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奇谷生变　生死重托

 

2020-03-23 22:56:24   作者：范瑶   来源：范瑶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此时，若将“天蟾”交到郑雷手上，郑雷的武功，足够闯关，不用自己冒险。
　　同时，她并不知道郑雷另有隐衷，凭直觉以为郑雷是为了与“彩衣老人”十日之约，必须要用“三足天蟾”。从郑雷的功力上看，对付“花衣老者”可说游刃有余。十日之后，郑雷要“天蟾”无用，一定能依言送回，自己何不将计就计，忍上十日，既卖了人情，又安安稳稳地得了“天蟾”，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想到这里，脸上更充满了得意之色，大大方方地道：“我知道你为了父亲，十日之内一定要带‘三足天蟾’赴约！我们君子协定，我答应你的借蟾之事，但是你可不能自食其言！”
　　只要“三足天蟾”到手，郑雷就喜之不禁，他哪管许多，急忙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紫罗兰毫不犹豫地拖着丝网，双手递向郑雷，一双杏眼却斜斜地瞟向赵凤翎，口中故意道：“咱们一言为定，就交你这个朋友吧！”
　　只气得赵凤翎胸膛要炸，双目冒火。
　　她再也忍耐不住了，眼看着郑雷已接过了丝网，而且笑容满面，不由娇叱一声：“好！让你们交朋友吧！我姓赵的认命，‘三足天蟾’不要了！”
　　叱喝声中，人已离地而起，越过潭面，向后山秘道扑去，快如流星！
　　郑雷想不到赵凤翎会一怒而去。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两位姑娘在暗暗地斗法，他从来没有在爱情的战场上打过仗，更不知道女儿家的心事，难怪他还高叫道：“凤姑娘，你生气了？你为什么……”
　　“哈！咯咯咯……”
　　紫罗兰扬声娇笑，花枝招展，道：“别叫了！人家连影子也不见了！还叫的个什么劲儿？”
　　郑雷不由涨红了脸道：“奇怪！”
　　紫罗兰更笑得蜜一样甜，柔声道：“没什么奇怪的！快追呀！不追上她，可解决不了问题！”
　　郑雷愈发不解道：“为什么？”
　　紫罗兰俏生生地道：“理由太多了，第一，你们是一道来的。第二，她……她分明是你的爱人！第三，只有她家中才有装天蟾的玉匣！”
　　郑雷不觉更加害羞起来，搭讪着道：“玉匣？什么玉匣？”
　　紫罗兰笑意盎然，秋神凝视道：“‘三足天蟾’乃水中奇物，若无‘碧水寒玉匣’盛放，难活七天！除非每日喂它特殊的食料！”
　　郑雷想起“妙手回春”赵九州的留书，果然提到过玉匣之事，但是他仍旧半信半疑地道：“那么，姑娘你也有玉匣？”
　　紫罗兰摇头不迭道：“没有，但是我有特殊的食料！”
　　“特殊的食料？”
　　“就是小蛇！蛇性既补又寒，也是天蟾的最好食料，你若没有‘碧水寒玉匣’，既不方便携带，也没法养活它，岂不糟蹋了天生奇蟾？”
　　郑雷自然相信不疑。
　　他连连点头，道：“多谢姑娘的指教！在下这就去找她！”
　　紫罗兰又是神秘地一笑道：“快去呀！趁着我在这儿替你抵挡他们一阵！”
　　她说着，顺手一抖银丝鞭，迎风扬起一声尖哨，泛出一缕银光，然后面对着不远的三个灵官！
　　郑雷连忙道：“不劳姑娘费神，在下自然理会得！”
　　说着，左手一提丝网，戏耍地道：“天蟾，不许你调皮，等我送客！”
　　说也不信，那原本乱蹦乱跳的“三足天蟾”被他这大力一抖，真的不再跳动了。
　　郑雷提着“天蟾”仿佛提着四两棉花般地轻松，脚下一滑，人如行云流水，已到了发愣的三位灵官身前，冷森森地道：“三位可以走了！”
