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5-17 16:25:38   作者:司马紫烟   来源:司马紫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加洛琳似乎也为她的美貌所炫,毫无敌意地站了起来,道:“你是苗金花,是银花姐的姐姐。”
  苗金花一笑道:“这叫起来多琐碎,银花是我的妹妹,你叫她银花姐,我就是你的金花姐,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叫加洛琳。”
  “好美!名字美,但是人更美,小妹妹,你怎么会离开地狱谷的呢?我是听说满天云占了地狱谷,带了人特地赶来帮助你的。”
  “谢谢你的好心,我早就离开地狱谷了!”
  “那就好,像你这么美的女孩子,如果落在满天云手里,叫那些畜生糟蹋了,那才叫作孽呢!”
  加洛琳笑道:“我听人说过,满天云是你的男人,你怎么会那样子说他呢?”
  苗金花笑道:“那怎么可能呢?我是有丈夫的人,我的丈夫白狼,是西北道儿上鼎鼎有名的总瓢把子,我怎么会要满天云那种男人呢?”
  “可是别人都那么说,连你的妹妹银花姐也都承认有这么回事!”
  苗金花笑道:“那是人情应酬,有时为了我们自己的弟兄要在草原上走动,不得不对他客气一下,可是这家伙太过份了,我就饶不了他,这不是带了人来对付他了吗?!”
  加洛琳道:“好极了,我们也是去对付他的。”
  苗金花道:“所以我看清楚之后,才没叫弟兄们开火,否则你这小美人早就成了个血美人了!”
  加洛琳道:“没有的事,我刚才所在的位子,你的弟兄在草丛里是打不到的,除非他们站起来,才可以看到我,但是只要他们的头一冒顶,我就有把握叫他们再缩回去,而且永远都伸不出来了!”
  金花爽朗地笑了起来:“小妹妹好傲的性子,好大的口气,不过我相信你的话,你是有那个本事,刚才你眨眼之间就杀了我三个手下弟兄,干净俐落,的确是值得钦佩,女儿家有你这份身手的实在不多……”
  加洛琳瞪着眼道:“你是不是要替他们报仇?”
  苗金花笑道:“我这个人你可能还没有听说过,不过在后面的银花可以证明这件事,我从不为谁报仇,我也最反对这两个字,那最无聊了,就以眼前的事来说吧,我就是杀了你,也不能叫那三个人再活过来,而我要杀你,很可能还会自己赔上一条命去,那不是太傻了吗?”
  加洛琳愕了一愕,觉得她的话虽然听起来不为无理,但不像是出自一个绿林女枭的口!
  因此她怀疑地道:“你的人就这么白死了不成,你的其他弟兄们也不为他们的同伴报仇?”
  苗金花道:“不会,我的弟兄们都是看我的态度而决定如何行事的,没有我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那你又如何向他们交代呢?”
  “我不必作什么交代,那三个人是在决斗中被杀死的,而且是死在你一个人的手里,技不如人,只有认命,闯江湖的人都必须承认这一个道理,接受这个事实!”
  “你倒是很能看得开,也很大方!”
  苗金花格格地笑道:“我也不是大方,是会打算,我虽然折去了三个手下,却得到了一个好手,我的弟兄们虽然损失了三个同伴,却得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伙伴,他们比我更高兴、更乐呢!”
  “你说的是谁呀?”
  “自然是小妹妹你了。”
  加洛琳愠然地道:“苗金花,你别弄错了,我并没有说过要加入到你那一边去。”
  “你虽然没说过,但是非加入不可,你使我损失了三个人,自然应该赔给我一个。”
  “我看你是在做梦,银花姐她们就是因为不愿意在白狼大寨中混下去,才不顾一切地离开了,我怎么还会……”
  苗金花不等她说完就道:“她们是一时的糊涂,立刻就会回来的,白狼大寨的人是只有进来,没有出去的。”
  苗银花忍不住叫道:“姐姐!你的确是在做梦,告诉你,我们绝不会回头!”
  苗金花冷笑道:“妹妹,你别把话说得太满,除非你是活得不耐烦,否则你非乖乖回头不可!”
  苗银花砰的一声放了一枪,枪弹从苗金花的脚下飞过,激起了一蓬泥沙,苗金花也真够稳的,居然一动都不动,冷冷地道:“妹妹,你别做糊涂事,要是再有一枪,你就会后悔了,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弟兄吗?”
  “最了不起把你的八十一灰狼全带了来!”
  苗金花笑道:“没有八十一灰狼了,原先的一阵硬拼,我折了十五个人,刚才又折了三个,现在只有六十三名,但是六十三个人就是六十三枝枪,你有多少人能挺的?”
  苗银花道:“没有,但是我至少可以放倒你!”
  “放倒我?妹妹,你忍心吗?别忘了是我从小把你带大了的,你这一手枪法是我教的,你居然想恩将仇报,要把我放倒下来?没有良心的丫头!”
  苗银花怒声叫道:“你把我带大是不错的,可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在强盗窝里,跟一批畜生们一起长大的,我更记得翠花二姐是被你活活处死的。”
  “那没办法,我要带着整个山寨的人,总不能因为我的妹妹而乱了规矩,谁叫翠花要偷跑的,你虽然也偷跑了,我倒可以原谅你,因为你并不是跑掉,而是跑来替我对付满天云来了,要不是为了追你,我还不知道满天云那王八蛋会这么快的采取行动,所以你可以将功折罪。”
  苗银花给她的答覆是另一声枪声。
  这一次的枪弹已经提高了很多,枪子儿是擦着她的身边过去的,发出了尖锐的呼啸声,苗金花情不自禁地用手一掩耳朵,居然抹了一手的血,枪子儿是擦过了她的耳垂,擦破了她的一片浮皮!
