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霹雳手段　菩萨心肠

 

2020-03-23 23:55:10   作者：范瑶   来源：范瑶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郑雷听这喝声，觉着好生耳熟，虚晃一掌，弹身跳出丈余，朗声道：“是哪位高人？郑雷这里……”
　　一语未落，峰腰高大的白影突现，厉如雷吼喝道：“郑大侠，还认得古瞎子吗？”
　　郑雷大喜过望，忙叫道：“老前辈，您想煞晚辈了！”
　　“盲龙”古天客自从“死神教”派人假冒郑雷火焚梁家堡，与郑雷由于误会一怒而别，郑雷可真是无日不在念中。
　　如今，想不到他会在“无情谷”露面，怎不使郑雷惊喜欲狂呢？
　　因此，他腾身前扑，口中喊着，人已到了“盲龙”古天客身前七尺之处。
　　不料，古天客的白果眼一翻，沉声喝道：“好小辈，你还记得古瞎子？”
　　郑雷忙不迭地道：“晚辈没有一天不想念您老人家！”
　　古天客冷冷一哼道：“哦！既然如此，当然你还记得我与你分手之时所说的话了？”
　　郑雷陪笑道：“那是一场天大的误会，此刻……”
　　“盲龙”古天客咬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恶狠狠地道：“我说过，要用百日的功夫，悟出一招绝活，教训你这小子！”
　　郑雷不由急道：“这场误会，难道前辈还没访察清楚？”
　　古天客的双肩高耸，沉声喝道：“小子！不要噜嗦，再使出那招‘左手阴阳’来，看老夫一百天的功夫是不是白费了！”
　　郑雷忙道：“晚辈怎敢放肆！”
　　“你不敢？老瞎子可不客气！”
　　古天客的话没落音，双掌一挫，“拂云手”、“擒龙手”两大绝招同时发出，左右开弓，双管齐下，威猛无比，潜力无边，三丈之内，洒水不进，风雨不透。
　　郑雷不由大吃一惊，忙不迭连环后退，口中叫道：“前辈！您请息怒……”
　　古天客喝叫声中，“追魂手”已又发出，三大绝招连番逼至，顿时把郑雷罩在掌风之中，但见左、右、前、后，全是巨灵之掌，没有半点空隙，可以抽身躲过。
　　须知，三大绝招本是古天客在北邙山岩洞中，以数十年的功夫悟出来的，如今由他施展出来，其势焉同小可？
　　郑雷此刻若不用“左手阴阳”来化解，纵然不死，也必要落得个重伤，甚而变成残废。
　　而且，此刻千钧一发，绝不容他多想。
　　人的自卫本能，是与生俱来的，到了危急之际，便随之反应出来。
　　郑雷眼看就要遭到毒手，不由得左手翻腕连振，使出了救命绝招——“左手阴阳”来！
　　谁知，招式初成，但听“盲龙”古天客突的扬声怪笑，叫道：“好小子，看这一招！”
　　半空中，如同打了一个炸雷。
　　随着这声雷霆一吼，郑雷只觉眼前古天客的掌势突然千变万化，而且把自己的“左手阴阳”，逼得施展不开。
　　不但如此，而同时觉着自己周身的三十六大穴，七十二小穴，没有一处不在古天客的掌指之下，没有一处不处于挨打的地位。
　　这一惊，不由吓出一身冷汗，自料性命难保，深叹了一声，双手一垂，闭目等死。
　　“盲龙”古天客的左手五指，右手扬掌，指如钢钩，掌如泰山，已逼到“血海”、“喉结”，相距也不过是一发之差，劲力可及。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山腰陡起一道浮光，快如飘风一掠而至，人还未到已发出龙吟一声道：“瞎老大，你还要怎样？”
　　语落，人已到了场子中间，双手疾抬，左架古天客的右掌，右托古天客的五指，愁容满面地道：“这种紧要关头，你是取笑呢，还是要与自己得意的招数斗法？”
　　郑雷自信必死，闻言不由微开双目，不由大大地一愣，心忖：“难道这是做梦！”
　　残阳满天，山风徐来。
　　一切，都没有异样，他才大叫道：“美髯老前辈！”
　　原来是名倾宇内的“铁木令主”，江湖人称“美髯翁”的聂宗云。
　　“美髯翁”双手还架着古天客的怪招，口中却道：“少侠，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郑雷回想以往的折磨，也不由幽幽一阵叹息道：“晚辈有负前辈的重托，致使梁家堡……”
