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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罗帏照梦
 
2023-02-05 17:34:14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位“百窍心君”似乎欲言又止,终于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便朝门口行去,冰雪聪明的水冰心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柔声道:“二叔——你老还有什么话要交代我吗?”
  手按在门框上,田寿长站住,回过身来,犹豫了一下,才十分为难,又带点歉意地开口道:“本来我不想说了,孩子,既是你问,我便讲出来——但我首先声明,这并不是怀疑你或信不过你,只是加强你的警觉——我们如今的隐藏地点,现在力量的虚实以及种种机密你全清楚了,换句话说,我们的弱点全一把抓在你手里,在你去向你义父劝说之际,可记得别漏了口风,否则,那就是我们的灾难来了……”
  水冰心的面庞一下子转为惨白,连唇上刚漾起的一点血色也突然消退,她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双眼里泪光浮现,声音凄哑:“二叔……你老是不相信……”
  咽噎了一声,她猛一扬头,强自忍住心头的悲愤与委屈,泣然欲涕地道:“是,二叔,我会记得……”
  一时有些慌乱,田寿长又是尴尬,又是抱歉地急着道:“不要这样,丫头,不要这样,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一下而已,唉唉,你这是何苦?你是个好娃娃,我怎会叫你受到委屈,怎会怀疑?丫头,这……这……这真是从何说起?你是误会了呀!”
  水冰心伤感地道:“二叔,我不会误会你老的,我也并不觉得你在怀疑我……二叔放心,我很明白我的立场是如何重要——有形的,以及无形的……”
  连连搓手,田寿长老脸赧热地道:“我,呃,我一向小心惯了,丫头,我有时多言几句,还望你不要见怪!”
  水冰心恭谨却苦涩地道:“不敢。”
  干咳几声,田寿长道:“你们谈谈吧,我回房去办点事,唔,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他老先生匆匆启门而去,还反过手来将门再带紧,这小小的举动,业已显示出来这位“百窍心君”的不安与窘迫之态来了。
  轻轻拭着眼角的泪水,水冰心默默坐回榻沿,目光沉滞又空茫地凝视地板,不发一语。
  走上前,卫浪云苦笑道:“冰心……”
  水冰心侧过脸,悒郁地回应:“嗯?”
  卫浪云歉疚地道:“不要会错了二叔的意,他并非还不信任你,只是要你谨慎点……”
  凄然笑了,水冰心道:“我几乎忘了我是容身在一个敌视我的地方——”
  双颊抽搐了一下,卫浪云有些难过地道:“没有人敌视你,冰心,你太敏感,这是你尚不适应这个环境的关系,尤其是二叔,他对你很好,就算他因过分的小心而说重了活,你也得体谅,他是为了肩负的责任太沉之故,冰心,设身处地想一想,难道你就不曾这样做么?我们彼此间的情感微妙地蕴孕了很长久,却显露得太突然,在心里的感觉上,总还有些陌生,二叔不是我,你不能叫他和我一样这么深入了解你呢……”
  凝视卫浪云,水冰心忽道:“有一个法子,可以令二叔彻底相信我——”
  卫浪云忙道:“别苦了你自己,冰心,他本来便相信你……”
  摇摇头,水冰心庄容地道:“这只是有限度的,我知道他对我仍抱着观查探索的心理,我不能怪他,因为他对我的认识不够深,而我在清楚了这么多秘密之后,也有义务拿出一个保证来——保证我的真诚与恳切……”
  连连摇手,卫浪云急道:“我们之间不需什么保证,我也不重视这些,冰心,只要我们自己知道彼此全是真心真意也就行了!”
  幽幽的,水冰心道:“你不重视,别人会重视……”
  卫浪云大声道:“我担保你的诚意!”
  水冰心坚决地道:“不要用你的地位权势去强迫人家折服,那样不得人心,只有我进一步的保证才能使他们彻底相信我——相信我的确是爱你,的确是要帮你们的!要改变他们的疑虑的态度,势非如此不可!”
  卫浪云迷惑地道:“你想用什么法子来保证呢?”
  水冰心严肃地道:“我们成亲,就在这里!而且,当夜合房,叫他们知道我俩是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我们要取得他们信任才故意做出来的!”
  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卫浪云惊愕地道:“什……么?你说什么?”