　　三人眼见郑雷威风八面，锐气逼人，自料定然不是对手，那敢自讨没趣，互望了一眼，敢怒而不敢言，各自不声不响，转身向潭外奔去。
　　远在潭外的二三流角色更加不敢吭声，抢先溜之大吉，夺路下山。
　　一场火辣辣的热战，立刻消于无形。
　　飞瀑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连两位灵官同“雪山飞狐”的尸体，也早已被恶水漩于潭底。
　　紫罗兰又含笑道：“我也该走了，你不妨带了老化子，顺便叫药王谷做件好事解了他的蛇毒！”
　　不是她提起，郑雷几乎把受伤闭穴的“醉里乾坤”司徒良给忘记了！
　　他闻言苦苦一笑道：“姑娘说的不错，在下这就去了！”
　　紫罗兰又叮咛道：“不要忘了适才的君子协定。再见了！”
　　她的柳腰一摆，人已远在五丈之外，一连几个起落，便没了影踪。
　　一手提着“三足天蟾”，一手挟着昏沉沉的“醉里乾坤”司徒良。
　　郑雷又进入了“药王谷”。
　　转过石壁，已遥遥看见竹扉敞开，料着赵凤翎早已回来了！
　　他心想：也许这位风姑娘正在生气呢！
　　他高声叫道：“凤姑娘！凤姑娘！”
　　然而，半点回音也没有。
　　郑雷觉着好笑，私忖：女孩子的心地到底是偏狭点，这有什么好气的？如今“三足天蟾”不是已经到了我的手里了吗？
　　想着，又高叫道：“凤姑娘！你还在生气？”
　　喊叫声中，人已到了柴扉之前……
　　“咦？”
　　眼前的景象已经与临离之时大大的不同。
　　迎着竹门的白沙路，殷红一滩，分明是一片血痕，而且尚未被风吹干。
　　院落内青嫩如茵的草地，更显得零乱不堪。草地上，一道淡红的痕迹，一股奇异的香味。
　　“哇！哇！”
　　丝网内的“三足天蟾”连叫两声。
　　郑雷心头大震，失声叫道：“哎呀！金须蛇！”
　　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向屋内，随手将“醉里乾坤”司徒良向屋内一抛，高叫道：“凤姑娘！凤姑娘！’
　　再也不能等待，也不再顾及有什么不方便，他迈步就向赵凤翎卧室冲去！
　　不见人影！
　　他搜遍了五间茅屋，哪有半点人影？
　　郑雷如痴如呆，他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那血痕？那零乱的草地？尤其是那“金须蛇”留下的特有香味与淡红痕印？
　　是赵凤翎已经遭了毒手？
　　以她的功力来说，任何绝顶高手，也不能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使她受伤，或者是被掳去！
　　是赵凤翎伤了别人？是不是此时追赶已伤的仇人去了呢？
　　想着，觉得这个推测十分相近！
　　郑雷一颗心，又平静了不少。
　　他坐下来，又走出，走出去，又回到屋里来，抱着乐观的心情，焦急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见天色渐渐地黑暗下来，已经是日落月升夜色沉沉了。
　　赵凤翎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郑雷渐渐地觉得不对！
　　他想到那导香，那淡红的痕迹！
　　难道“金须蛇”蹿入了药王答！为何不见赵凤翎？金须蛇既不能把整个人吞下去，也不可能将人带走。那是谁？
　　难道是“花衣死神”？
　　他重新搜遍了五间茅舍，渐渐地又察看了药王谷的所有药圃，仍旧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夜，静得怕人！
　　郑雷再不能忍耐的等候下去了。