  苗金花的神色还是那样镇定,笑笑道:“妹妹,你还真狠得下心,对我这老姐姐开火呀?”
  苗银花叫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也别以为我下不了手,刚才我那一枪是对准了你的半边脸的,我要把你打破了相,使你变得又凶又丑……”
  “干吗呢,妹妹,我又没抢了你的汉子,你这么恨我!”
  苗银花大声道:“我恨你就给你心口上了一枪了,但是恨你的人太多,我不能一个人占去了大家雪恨的机会,所以我才要使你的脸破相,叫你无法再去迷人,叫你那些心腹不再为你卖命,叫你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然后才让你一个人自己去应付那些要找你报复的人!”
  这一个办法可能真的吓着了苗金花,她再也不敢去讽刺苗银花了,堆下了一付无可奈何的笑脸,朝加洛琳道:“小妹妹,你看看,这是我的亲妹子,我的手足同胞,也是你的银花姐,她居然这样子对我!”
  加洛琳道:“银花姐是个很善心的人,一定是你很伤了她的心,她才会这个样子!”
  苗金花笑道:“怎么会伤她的心啊,她根本是在怪我不该把她带进白狼大寨。”
  “那也不能怪她呀,你是她的姐姐,该教你的妹妹学好走正路,你却把她往盗贼窝里送!”
  “我虽然把她放在贼窝里,我可没叫她学坏呀,是她自己不肯学好,像你小妹妹,你跟老薛在一起,老薛那个家伙可以说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坏透了的一个混蛋,可是你还不是很好吗?”
  她一面笑着说话,一面靠近加洛琳,苗银花看见了又要发枪,被祁连山压住道:“不要开枪。”
  “少爷,你可不能再拦住,我姐姐的为人,我最清楚,她跟加洛琳接近,绝没怀好意的。”
  “我知道,她一定是另怀鬼胎!”
  “那你还让她去接近!”
  祁连山笑道:“你们要是把加洛琳当作了全无心眼的小孩子,那可大错特错了,她虽然一片天真,对人全无心机,但只是对那些没有敌意的人如此,谁若是想口蜜腹剑算计她,准会保栽个大跟头……”
  正说着,那边的苗金花突然有了行动,她的一双手扣住了加洛琳的右腕,用力扭转,把加洛琳反翦着挡在自己的身前。加洛琳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苗金花笑道:“没什么,小妹妹,我只是想跟我妹妹谈谈条件,她对我这个姐姐很不放在心上,对你却关心得很呀,她的枪法很准,一连两枪,都不敢杀死我,没有别的原因,她是怕你受了牵连,我只要一死,我手下的人会把你打成了马蜂窝,所以现在我要用你来跟她谈谈,小妹妹,你乖乖的,我不会伤你的!”
  她的另一只手在加洛琳的腰上一顶,又笑道:“小妹妹,你感觉得到的,这是一枝枪,如果你不合作、不安份,这儿就会钻进一颗小铅丸了!”
  苗银花看看祁连山,看见他居然带着笑低声道:“别为加洛琳担心,假如她不是故意,你想谁能这样制住她,回头吃亏的一定是你姐姐,不过为了使她容易得到机会,你还是不妨跟你姐姐谈谈,分分她的心!”
  苗银花叫道:“姐姐!你扣住了加洛琳想干什么?”
  苗金花笑道:“我扣住的人多着呢,除了这个罗刹女娃娃外,还有几十个玛尔米乞的女孩子跟她们一个叫康柏尔罕的小汗,你信不信?”
  苗银花一怔道:“胡说!我绝不相信!”
  苗金花笑道:“我也知道很难叫你相信,不过为了证实起见,我可以让你看一看!”
  她摆了一摆手,草丛中有两个汉子架着一个少女站了起来,的确是康柏尔罕,这倒使得苗银花大为吃惊,连忙问道:“还有其他的人呢?”
  苗金花道:“我放过去了,这个丫头很狡猾,她好像也很懂得行军之道,大概是学过所谓的兵法,把全队分成了三四批,一段段的通行,她自己留在最后押队,有了动静,她就能赶过去调派指挥。可是这丫头不管如何刁滑似鬼,也免不了要喝老娘的洗脚水,老娘看清楚,那些人里面没有她,就按兵不动,放了她们过去,直等最后一队,才把她给截了下来!”
  加洛琳忍不住道:“你截下她的代价很不小呀,我数过这地上,你的人被她们杀死的,好像还不少!”
  苗金花笑道:“可不是吗,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看来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如此的凶泼法,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拼不过她们,最后还是靠着我的神枪,才把她们一个个地放倒下来,也才使这个倔强的丫头放弃了抵抗,乖乖地受缚,我才留下了一半,否则我只有一个个全放倒下来了!”
  苗银花叫道:“姐姐!你究竟抓住了她们多少个?”
  苗金花道:“连康柏尔罕在内,一共是十六个,死了十四个,她们这一队是三十个人,不过我也可以说是俘虏了八十六个,前面过去的七十个人,在康柏尔罕的命令下,一定会乖乖的投降的!”
  加洛琳道:“康柏尔罕答应命令她们投降吗?”
  苗金花道:“目前还没有,不过现在我想她会考虑了,因为她已经没指望了。”
  苗银花咬咬牙齿,低声问道:“少爷,这下子可怎么办,现在您总该尝到我姐姐的手段了吧?”
  祁连山道:“她的目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苗银花道:“她很少留下俘虏活命的,留下一个活口,都一定有目的,只是不知道她要开出什么条件。”
  “问问她,看她要什么?”
  苗银花放大了嗓门叫道:“你要什么条件?”
  苗金花哈哈大笑道:“好妹妹,你是最了解老姐姐的心意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提出这句话的。”
  “少废话,你究竟想干什么,快说出来好了!”