　　不料，“盲龙”古天客突然吼道：“小子！你又提梁家堡的事，古瞎子百日之约你觉得怎样？”
　　他咆哮声中，忽然双手一撤，肩头晃动之际，越过了“美髯翁”，竟然又是“左指”、“右掌”，认定郑雷凌厉扑到！
　　先前，郑雷闭目等死，毫无斗志。
　　如今，他兴奋之中，看得真切，虽然无法化解古天客的这一怪招，但自料还可以仗着灵便的身法闪躲过去。
　　因此，他眼看掌指齐到，忙不迭跃……
　　谁知，古天客的吼声已作，掌指半寸不离，又已贴在他“肾俞”、“汇血”大穴之上，扬声笑道：“小鬼，凭你走得脱吗？”
　　郑雷不由魂飞魄散，血喷脸红。
　　“美髯翁”早又一连声地道：“瞎老大，你别逗了好不好？放着正事都没办好，哪还有心事开玩笑？”
　　“盲龙”古天客这才大声狂笑，双手一撤招式，探臂抓住了郑雷的手臂，直憨憨地叫道：“小子，别怕！吓着了吗？老瞎子的这一招“霹雳手”你觉得如何？”
　　郑雷不知这两位江湖前辈是玩的什么魔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瞧瞧“盲龙”，看看“美髯翁”，一脸的迷茫之色。
　　“美髯翁”拈须苦笑道：“梁家堡的事，他已知道是误会！为了炫耀他苦想一百天的成就，才跟你开这个大玩笑！”
　　“盲龙”古天客接着又得意地道：“老瞎子一百天才想出这招‘霹雳手’，小子！依你的眼光看，百日功夫没有白费吧？”
　　郑雷不由沉吟了片刻，口中连连低吟了几声：“霹雳手！霹雳手！左指！右掌！疾抓、猛拍、连拂带推、脚下……”
　　他竟在回想“盲龙”第二次出手的一举一动。
　　想着……想着……
　　他忽然双臂一振，朗声道：“老前辈，‘霹雳手’是不是这么一式左指右掌？”
　　话才落音，人已弹身而起，依样葫芦，突然一腾势，斜地里认定那先前拦阻他不准进谷的缟衣女子扑去。
　　缟衣女子做梦也没料到，惊叫一声，抽身就待闪避。
　　然而，哪来得及？
　　郑雷的左指抓上她的“玉枕”大穴，右掌按上她的“暗堂”死穴。
　　“美髯翁”一见，大声喝道：“郑少侠，使不得！”
　　郑雷的“霹雳手”式子不收，大声道：“前辈，她不准在下进谷！”
　　“美髯翁”也叹息了声道：“少侠，这不能怪她！‘无情谷’想不到真的半点无情！”
　　郑雷这才缓缓地收起式子，道：“前辈从谷中来，不知这‘无情谷’中……”
　　“盲龙”古天客也怒道：“小子，你是为了‘死神教’的事来的吗？”
　　郑雷颔首道：“是的！二位前辈也是……”
　　“老瞎子与‘铁木令主’也是闻言‘死神教’与‘无情谷’有关，谁知道虽然进了‘无情谷’，却碰上了一个硬钉子，看来只有硬拚一途可行了！”
　　“美髯翁”幽幽一叹道：“若真是硬碰硬，不知要死多少人了！”
　　“盲龙”古天客气鼓鼓地道：“事已如此，管不得许多！”
　　郑雷这才又插嘴道：“二位前辈所说的‘碰钉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盲龙”古天客大吼道：“不但没得到一句话，连正主儿都没见到，就给打发回来了！”
　　郑雷奇怪地道：“啊！如此说‘无情谷’内真是卧龙藏虎，连二位老前辈也……”
　　“美髯翁”早接着道：“并不是老朽人老无用，而是‘无情谷’太也无情！”
　　古天客气呼呼地道：“分明‘无情谷’存心看笑话！”
　　郑雷焦急地道：“二位前辈说了半天，晚辈依然不明白……”
　　“美髯翁”悠然一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只能简单告诉你，‘无情谷’的谷主，也是你们‘彩衣门’的一脉相传！”
　　郑雷越发糊涂地道：“前辈还可以说明白一些儿吗？”
　　古天客抢着道：“这个怪癖的谷主，就是你父亲的师妹，也就是‘花衣死神’的师妹！是你父亲的爱人，也是‘花衣死神’的爱人，你明白不明白？”
　　当然，郑雷更加不明白，他呆愣愣呐呐地道：“这……这……我明白？我……”
　　“美髯翁”苦苦一笑道：“郑少侠原来令尊郑昭烈大陕，原有师兄妹三人，你父亲是三个弟子中的第二个！”