　　他记得“妙手回春”赵九州的留书，到药库内架上找出第九十九个玉匣。
　　那玉匣碧蓝如同海水，拿在手彻骨生寒，心知就是紫罗兰所说的“碧水寒玉匣”，然后用罡气大力镇住了丝网里的“三足天蟾”。
　　这时，郑雷才看个仔细，原来“三足天蟾”真的是名符其实，只有三只蛙似的连掌足，大小仅如手掌，缩在一起，薄薄的一片，敢情是个小小的动物。
　　他将它装入薄薄的“玉匣”之中。
　　然后，又在架上接着标写的字迹，取些拔毒的药来，替“醉里乾坤”司徒良抹在伤处，震开了他的穴道。
　　“醉里乾坤”司徒良的穴道解开，嘶哑地叫道：“闷死老化子了！”
　　他醉眼惺忪地看看郑雷，如梦初醒的又说：“好狠的‘女蛇神’！老化子这条腿，算是残废了！”
　　郑雷闻言，忙道：“老帮主，你这条腿？……”
　　“醉里乾坤”司徒良一双精光碌碌的眼睛，渐渐地模糊了，泪水，滴溜溜地在眼眶里打转。他悲戚地道：“银丝蛇的毒，并要不了我司徒良的老命，可是……”
　　他欲言又止，分明是还有说不出的苦衷。
　　郑雷忙追问道：“那么……为什么？……”
　　司徒良苦苦一笑道：“我的三十六穴被制，功力无法运行，只有让蛇毒周身游走，横行无忌……”
　　郑雷一听，不由玉面发红，心跳不已，一时张口结舌，半晌才嗫嗫地道：“在下……闭了帮主的大穴，乃是好意。想不到……想不到害了帮主！这……这话从何说起？”
　　司徒良叹了口气道：“不能怪你！此乃是天亡‘穷家帮’！”
　　郑雷益发觉得不是味道，想不到自己少见多怪，弄巧成拙，讪讪地道：“帮主，你这话里必有隐情？”
　　司徒良点头痛苦地道：“此乃穷家帮不幸，还有什么话说？若是我老化子的这条腿不出毛病，也许可以挽救穷家帮一处的烟火。如今……唉……一切部是天命，怪不得谁。”
　　郑雷抢着道：“听老帮主之言，穷家帮敢莫是有了岔事？”
　　“醉里乾坤”司徒良点了点头！
　　郑雷又道：“帮主的腿，乃是在下一时不察，致而残废，穷家帮如有用我之处，区区愿尽绵薄，以赎这个失误之罪！”
　　“醉里乾坤”司徒良闻言精神大振，面有喜色，忙不迭地道：“啊！郑少侠，如若你能出面，老化子纵然再去一条腿，也是心甘情愿！”
　　郑雷苦苦一笑道：“在下理当赎罪！”
　　“醉里乾坤”司徒良，摇头不迭，道：“赎罪绝不敢当！此事若有少侠出头，不但老化子感激不尽，就是‘穷家帮’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也必感激少侠的大恩大德！我这里先谢了！”
　　这位“穷家帮”的老帮主，口中说着，已拖着一只僵硬的腿，倒身下拜，行起大礼来！
　　郑雷一见，大吃一惊。
　　他不知“穷家帮”目前有什么大变。
　　“穷家帮”在江湖之上，乃是响当当的门派，走遍天下，唯一的大帮会。
　　身为帮主“醉里乾坤”司徒良，竟然以大礼相见，事态的严重，不问可知。
　　果然，司徒良跛着一只脚，缓缓站起，愁容满面，嘶哑着声音道：“郑少侠，你若不健忘的话，八月中秋的崂山大会，总该记得吧？”
　　郑雷忙道：“崂山大会，乃是铁木令主美髯前辈的吩咐，由梁家堡派人传令。区区在场，焉有不记得的？”
　　“醉里乾坤”司徒良的浓眉紧锁，在怀内摸了半晌，摸出一张黄纸条来，交给郑雷道：“少侠，请看！”
　　郑雷接过纸条，但见上面写着：
　　崂山大会，转眼即届，命“穷家帮”出面，与参加的武林一决雌雄，胜则收穷家帮为本教“中原分坛”，败则降为本教末席香主！先取该帮“黄龙杆”以为凭证，不得有误！
　　　　　　“死神教”教主手谕
　　字走龙蛇，力透纸背。
　　郑雷不由一震。
　　“黄龙杆”，乃是“穷家帮”的权柄，代表帮主的威权，也是天下“穷家帮”弟子威尊，见杆如见祖的至高信符。失去了“黄龙杆”就没有“穷家帮”的存在，事态不能说不严重！