  “妹妹!不是我瞧不起你,你始终不是当家的材料,先前我是跟你敷衍着,怕你们不明白利害,浑天黑地的乱来一通,现在我不但制住了康柏尔罕,而且也制住了这个叫加洛琳的洋妞儿,你也该叫正主儿出头跟我谈判了!”
  苗银花一怔道:“正主儿是谁?”
  苗金花笑道:“不就是天风牧场的那位少东家,祁连山,祁少爷吗?以前我是消息不灵通,把他当作个花花大少,没有去注意他,有失恭敬,后来才知道这位少爷敢情是深藏不露,单枪匹马,很干了几件漂亮的事儿,连满天云那么精的人,都被唬过了,否则他一定会拼了全力,来对付这位少爷的,祁大少爷,你可以站出来了!”
  苗银花立刻道:“少爷!您可不能出去!”
  苗金花却在远处笑道:“祁少爷,这个加洛琳是你的妻子,我手里抓住了你两个妻子,总能请得动你的大驾了吧?”
  祁连山想了一下,毅然站了起来。苗银花大吃一惊,正要阻拦,祁连山摆摆手道:“别急,她知道我也好,我相信她反而不敢乱来,因为她要考虑一下,是否惹得起天风牧场!”
  苗银花道:“可是她制住了您,可就叫我们缚手缚脚了!”
  祁连山一笑道:“银花,那是一定的,不过你大可不必理会,那样反而会造成对我有利的局势……”
  他又低声对苗银花吩咐了一阵,才走出去了!
  一直走到苗金花的附近,苗金花把加洛琳推前了一步,道:“好了!祁少爷,我知道你从令尊大人那儿把功夫全学会了,而且还青出于蓝,比令尊大人更为了得,你就站在那儿吧,别太靠近了!”
  祁连山笑道:“白大娘子太过奖了!”
  苗金花笑道:“不是过奖,是事实,也许你不知道,我是跟在你后面到的沙漠,那知道一到刘家寨子,才领教到你的高明,上那儿一打听,你竟把我的暗樁连根儿都拔了,不但如此,连母夜叉也叫你给摆平了,使满天云断了线,否则他不会对你的来到如此疏忽的,我比他领先一着,就是知道了你这位大少爷的底细。”
  祁连山笑笑道:“听说满天云跟你白大娘子都是好脚色,不过由此看来,你的确比他稍强一点!”
  苗金花道:“祁少爷,你也许是听到一些闲话,说我跟满天云如何如何,心中怀着戒意……”
  祁连山道:“我想那不是闲话,因为母夜叉一口咬定说是你们两个串通一气,不过令妹又说不可能!”
  “那么少爷你相信是那一种说法呢?”
  祁连山道:“我两种说法都信,母夜叉是满天云最忠心的爪牙,她说的是你们的机密,银花是你的妹妹,她说的是根据你的为人,因此我认为你的确是跟满天云有过一手,不过你们是互为利用而已,大家都没有真心。”
  苗金花笑道:“到底是我亲妹子对我比较清楚,只是你们对满天云还不够了解,那个家伙一肚子的坏水,连我都自惭不如,我们互相斗来斗去,我真叫他给耍了,所以他在这边儿捣鬼,先下手为强,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过我们两个人的坏点子合起来,还是比不上我那当家的,白狼闷声不响,在满天云的身边安下了线,才听到了他的动静,我们赶了来,总算没太晚!”
  祁连山道:“尊夫白大头领也来了?”
  “不错!他来了,现在他正在做一件重要的事儿,无法前来相见,不过没关系,山寨上的事儿,一向是我出面谈判的,所以咱们的谈话准能作数!”
  祁连山略一沉思道:“白大头领的确是不简单,他不但在满天云的身边安了伏线,而且还把线安到玛尔米乞部里去了,我相信前面过去的那两队人中,一定有你们的细作在内,而白大头领一定借此机会,假传了康柏尔罕的命令,会同那七十个女孩子,直扑地狱谷,突袭满天云去了!”
  苗金花微现惊色道:“祁少爷,你真不错呀,居然料事如神,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连山道:“猜都猜得到,第一是你对我们的情况太了解了,而满天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我出玉门的时候,他倒是派了两个人盯着我,可是那两个饭桶,在沙漠上看到了我的马匹,还以为我被大水冲走了!”
  苗金花笑道:“你真了不起,满天云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根本没想到这种种发生的事有你在里面,连我也没想到,我在刘家寨子之后,也断了消息,还以为你们被那一阵热风给卷走了呢,哪知道你们的命真长,居然能摸到地狱谷的禁区里去了!”
  祁连山道:“这的确是我自己都难以预料到的,正因为如此,我才能判断你们一定是在玛尔米乞部有了内应,否则你们绝不可能知道我这个人!”
  “嗯!佩服!佩服!祁少爷,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我猜得也差不多,那一定是康柏尔罕身边的贴近侍女之一,那个叫沙妮的跟我们在一起,另一个叫金妮的就有最大的嫌疑了!”
  苗金花先是怔了一怔,继而大笑:“高明!高明!祁少爷你实在太高明了!”
  祁连山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有这两个女孩子跟着康柏尔罕私行出去过一趟,到过兰州,才会被你们搭上线,而且也只有她们才会知道我的名字,更只有她们才能假传康柏尔罕的命令,哄得那些女孩子糊里糊涂地向前去,否则她们一定会派人回头来找康柏尔罕联系了!”
  苗金花一笑道:“祁少爷,我跟满天云加起来,比不上我家汉子,可是两个白狼,也抵不上一个祁少爷你,我们对你一无所知,叫你给瞒得好苦,而你却能凭着猜测把我们料得一清二楚,看来这漠上,还将是你们祁家的天下,天风牧场还有得风光一阵子呢!”
