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应天称帝元势去
2025-10-26 09:51:51   作者:萧玉寒   来源:萧玉寒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当下朱元璋在应天府称帝,国号明,定都应天府。
  另一面,朱元璋也听从刘伯温的建议,令征北大将军徐达,改大都为北平府,留三万兵力守卫,徐达本人统率大军,西征王保保。
  当时征北副将军常遇春,在打下大都后,率步骑九万,直捣元顺帝逃去的上都,几乎把元顺帝活捉了。但在班师回大都时,在途中因性急向违纪军官用刑,这名军官害怕,抢先下手,趁常遇春熟睡时,把他一剑刺死。
  常遇春的死,刘伯温十分惋惜,他曾向徐达感叹道:“常将军一生忠义,可惜性暴而烈,必损寿数,我曾因此不欲派他北伐,岂料他果然英年早逝,明军失去一大栋梁矣!”
  朱元璋也很痛惜常遇春的死,他下旨追封他为开平王,谥字“忠武”,赠三世祖先王号,还令臣下替他立了一道“神道碑”。
  徐达奉旨西征,最大的对手是王保保,自王保保的义父贴木儿始,徐达与王保保便是宿敌了。
  王保保此时坐守山西太原,拥兵十万,是明朝的最大劲敌。
  徐达率军进入山西,很快先取了泽州、潞州,先行站稳脚跟。
  王保保却急于与徐达一决雌雄,由太原北去,向大都的方向,欲与徐达决战。
  徐达接报,依刘伯温定的计谋,并不回师救大都,反而决定径取太原。
  王保保听说老营太原告急,慌忙回师救援,率数万骑兵驰回,在太原城下扎营,邀徐达决战。
  徐达按兵不动,先消磨元兵锐气,在晚上突出奇兵,夜袭王保保军营。徐达身先士卒,骑着降服的乌骓马,黑夜中犹如天降神兵,所向披糜,王保保未及披甲出战,便被败兵护着逃跑了。
  王保保逃到大同,由大同移军定西,在明太祖洪武二年冬,率军围攻明军于兰州。徐达率主力赶到,在定西以北对垒。
  这次徐达决定与王保保决战,双方交锋之下,徐达全歼王保保军八万多人,王保保仅带了妻儿亲兵数人,逃去元人的发源地上都,保元顺帝的太子去了。
  至此,元朝的大势已基本失去,对明朝再难构成威胁,也只有到此时,明朝才算最后立稳了根基。
  这时已经是朱元璋登基称帝的第二年了。
  此时天下已经大定,刘伯温替朱元璋制定官制。
  官制中首重军权,军权由中央的兵部及大都督府执掌,在督府之下,各省分设都指挥使,相当于今日的军区司令,而大都督则相当于今日的总司令。
  次则为天下和平,军队的编制。刘伯温又亲自替朱元璋设计了一套军民分籍的制度,所谓“军民分籍”,实际上即诸葛孔明曾用的“屯田”制度,即由军队耕田,自给自足,到战时则可立刻投入战场。
  这个军民分籍的制度,一直沿用到明朝末年,不仅安顿了兵士,而且保存了庞大的军事力量,实际上亦是明朝二百七十五年国运的根本保证。
  刘伯温为明朝的建立,劳心劳力,鞠躬尽瘁,但却不愿做官,朱元璋也不便勉强他,朱元璋曾想封刘伯温为宰相,但刘伯温坚拒,后来无法,才接受了一个负责监察朝廷百官的职位“御史中丞”。
  刘伯温有感天下初定,百废待举,百事待兴,便接受了这个超然的官职。
  不久天逢大旱,天下震惊。刘伯温奉旨巡察天下民情。
  刘伯温巡察数省,感慨良多,在返京师途中,趁机向朱元璋上疏一道,痛陈民间疾苦。
  刘伯温在疏中写道:“臣奉旨巡查,适逢大旱,沿途所见,夏麦已枯,秋禾未种,行舟之人体无完衣,执耕之人脸有菜色。盗贼纵横,防不胜防。江南浙东流亡载道,户口消耗,军伍空虚,库无十日之储,官缺一月之俸。东南乃国家财赋所出,一旱竟至如斯,北地贫乏,素无积聚,今秋再歉,何以为堪?事变之生,恐不可测矣!”