　　郑雷忙不迭地道：“啊！那……第一个是……”
　　“美髯翁”紧接着道：“就是‘死神教’的创始教主，‘神秘谷彩虹庄’的主人，他在‘彩衣门’的代名叫做‘花衣死神’！你父的师兄！”
　　古天客争着道：“你父亲的代字叫‘花衣神’，在‘彩衣门’中，名列二代的第二位！”
　　郑雷对于这事，可是半点不知，闻言道：“那末……第三位呢？……”
　　“美髯翁”接着道：“第三位乃是一位女性，在‘彩衣门’中代字是两个字，叫做‘花神’！”
　　郑雷忙道：“她现在……”
　　古天客不等郑雷说完，一指谷内，沉声道：“就是这儿的主人！”
　　“美髯翁”捋了捋长髯，幽幽的一叹道：“唉！据老朽所知，今日江湖的煞神，完全关系‘彩衣门’一脉的身上，你父所以被‘死神教’利用，也关系着‘无情谷’的这位师妹。因此，老朽才与古老瞎子跑到这里来，谁知……唉！连‘花神’的面也没见到！”
　　郑雷如做梦一般，对于这一段“彩衣门”的往事，他从来没听说过，也从来没想到过。
　　但是，他相信古天客与“美髯翁”的话，是不会欺人的。
　　因此，他沉吟了一下，低低地道：“前辈，若是‘无情谷’可以出面，江湖上这场浩劫真的可以避免吗？”
　　古天客毫不迟疑地道：“当然可以，但是，连人都见不到，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郑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又问：“这个道理何在呢？”
　　古天客与“美髯翁”两人全都默默无语。
　　半晌——
　　“美髯翁”才又道：“此事乃是你们‘彩衣门’的家务，又关系别人的私人秘密，儿女私情，请恕老朽不便直言！”
　　“盲龙”古天客冷冷一笑道：“小子，回去吧！咱们打算与‘死神教’硬桥硬马的见个高下！‘无情谷’算是白来了！”
　　郑雷不服地道：“晚辈既然来了，就不能不见一见我传言中的这位三师姑，把事情问个明白！”
　　古天客不住地摇头道：“只怕不太容易吧？也许同我们这两块废料一样，连人都见不到呢。”
　　郑雷的玉面一红，朗声道：“晚辈此心不死！二位前辈，我们约定个见面的地方，你们先请吧！”
　　“美髯翁”也劝道：“依老朽之见，少侠还是同老朽等回去，再商量其他的办法……”
　　郑雷的个性是心口如一，心里想做什么，嘴里就说什么，嘴里说出的话，势必身体力行。
　　因此，他正色道：“二位前辈，我们就约定年底之前，在梁家堡见面吧！晚辈一定要进谷一次！”
　　他的口中说着，人已弹身而起，越过了那守谷的缟衣少女，如同一道轻烟，掠空而过，直向谷内掠去。
　　实在是快极了！
　　“盲龙”古天客只叫了声：“别去了！”
　　想拦阻已是不及，连与郑雷并肩而立的“铁木令主”“美髯翁”也没法阻止了他。
　　那缟衣女子惊叫了一声：“不好！你这人……”
　　古天客却抢了一个先，探臂疾跃，拦住了她的追势，大叫道：“你不要拦他，他与你们谷主不是外人！”
　　“美髯翁”也苦苦一笑道：“姑娘，说不定你们谷主真的想见他一见呢！”
　　这时，郑雷的人影早已转过了山峰，半点也看不见了，“盲龙”古天客这才对“美髯翁”道：“聂老儿，咱们还是准备干吧！八成这孩子也与我们一样见不到‘花神’的面！”
　　“美髯翁”苦苦一笑道：“好吧！但愿他能进入‘无情谷’，满意地出来，也好消弥这场浩劫！”
　　两人说完，双双腾身出谷去了。
　　却说郑雷的人如飞矢，直向‘无情谷’底飞射，片刻时间，已一连转过四五道峰头。
　　眼前，一片草坪。
　　此际，霜凝露重，草坪上一片枯黄。
　　就在靠近草坪的里边，有一个小小的茅棚，“观音合掌”式，只是用三支树枝搭架而成。
　　郑雷人还未进草坪。
　　忽然，那茅草三角棚内黑影一闪，射出个通身黑绸单衫的女子。
　　那女子年若二十五六，淡扫蛾眉，不施脂粉，美丽异常，但一脸冷酷之色，冷若冰霜。
　　她没等郑雷开口，冷兮兮地喝道：“满身彩衣，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