  祁连山笑道:“白大娘子太客气了,其实我是个很平凡的人,一切事情都是挤出来的,我对行侠仗义没兴趣,对坐霸一方更没胃口,天风牧场是先父的事业,我不能叫它散了,但是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做生意……”
  苗金花笑道:“祁少爷,这话别人或许会信,因为你一直就在内地,一直就在表示讨厌沙漠草原,连你们牧场上的人都是这么地想!”
  “这本来就是事实嘛,要不是为了奔丧,我还不回来!”
  苗金花一笑道:“可是只有我不相信。”
  “为什么,你的看法比别人特别?”
  “是的,因为我的妹妹死心塌地的跟了你,对这位妹子,我也很明白,她是很难对人死心塌地的,她肯跟你,一定是你有叫她死心塌地的地方!而对我这个妹子,只有真正的本事,才能叫她心服口服!”
  祁连山轻轻一叹道:“白大娘子,恐怕你对令妹还不够了解,她之愿意脱离大寨弃邪归正,绝不是你说的理由,你也明白,她本身就是把好手,我就是强过她也有限!”
  苗金花笑道:“哦!那是什么吸引她呢,总不会是因为你长得俊吧!”
  祁连山摇头道:“你对银花太侮辱了!”
  苗金花道:“我绝没有这个意思,虽然你是天风牧场的少东,虽然你是个小白脸,但是光凭这两项,我那宝贝妹子绝对不会瞧得上眼,你可别以为我是不爱惜她,把她放在刘家寨子干那个贱活儿,我可是替她打算过,在打箭炉,我给她找了个小土司,人家不但有钱有势,而且那小伙子还长得唇红齿白,比个娘儿们更俊,更难得的是一见了她就喜欢得不得了,说死说活的要娶她,哪知她连正眼都不肯瞧人一眼,所以我知道银花心中,英俊、财势都不足以打动地,她的江湖味儿比我还足,只有一个具有真才实学的江湖人才能打动她!”
  苗银花忍不住探出头来叫道:“姐姐!你说的不错,祁少爷的一切令我心折,只是你还没想到一点,人家祁少爷为什么要我跟在身边,他既不是要我的人,也不会贪图我们什么……”
  苗金花道:“是啊!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以前我以为是看中了你们的姿色,凭心而论,你跟贺小娥都还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可是我想想又不对,人家祁少爷在内地,什么好样儿的没见过,你们只能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瞧得过去,搬到内地,给人当个丫头都嫌笨!
  他却要拼着惹起很多麻烦来收留你们,这个问题我到现在还想不透!”
  苗银花道:“你这辈子也不会想得透,他收留我们就是因为有向上求进之心,我们在困难中需要帮助,所以他不避危险,帮助了我们,也就是这一片侠义之心,感动了我们,使我跟小娥姐不顾一切地跟着他!”
  苗金花笑道:“声势壮人胆,他要不是有着天风牧场撑腰,有这个胆子敢收容你们吗?”
  祁连山笑笑道:“白大娘子,到现在为止,我可曾动用过一个牧场上的人手?”
  苗金花道:“你用不用是一回事,反正你身后有着那么大的势力,别人对你总要另眼相看。”
  祁连山道:“可是天风牧场四个字,并没有吓住你的大娘子,更没有吓住满天云!”
  苗金花道:“我们不同,因为我们本身也有势力,而且尽力想扩展,天风牧场对我们而言,具有很大的威胁,限制了我们很多的行动,不客气的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去扳倒天风牧场,只是天风牧场太强了,我们的能力无法碰它,所以满天云才会想法子暗算你的父亲,他以为天风收场失去了令尊的领导之后,失了凭据,必然会不攻自乱,这是他的消息失灵,不知道天风牧场还有一位英明果决的小东家,行事较之老的更为干练……”
  祁连山一直很平静地观察着这个女人,并没有很留心去听她的说话,但也没有疏漏过一句,他感到迷惑,对这个女人的深沉,感到很大的震惊和困扰,因为到现在为止,仍然看不出她的意图何在!
  她把自己叫出来,自然是有目的的,但这目的何在呢?她不作丝毫的透露,却一直绕圈子说些废话,这其中必然还有着她更深的用意,也许是她在观察,看看她现在手中控制着的人质,对祁连山有多大的威胁及影响,然后才好斟酌着作多少的勒索!
  祁连山沉思了片刻,他看见了加洛琳在对他示眼色,知道加洛琳已经作了一番挣扎的试探,表示她有足够的把握挣脱苗金花的控制,或者给她一下更有力的反击。
  祁连山相信加洛琳的估计不会错,因为每一个人对加洛琳的估计都太低,即使他们的劲力身手优于加洛琳,但是由于估计过低而造成的疏忽,也足以抵消了那种优势。
  只有祁连山明白加洛琳真正的实力有多强,在男人中也不容易找到几个可与匹敌的,在女人中,自然更难找到能超过她的,所以祁连山决心一试。
  他为了要促使加洛琳的反击成功,觉得不妨先让苗金花高兴一下,于是装成烦燥不安的样子道:“白大娘子,我们别再说废话了,说你究竟想做什么吧!”
  苗金花笑着道:“祁少爷,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你有天风牧场那么大的实力为后援,谁敢要你做什么!”
  祁连山表现得更为暴燥地道:“白大娘子你这就不漂亮了,我已经放出话来了,你还装什么糊涂呢?说,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人?”
  “放人,放什么人?”
  “她!还有那个康柏尔罕!”
