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惊悉因由 火海险逃生
 
2024-09-26 15:40:20   作者:马行空   来源:马行空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已黑下来了,胡风兄妹已无塞可归,自然是留在鲁桐柏那里,暂住下来。
  胡风却关切地道:“贺大哥,你也留下来吧,姓楼的既然已连你也不放过,你若是再回客栈,只怕会着了他的道儿。”
  贺臻想了一下,摇摇头道:“风子,留下来当然比较安全些,但这一来,咱们就变了瞎子般,姓楼的动什么脑筋,玩什么花样,咱们都一概不知了;回去客栈虽然比较危险,但却可以看一下姓楼的还有什么手段未施展出来,何况,他也未必敢公然在他开的客栈内派人杀我,别忘记,城内还是有王法的地方,这也是他一直不敢明抢明夺,只敢巧取豪夺的原因,再说,我还未与他公然撕破脸皮,在这种情形之下,他还不会明显地对我怎样的。”
  “贺大哥,还是小心点好。”小娟关切地说。
  “这一点我自会小心的。”贺臻说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鲁桐柏插口道:“贺老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贺臻感激地道:“鲁伯伯,我会紧记你这句话的!”
  说着,迈开脚步走向门口。
  胡风兄妹跟着走出去,却被贺臻一手拦住了。“风子,你们不要出来了,一切我会小心的。”
  说完,不等胡风兄妹说什么,转身急步走了出去,身形在门外一闪,不见了。
  胡风兄妹急走两步到门前,探头向外看去,已看不见贺臻的人影了。
  “贺大哥真了得!”胡风由衷地说。“今日若不是有他,咱兄妹俩不被烧死才怪!”
  小娟的大眼眨动着,闪射出异样的光彩来,仰慕地道:“贺大哥还是以前的贺大哥,一点也没有变,真教人钦敬!”
  可惜胡风没有注意到小娟眼中闪射的神彩,否则,一定看出一些什么来。

