及晋王、燕王之间的争斗,但尽管他不说,飞燕从他的言谈举止,多少亦知道他日子过得并不轻松,所以事情尽管原来是这样险恶,也没有多大奇怪。
萧展鹏很留心她的反应,发觉他若无其事的,不由奇怪起来。
飞燕仿佛看到他心深处,笑了笑:“你虽然平日很少告诉我这些事,但我亦早已看出你做的事情一些也不简单。”
萧展鹏轻叹:“晋王爷实在是一个大好人。”
“这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在晋王爷的地方,大家的日子不是过得很好?”
萧展鹏点头:“以我所知没有一个说王爷不好的,王爷也没有争雄争霸的野心。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太得民心,燕王爷要除之而后快。”
飞燕沉吟着问:“燕王爷真是一个那么可怕的人?”
“他的野心也绝无疑问,否则王爷也不会找到他那么多企图造反的证据。”
飞燕道:“我虽然不清楚燕王爷是怎样的一个人,但若他是真的有造反之心,比起晋王爷,无论如何都可怕得多。”
萧展鹏点头:“一发生战祸,受苦的便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飞燕又笑了,道:“你不是一般平民百姓。”
萧展鹏摇头:“你应该明白,我其实并没有做官的兴趣,只是世袭的职位,也因为晋王的勤政爱民,才做到现在。”
飞燕道:“你已经说过许多次的了。”
萧展鹏道:“我也已经考虑过,这件事了结之后便离开。”
飞燕道:“你真的没有兴趣做官?”
“做官有什么兴趣。”萧展鹏笑笑:“我以为我的心愿你是明白的。”
飞燕道:“我是明白,只是想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年,突然将已有的一切完全放弃,实在是有些可惜。”
“没有什么可惜的。”萧展鹏说来一些也不像在说谎。
飞燕接问:“晋王爷真的值得你那么卖力?”
萧展鹏沉吟着,道:“司马长风也是的。”
“哥哥对他们可是都没有什么好感。”飞燕随即笑了笑:“但是要说服他也不是一件难事。”
萧展鹏颔首:“在你来说是的,除了你,相信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
“所以你来找我?”
萧展鹏甚为感慨的:“我很是希望能够说服他,做这件有意义的事。”
“我明白你的心情。”飞燕突然又一笑:“你怎么跟我认真起来?”
萧展鹏哑然失笑:“唯一的解释就是我太紧张,以致完全没有了分寸。”
飞燕笑着点头,道:“你真的太紧张了。”
萧展鹏担心的道:“连司马长风也伤在天衣手下,这个人实在太厉害。”
飞燕道:“也只是一个人。”
萧展鹏道:“最可怕的就是还有内奸潜伏。”
飞燕看着他:“除了哥哥,也许我也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萧展鹏一怔,脱口一声,说道:“飞燕──”
飞燕道:“你莫要看轻我。”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危险。”
“就是因为太危险我更加放心不下,一个是我的哥哥,一个是……”飞燕没有说下去。
萧展鹏沉着声:“也就是因为这个关系,我怎能够让你冒险?”
飞燕亦很认真的:“要是不让我去,我也不会让哥哥去的。”
萧展鹏苦笑:“飞燕──”
飞燕笑问:“你是否仍然怀疑我的本领?”
语声一落,她的身子突然拔起来,一折,横里飞出,落在那边墙壁上,双脚不停,也就踏着那面墙壁横移,迅速的步向旁边一侧的另一面墙壁。
这样在墙壁上走动,轻功当然要很好,飞燕也是有心卖弄,走到了那边墙壁才探手将挂在墙壁上的一柄长剑拔出来。
她的身形也这才往地面落下,脚尖一沾地面,身子又往上拔起来,飞燕般掠出了窗户。
萧展鹏紧接掠出,只见飞燕身形翻腾在半空中,轻盈迅捷的落在院子的晾衣架上。
飞燕的身形仍然没有停下来,剑势紧接展开,一片剑光飞闪在身子周围,姿势的美妙,更就不用说。
萧展鹏身形落在晾衣架旁边,仰首望去,一面的迷惑表情。
飞燕一路剑法施展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剑一收,晾衣架上下落在萧展鹏身旁。
“怎样──”她笑问。
萧展鹏尚未回答,一阵掌声已一旁响起来,跟着就是喝彩声:“好,好剑法、好身手──”
一听这声音,萧展鹏、飞燕都知道“蟋蟀”高欢回来了,循声望去,果然就看见蟋蟀高坐在那边的屋檐上。
萧展鹏随即问:“你不是打猎去?”