  他手指指加洛琳,然后又指指远处草丛中的。苗金花笑了起来道:“祁少爷,原来你真还对这两个女孩子认了真,我起初还以为是他们瞎扯淡呢,她们虽然都说是你的老婆,我想你祁少爷家大业大,眼界又高,在内地读过洋书,见过大世面的,哪里会要她们,最多是逢场作戏,跟她们逗逗乐子而已!……”
  她还是在说废话,观察着祁连山的反应,好决定开价。祁连山沉声道:“白大娘子,我现在只是问你,要什么代价才肯放人?其他的问题与你没关系!”
  他口中说得似是轻松,其实却显得极为慎重。苗金花更为得意了,笑着道:“既然是你祁少爷关心的人,我怎么敢说要什么条件呢,冲着你祁少爷,我什么都不要了!”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却在祁连山的意料之中,他渐渐已可摸索到苗金花的一点性向了。
  她是个很高明的谈生意能手,漫天讨价时,还能做足人情,仿佛是费了极大的交情似的,叫人无从还价。
  因此祁连山继续给她高兴的机会,装出万分骇异的样子道:“什么,你不要任何条件就放人?”
  “当然了,祁少爷,你是个很上路的人,咱们交个朋友,对朋友,怎么还能谈什么条件呢,何况这次我带人来是为了要对付满天云,而你祁少爷也要找他报仇,咱们同仇敌忾,更不应该那么见外呀,你说是不是?”
  祁连山一拱手道:“是!是!那我就先谢了,就请白大娘子把人放过来吧!”
  苗金花笑道:“人是一定会放的,只是有点误会有待澄清,先前我不知道有你祁少爷在一伙,多方得罪,杀死了几个玛尔米乞部的女孩子!”
  “没关系,战阵上生死由天,何况你也损失了好几个弟兄,大家算是扯平了!”
  “祁少爷宽宏大量,只是不知道康柏尔罕是不是也这样想呢,我得问问清楚,别的事儿好办,有价钱就好商量,只有人命无价,要我赔我也赔不起!”
  祁连山知道她在一步步地开出条件来,他也故作不觉地迎上去,因此笑道:“那就更好了,满天云本人狡猾无比,他的手下也都是久经风浪的老手,我带着这些没有战斗经验的年轻女孩子去跟他们作战,实在是件很冒险的事,白大娘子如果肯拔刀相助,实在太好了!”
  苗金花笑得更开心了:“谁叫我们找上了同一个点子呢,不过,祁少爷,满天云可比白狼大寨阔多了,他的手下弟兄全是长管马枪,地势又好,居高临下,我这些弟兄们都只有短枪,要是硬拼的话,恐怕在山坡下面就给人全打得趴下了!”
  祁连山笑道:“这倒也是!不过你白大娘子是出了名的女豪杰,既然来了,一定就想好了对付的方法!”
  苗金花笑道:“我那有什么法子,还不是来碰运气,看情形再说,哪知道我的运气还真不赖,在半路上碰到了你们,这下子大概是满天云的气数尽了!”
  “哦!白大娘子碰到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呢?我们这儿还不是要靠你帮忙!”
  苗金花道:“人手是我多,经验也是我的弟兄们强,就只有一点,我们这儿的火力太弱,我听说玛尔米乞部买了好几挺水联珠,全在你们手里带来了,要是有了那几挺玩意的,在山下一架,对方一伸头,就给他来个迎头痛击,打得他们抬不起头,我的弟兄在火力掩护下,一哄而上,轻而易举可以把他们给吃了!”
  祁连山总算摸清了她的意思,敢情是在打着那几架水联珠机枪的主意,因此一笑道:“白大娘子,这个玩意儿虽好,却不长眼睛的,也不会拐弯,对方躲在掩蔽后面,就打不到了,倒是你的人往上爬的时候会碰上去……”
  “这个我自会想办法,祁少爷不必操心了!”
  祁连山道:“我不会去操心的,因为那些水联珠另有用途,绝不会借给谁,我又操个什么心?”
  苗金花的面色一变,道:“这么说祁少爷是不答应了?”
  祁连山道:“是的,因为水联珠的威力很强,要是给了你,打完了满天云,又掉过来打我们,那可惨了!”
  “祁少爷,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我不得不这么想,因为你白大娘子心狠手辣是有名的,不讲信用,不顾道义也是有名的!”
  苗金花道:“祁少爷!我敢跟你来这一手吗,你有着天风牧场的人手做后援,谁也不敢惹你!”
  祁连山笑道:“要是有了十挺水联珠,你能把天风牧场都吃掉,人再多也经不起你一阵横扫!”
  苗金花脸色一沉道:“祁少爷!你考虑过不答应的后果了吗?”
  祁连山笑道:“我早就考虑过了,最了不起你下个命令,杀死人质,可是我也提出句警告,要是杀了人质,你的那些人一个也别想溜!”
  苗金花冷笑道:“笑话,祁少爷,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的弟兄有那么好对付的?”
  祁连山淡然道:“你最不该是叫他们藏身草丛中!”
  苗金花道:“草丛中有什么不好,草又深又长,在底下怎么动,外面都瞧不见!”
  祁连山道:“可是我只要一把火,就可以把你们全部都烧在里面,然后我再用水联珠封住四周围可以叫你的这些人一个都活不成!”
  苗金花的神色动了一动,这的确是很厉害的一着,可是她笑了一笑道:“祁少爷,你的办法倒是挺恶毒的,可惜你用不上,首先你得找人来放火,而且要从我们的后面放起来才能阻遏我们的退路,你找谁去放呢?”