　　他吟哦了一阵，终于道：“老帮主，‘黄龙杆’真的被‘死神教’取去了吗？”
　　“醉里乾坤”司徒良神情沮丧地道：“‘黄龙杆’不到一年一度的本帮朝祖大典，任何人不得擅动，本帮弟子见杆必拜，平日只有四家长老轮流保护，不料前月神不知鬼不觉不翼而飞，却留下这张纸条！”
　　郑雷也皱眉不展道：“帮主的打算如何？”
　　“醉里乾坤”悲愤地道：“数百年的‘穷家帮’没有人能威胁利诱，我原打算亲到崂山，誓死卫帮，与死神教的歹徒以见高下。可是……这条腿……”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眼望着郑雷，一脸企求之色。
　　郑雷沉吟道：“在下能替帮主做些什么呢？”
　　“醉里乾坤”司徒良道：“只要少侠能仗义出面，老化子欲请少侠在崂山当众宣布一桩事！”
　　“什么事？”
　　“宣布‘穷家帮’决不降顺‘死神教’，更不与宇内武林为敌！”
　　“贵帮弟子能相信在下的话？”
　　“当然，老化子尚有一面‘帮主玉锁’，乃是本帮‘黄龙杆’以下的唯一证物，弟子一应服从的凭据！”
　　他说着，已在项间解下一个黄丝绦，丝绦下坠着一块足有酒杯大小的玉片，碧绿悦人。
　　玉片一面雕着纹龙图案，一面刻着“贫贱不移”四个古篆，精致异常。
　　“醉里乾坤”司徒良又道：“既蒙少侠允诺，老化子只有重重地拜托。这不但是挽救了‘穷家帮’，也是天下武林厄运的救星，老化子这里感谢不尽！”
　　他说着，又曲下一膝，行着大礼。
　　郑雷忙不迭地拦住道：“老帮主，这……”
　　司徒良已将“帮主玉锁”塞到郑雷伸出来拦人的手里，又道：“少侠，这一次，老化子算稍稍放心了！”
　　此刻，郑雷是骑虎难下，不允也已不及。他对着手心里的“帮主玉锁”，愕然不知所措。
　　他知道，这块小小的玉锁，就是“穷家帮”的帮主标志，如今接过了这块玉片，就是接过了“穷家帮”的重责大任。
　　而这个责任，真可说影响太大了，成则可以扬名天下，败则“穷家帮”固然随之一败涂地，而更重要的是，“穷家帮”若是为“死神教”控制，不啻是如虎添翼，宇内武林势必为“死冲教”一网打尽。
　　“醉里乾坤”司徒良见郑雷凝视着“帮主玉锁”愕然良久，不由道：“少侠，你若有为难之处，老化子不能叫你代本帮受苦，我就拚着一死，也是应该！”
　　郑雷不由脸色绯红，忙道；
　　“帮主，在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事我只有认命了，成败毫无把握，如有不到之处，但求老帮主不怪，也就是了！”
　　“醉里乾坤”司徒良愁容略减，连声道：“哪里话来？老化子已感激涕零了！”
　　正在此时……
　　忽然，药王谷口暴起一声惨厉的啸声，直向谷内而来，正落在竹篱之外。
　　郑雷不由大吃一惊，来不及开门，弹身由窗子内射出，迎了上去。
　　“扑通！”
　　一声大响，一位七旬左右的白发老者，通身衣衫零乱，染满了鲜血，鬓发蓬蓬，落势一时收敛不住，正跌在竹篱以外，挣扎着爬了起来。
　　郑雷大声喝道：“什么人！”
　　满身血污的老者，双眼赤红，一见郑雷，二话不说，勉强扬掌就打，口中喝道：“小辈，老夫与你们拚了！”
　　白发老人虽带着重伤，力道固然不够，但招式离奇诡异，却也凌厉惊人。
　　郑雷全然没防到他有这一招，百忙之中惊呼一声，抽身退到草坪的一端，沉喝道：“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料，白发老人一招落空，并不放手，摇摇斜斜地第二招又已出手，一味的拚命架式，抢攻猛扑，形同疯虎，有进无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