“若是去了,哪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剑法?”蟋蟀打了一个“哈哈”:“飞燕可真是才貌双全,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不枉此生了。”
飞燕笑骂:“哪来的废话?”
蟋蟀摇头:“女孩子就是麻烦,不称赞她不高兴,称赞了,她心里高兴,口里却是说废话。”
飞燕又笑骂:“废话──”
蟋蟀笑了笑:“你们两口子好好的谈着,怎么突然动起兵器来?”
飞燕道:“什么两口子一口子的。”
蟋蟀笑截道:“姓萧的在我面前什么都答应了,不是两口子是什么?”
飞燕听着一张俏脸不由红起来,瞟了一眼萧展鹏,话到了口边又咽回去。
萧展鹏只有苦笑,他知道蟋蟀话说在前面,在这种情形下要分辩更加困难,更何况他的确很喜欢飞燕,已不能失去飞燕。
蟋蟀接问飞燕:“你可想知道姓萧的答应了我什么?”
飞燕道:“不是与我有关的。”
蟋蟀道:“这是你说的。”
飞燕垂下头。
蟋蟀接道:“姓萧的答应了这件事情解决之后立即与你共缔连理,同偕白首,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哪来这许多废话。”飞燕一张脸更红,偏过去,其间还是不由自主偷看萧展鹏一眼。
萧展鹏一再苦笑:“我已经跟飞燕说了。”
蟋蟀立即问:“飞燕已经答应了?”
萧展鹏说道:“当然,还要看你的意思。”
蟋蟀大摇其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飞燕既然喜欢,我这个哥哥怎会反对。”
萧展鹏正要分辩,蟋蟀又道:“总之,这件事解决了,你们要怎样便怎样。”
飞燕垂下头。
萧展鹏看在眼内,知道分辩有没有用,也知道蟋蟀这样说,已经立定了主意,一定要自己答应了事成之后迎娶飞燕,否则便不会插手。
他其实也有这个心意,所以索性不再分辩,只是问:“你是答应了?”
蟋蟀笑着道:“你既然答应,我怎能改口,我这个做哥哥的怎能不为自己唯一的妹妹设想?”
萧展鹏无言点头。
飞燕也就在这时候插口:“哥哥,你看我的本领怎样?”
蟋蟀道:“很好,跟姓萧的简直是天做地设一对。”
飞燕接问:“那你是答应了?”
蟋蟀以为飞燕是问她与萧展鹏的婚事,不假思索道:“怎会不答应?”
飞燕目光转向萧展鹏:“哥哥也答应了。”
萧展鹏方待说什么,飞燕又问蟋蟀:“哥哥答应的萧大哥当然不会反对,哥哥也不会让他反对的,是不是?”
蟋蟀冲口而出:“这个还用说?”
萧展鹏叹了一口气:“蟋蟀,你知道飞燕要你答应的是什么?”
蟋蟀说道:“她是我最疼的一个人,只要她高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当然也是。”
萧展鹏叹了一口气:“你绝对是一个聪明人,所以几句话便迫得我们答应。”
蟋蟀笑道:“这当然你也有这个心意,否则我就是怎样说也没用。”
萧展鹏道:“飞燕当然也是一个聪明人。”
“当然了,做哥哥的聪明,做妹妹的又怎会愚蠢?”
“所以他也懂得几句话,要你答应了她要你答应做的事。”
“到底什么事?”蟋蟀疑惑的望着飞燕。
萧展鹏叹息:“她是要你答应让她跟我们一起去对付天衣。”
“什么?”蟋蟀叫出来,说道:“不成──”
飞燕接嚷:“你不是答应了?”
蟋蟀道:“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我答应什么。”
飞燕突然冷静下来,笑笑:“你真的不知道?”