  祁连山笑笑道:“李光祖,就是你们叫他瘦麻杆儿的,他是你安在银花跟小娥身边的暗樁,对你的行事部署也很了解,所以我叫他想法子截你的后路,应该没问题。”
  苗金花忍不住朝后望了一望,祁连山笑道:“你别再望了,我绝不是虚言恫吓,如果你不信,我就先放一把火给你瞧瞧,光祖,朝有人的地方,射一支火箭。”
  话才说完,一处斜坡后面果然射出了一支火箭,呼啸着落进了草丛,大部干黄的草叶立刻燃烧了起来,但很快被人扑熄了。
  祁连山笑道:“如何,我不是骗人吧?”
  苗金花的脸色开始变得很难看,也不再那么美丽了,咬着牙齿狰狞地道:“小子,你……你好卑鄙,居然乘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偷偷地布置……”
  祁连山在起身出来前,吩咐了苗银花一番话,他走后苗银花立刻把李光祖跟范五、贺小娥、沙妮等人叫了来,要他们分头去着手进行安排了。
  本来这种行动是很难瞒得过老江湖的。可是对方的注意力全被加洛琳跟祁连山吸引了过去。
  尤其是祁连山的表情与态度,并不如他们传闻中那么精明,使得大家又放松了戒心,何况祁连山站了出来,在他们枪火的范围下,他们就更不会想到对方有所异动了,那一支火箭使得苗金花的手下也大起恐慌,草丛中有了波动,那是有人在向旁边撤动。
  祁连山道:“白大娘子,最好告诉你的弟兄不要乱动,老老实实地呆在草丛里,否则我就要用水联珠对付了!”
  苗金花见波动的方向是向旁边延展,把横面拉宽,万一真有了战斗驳火时,有一条很安全的退路,心中颇为得意地道:“祁少爷,人没有不惜命的,我的弟兄平时还肯听我两句,这时候他们顾命要紧,我的话未必有效,倒不如拿事实出来镇住他们来得好,江湖人最服气的就是实力,大吃小,强吃弱,吃定了没话说。”
  祁连山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好!给他们送上点小礼,每一挺水联珠,击扣二十连发!”
  第二度挥手,两侧就热闹了,火舌直喷,劈拍声,咻咻声,加上草丛中传来的痛叫声,交织成一片,火舌是从两侧的高地隙口中喷出的,显见得那儿已经安架好了水联珠,而且每边都安放了三挺。
  祁连山道:“我们带了九挺水联珠,左右三挺,中间三挺,都已经架好了,那足够把你们每一个人都扫出来的,白大娘子,你这下子可以叫他们安份点了!”
  苗金花的眼中也在喷火,厉声叫道:“姓祁的小子,老娘在闯江湖的时候,你还没投胎呢,今天居然敢来威胁老娘?别做梦了,老娘才不吃这一套。”
  祁连山道:“你吃那一套呢?”
  苗金花怒道:“那一套都不吃,告诉你,小子,你乖乖的叫他们把水联珠留下走人,老娘这儿也放人,否则的话,老娘就连你也留下。”
  祁连山一笑道:“这话该我说才对,因为现在是我占上风,条件也该我开,我只要一挥手,就可以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片甲不回,白大娘子,你想清楚了没有?”
  苗金花居然又笑了:“想清楚了!只是有一点,祁少爷,有三条很重要的人命握在我们手中。”
  祁连山突然地道:“康柏尔罕虽然被你们控制了,但是她会谅解的,如果把水联珠给了你们,你也不会放人,只有把我们也拖进去,因此,她绝不会要我们放弃优势,何况她的性命跟你们是拴在一块儿了,只要她有点伤损,你们付的代价更大,所以我反过来要告诉躲在草堆里的那些人,你们给我听着,把人质好好地照顾着,你们才能活下去……”
  苗金花嗤的一声笑道:“祁少爷,你怎么不替自己想想,你跟这个洋妞儿也在我的手里呢!”
  祁连山道:“我可是应你的邀请,出来谈判的,并没有落在你的手里,你把我算在里面就不对了,那可是违背了江湖规矩,战和一句话,但是总得让我回去……”
  苗金花格格地媚笑起来,显出十分风情地道:“祁少爷,你实在太嫩了,你几时听说过我苗金花讲究过什么江湖规矩,我认为那些个死规矩太没意思了,除了叫人吃亏上当外,简直没有任何别的用处,就以现在说吧,你是相信江湖规矩可以保护你,所以你大胆放心地来了,可是我这儿一翻了脸,你不就把自己活活给坑了吗?”
  祁连山脸上泛起了怒色,道:“白大娘子,我并没有因为你是个女流之辈而轻视你,可是你若是如此不自爱,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苗金花笑得更为得意了:“祁少爷,多少吹胡子瞪眼的凶像我都见过了,还在乎你这张小白脸上抹点儿胭脂吗?得了吧,我的少爷,你再生气也吓不到人的,何苦把脸涨得跟落汤虾公似的,简直就像关老爷了,别恼,别恼,消消气,咱们好好儿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白大娘子,幸亏我也防着你一手,预先把一切都部署好了,现在我命令你立刻放人!”
  “笑话!我苗金花这一辈子只命令别人,从没听过谁的命令,小子,你居然敢对我说这种话!”
  “不错!白大娘子,假如你以前没听过人的命令,那今天你就开始学着听了,我再说一遍,立刻放人,否则我就挥挥手,枪火齐施,你们这些人就甭想活了!”
  说完了他回头就走,苗金花连忙喝道:“站住!”
  祁连山冷笑道:“你手中虽然有枪,但是你敢开火吗,只要你敢扣一下枪机,你的那些人就死定了!”
  说着他转身后行,根本不理苗金花的叱责,苗金花连叫几声,祁连山都不理会,使她反倒没了主意,祁连山把她料死了,她还真不敢开枪!
  祁连山已经走出一丈多远了,只要再走前几步,就可以滚到尸体后面,那就任何威胁都不受了!