  水冰心平静地道:“我说我们立即正式结为夫妇,而且互行夫妇关系。”
  深深吸了口气,卫浪云有些张口结舌:“你……呃,不是开玩笑吧?”
  冷冷的,水冰心道:“婚姻大事,岂能玩笑?”
  咽了口唾沫,卫浪云感到心跳气喘,手心冒汗:“那那……你是说真的?”
  用力点头,水冰心正色道:“半点不假,莫非你不愿意?”
  擦去手心的汗水,卫浪云紧张地道:“不愿意?白痴才不愿意,我求之不得,可是,我怕这样草率会委屈了你……”
  幽寂地一笑,水冰心道:“大势所逼,只有如此,我并不关怀婚姻的形式,只注重它所代表的意义,我们相爱,早晚也会走上这条路——我们情感的显示或增进,无非也是求的这个目的,而我既然现在已决心嫁你,将来亦非你不嫁,早也是你,晚也是你,何不此时便嫁了你?何况,此时嫁你,你的人不会再怀疑我,不会再敌视我,而我同义父进言劝谏的时候,也有了更好的借口……”
  兴奋得有些发抖,卫浪云激动地道:“你不后悔?”
  水冰心安详地道:“若是后悔,我也不说这些话,不与你要好了!”
  粗粗地喘息着,卫浪云脸庞涨得通红:“那……你真的嫁我了?”
  水冰心不由被卫浪云手足无措的模样逗笑了,她佯瞋地道:“你这人怎么啦?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全在讲我要嫁你吗?”
  连连搓手,卫浪云的额头上也见了汗:“好,好极了,只是委屈你,太委屈你……”
  摇摇头,水冰心道:“‘六顺楼’大当家的义女,许配‘勿回岛’的少岛主,正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我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卫浪云讷讷地道:“决定了?就……这样决定了?”
  “扑哧”一笑,水冰心道:“还得请皇上赐准才行吗?”
  “咦哈”大叫一声,卫浪云猛地跳起,风一样朝门外卷了出去,他兴奋得连房中的坐椅也碰翻了两张!
  在一阵劈哩吧啦撞声里,水冰心急叫:“慢点,慢点,你别慌呀……”
  哪里还顾得听水冰心的话,卫浪云三脚并做两步地冲到他二叔田寿长的房里,老先生正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不知在发什么怔,卫浪云也没敲门,冒冒失失一头撞了进去,倒将田寿长吓了一跳!
  喘着气,卫浪云大叫:“二叔,快来呀!”
  猛地放下腿站起,田寿长惊愕地道:“出了什么事啦?对头摸上门来了不成?”
  卫浪云兴奋地道:“不是,是水冰心……”
  田寿长提心吊胆地道:“如何?她有了什么麻烦?”
  脸红脖子粗的,卫浪云有些语无伦次地道:“不,不是,是我们,二叔,成亲了呀!”
  田寿长迷惘地道:“二叔成亲了?二叔就是我,我成亲了?”
  大喝一声,他板着脸斥道:“胡说八道的混账小子,看你慌慌张张、失魂落魄的模样,你是喝了迷魂汤?简直莫名其妙,我成什么亲?你小子该打屁股!”
  连连摆手,卫浪云吸了口气,勉强将自己激动的情绪压制下来,却仍有些喘吁吁地道:“你老先别急嘛,二叔,我是说我,你的侄儿我要成亲了!”
  呆了呆,田寿长愕然道:“你?你要成亲了?和谁?”
  咽了口唾沫,卫浪云道:“当然是水冰心呀,还会有谁?”
  田寿长愣了一会,喃喃地道:“这……真是叫人意外,浪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卫浪云忙道:“二叔,婚姻大事,怎能开玩笑?”
  犹豫了一下,田寿长道:“为什么这么急……?”
  卫浪云笑道:“因为早晚我两个也会走向这条路,所以,迟不如早,早不如现在,二叔,你说是么?”
  田寿长慢吞吞地道:“不会只这么简单吧?小子!”
  卫浪云道:“二叔,你平时心思用多了,以至什么明摆明显的事在你老看来也都变得复杂啦,事实上就这么简单嘛,她爱我,我爱她,所以干脆成婚算了!”
  沉思了一会,田寿长道:“小子,说老实话!”
  卫浪云不解地道:“什么老实话?”