蟋蟀一怔,他也是聪明人,立即明白飞燕的意思。
萧展鹏当然也明白,看看飞燕,又看看蟋蟀,叹了一口气道:“飞燕才是聪明人。”
蟋蟀皱着眉:“这你说怎么是好?”
萧展鹏叹着气:“她若是不高兴,你答应了怎样帮忙也没用。”
蟋蟀道:“若是她不高兴,我就是答应了也不会帮忙你的。”
萧展鹏淡然道:“因为你并不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君子。”
蟋蟀道:“你说这些话是没用的,现在我非常清醒,绝不会中计。”
萧展鹏苦笑:“现在连你也变得聪明起来了。”
蟋蟀道:“这个时候,若是还未能冷静下来,我这个人,非独不是一个聪明人,简直就是一个大笨蛋。”
萧展鹏目光回到飞燕面上,沉吟着:“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说。”
飞燕道:“答应我便是。”
蟋蟀盯着萧展鹏,道:“你放心他去冒险?”
萧展鹏苦笑:“我若是放心,根本就不会跟你说这么多说话。”
蟋蟀摇摇头:“我也是不放心,但又很希望你们早一些结合。”
飞燕道:“这你便可以早一些离开这里东奔西跑,快乐逍遥。”
蟋蟀闷哼一声:“我要离开这里有什么困难,两条腿可是什么毛病也没有。”
“就是对我放心不下。”飞燕笑了。
蟋蟀索性转过头去。
飞燕接道:“你们一个飞刀自称无敌,一个剑术高强,竟然不能够保护一个也有一身好本领的我,岂非笑话?”
蟋蟀立即打了一个“哈哈”:“真的是笑话。”
萧展鹏道:“我们要对付若是一般的对手,当然是很放心,但那是天衣──”
蟋蟀不觉冲口而出:“天衣也只是一个人。”
萧展鹏目光一转,苦笑。
飞燕立即道:“既然也只是一个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蟋蟀摇头:“你知道什么!”
飞燕道:“我只知道自己也有一身很不错的本领,必要时可以照顾自己。”
蟋蟀道:“可是你一些江湖经验也没有。”
飞燕接问道:“难道你的江湖经验便很丰富了,什么时候,你曾经在江湖上跑动?”
蟋蟀怔住。
飞燕笑道:“你的情形其实跟我差不多,也许就是武功好一些的分别。”
萧展鹏忍不住插口:“飞燕,有没有其他的变通方法,譬如──”
下面的话尚未接上,飞燕已一声截断:“没有──”
蟋蟀接道:“我这个妹妹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
萧展鹏沉默了下去。
飞燕等了一会,才沉声说道:“看你们这样紧张,天衣绝无疑问是一个很厉害的敌人,你们要是一定要去,便得算我一份。”
蟋蟀道:“那我不去好了。”
飞燕道目光转到萧展鹏面上:“哥哥若是不去,你也不要去,否则我还是要跟着你。”
“糟了──”蟋蟀苦笑:“她是放心不下,你当然是一定要去的。”
“当然──”萧展鹏目光一斜,看着飞燕:“现在是无论蟋蟀是否答应,你也要去的了。”
飞燕道:“这是说你绝不会改变主意,一定要做这件事。”
萧展鹏道:“言出必行。”
蟋蟀摇摇头:“也许我还不怎样清楚,你这个姓萧的没有理由不清楚飞燕的性格。”
萧展鹏苦笑。
蟋蟀接道:“所以你就是要找我帮忙也应该安排得巧妙一些。”
“譬如随便找一个理由骗你跟去,等到不能够隐瞒才说出是什么回事。”
“可惜你不是这种人。”
“这实在可惜得很。”萧展鹏叹了一口气,道:“我甚至不懂得隐瞒天衣的厉害。”
“没用的,天衣若是不厉害,你根本不会来找我,这便要怪你平日在飞燕面前将自己的本领说得很高强。”
飞燕插口:“没有这种事,萧大哥可不是这种人。”
蟋蟀一怔,笑骂:“到底是女生外向,还未过门已经是这样,若是过了门,哪里还有我这个哥哥说话的地方。”
飞燕微嗔:“你说到哪里去了?”