  苗金花一急,把握着短枪的手伸出来,比在祁连山的后腿:“姓祁的小子听着,如果你再不停步,老娘就一枪打断你的腿!”
  加洛琳还被她抓在手中,一直在等待着机会,但是因为苗金花很机警,一直把枪比在她的腰上,使她不敢轻动,现在苗金花的枪口离开了腰,也是她一直在等待着的机会,把早已运聚的劲力,配合着动作一起施放了出去。
  首先是一掌劈下,劈在苗金花的手腕上,就像是一柄刀似的,只差锋缘不如刃般的利而已,但苗金花已经够瞧的了,痛得出声尖叫,短枪自然是抛开了。
  加洛琳的第二下动作也是接着而发的,掌劈之后,跟着就是一拳,击在苗金花的小肚子上。
  这一拳的劲道更足,苗金花刚放开了抓住加洛琳的手,立刻又抱住了肚子,加洛琳的第三下动作是飞起一脚踢在苗金花的下颔上,把她踢得人都像飞起来的,倒仰着向后跌去,砰然一声坠地,还在地上翻了两个身。
  不过,这个婆娘也够凶悍的,挨了三下重击后,方寸未乱,她在滚动时,居然有意地滚向她丢在地上的短枪,到了附近,正好伸手攫去。
  她的手才摸到短枪,只要再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就可以把枪捞到手中了,可是事情偏不能如愿,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很准确地击在短枪上,把那柄躺在地上的短枪推得滑了开去,而且还发出了叮然之声。
  从发枪的部位,苗金花已经知道是谁发的枪了,只有一个人可以射得如此之准,因此她忍不住骂了开来:“银花,你这吃里扒外的烂婊子,贱货!你居然对我使这种促狭手腕,对你嫡亲的同胞姐姐起这种狠心!”
  苗银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冷得却像是由天山顶上雪峰深处吹来的寒风:“姐姐,你别跟我谈什么手足之情,你不配,我没有你这个同胞手足,只有一个叫翠花的姐姐,却是被你剥光了衣服,活生生扔进了狼窑里喂了狼,到现在为止,我还记得她哭着叫姐姐饶命,姐姐饶命!我也记得你当时脸上带着笑,眉头都不皱一下,此起来,我对你已经仁慈多了!”
  苗金花已经像是发了野性,口中不住地乱骂,而且跳起了身子吼道:“臭婊子,贱货,老娘活活撕了你!”
  她作势要往苗银花藏身之处扑去,然而才跑了几步,就被加洛琳挡住了,那女郎笑着道:“苗金花,你要找人拼命,可以来找我,我们空手对空手!”
  苗金花吼了一声,伸手朝她脸上抓去,像是个撒泼的疯婆子,加洛琳用手一格,苗金花的手势突然一变,抓住了她的脉门,用手一扭,又把她像刚才那样反扭住了,狠声道:“小蹄子,刚才老娘没防备,叫你滑脱了手去,还打了我两下,踢了我一脚,你当老娘是好吃的了,这会儿老娘也要你尝尝我的厉害了!走!”
  她的近身肉搏技术实在很不错,用加洛琳挡在自己身体的正前方,使得苗银花的枪无法再威胁她,另一只手已迅速地在加洛琳的腰间拔出一支飞刀,抵在她的腰眼上。
  局面瞬息千变,很快又是主客易势,祁连山要上去解围,苗金花用刀子往前紧了一紧道:“姓祁的小子,你敢再上前一步,老娘先铳了这小蹄子!”
  她所比的部位的确是人体要害,那柄飞刀虽然不长,但是足够要了加洛琳的命,祁连山倒是不敢上前莽撞行动了,苗金花也知道在这个地方僵持着对她不利,一面在手上使劲,使加洛琳无法反抗,一面把她拖着向后退,要退到草丛中去。
  祁连山道:“白大娘子,你就算扣住两个人质,对你又有什么用处,你还是逃不掉的!”
  苗金花冷笑道:“老娘倒不信,大家泡下去好了,你要是不在乎这小蹄子跟康柏尔罕两条命,尽管放火开枪,我们认命了,反正总有两条命作抵押,亏不到哪儿去!”
  祁连山冷笑这:“你那儿有几十条命呢!”
  苗金花道:“这时候可不是以多少来计较的,我们就扣住了这两个人,你们就不敢动蛮的。”
  祁连山道:“白大娘子,我们主要的对象是满天云,可不是你们,所以我不想多事杀伤人命,你放人走路,咱们河水不犯井水。”
  “说得比唱得好听,老娘偏不吃这一套,要放人就留下水联珠,否则咱们就标下去。”
  祁连山道:“白大娘子,你是聪明人,别做糊涂事,要我们留下水联珠是万无可能的。这倒不是我们把枪火看得比人命重,而是你得到了水联珠,反过来会吃死我们了!”
  “那我们就耗着吧,老娘认了。”
  祁连山道:“白大娘子,你认了,你手下的这些弟兄却未必肯跟你一样认了吧,他们犯不上把命留在这儿。”
  他转向草丛中喊道:“里面的朋友听着,我们无意跟大家过不去,只要你们把人放了,我担保你们安全上路。”
  草丛中一阵默然,没人回答。苗金花笑道:“小子,我这些弟兄忠心耿耿,除了我之外,不会听别人话的!”
  祁连山不理她,继续道:“朋友们,想想清楚!”
  草丛中还是没有回应。祁连山道:“好!这可是你们自己执迷不悟,我们只好放弃人质了,康柏尔罕,相信你能谅解的,不是我们不管你,而是管不了,如果我们把水联珠给了他们,不但救不了你,只有把我们也赔上,现在我要下令放火了,你能够保住命最好,否则也有那么多人给你抵命,相信你死也瞑目了!放火!”