×      ×      ×

  贺臻是大模大样,一点也没有闪缩,公然走向客栈的。
  那位伙计黄鼠狼正在忙着招呼客人,但当他一眼瞥到贺臻走进店堂内时,却不由错愕了一下,停止了替客人摆放杯筷,直到那位客人奇怪他怎么忽然像中了邪般,“定”住了,咳了一声,他才惊觉地急忙继续放筷子。
  贺臻一脚踏入店时,目光一扫之下,便瞥到了黄鼠狼,他那种错愕的样子,亦被他看在眼内,但却不动声色,心里冷笑一声:“看来,他们估不到我还敢公然回到客栈中来,所以黄鼠狼那样惊愕了!”
  脚步不停,一径走回他的房中。
  房内没有被人搜查过的迹象,外面也没有什么碍眼的可疑人物,便放心地一个人到澡房中洗了个澡,然后再走出店堂,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坐下来,故意招手将黄鼠狼叫来,留意他的神色变化。
  黄鼠狼不知是心烦还是什么的,见贺臻招手叫他过去,脸色微变了一下,目光闪烁地应了一声,却磨蹭地不走过去。
  贺臻看得心中暗自好笑,故意提高了声音道:“黄鼠狼,你不是耳聋吧,怎么还不过来?”
  黄鼠狼听他这样高声大叫,眼中闪过一抹惊瑟色,瑟缩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贺臻故意瞪着眼,怒声道:“黄鼠狼,你是怎么了?以为我没有钱吃喝么?真是狗眼看人低。”
  黄鼠狼显然心怀鬼胎,所以才会对贺臻那样惊怕,闻言之下,浑身震抖了一下,抖着声道:“大……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一时……失神,听不……到你的呼叫。”
  贺臻拍着桌子骂道:“狗才!如今听到了吧?”
  黄鼠狼瑟缩着道:“听……听到了,请大爷吩咐。”
  贺臻之所以故意发作,是要看一下,惊动之下,客栈之内,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手,也好乘机摸清楚一二,若是有扎眼的人物,也好暗中提防。
  想不到他这一闹,除了有另一个伙计慌忙走过来一迭声陪不是之外,客店内其他的职事人员,一个也没有走过来,这令到贺臻有黯失望。
  “拿两壶边城烧,再来三个小菜,要快!”他只好没好气地说。
  那名伙计陪着笑,迭声应着,推了一把黄鼠狼,拉着他一起走了。
  贺臻看出那后来的伙计亦是黄鼠狼一伙的人,但他却不动声色,只是仍然装生气的样子,不三不四地嘀咕着。
  那些被惊动而想看热闹的人客,见事情平息下来,没有什么好看了,便又自顾自地吃喝了。
  不久,黄鼠狼亲自将贺臻要的酒菜送了上来,逐样摆到贺臻的面前,摆好之后,还慇勤地替贺臻斟了一杯酒,不自然地笑着对贺臻道:“大爷,刚才多有待慢,小的这里再一次向你陪不是。”
  贺臻望着前面那杯酒;笑着拿起来,递到黄鼠狼的面前。“算了,事情经已过去了,刚才是我脾气大了点,来,这一杯就当是我向你道歉!”
  黄鼠狼推让着道:“大爷,适才确是小的怠慢,小的怎敢喝大爷这杯酒,大爷折杀小的了!”
  贺臻之所以不先喝那杯酒,实是怀疑黄鼠狼在酒中做了手脚,他久走江湖,这种见不得光的下三滥手法,他见得多了,若是着了道儿,那他就别想活了,万一当堂毒发身死,闹将起来,自有黄鼠狼顶着,他可说是不堪他适才的毒骂折辱,一时气恼之下,将毒药下在酒来,将他毒死,以解心头之恨,就算捉到官里,也不会牵连到楼振权的身上。
  事后,黄鼠狼亦不会受什么罪的,自有那苟得功为他开脱,而他则死得不明不白,楼振权亦遂了他除去心头大患的目的,故此,他才要黄鼠狼先喝那杯酒了,以免着了道儿。
  眼见黄鼠狼一味推搪,这就令到他更加怀疑了,
  “黄鼠狼,你若不喝,那就是看不起我,不给我面子!”贺臻语气一沉,脸现不豫之色。
  黄鼠狼呆了一下,这才呐呐地道:“大爷既如此说,小的只好勉为其难,喝了它。”
  说着,接过酒杯,往口里就倒。
  只见他“骨嘟嘟”二口气将那杯酒喝下肚子内,神色丝毫不变,放下酒杯,连声道:“多谢大爷赐酒,小的借花敬佛,也敬大爷一杯。”
  将酒杯斟满了,双手捧给贺臻。
  贺臻一直注视着黄鼠狼的脸色变化,见他一丝异样的神色也没有,心下这才释然,俗语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处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境地中,小心一点,总是有益无害的。
  及时看到黄鼠狼将一杯酒毫不犹豫地一口喝下,他才暗中舒了口气。
  既然酒中无毒,那就不妨喝酒了,不过,他仍然暗中提高警觉。
  小心一点,对自己总是有益无害的。
  伸手接过那杯酒!二话不说,贺臻就往口里倒。
  就在他头未昂,抬臂举杯喝酒,双眼视线自不免被抬起的手臂遮挡了一部份的刹那,一直谄笑着的黄鼠狼脸上笑容不变,只是目光闪了一下,双手也没有丝毫异动,但他的一条右腿却蓦然动了。
  ——比电闪还要快疾,自桌底下闪踢向贺臻的小腹要害!
  从黄鼠狼这一脚之速度与劲厉,显出他在腿上的功夫,有过人的造诣!
  更妙的是,他那一脚踢出,全身上下居然纹丝不动,那就像他根本就没有动过那样,仍然是那样子站着。
  是以,就算是邻桌的人客,亦发觉不到他以腿偷袭贺臻!
  腿上功夫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相信江湖上还没有多少人及得上。
  一口将酒喝光的贺臻,仍然杯不离口,却蓦然间连人带椅,向后仰跌开去!
  那样子,就像是被人猝然一掌推倒一般!
  神色一直没有变动的黄鼠狼,终于变动了一下。
  那是惊骇诧异兼而有之的神色变化。
  因为他那事先一点微风也没有,速度又是那样电疾的一脚,就在贺臻连人带椅向后仰倒下去的刹那,以间发之差,从贺臻的小腹上擦过!
  一下“削”然急响,随之响起!
  向后仰倒的贺臻也就在那刹那,双腿乘势撑踢起,左脚撑向黄鼠狼的胸腹部位,右脚踢向他的下阴!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这时可以清楚地看到,贺臻的小腹上衣衫暴裂,现出一道两寸许三寸的血痕来,正涌出丝丝血迹。
  寒光闪耀,眩人眼目间,黄鼠狼那只踢空的右脚足尖上,赫然露出一截寸许长的锋锐刀尖来!
  原来他的足尖鞋头,暗藏了以机簧控制的尖刀!
  黄鼠狼偷袭落空,便知不妙,目中闪过一抹惊色,怪叫一声,按在桌沿的左手一掀,将桌子掀倒,压向贺臻,人亦同时向后闪退!
  只听“砰”、“噗”两下暴响,黄鼠狼向后暴退的身形陡然间震了一下,张口发出一声极其惨厉的嘶叫,整个人真的“飞”了起来,飞撞出去,眼看就要撞上后面那张桌上的一个人客的背上,那人客及时惊觉,慌不迭向下一缩,缩落地上,黄鼠狼的身形有如一块大石般,“呼”地从他的头上撞过,撞在那张桌子上,“轰”然一声,硬是将那张桌子撞得碎裂歪倒,杯碟碗筷飞射激溅开去!
  而在黄鼠狼的身形飞摔出去的刹那,贺臻那快要倒跌在地上的身形藉那一撑一踢之力,向后贴地飞射出去,恰好避过了那张压倒下来的桌子,在一阵“唏里花啦”的激响声中,贴地射出的贺臻就像头顶长了眼般,就在快要撞上一张椅子的霎间,身形向上一折,收腹向上拔了起来,笔直地落回地上!
  这一瞬之间,座上的其他人客已被这一下惊变吓得惊慌失措地,呼叫着走避不迭。
  一时间,店堂内就像倒泻箩蟹般,乱七八糟的,一些人客慌忙走避中,撞翻了一些桌椅,又是一阵“乒乓花啦”之声,好不“热闹”!
  掌柜的坐在柜枱后,瞧到这种情形,瞧呆了一双眼,抖着双手,颤着嘴唇,一副慌急无措的样子。
  那些伙计亦缩到一边,只有一名伙计——就是那名方才帮着黄鼠狼向贺臻陪不是的伙计,脸色在那段时间接连变化了几次,眼中闪射着凶光,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但却始终没有动。
  黄鼠狼四仰八叉地仰躺在那张被他撞碎的桌子上,胸腹塌陷,裤档处湿了一片,发出一阵难闻的屎尿臭味来。
  却原来他虽然退得快,仍然避不过贺臻那两脚,踹踢在他的胸腹下阴上,他那里还能够活得了!
  贺臻之所以能够避让过黄鼠狼那事前毫无征兆,电闪般的一脚,全凭他一直暗中惊觉着,以及那尖锐的听觉,耳听腿风“飒”然,立时惊觉到黄鼠狼向他偷袭,及时避让过那致命的一脚!
  对于黄鼠狼来说,这是莫大的讽刺,他以腿偷袭贺臻,反而死在贺臻的脚下,幸好他已死了,所有的感觉亦随之消失。