  刘伯温上疏中所言,爱民勤政之心,溢于言表。
  朱元璋接疏,阅后默默无言,待刘伯温返应天府,便立刻派人召见。
  朱元璋在勤政殿召见刘伯温,刘伯温进来时,正欲行君臣大礼,朱元璋忙站起道:“此非朝班,先生不必多礼。”
  刘伯温欠身谢罪,这才在朱元璋对面椅上坐了下来。
  朱元璋沉吟不语,意态甚为犹豫。刘伯温上疏不久,不知朱元璋如何处置,心中微感不安,自定都应天府之事起,刘伯温已知朱元璋的帝气渐呈烈暴,创帝业时的温良决断,已渐渐失去了。
  刘伯温向朱元璋欠身道:“陛下急匆召见臣,未知是否有什么疑难之处?”
  朱元璋沉吟道:“先生上疏,朕已细阅,目下数省大旱,朝廷国库空虚,救灾之事甚难处之,先生有何高见?”
  刘伯温想了想,便决然道:“赈济灾情,固属必然,但只是治表之举,未足稳定天下。”
  朱元璋沉吟道:“然则如何方可治本?”
  刘伯温慨然道:“国以民为本,民可载舟,亦可覆舟,元人之灭国,究其根由,皆民心之背所致也。因此救灾固属刻不容缓,但全力振奋民心,建立大明恩威,令天下归心,方是治国之本。”
  朱元璋道:“如何建立大明恩威?”
  刘伯温道:“目下朝廷初立,百废待举,百事待兴,治国首重宽松,以利天下休养生息,此乃示恩;天下冤狱甚多,戾气因此积聚,适逢大旱,岂非天道示警?望陛下察之。”
  朱元璋沉吟道:“朕昨晚梦见三人共戴一顶血帽,诡异之极,先生以为主何征兆?”
  刘伯温想了想,道:“三人共戴一血帽,乃一众字也!又血即刑法,只要施法得当,恩威并重,赏罚分明,则天下冤情大减,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众心所向,民心所归矣,恭喜陛下!”
  朱元璋正为这梦境惊疑,以为有人会对他不利,这下听刘伯温解释,心中一宽,登时脸露笑容,决然道:“先生所言甚是,朕决当以法治国,严惩贪官污吏!天下冤狱,先生请代朕决之,该处则处,该放则放,不必犹豫!”
  刘伯温一听,大喜道:“陛下英明!臣遵皆!”
  刘伯温以“御史中丞”的身份,大决天下冤狱,又是奉旨而行,因此其势有如万钧。
  刘伯温先从应天府京师牢狱入手,而牢狱中又以待斩的犯人优先处理,令决斩犯人,逐一亲自由他重审。
  刘伯温审决犯人另有妙法,令天下动容。
  有一名已决秋斩的犯人,由刘伯温亲自重审,他审阅犯人案宗,这犯人姓张名器,所犯罪乃行凶杀人,人证物证俱在,似已铁证如山,无可翻案。
  刘伯温传犯人张器进来,他令犯人抬起头来,走近身前,仔细一看,便忽然微微一笑,缓声道:“张器,你行将斩决,假如本官格外开恩,准你死前完结一宗心愿,你打算做什么?”
  张器是一位小商人,他自忖已然绝望,突听刘伯温这般一问,不禁茫然道:“大人所说,是真的吗?”他并不认识刘伯温。因此简直以为自己这是听错了。
  刘伯温微微一笑,道:“不错,你大可坦白道来!心愿不论大小,皆可如愿,但切记心愿只得一个,你可要想清楚了!”