  脸色一沉,田寿长道:“告诉我你们要这么仓促成婚的真正理由!”
  有些腼腆地一笑,卫浪云道:“二叔,没什么别的其他原因……”
  田寿长怒道:“快说!”
  舐舐嘴,卫浪云道:“好吧……水冰心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孩子,她看出我们这边的人对她还不太信任,尤其是,连二叔对她都抱着怀疑的态度,这使她十分伤感,为了改变大伙对她的猜忌和成见,也为了表示她在获悉我们机密后的忠诚决心,她主动提出与我成亲的要求,如此一来,她算是卫家的媳妇了,更是‘勿回岛’一边的人了,她希望这样做能剖白她的一番诚挚心意,也借此让大家对她有进一步的认识——她以自己的终身依托来换回‘勿回岛’人的谅解及信任!”
  长长“哦”了一声,田寿长倒有些汗颜,他干笑道:“这孩子不失是个有作为、有果断力的孩子……但这样做,不是显得太委屈她了!”
  摇摇头,卫浪云道:“不,这全是她自愿的,而且是主动的!”
  田寿长低沉地道:“她要嫁给你——浪云,出发点是什么呢?是为了她爱你,还是为了要取得我们的信任?”
  怔了怔,卫浪云道:“二叔,你的意思是?”
  干咳两声,田寿长道:“她的下嫁于你,主要是因为她想嫁你呢?还是只为了要取得我们的信任才嫁你?要知道,‘勿回岛’少夫人可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哩!”
  立即明白了自己二叔所指为何,卫浪云苦笑道:“二叔,难道你老人家对一个少女终身所托的选择竟还有着怀疑?她当然是因为爱我才嫁我,而目前的环境是这样——只有她嫁我了才能改变大家对她的态度和成见,所以,为了环境大局所逼,才促使她有了提早与我成婚的念头……二叔,这其中不会有任何不良意图的,一个像这样的少女决不可能用这种手段达成婚姻之外的目的,直截了当地说,她决不会单为了想在我方‘卧底’才嫁给我……”
  顿了顿,他又略显激昂地道:“如果‘六顺楼’想在我们这里安插一条‘内线’,尽可用许多更好的办法,澹台又离不会愚蠢荒唐到利用他爱逾掌珠的义女来做牺牲,做工具,再说,水冰心是被我们掳来的,不是她自己设法接近我们的,因此她根本无从预谋起,另外,二叔也忘了,在今天之前,我们尚是见而眼红的仇人,彼此恨不得生啖了对方,他们又如何安排这个两情相欢的计谋?这岂非太异想天开了?我们俩人全是在偶然的触发中才流露出情愫,在此以往,谁也不知道已爱上对方……二叔,一个贵为‘六顺楼’大当家千金的女孩子,自有她的尊严荣誉感,我们不该污蔑她,在她为了所爱的人而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之后,如果尚蒙受怀疑及猜忌,未免就会使她难堪了……”
  思考着,田寿长终于承认道:“不错,你的说法很对!”
  卫浪云吁了口气道:“二叔,你老不是曾经表示过支持我们两人这段情感建立的么?”
  点点头,田寿长道:“我是这样表示过,但我总不能不朝深一层想呀,我若不留一手,成么?”
  卫浪云急切地道:“二叔现在的意思呢?”
  捻着唇上胡须,田寿长小声道:“浪云——你不嫌快了点!情感是要慢慢建立的呐……”
  卫浪云一笑道:“婚前要知道彼此是否相爱,是否投缘,至于情感的再培养,相互间更深切的了解,却可以算在婚后,二叔,时间长着呢……”
  嘿嘿笑了,田寿长道:“娘的,你就是一张嘴巧!”
  卫浪云欢喜地道:“二叔,你老答应了?”
  田寿长忙道:“且慢!”
  卫浪云紧张地道:“又是什么事?二叔!”
  背着手踱了几步,田寿长为难地道:“浪云,你是‘勿回岛’的少主,也是‘勿回岛’将来的继承者,很可能,异日的武林亦会由你主盟,因此你的身份和一般人大不相同,就这么草率地成了亲,实在是太简陋,对你对水冰心全不合适……”
  卫浪云忙道:“二叔,我不在乎,我……”
  一瞪眼,田寿长道:“不要拦我的话,我还没说完……此外,按道理说,你的婚事乃是本岛的大喜事,该由展老鬼亲自来主持才对,我若越俎代庖,固然不怕展老鬼日后骂我一辈子,但他对你就会火大了!”