蟋蟀随即问萧展鹏:“姓萧的,你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萧展鹏苦笑:“这个时候我还有什么主意。”
蟋蟀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去,飞燕跟我都算上一份。”
萧展鹏叹息:“现在我实在有些后悔跑来找你帮忙。”
蟋蟀问道:“除了我,你还能找什么人?”
萧展鹏道:“没有的了。”
蟋看着他:“天衣到底有多大本领,我虽然不清楚,但看你这样紧张,也不敢太托大。”
萧展鹏正色道:“这个人你绝不能轻视,他非独武功好,暗器据说更就是独步天下。”
蟋蟀道:“以你看,比起我的十三柄飞刀如何?”
萧展鹏摇头:“这可是作不出比较,因为到现在我还没有遇上这个人。”
蟋蟀道:“交手的机会没有,那总看过他的出手?”
萧展鹏又摇头。
蟋蟀奇怪道:“你知道的完全是别人口中所说的?”
“旋风十七骑、司马长风的伤亡都是事实。”
“旋风十七骑的死是怎样的?”
“倒在同一种暗器之下。”萧展鹏语声一沉,道:“那绝无疑问是天衣所用的暗器。”
“据说他喜欢暗中出手伤人?”
“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据说也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萧展鹏叹了一口气:“若说你就是天衣,也一样有人相信。”
蟋蟀道:“而且他喜欢暗中出手。”
“这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蟋蟀忽然摇摇头,却没有作声。
萧展鹏看着奇怪:“什么事不对?”
“我只是奇怪,好像一个这样的人燕王居然会委以重任。”蟋蟀说出他心中的疑问。
萧展鹏沉吟着:“在燕王面前他也许一些秘密也没有。”
“他当然会信任燕王,却一定不会信任燕王身旁的人,燕王身旁却一定还有其他人。”
“除了燕王与他,有谁知道他与燕王之间的关系?”
“总之,我若是燕王,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这样神秘的人。”蟋蟀说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用意,只是想到便说,他当然不会知道燕王也是这个意思,因此而考虑到以司马长风取代天衣的地位。
萧展鹏听得很清楚,却没有记在心上,在他来说,只是要杀掉天衣,至于天衣到底是什么人?与燕王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虽然也有一份好奇,到底没有太着意。
× × ×
天衣这时候正在一座树林内,高坐在一株大树上,一张脸藏在枝叶的暗影中。
大树下立着一个黑衣中年人,他叫张华,是晋王府的副总管,也是天衣安排在晋王府的内应。
天衣已只剩下这一个手下留在晋王府,可是他仍然不相信,以这种方式来接见。
张华多少已经有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只是他已经习惯。
他用了三种方法,四种身份,认为安全,不会有人追踪了才跑到这里来。
当然,之前他已经发出了讯息,通知天衣他会在什么时候到这里来。
是天衣要他这样做。
在他动身离开晋王府的时候,他的行踪便已在天衣眼中。
天衣要确保安全才动身,也时常用这种方法去试验手下的忠心。
等到张华来到了树林,他就跳上这株高树。
这株高树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高树的周围他已经安排好了陷阱,以便必要时脱身。
张华不知道天衣对他也这样小心,只知道天衣这样急要他到来一定有要事。
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惹起晋王王府的人怀疑,没有绝对把握他是绝不会进入树林。
天衣当然清楚张华的性格,在消除对张华的怀疑后,终于开始他的说话。
“据说天衣昨夜曾经进入晋王府暗算司马长风,可是事实?”
“是──”张华也是一个聪明人,立即明白:“昨夜进去暗算司马长风的是另有其人?”
“不错。”天衣冷冷的:“我若是要出手,对象也该是晋王。”
“那到底是什么人?”张华很奇怪问道:“除了燕王爷还有哪一个会跟晋王爷作对?”
“不会有的了。”
“那是司马长风的对头?”
“没有可能,他的对头没有冒充我的必要。”
“对,司马长风是伤在头儿那种暗器之下,属下也看过那些暗器。”
天衣道:“所以你也有些怀疑事情是我做的?”