  张器耸然动容道:“难道求免死亦可以吗?大人!”
  刘伯温肃然道:“只要坦白道来,就算求免死,亦未尝不可!”
  张器想了想,终于叹了口气,道:“犯民不想求免死了,只欲在生前能当面拜祭死者一次,于愿足矣!”
  刘伯温奇道:“你为什么不求免死?”
  张器叹了口气,道:“犯民已家破人亡,再无生趣,但求一死。”
  刘伯温又道:“那你为什么又欲于生前去拜祭死者?”
  张器道:“犯民听说人死了,若有未了心事,便不能转让轮回,永远在地狱受苦,因此只欲了结此宗心事。”
  刘伯温道:“不然,拜祭死者只是形式,并非心事,莫非你尚有话要对死者说吗?”
  张器吃惊道:“大人明如神镜,如何知道犯民有话欲向死者诉告?”
  刘伯温微微一笑,道:“你眉间深皱,晦气甚深,此乃心事未了之相。”
  张器不由拜服道:“大人明察秋毫,真神镜也!犯民不敢隐瞒,实是有话欲向死者申诉明白,他并非犯民所杀,他与我皆为贪官枉法所害!……”
  刘伯温立刻道:“你既有冤情,为什么不求免死,再行向官家申诉?反去向死者祭告?”
  张器道:“犯民深知奸人财雄势大,已买通官府,官官相护,犯民已然无路可诉了!又听说人死后三月,便会投胎转世,与原来判若两人,因此犯民等不到秋后斩决了,欲趁他未投胎转世之时,向他祭告明白,以了却犯民未了心事。”
  刘伯温听张器说罢,微一沉吟,便以朱笔在张器的案宗上批道:“此案显有冤枉,著刑部重查覆审,不得延误!”
  刘伯温令下,刑部尚书素仰刘伯温的为人,岂会怠慢?即接手侦办张器一案,结果查明张器果然受奸人所害,县、府皆受奸人贿赂,把张器屈打成招,被判秋后斩决。
  刘伯温接刑部呈报,立刻传令把奸人、县官、知府等押上刑部,由他亲自主审,终令奸人贪官伏法,而张器则无罪释放,为补偿其害,又把没收贪官的一百银两,拨归张器作安家费用。
  张器一案,平反昭雪,刘伯温仅用了五日时光,一时天下震动。
  类似张器一类冤案,刘伯温审狱二月,便替二千死囚昭雪。
  二月后,当第二千个冤狱昭雪时,天降甘雨三日二夜,天下大旱消解大半。
  刘伯温审狱之能,令朱元璋亦暗暗称奇,他把刘伯温召到他的御书房,惊喜地问刘伯温道:“先生为何过目便可知案犯是否冤狱?”
  刘伯温道:“陛下言重,伯温当面审决案例,其实仅可判定其人正邪善恶,然后据此再考究其内在心理,人之将死,其情必诚,因此便可据此判定是否内含冤情,再加细查详审,真凶便无所遁形矣!”
  朱元璋叹道:“先生大智大勇,平冤狱,降甘雨,功可盖世,朕之相位,非先生莫属!”
  当时任丞相的是李善长,刘伯温一听便忙道:“相位如大厦之柱,易柱者当以大木,若以小木易之,恐大厦倾覆!”
  朱元璋微笑道:“先生何以自谦小木?”
  刘伯温坦然道:“臣疾恶太深,又不耐繁冗,和平盛世之时,仅如小木而已,望陛下体谅。”
  朱元璋闻言不由叹道:“先生助朕成大业,驱除元虏,为国为民,无欲无求,心性淡泊,真朕之仙师!”
