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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侥幸出秘谷 云南晤佳人
 
2024-09-27 08:35:50   作者:高臯   来源:高臯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他们奔进树林,掩蔽着身形蹑足前进,走完约莫二十余丈的森林,舒文照忽然停了下来。
  倩儿道:“怎么啦?公子。”
  舒文照道:“这儿有几棵枝叶浓密的大树,前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沟,咱们躲在树上,搜索者必然不易察觉,当咱们得手之后,可以将他们丢进山沟,咱们的行踪就不会很快的被发现了。”
  倩儿道:“好的。”
  他们跃上一棵大树,藉浓密的枝叶隐着身形,倩儿掏出她的独门暗器“柳絮飘”,两人偎在一起等待着。
  约莫盏茶时分,一阵衣襟带风之声由一侧傅来,倩儿分开树叶一瞧,不由神色一呆。
  是有人来,但却有九名之多。
  倩儿的柳絮飘是一种细小的暗器,只要撒出一把,九人也可以同时收拾下来。
  只不过一把暗器同时向九人招呼,倩儿不敢担保没有漏洞之人,只要被他们逃走一个,甚至只呼叫一声,他们二人的行踪就会暴露。
  因此她迟疑着,事关两人的生死,她不得不慎重考虑。
  倩儿一迟疑倒是对了,因为他们获得一个意外的发现。
  此时月光虽是颇为昏暗,但他们居高临下,依然瞧得十分清晰。
  那九人全身着黑衣,面孔也包着一块黑帕,只有一对精芒逼人的目光露在外面。
  他们在距离森林五丈靠近山沟之处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道:“我去请示一下谷主,你们依然分组继续巡查吧。”
  此人交待了之后,便一脚向山沟跨过去。
  倩儿瞪大双目瞧着,她不明白这人在搅什么鬼。
  因为入山之时她瞧过这个山沟,黑忽忽的,可以说深不见底。
  那么此人一脚跨去,将是怎样的一个后果?
  他是自杀么?
  不,慷慨赴死易,从容就难,瞧他那么轻松自然的神态,决不可能是在寻短见。
  再者他分明说过,他是去请示谷主,更证明他决不是跳崖寻死!
  这些都是倩儿在那人跨向山沟之时的想法,她的思绪还在流转,那人已在山沟之中消失。
  “啊,公子,你说他……”
  “他是去请示他们的谷主。”
  “可是那山沟深不见底……”
  “咱们只见到部份,不能断定山沟之内不能住人,我想此地是进山沟的一个入口。”
  “当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倒是真想进去瞧瞧。”
  “好,咱们去。”
  “啊,公子,我是说着玩的。”
  “我倒不是说着玩,此等怪事百年难遇,咱们既已遇到了,怎能轻轻放过。”
  “可是,公子,咱们人单势孤,再说你的伤……”
  “伤势已无碍,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
  “这个险冒得太大了,我认为咱们很难获得走出山沟的机会。”
  “你害怕么?倩儿。”
  “不,只要我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害怕,我只觉得咱们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倩儿,你还记得适才在狐穴听到两个人的谈话么?”
  “当然记得。”
  “那你该知道他们有一种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既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必然不是一种好事,咱们如能事先知道或破坏,说不定会避免生灵涂炭,挽救一浩劫,所以冒点险是值得的。”
  “你是决定要冒这个险了?”
  “是的。”
  “好吧,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愿活,走吧。”
  他们由树枝上跃下,迅速奔到山之旁,及运目一瞧,两人同时神色一呆。
  倩儿道:“公子,我分明瞧到那人在此消失,何以咱们瞧不出由那儿下去?”
  舒文照道:“如果随便会让人瞧到入沟之处,他们就不会如此神秘了。”
  倩儿道:“你说这儿是一条入沟的秘道?”
  舒文照道:“也是一条险道,如非功力极为精湛之人,就无法由此地入沟。”
  倩儿道:“好像你都知道,我可是不太明白。”
  舒文照微微一笑道:“你集中目力,再仔细瞧瞧。”
  倩儿依言集中目力,向里仔细瞧看,最后她终于啊了一声道:“公子,我瞧到了,那是一条绳索。”
  舒文照道:“不错,是一条绳索,但如非内力功力具有极高火候之人,决不能轻率一试!”
  倩儿道:“咱们行么?”