“头儿本领天下无双,一击必中,绝对不会失手的。”张华这倒是心中话。
天衣淡然道:“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绝不会出手的。”
张华道:“也正如头儿所说,没有必要花时间去暗算这个人。”
天衣接问“晋王府对这件事的反应怎样?”
张华道:“震惊,王府中的防卫也因此而重新安排,更加严密。”
天衣突然叹了一口气:“有些话我实在很想说。”
“头儿有话吩咐,无妨直说。”
天衣道:“正如方才我说的,张华,那若是司马长风的仇人,没有必要利用我的身份。”
“否则根本就不配做他的仇敌。”
“就是这个意思。”
张华没有开口。
“这件事就像是有人要某人相信,司马长风是伤在我的暗器下。”
“有什么好处?”
“我也猜不透。”天衣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晋王的阴谋,好使燕王爷方面以为我已经成功,疏于防范,再采取什么行动。”
“晋王爷的阴谋?”张华很怀疑:“司马长风可是真的受伤。”
“以我推测,伤的应该不会重。”天衣目光闪动:“否则如何前往皇觉寺与使者会合?”
“头儿有所不知,他已经退出皇觉寺的事件,改由萧展鹏等人负责。”
“哦?”天衣沉吟着:“谢方平、仇香、丁磊他们怎样?”
“都跟着萧展鹏,还有一向侍候司马长风左右的那个昆仑奴。”
天衣目光更亮:“王府的防守方面岂非没有以前的严密。”
“这正是头儿出动的好机会。”
“杀晋王重要还是毁灭那些证据重要?”天衣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张华不假思索道:“杀晋王。”
“错了。”天衣摇头道:“证据若是送到皇上手中,我就是将晋王杀掉,燕王还是不免被皇上将职权削去,甚至难免死罪。”
张华到底不是笨人,立即道:“那是将证据毁灭最重要了。”
天衣道:“司马长风是必也清楚,所以安排了这个陷阱,假装受伤。”
张华怀疑的道:“司马长风的受伤应该……”
“你能够确定?”
“不能够──”张华苦笑:“若是他的受伤是假的,不难暗中监视,保护那些证据。”
“我若是踏进陷阱,不难为他所算。”天衣沉吟着:“他是肯定我一定会去毁灭那些证据。”
张华道:“我回去盯稳他,有什么不妥,立即通知头儿,知所防备。”
天衣摇头:“不用了,说不定他已经动疑,小心注意王府中各人的行动!”
张华很放心的:“他应该不会怀疑我的。”
“也许翡翠的事你还未知道。”
“我知道。”张华想想:“但若是已怀疑,他怎会对我仍然不采取行动?”
“也许已经展开,只等时机适合。”
“一路上我已经很小心,并没有人跟踪。”张华不由自主的又往后看一眼。
天衣道:“若是你能够发现,他就不是司马长风,我们也不会伤亡惨重,落到这般田地。”
张华仰首道:“头儿居高临下,应该很清楚。”
“司马长风若是追踪到来,一定会安排得很巧妙,不是那么容易察觉的。”
张华不由放目四顾。
天衣看着一再摇头:“这个时候你还担心什么?”
张华道:“头儿以为我应该怎样做才对?”
天衣说道:“你可以回去,但你若是回去,秘密若是已经被揭破,只是一条死路。”
张华沉声道:“属下不怕死,却是不希望死得这样没有价值。”
天衣道:“那你的意思是由现在开始追随在我左右的了?”
“属下正是这样想。”
“一个你这样的人,追随在我左右你以为我会有什么结果?”天衣突然提出这个问题。
张华一怔,没有回答,他实在想不到天衣会有此一问。
天衣接道:“我以为你现在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哪儿?”张华实在想不透。
“地狱──”天衣这句话一出口,暗器亦出手,鱼鳞也似的暗器射向张华的要害。
他暗算的本领是那么高明,张华亦没有考虑到他会对自己突然出手,如何闪避得开?
在惨叫声中,张华倒在天衣的暗器下。
天衣看着张华倒下,等了一会,仍然没有其他反应,身形才展开,离开了藏身的高树。
阳光照亮了他的脸庞,与郭长溪完全是两个人,与剥下面皮的郭长溪那相貌亦不相似,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易容改装的技术可以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千变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