  两边的火箭飕飕连发,引着了干草,很快就蔓烧起来,草丛中这才着慌了,有人叫道:“慢着,姓祁的,我们放了人,你准能担保我们安全离开吗?”
  祁连山道:“我绝对担保,而且准你们带着家伙,押着人质出来,其余的人先离开,只要一两个人押着人质,最后才走,这样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苗金花变色道:“王二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擅自作主了!”
  草丛中道:“大娘,咱们落在下风,看样子只有低头了,火马上就要烧过来了,我们总不能在这儿等死……”
  苗金花拖着加洛琳,急急地退向草丛,大概是想去阻止这件事,可是她的身子才动,加洛琳也及时发作了,她曲起空着的右手,利用肘拐猛力地后击,一下子撞在苗金花的心口上,这一击很重,苗金花痛叫着倒下去,也拖着加洛琳倒下去,两个人都翻进了草丛,祁连山连忙跟上,却看见加洛琳已经站了起来,手上拿着一柄血淋淋的短刀,腰上被利刀划破了一道口子,血还在汩汩地冒着。
  他连忙扶住她道:“加洛琳!你怎么了?”
  加洛琳笑了一笑:“没什么,她错估了我,我也错估了她,所以我的腰上挨了一刀!”
  “她呢?你怎么挣脱她的手的?”
  加洛琳道:“她抓得很紧,我一直等割断了她的喉管,才把左手脱开,但是已没用多大用了,她扭断了我的手!”
  她的左手软垂在肩上,祁连山要去检查,加洛琳忙道:“不能碰,我的骨头没断,只是脱了臼,她再也没想到我会拼着断臂之痛而用另外一只手去拔刀的,所以倒下去的时候,她拼命扭我的胳臂,想要制住我,等到我在她喉头刺了一刀,她才想起用手中的刀子,已经不够劲儿了!”
  火势已慢慢延展到中间,草丛中的人耽不住了,尤其是他们藏在草中的马,受了火势的惊吓,纷纷乱窜出来,人也跟着出来,差不多有六七十个,两个人架着康柏尔罕,还是被紧紧地绑着。
  有人从草丛中拖出了苗金花的尸体,她的喉管被割断了,瞪着一双眼睛,似乎是死不瞑目,但是这付形相却一点都不美,也不能再颠倒众生了!
  她的死,使她那些手下的人都失去了斗志,有些人连手中的枪械都缴出了。康柏尔罕的绑松开了,人却昏迷不醒,一个汉子道:“她太凶泼,被抓住了还是不能就范,乱踢乱咬,两个人都被她咬伤了,实在没办法,只好灌了她一袋子烈酒,她只是醉了过去!”
  李光祖是认得那汉子的,因此问道:“王二虎,苗金花作的孽太多了,跟着她绝没好结果的,我劝你们还是散了吧,黑道上也混不出名堂来!”
  王二虎叹了口气:“谁不想散,你以为我们喜欢跟着她作孽,那是没办法,苗金花跟白狼两口子太厉害了,他们故意不和,分成两帮,使我们跟大寨里的人磨擦生事,然后又压着大寨里的人向我们低头,看起来似乎我们是占着上风,其实我们吃的亏才大呢,出来仇家多,在大寨里的人更是恨死了我们,除了跟定她工作,我们没有容身之处,想要离开,又逃不过她的眼线,现在她一死,大寨里的人绝不会要我们回去,往后还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呢!”
  祁连山道:“除了落草之外,难道就不能过安份日子?”
  王二虎苦笑道:“祁少爷,我们是在内地犯了事逃出来的,家是回不去了,跑到寨外,又怎么个安身法?”
  祁连山道:“怎么没办法呢,寨外有的是荒地,有些地方土壤肥沃,是上佳的良田,只要肯努力,很快就能辟出一片田园……”
  王二虎道:“祁少爷!我们多半是庄稼汉,只要有田种,就不怕饿死,只是上哪儿找土地呢?”
  祁连山想了一下道:“王朋友,如果你们真心想弃邪归正,安份过日子,我不但可以提供你们土地,而且还可以帮助你们每个人成家立业!”
  王二虎道:“祁少爷,没有一个人是生来情愿走黑道的,大家都是逼不得已,尤其像我们过的这种日子整天拼命,得到的不过是一餐饱饭而已,谁都过厌倦了,每次出来,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日子并不好过,所以再要有一次机会,吃多大的苦,我们都肯干!”
  那些汉子都七嘴八舌地附合着,王二虎叹了口气:“祁少爷!我们也知道天风牧场在西南地方的名头够响亮,您少爷出来讲句话,官府多少要卖点帐,但是我们的家乡却都不在西南,有人是逃亡几千里地来的,身上也都背着重案子,有的哥儿们犯的事儿虽然不大,可是得罪的人却是家乡当地的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要想把我们的案子一一摆平,恐怕还不容易!”
  祁连山摇摇头道:“各位弄错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面子,也可不能跟官府去交涉,赦免各位以前的案子!”
  “那……少爷,又怎么帮我们成家立业呢?”
  “我说的就是在塞外草原上,这儿的维吾尔族是特准允许自治,所以官府的注意力不会太认真,何况各位犯的事也都不在此地,各位的底细也都没人清楚,要想重新开始生活,也只有在这儿从新扎根!”
  “这儿,祁少爷您别开玩笑,这儿是一片荒野,除了牧草之外,什么都无法生长,虽然说过草原上也有可以种庄稼的绿地,大家都叫做绿洲的,可是那些地方,已经有主的,很多维吾尔的王公都已经请领为私地,不让旁人去耕种!”
  “我知道有一片土地,比哪儿都好,还有草原上最难得的树林子,范围之广,足够给你们每个人安身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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