  舒文照道:“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山沟之内有风,使那绳索摇摆不定,咱们必须瞧准了跃过去,否则……”
  倩儿道:“公子,我倒真的有点害怕了。”
  舒文照道:“不要怕,那绳索是系在横亘山沟两壁的一条钢索之上,咱们纵然失手抓不到它,至少也可以抓到钢索,所以危险虽有,并不太大。”
  倩儿道:“好……好吧。”
  舒文照道:“我先跃过去试试那绳索的韧度,如果能够承受两个人就招手,我如是摇手,就表示我先下去,你待一会再来。”
  倩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那眉峰之上,却笼罩着一片深愁。
  舒文照握着她的玉手,将她拥入怀里,低头在她的樱唇上轻轻一吻,然后转身一跃,向那绳索凌空抓去。
  横亘两壁的钢索由岸边向下约莫十丈,那绳索距岸边约有七丈远近。
  舒文照以天马行空之势,由沟边斜斜飞出,伸手一捞,不偏不倚的正好抓到那条绳索。
  他试一下手中的绳索,觉得它柔软而坚韧,遂向倩儿招手,叫她飞跃过来。
  倩儿原来是有点儿害怕的,但由于舒文照适才一个轻吻,以及他事先示范,使她增加了不少勇气,于是纤足一点,向着舒文照腾身跃去。
  她的轻功不弱,这腾身一跃有如流矢划空,只不过她不是去抓绳索,而是投向舒文照的怀里!
  好在舒文照已瞧出她的心意,立即用单臂挽紧软索,伸手一捞,正好搂着她的腰。
  她这一冲之力颇为强大,悬空的钢索不由连续一阵颤抖。
  倩儿吓得尖声大叫道:“啊,公子,死人了,该不会掉下去吧?”
  舒文照道:“不要叫,倩儿,别让里面的人听到。”
  倩儿道:“可是我怕嘛。”
  舒文照道:“不要怕,咱们会平安的,抱紧我,我要下去了。”
  倩儿像一条八爪鱼似的,用双手双脚缠着舒文照,他以双手交替,向下面缓缓移动。
  下堕二十余丈,穿过一片浮云,下面的景物便已清晰可见。
  舒文照低头向崖底瞧了一眼道:“糟,下面敢情是一片毒水。”
  倩儿说道:“你怎么会知道下面是毒水?”
  舒文照道:“它颜色深黑,四周寸草不生,如非水中有毒怎会有这等现象?”
  倩儿道:“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跳到毒水里找死。”
  舒文照道:“你会荡秋千么?”
  倩儿道:“当然会,咱们女孩子最喜欢玩这个。”
  舒文照说道:“那就要瞧你的了,荡吧。”
  倩儿道:“好法子,不过你可得帮着点儿。”
  她的双腿原是盘在舒文照的腰际的,为了荡秋千,不得不放它下来。
  俏丫头的确是个中能手,柳腰一弯一弹,双腿随势一荡,原是垂直的软索,立即荡开数尺。
  经过几个来回,他们已到达陆地上空,两人同时一松,就轻如落叶一般的踏着实地。
  倩儿轻轻一叹道:“好险,倒也挺好玩的。”
  舒文照道:“如果被人瞧到就不好玩的,此地危机四伏,咱们得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他牵着倩儿先奔进一片密林,再眼观四处,耳听八方的小心前进。
  穿过密林,是一座高约三丈的土丘,舒文照由树后伸出头去瞧了一眼,立即缩身在一株巨大的树干之后。
  倩儿道:“有人?”
  舒文照道:“两个。”
  倩儿道:“让我收拾们。”
  舒文照道:“咱们不能打草惊蛇,绕到那边去瞧瞧再说。”
  他们换了一个方向穿越密林,及到达绿林隐身查看,目光所及两人又是一呆。
  林外一片平阳,纵横约莫十余丈,平阳之外大厦千间,是个十分宏伟的建筑。
  但那平原之上,却有四名劲装大汉在往返巡行,他们如要通过,除了硬关别无选择。
  倩儿悄声道:“怎么办?公子,咱们好像无路可走了。”
  舒文照略作沉思道:“倩儿,你那柳絮飘是不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暗器?”
  倩儿道:“是的,雁荡门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门派,本门又人才凋零,除了咱们姐妹,就只剩下我那杀父仇人了,更重要的是柳絮飘因人而授,我想普天之下,除了咱们姐妹,没有人会使用此一暗器。”
  舒文照道:“柳絮飘中人之后,伤处是否瞧得出来?”