  朱元璋对刘伯温感慨之言,倒并非虚伪之言,因为他与刘伯温相处患难多年,刘伯温至诚之性,朱元璋已尽察之,因此观作友师,每与伯温商议,均摒退左右,犹如知己师友,直到他一命是后,依然称道伯温神先生,而不直呼其名。
  史上有人传言,朱元璋嫉妒刘伯温甩神莫测之才,通过丞相李善长之手,暗害刘伯温,乃虚妄之言,因为刘伯温连丞相也不愿做,毫无涉政野心,对朱元璋只有百利而无一害,朱元璋又为什么加害于他?至于朱元璋后来残杀朝臣,那是另有原因,他虽然落得个“残忍之君”名号,但引发他残杀朝臣的胡惟庸却是罪有应得的祸首。
  当下朱元璋又与刘伯温议决,以法治国,严惩贪官污吏,又下旨减免受灾各地税收,一时天下大治,民心归顺,天下太平。
  不久,朱元璋正式册立马云英为皇后,马云英终于贵为皇后,正应了刘伯温当日说她日后必定“紫气加身”的预言。
  而马云英自成为皇后,便一改女儿时的娇野,开始信奉佛教,慈悲为怀,唯恐朱元璋待部下不够宽厚,累加劝谏,朱元璋亦多半采纳。可以说,马云英是朱元璋的红颜知己,亦是除刘伯温外,朱元璋最敬重的人,与朱元璋可以无话不谈,推心置腹的人。
  朱元璋自在应天府“金陵”称帝登基,外有刘伯温,内有马云英,文有李善长,武有徐达、汤和、邓愈等匡扶,上下一心,共创新局面,一时气象更新,天下由大乱而渐成大治。
  这均是朱元璋称帝后十三年的事。到十三年后,刘伯温已离开朝廷归隐,马云英亦不幸早逝,朱元璋顿失内外臂助。
  不久徐达亦一病去世,朱元璋在徐达生病时,派徐达的儿子徐辉祖到北平府慰问,又亲从各地选了许多名医去诊治,最后把徐达接回京师应天府。
  徐达死时,朱元璋正准备上朝,听到消息立刻连朝也不上,赶去徐达家中吊唁,在徐达灵前痛哭失声,追封徐达为中山王,亲自为他写了一篇“御制中山徐武宁王神道碑”。
  传说朱元璋在徐达病重时,派人送了一只蒸鹅给徐达,徐达明知吃鹅必死,还是吃了,结果吃下不久便死去了。
  这传说绝不可靠,因为徐达的病不宜吃鹅,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朱元璋就算嫉忌徐达“功高盖主”,也不必用“送蒸鹅”这一着低招,他只要不把徐达接回应天府,密令派去诊治的医生下手,岂不更干净俐落,怎会犯大忌留下这把柄?显然此乃后人因痛恨朱元璋后来残杀朝臣,而在他身上多加一条罪名而已。
  其实朱元璋在洪武十三年前,并未枉杀过一人,他的“残忍暴政”,是刘伯温归隐,马云英皇后去世,徐达一病不治以后的事。
  马云英的去世,对朱元璋的事业及感情均是一大打击,从此朱元璋的心理、性格均失去平衡,渐趋暴烈,终于演变成洪武十三年以后的“残杀成性”。
  这恰恰又应验了刘伯温为改变朱元璋过盛的“阳气”,而以马云英的“阴气”来调和,以达“阴阳以济”的移运换命大法格局。马云英去世,朱元璋失去了“真阴”,独剩他这一身“真阳”,再加上他祖墓的“龙晶珠”不幸被江彬和尚掉包,直接承受“龙晶珠”的帝气,失了藉祖脉潜移默化之功,朱元璋心理、性格演变成“残忍、暴烈”,已是不可避免了。
  这很可能是刘伯温“妙演天机、旋乾转坤”的唯一一着败笔,亦很可能是他终其一生的最大憾事,这便是朱元璋在洪武十三年后的“残忍、暴烈”。这是后话,一笔带过,也就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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