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壁

 

2022-10-08 12:53:3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小陶、小刘和周古董来到秦家时，已是七点多钟，由于秦老爷不幸逝世，因此上下人等均起了个大清早，这时候都已吃了早点，忙这忙那的了。
　　小陶对小白道：“白先生，咱们是来调查你老爷的死因的！”
　　小白道：“昨天不是已调查过了？”
　　“昨天来过，今日便不能来？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来，白先生也希望能早日抓到真凶吧！”
　　小白一怔，随即哈哈地笑道：“凶手还有真的假的？”
　　小陶沉住气道：“请带路，顺便叫人请你们二少爷到凶杀案现场去！”
　　小白唔了一声，道：“三位请进来！”他带着他们走向书房，沿路所见下人们都在办事，匆匆忙忙的，而秦家下人见到这二个人，也都投过好奇的目光。
　　到了书房，小陶立即问：“里面的东西可有移动过？”
　　“你不见房门是锁上的吗？”
　　小陶瞪了他一眼。“你根本没有答复我！”
　　小白没好气地道：“除了你们动过之外，咱们没动过！”说着便走了。
　　周古董指着地上道：“死者躺在这里，离房门约八尺，他身后三尺便是放花瓶的高几！”
　　小刘忽然道：“会否是花瓶在混乱中掉下来，刚好撞在秦黄金的后脑上？”
　　小陶摇摇头，道：“不可能！第一，高几只及胸膛，花瓶掉下不会撞着后脑，第二，离门五尺有一滩血，证明秦黄金是在那里遇袭的，后来躺在这里！由那里到高几的距离有六七尺，花瓶跌下之说，更不可能！”
　　周古董道：“根据疑犯所述，死者当时面对房门，后面……”他转头望去便见到一扇窗子，不过窗子却闩上！
　　小陶心头一跳，也有所发觉，脱口道：“是不是有人把花瓶从窗子处抛进去，刚好撞死了秦老爷？”
　　小刘拍手道：“极有可能！”
　　周古董没好气地道：“可惜，窗子关得死死的，花瓶如何从外间抛进来？”
　　“也许当时闩上，周先生，刘先生，请你们两个把窗子推开！”小陶语气甚是不快。
　　小刘走前拉开横闩，推开窗子望出去，只见一片春天的景象，树梢抽新绿，鸟儿在唱歌！却原来窗子外面是个小园子，这园子长而狭，说是花圃比较合适，花圃之后是一栋大屋，再过便是过道及园墙。
　　小陶正想走出去看看，不料秦彦章已闻讯来了，行礼问道：“三位差大哥不知有何吩咐？”
　　小陶认得他，又知他要买自己的情妇，语气难免冰冷了一些：“你来得正好，秦二少爷，昨天你是不是头一个进来这里的？”
　　秦彦章毫不思索便应是。小陶再问：“这书房是你的，还是你爹的？”
　　“是我爹的！”
　　“你平时经常出入？”
　　秦彦章道：“我若要读书，多数在自己的书房，除非是父亲有令才会来！”
　　“我问你是不是经常出入！”
　　“不是的……有时一个月也不进来一次！”
　　“既然如此，俺再问你。”小陶双眼一转，瞪着他。“你昨天进来时，有没有事先敲门？”
　　秦彦章一呆，道：“没有……”
　　小陶截口间道：“为什么？还有，你爹跟一个女人在书房内，你为什么会来推门？”
　　秦彦章不悦地道：“你先听我解释一下，行不行？”他顿一顿才续说下去：“因为我听见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所以循声找来，后来书房内再传出花瓶落地的破裂声，又再有女子的叫声，所以我便推门进来！”
　　小陶问：“这样说来，你一直站在书房门外？”
　　秦彦章脸色一变，涩声道：“你到底是来调查什么的？”
　　“只要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什么都可以调查！”
　　秦彦章道：“还有什么好调查的？”
　　小陶急问：“不用调查，你认为杀人凶手是谁？”
　　秦彦章嗫嚅地道：“自然是……是丹凤！”
　　小陶双眼一睁，再问道：“是你看见的？”
　　“室内只有两个人……”
　　“不错房内只有两个人，但花瓶可以从上面的天窗丢下来，也可以由这个窗子抛进来！”小陶指一指窗子。“所以你们家任何一个人都有嫌疑！”