  倩儿道:“很难瞧出,因为柳絮飘中人之后使随着血液而行,直到攻心为止。伤口只有针尖大小,除非熟知本门暗器之人决难瞧出。”
  舒文照道:“好,你用柳絮飘放倒四名巡行之中的一个,待他们一乱之际,咱们就由平原的边沿奔过去。”
  倩儿取出了一枚柳絮飘,观准其中一人,纤掌一扬,柳絮飘便无声无息的电奔而出。
  “啊……”
  “怎么啦!魏平。”
  “不知什么东西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有什么了不起?瞧你那么大惊小怪的。”
  脖子上被什么咬了一口,无非蚊虫咬一口的确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那名叫魏平的大汉却面色一变,并一头栽倒下去。
  蚊虫难道也会咬死人?这岂不成了天地间的一件怪事。
  既是怪事,自然具有极为强大的吸引之力,其余的三名大汉全被它吸引过去。
  这是柳絮飘的杰作,它帮助舒文照等渡过了第一道难关。
  他们越过平原,到达一堵围墙之下,两人调息了一下真气,再默察墙内动静。
  嗖嗖寒风,唧唧虫鸣,除了这些,墙内像死城一般的静寂。
  按说,这应该是安全的。
  但以身在险地,舒文照依然不敢丝毫大意,他们先纵身搭上墙头,待确定毫无危险之后,才由墙头飘身而下。
  这里是一片花园,只见奇花异卉,美不胜收,而亭台山石之设置也颇富匠心,使置身于其中之人,心胸会为之一畅。
  倩儿忍不住连声称赞道:“公子,好美……”
  舒文照道:“不错,此间主人必然不俗。”
  倩儿摇摇头道:“此人格局虽高,可惜终非正道。”
  舒文照道:“你说的对,由那般人的装扮推想,此问主人可能与那神秘帮派有关。”
  倩儿道:“所以咱们还得小心一些。”
  舒文照道:“身在虎穴,自然要小心了,走,咱们去那瞧瞧。”
  由一扇虚掩着的红漆小门,进入一条曲折的走廊,经过不少房屋,终于到达一所大厅。
  此时厅上酬酢正殷,似乎在举行一个宴会,但舒文照对参与宴会的主客,却有点惑然难解。
  一名虬髯满腮,面貌威严的中年大汉,却蟒袍玉带,身着王爷的服式,他周旋于十几名人客之间,显得十分活跃。
  客人大半都是文官武将,只有一名目光有如利刃的黑衣妇人,与宴会的气氛似乎不太调和。
  据说,与会的主客之中,应属王爷最具权威,但这位王爷却事事仰承黑衣妇人的鼻息,有时竟像奴才对主子一般。
  王爷都如此卑躬屈膝,其他文武官员自然不必说,这是令人诧异的情形之一。
  再说,荒山绝谷之中,原是草莽聚集之地,王爷将军,一方大员,何以会在此地举行宴会?
  舒文照正百思不解之际,一股冷风忽然直袭他的胁门,他刚刚暗道一声“不好”,却已中了别人的道儿。
  此时厅上的酬酢停止了,那黑衣妇人冷哼一声道:“带过来。”
  舒文照回头一瞧,发觉出手暗算他的也是一名黑衣妇人,只不过较厅上的妇人年岁稍轻,约莫只有三十上下。
  再瞧倩儿,她也被另一名黑衣妇人所制,他们入谷探秘的行动,遭到了彻底的失败。
  他们被带上大厅,黑衣妇人向他们打量一阵道:“昨天出现在本谷禁地的是你们?”
  舒文照道:“不错。”
  黑衣妇人道:“是想探查本谷的秘密吗?”
  舒文照道:“原先不是。”
  黑衣妇人道:“此话怎讲?”
  舒文照道:“原来们只是想找个地方借宿,后来听到贵属下的谈话,才引起咱们的好奇心罢了。”
  黑衣妇人面色一变,回头对一名身着将军服式的大汉道:“问问是谁说的,快去。”
  身着将军服式的大汉说道:“属下遵命。”
  黑衣妇人再转向舒文照道:“你的胆量不小,武功也算不弱,当今之世,能够生入本谷的你是第一个。”
  舒文照道:“多承谬赞,在下惭愧得很。”
  黑衣妇人道:“你是谁?”
  舒文照道:“在下舒文照,他是在下的书僮倩儿。”
  黑衣妇人双目大张,两股像利刃一般的眼神,紧紧向舒文照瞧瞧,良久,忽然哈哈一笑道:“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是本帮叛徒韦娃的丈夫?”
  舒文照心头一凛,暗付:“这才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自己一路逃避,到头来终于送进别人的手里。”
  虽是如此,他依然冷冷一哼道:“不错,韦娃的确是我的妻子,我可不知道什么叛徒不叛徒的呢。”
  黑衣妇人道:“事到如今,可不由你不承认,说,叛徒韦娃在那里?百败秘笈藏在何处?”
  舒文照道:“我正要问你呢,你倒问起我来了。”
  黑衣妇人面色一沉道:“姓舒的,咱们这儿五刑具备,你最好说实话免得伤了感情。”
  舒文照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应该知道百败秘笈是被太湖,王官堡,及上清宫所夺,后来咱们收回了太湖的一份,谁知莫标却交来一份膺品,咱们原想再向太湖交涉,你们却以卑鄙的手段偷袭飞燕别墅,现在舒某妻子星散,存亡莫卜,你说我应该问谁?”
  黑衣妇人道:“好一张利嘴啊,哼,只要你到了咱们手中,不怕齐飞燕韦娃不乖乖的就范,来,来人呀,将他们押进死牢。”
  “公子,咱们的时运为什么如此不济呢?”
  “不要着急,倩儿,他们在没有获得百败秘笈之前,咱们会平安。”
  “可是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咱们先设法冲开穴道,再设法逃出绝谷,事情还未到山穷水尽,千万不可灰心。”
  “公子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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