  卫浪云讷讷地道:“这个问题,就要请二叔替我做主了……”
  田寿长皱着眉道:“有点麻烦,展老鬼最重视这件事,我若就这么在此地随随便便替你办了,他要不暴跳如雷才有鬼了!”
  卫浪云想了想,道:“二叔,你老一向果断,这就是你老拿出决心来的时候,事贵从权,不能斤斤拘泥于传规呀!”
  凑近了点,他又道:“二叔,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之分,如今在水冰心的立场来说,她若不马上嫁我,便会引起我们一般弟兄的猜疑甚至敌视,进而影响军心士气,此外,她嫁了我以后,乃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以这个立场去向‘六顺楼’澹台又离谈和,也比较好讲话得多,生米业已做成了熟饭,老澹台便再是横不讲理,再是偏激固执,叫他去向他的女儿女婿火拼,至少他也会慎重考虑吧?二叔,眼前我们局促一隅,四面楚歌,进不能攻,退不能守,如果能先按住‘六顺楼’这一拨强敌,甚且和他们化干戈为玉帛成了朋友,对我们的帮助乃是非常大的,至少,我们不必腹背受胁,就算岛上大军一时赶不来,我们自保也勉强可为了,否则,任是对方哪一边摸上门来,只怕以我们如今的情形来说,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田寿长连连颔首道:“嗯,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卫浪云又赶紧道:“水冰心不嫁我,则内忧外患并生,水冰心嫁了我,内亦安,外亦攘,两相比较,二叔你老便权宜处置吧……”
  猛一咬牙,田寿长道:“你,你们成亲!”
  卫浪云大喜雀跃:“今天还是明天?”
  呵呵大笑,田寿长道:“娘的,你可真的等不及了啊!”
  卫浪云道:“反正总要成亲的,是么?”
  搓搓手,田寿长道:“婚礼太简陋了,我实在心里有点嘀咕……”
  卫浪云笑道:“水冰心说得对,二叔,男女成婚,在于婚姻的意义,并非在于婚礼的形式,你老认为对不?”
  田寿长叹了口气道:“唉,我还得在事后向展老鬼解释,有得他娘热闹的了!”
  摆摆头,他又道:“还有,水冰心这丫头也忒大胆,我看,她那老爹子澹台又离怕也有得生活给她吃!”
  卫浪云一耸肩,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二叔,先成了亲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去伤脑筋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田寿长喃喃地道:“万一直不了就撞上去啦……”
  哈哈一笑,卫浪云涎着脸道:“大不了撞个鼻青眼肿,还死得人不成?”
  “呸”了一声,田寿长道:“你他妈软玉温香抱满怀,当然不怕撞,我老头子又是为了什么?替你背这口大黑锅!”
  卫浪云道:“二叔如我爹,你老不替我担待点,又有谁来替我担待呢?”
  “唔”了一声,田寿长顿时火气消了一半:“这还像句人样的话,小子,记住啊,孝心,孝心……”
  卫浪云恭敬地道:“二叔,且看我这侄儿比得上你老的生儿吧!”
  呵呵大笑,田寿长道:“好小子,你就他奶奶一张嘴甜,罢罢,你去告诉水冰心,说我老人家点头了,另外,婚礼一切准备我来替你张罗,虽是因陋就简,也得像个样子,三媒六证全不能缺,这桩喜事,就订在明晚吧,拣日不如撞日!”
  卫浪云眉开眼笑地道:“好极了,明天定是黄道吉日!”
  一挥手,田寿长道:“快去向水冰心说了,我还得马上叫他们准备准备哩,时间业已是相当紧迫啦!”
  一下抱住田寿长,在他多毛的老脸上重重一吻,卫浪云脱兔般闪出门去,田寿长摇头道:“这孩子,这孩子,喜疯心了,我他娘的!”
  刚刚告诉了水冰心这个天大的喜讯,卫浪云才待拥着形色激动的水冰心深吻,房门已“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两人急忙尴尬地分开,“化子帮”的大龙头舒沧,“蝎子”的总掌旗古独航,以及“化子帮”的红包袱长老们一窝蜂似的涌了进来,舒沧一进门就三不管地叫嚷起来:“我那侄媳妇呢?还不过来拜见我老人家?”