×      ×      ×

  “掌柜的,你怎么说!”贺臻指一下死相难看的黄鼠狼,瞪着那掌柜。“贵店的伙计居然胆敢向客人行凶,莫非贵店是一间黑店不成?”
  那掌柜的被贺臻一喝,浑身颤了一下,急不迭颤着双脚从柜枱后走出来,结结巴巴,啰啰吓嘛地道:“这位客……客官,这……我也不知……怎说……敝店……经营有年……从……来未发生过……这种……事,他……不错是敝店的伙计,但……敝店对于他……敢向客官你……行凶,实是……一点也……也不知道的啊,请你……你明察!”
  贺臻一直拿眼瞪着那掌柜的,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却看不出对方有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于是口气一缓,道:“不管如何,你们的伙计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欲行凶杀人,总脱不了嫌疑,叫你们的东主出来,待我与他理论!”
  贺臻正是由于知道这间招贤栈的老板是楼振权,才故意借题发挥这样说的,他要看一下,楼振权在看到他后,怎样解说这件事!
  那掌柜的急巴巴地道:“客官,敝东翁一向不在店中。这里一切由我打理,客官若要见敝东翁,一时之间,是很难见到的,客官有什么要求,只管向我说,能够答应的,我一定答应。”
  贺臻眼珠转了一下,口气一缓,道:“算了,我只是受了一点损伤,算不了什么,听着,无论怎样,我一定要贵东主向我解说清楚,否则……哼!”
  说毕,一掉头,转身走回后面的客房中。
  那掌柜的在后面急急道:“客官,为了表示敝店的歉意,客官无论在敝店住多久,敝店一概不收客官的房饭钱。”
  贺臻却头也不回,走回他的房间。

×      ×      ×

  翌日,贺臻一“觉”醒时,下床穿好衣服,正想开门出去,叫伙计将洗脸水送来,外面却响起了扣门声。
  贺臻神色一怔,轻喝道:“谁?”
  门外有人应道:“客官,小的是敝东主派来,请客官开门。”
  贺臻心头跳动了一下,暗忖:“楼振权终于出面了,我们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些什么花样来!”
  走前去将房门打开,房外站着一名青衣汉子,垂着手,样子颇为恭敬的,一眼看到贺臻,忙道:“客官,敝东主对昨晚发生的事,万二分的感到抱歉,特命小的来,请客官到敝东主的居所,当面向客官致歉。”
  “哼,贵东主好大的架子啊!”贺臻重重地哼了一声,“他为何不来见我,却要我去见他?”
  那青衣汉子赶紧道:“客官别生气,是这样的,敝东主为了昨晚发生的事,心中一直不安,为了表示他对客官致歉的诚意,特别在居处整备了一桌酒席,恭候客官大驾。”
  这青衣汉子一直卑恭地低声下气说话,贺臻被他弄得再也发作不起来,心中暗道:“楼振权果然不简单,派出这样会说话的下人来相邀!”
  暗暗冷笑一声,摆摆手道:“好,你等一下,待我漱洗后,与你去!”
  那汉子应了一声,退站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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