　　“岂有此理，那你现在是怀疑少爷的了？”秦彦章用手指一指鼻子。“秦家少爷是大逆不道的忤逆子吗？”
　　小陶冷冷地道：“是与不是，咱们自会调查，你指鼻子也没用！
　　秦彦章胸膛不断地起伏着。“我知道你是丹凤的姘夫，为了姘妇的死活，所以你要来找人顶替！”
　　“你胡说什么？我可有说谁是凶手吗？我只是来调查！”
　　秦彦章悠悠地道：“你们局长和队长跟咱都熟，你要调查可以，要胡来请恕少爷不陪你！你如果不服气的，请你们局长来找我！”
　　小陶硬把胸中的怒火压下。“二少爷，我还有话要问你！”
　　“快问，少爷还有事要办！”
　　“俺得先声明一下，我现在问你的话，你要据实一一答复，否则任何后果由你自负！”
　　小陶见秦彦章没有反应，便开始问：“案发之时，你在哪里？”
　　“在找寻尖叫声的来源！”
　　“在此之前呢？”
　　“在招呼宾客！”
　　“在哪里招呼宾客？”
　　“在……在大厅里……”
　　“当时厅内还有谁？”
　　“人可多了，我怎记得这许多！”
　　“你大哥呢？”
　　秦彦章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没留意！”
　　小陶吸了一口气，再问：“大厅离此不近，而且听说当时戏台上已开锣了，就算女子的尖叫声如何大，你也不该听见，由此可见你是说谎的！”
　　秦彦章道：“我说谎干啥？”
　　“你有没有说谎？”
　　“没有……”
　　“好，那请你解释，你在大厅里如何听到这房里的尖叫声！”
　　秦彦章脸色微微一变，接着说道：“后来我因为便急，入内小解，所以才听见的……”
　　“在哪里听见？”
　　“在回廊上！”
　　秦家的大院分成三落，头一落是大院及大厅，厅后有厢房，乃长工居所，第二落分成两座，一座的前头是秦黄金的书房和一座小厅；第二座前头则是秦氏二兄弟合用的书房，同样也有一座小厅，而后面则是女佣的居所，最后一落才是秦家内眷居所。
　　每一落间都有回廊把其连接起来，穿堂过舍时，不怕日晒雨淋，而在廊外则是花圃。而第二落的两座屋子之间也还有一道廊子，是以小陶再问道：“是哪一条回廊？”
　　“大回廊！”秦彦章毫不犹疑地道。大回廊便是连接一落与二落的。
　　“你是听见第一次尖叫声，便走过来了。”
　　秦彦章点点头，小陶又问：“第二次尖叫声发出时你在哪里？”
　　“还是在大回廊！”
　　“那么花瓶破裂你又怎能听见？”
　　秦彦章嗫嚅地道：“那时候，虽在大回廊，但已很近这里！”
　　“当时你心中怎样想？”
　　“我自然怀疑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如此，你为啥不立即走来敲门，而在等了好一阵，房内没有一丝声息后才陡地冲进来！”
　　秦彦章脸色大变。“你真的是在怀疑我？”
　　“每一项有疑问的细节，我都不会放过！”
　　秦彦章道：“很好，请你回去请你们的队长来，如果我有嫌疑，就请他来盘问我！”他霍地转身大步把门拉开，只见外面有个中年妇女惊惶地一退！
　　小陶立即跟着出去，中年妇女见到小陶有点惊慌，只听秦彦章问道：“黄妈，你来干啥？”
　　那女人道：“我来问问，老爷书房要不要打扫？”
　　秦彦章道：“不用！”
　　那女人又道：“大奶奶找您！”
　　秦彦章大步而去，那女人要走，小陶把她叫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妈，是秦家的长工……”
　　小陶仔细打量她一下，这女人皮肤白皙，面庞与身材都过得去，一件窄窄的短袄，衬得她腰细胸大，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你在秦家多久？”
　　“十六岁便进来啦，起初做丫头的，后来嫁了，因为丈夫短命，才五年便过世了，留下一个孩子，所以才进来秦家做长工！”
　　“你平日做些什么工作？”
　　“都是打杂，比如打扫厅堂的……不过我负责的是内厅以及两间书房！”
　　小陶心头一动，招手对她道：“你进来！”
　　黄妈怀着忐忑之心跟小陶进书房，小陶见她害怕，便道：“不用怕，我只问你几句话！