  卫浪云不敢怠慢,连忙搀着水冰心上前拜谒舒沧,这位肥头大耳的老江湖呵呵笑得眉眼俱开,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水冰心,一边摸着层叠的下颌,连连点头道:“好,好,硬是个端庄贤惠的女娃娃……唔,眉细而不淡,眼媚而不软,琼鼻樱唇,还是相夫宜男之相,好,好,好,起来吧,起来吧。”
  水冰心盈盈站起,脸庞却早已如桃花,舒沧一回头,大声道:“杨宗,我的见面礼!”
  踏上一步,“青龙冠”杨宗首先向卫浪云及水冰心道过了喜,然后双手捧上一方红绸包袱,卫浪云一边接过,一边道谢,舒沧笑道:“不用谢了,打开看看你小两口子喜不喜欢,可真是太叫人想不到了哇,他奶奶你们年轻人的事委实令我们这些老家伙猜不透,太玄妙,太突兀了,说来就来,说有就有,今早晨你们两个还是冤家哩,只这一下子又变成了夫妻,我简直晕了头啦,刚才老猴子去向我说,我还以为这老混账是在寻我开心呢,啊哈哈居然却是真的……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段凡在旁边凑趣道:“所以呀,大龙头,俗语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哪……”
  众人哄笑起来,在一片笑闹声中,卫浪云匆匆展开那方红绸,这一展开,他不禁全身一震,感动得几乎掉了眼泪——红绸包着的是一尊绿玉的济公佛像,像是趺坐着的,雕刻得惟妙惟肖,栩栩若生,每一笔每一划,每一条纹褶,每一道凹凸,全是雕镂得如此精细,又如此逼真,将济公活佛那种独特的、玩世不恭的神韵全部勾画了出来,但是,令卫浪云感动的并不是这个,雕像的半身玉质虽是上好的,却也不能令卫浪云这样心弦震撼,令他如此感动的原因是——这尊佛像有个别号,叫“祖师令”,底座刻着舒沧的名姓,这是“化子帮”大龙头的信物,“化子帮”里最具权威的钤印,更是代表舒沧本人的记号,舒沧将这尊贴身存放了几十年的两寸高的佛像赠给了他们,非但表示了他无比的祝贺诚意,更赋于他们在“化子帮”中最大的权力,有了这尊佛像的人,即将永远获得“化子帮”全体的尊敬与膺服……舒沧以这样的礼物做见面礼,又怎能不使卫浪云感动铭心?
  舒沧笑哈哈地道:“时间太仓促了,来不及找什么好东西致赠,只有这尊我保存了大半生的‘祖师令’来表示我老头子一点心意啦……”
  卫浪云双手紧握佛像,嗓眼有些哽塞地道:“舒大伯,你老人家对我们太好了,竟赐赠这么珍贵的礼物给我们……实在叫我们承受不住……”
  哈哈大笑,舒沧道:“好孩子,你夫妻是值得接受我这礼物的,别客气,将来武林一统,全看你们的喽!”
  水冰心一见舒沧,因为这位“化子帮”的大龙头听闻得太多了,所以她一眼便能认出是谁来,同样的,她在“六顺楼”之际,也曾对“勿回岛”及其重要盟帮的实力做过一番研究,是而她亦明白这“祖师令”所代表的意义是什么,这时,她也十分感动地道:“舒大伯,承你老爱护,我们实在不知如何向你老道谢,只有日后多在你老面前一尽孝道了……”
  舒沧欢喜无限,连连颔首道:“好,好,好孩子,就这几句话,我业已说不出有多么个高兴法了,呵呵,一对璧人,真是郎才女貌,配得好,配得好!”
  踏上一步,古独航笑道:“谨向少岛主及水姑娘敬致最忠诚之贺意!”
  水冰心盈盈裣衽还礼,卫浪云抱拳道:“多谢总掌旗!”
  于是,段凡、金泗、童家兄弟等各位“化子帮”的长老们又纷纷上前道喜致意,卫浪云一边还忙着替水冰心介绍引见。
  热闹了好一阵子,舒沧才大声道:“行啦,伙计们,明晚上便是大喜之时,你们别挤在这里穷凑合,还不赶快下去帮着张罗张罗?莫非要将田老猴子累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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