　　他再问：“这些花瓶碎片如果把它凑在一块，你能认得出来吗？”
　　“当然可以，这花瓶平日便是放在这高几上的！”黄妈道：“平日我要拂拭尘埃，都要小心翼翼，因为老爷说这一只花瓶是三百年前的，很值钱，要是打破了一角，可赔不起！”
　　小陶指一指天窗，问道：“天窗能不能开的？”
　　“能！不过只能在房内才能开，在屋顶不能开！”
　　“这窗子呢？”
　　“也是这样！”
　　“昨天案发时，你在哪里？”
　　“我在灶房里帮他们洗菜劈柴！”
　　“这书房是不是每天都要打扫？”
　　“桌子椅子每天都要抹，其他的几天才打扫一次！”
　　“没事了——慢！”小陶忽又把黄妈叫住：“再问你一件事！你家二位少爷对老爷子如何？孝不孝顺？”
　　黄妈想了一下，道：“老爷只怪他俩不念书，整天去玩乐，不过二位少爷都乖乖让他骂，没有反驳！”
　　小陶心中想道：“不反驳并不等于不怀恨！”是故又问：“最近他们父子关系如何？”
　　“没有什么……不过有一次我来书房打扫，在外面听见二少爷跟老爷子在房内争吵，不过我不知道为了什么事！”
　　“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一个月前！”
　　“好吧，你去吧！”
　　黄妈说道：“差大哥，如果少爷问起来，请你不要说是我说的，要不然我可惨了！”
　　“他会打你？”
　　“这个倒不知道，但以后就别指望再吃秦家饭了！”
　　黄妈去后，小陶也走出书房，在回廊走了一匝，心中十分烦闷，忽见小刘及周古董在远处指指点点，这才醒起，连忙走过去，问道：“你俩可有什么发现？”
　　周古董道：“没有呀？有什么能让咱们发现的！”
　　小陶在花圃附近走了一匝，花圃有花树也有草，那些草都贴地而生，踩上去如像踏在地毡上，怪舒服的！
　　小陶来至窗台前，拉不开窗子，便大声叫道：“小刘，请你进去，替我拉开横闩！”
　　小刘应了一声，不久窗子便推开了，小陶自窗外望进去，书房长而狭，几乎全部都在眼底下。他想了一下，假如凶手不是丹凤的，那么那真正的凶手极可能是在这里把花瓶抛进去的了！
　　但书房内的花瓶怎会在凶手的手上？除非凶手是早有预谋，事先已把花瓶拿出来！
　　小陶转身向后望，背后是二落的另一座屋子，那一边便是秦氏兄弟的书房，旁边是一条廿多呎的廊子，把两座屋子连接起来。小陶走到秦家兄弟书房的窗外，伸手轻轻一扳窗子，却打不开，他悻悻然地踏上大回廊，刚好此时有一个长工经过，他忙拦住问道：“请问你家的大少爷在哪里？”
　　“哦，大少爷刚才出去！”
　　“去哪里？”
　　“这个咱们做下人的怎知道！老爷刚走，家里要办的事自然多，还要顾店子里的生意哩！”
　　小陶谢了一声，便带小刘跟周古董离开秦家。周古董懒懒地道：“小陶，现在去哪里？”
　　小陶见他们两个态度冷淡，不由有气，道：“你们两个如果不耐烦的，便回局子里去吧！”
　　小刘反问：“那你去那儿？”
　　“我要去秦家的米店找秦彦文！”
　　周古董道：“一齐走吧！”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小刘尴尬地笑笑，道：“局长吩咐，叫咱们一定要陪着你！”
　　小陶光火起来，叫道：“俺不会自杀，你们跟着干什么！”
　　周古董道：“大家心里明白，不必多说，走吧！”
　　三人联袂上街，在秦家的米店和秦氏兄弟经常的店子都找过，都说不见大少爷的面，小陶没奈何只好回局子。不料一进大门，便见秦彦文自里面出来。
　　小陶看得一怔，叫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秦彦文向他点点头，道：“陶组长辛苦了，我来问检验结果！小弟家里有事，没空陪你聊，请请！”
　　小陶说道：“喂，你别走，我正要找你！”
　　忽听里面有人道：“小陶进来！”
　　小陶认得是马北的声音，只得任由秦彦文离去，转身走进内。“队长找我有事吗？”
　　“搜到什么证据，或者找到什么新线索没有？”
　　小陶暗叹一口气，道：“还谈不上，嗯，队长我想跟你研究一下！”
　　“等下吧！”马北淡淡地道：“局长找你去！”说着走向他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