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狐狸的悲哀

 

2019-11-21 14:18:35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风仗雨心头一跳，脱口道：“此刻去见他？”
　　“是，”萧长荣道：“他说，你此刻哪里都去得，而且他会派人来接你！”
　　“好，小弟便去见见他。”风仗雨心头虽然有点忐忑，但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般，大步流星走过颐心宫，到达大内。在林后果然闪出一位侍卫来，风仗雨认得他是萧仁宇的亲信，便道：“请带路！”
　　侍卫走前引路，走了一程，风仗雨觉得不对，心头一沉，大步上前与侍卫并肩而行，左手已伸至其背后，只要稍有怀疑，便出手制服他。“这好像不是去萧副统领的住所！”
　　侍卫低声道：“副统领在文妃娘娘宫内，请您过去商量。”
　　“商量什么？”
　　侍卫道：“卑职不知道，不敢信口开河。未几，文妃萧瑟瑟那座黄色的宫殿已远远在望。风仗雨仍不敢掉以轻心，一直严守戒备着，恐再次发生被囚于内务府的遭遇。终于来到宫前，远远已见到萧仁宇站在宫外迎接。
　　风仗雨抱拳道：“不知副统领夜里相召，有何指教？”
　　“进内再说。”萧仁宇对亲信道：“你守在外面，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示意！”言毕拉着风仗雨进内。
　　宫内，只点了几盏白纱宫灯，半明不暗的照着长长的通道。风仗雨干咳一声：“副统领何事要至此宫商量？”
　　萧仁宇微微一笑，道：“风兄放心，要见你的是娘娘，相信你已知道我与他之关系？”
　　“万一皇上突然驾到，你我如何向他解释？”
　　萧仁宇道：“皇上今夜在元妃娘娘处过夜，怎会驾临此宫？风兄但请放心。”
　　言毕已到一书房，萧仁宇推门而进，将桌上的灯剔高。“请坐，娘娘稍后即到。”话音未落，一阵环珮声响，香气袭人，文妃娘娘身穿薄薄的宫纱，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风仗雨连忙长身。
　　萧瑟瑟笑道：“大概把风队目闹糊涂了吧？其实到了晚上，任何时候都得留心上下左右，暗中监视的眼睛，因此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不敢当，娘娘请卑职过来，必有要事赐教！”
　　文妃伸手掠一掠头发，姿态撩人，道：“请坐下慢慢谈。”
　　她待风仗雨坐定，然后自己才坐下，沉吟了一阵才道：“今早听敝堂兄提过一事，说你见到他半夜来此的事，真让你担心了！”
　　风仗雨忙道：“卑职随口说说而已，不想副统领这般认真，还劳动了娘娘，卑职真是该死！”
　　文妃道：“哀家想跟你说一下，敝堂兄与哀家的侍女两情相悦已久，唉，男女间的事，很多时候说不清楚……此事哀家是知道的，也愿意为他俩隐瞒，当然这在皇宫内是犯法的希望你保守秘密！”
　　萧仁宇忙道：“不知风兄有什么要求，大可提出来，大家斟酌斟酌！”
　　风仗雨已是延禧的御前侍卫，随时能跟延禧见面。万一说溜了嘴，他萧仁宇这条命，即使是文妃袒护他，亦未必能保得住，是故他不得不请来文妃出面，消弭这个危机。
　　风仗雨微微一笑，道：“只要副统领不计前嫌，视我为友，于愿已足，还要什么条件？朋友当然有互相帮助之义，谈论条件便不是朋友了！”
　　文妃大喜，笑道：“我早说过，风队目不是寻常人，他岂会提什么条件？降低了自己的人格！”
　　萧仁宇满心欢喜，心头之阴影一扫而空，欢声道：“风队目如此仗义，萧某若只视你为友，反显得我小家子气了，从今之后，你和我便是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若有违此誓言，萧某将被五马分尸！”
　　风仗雨忙道：“副统领肯折节下交，在下只好高攀了，希望日后多多提携！”
　　文妃白了他一眼，道：“你这样说，有那一点像是兄弟？看来你好像不大愿意与我堂兄结为兄弟哩！”
　　“不不，娘娘误会了！”风仗雨连忙转身向萧仁宇称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萧仁宇将他接住，道：“听说你们汉人有八拜之交，咱们便效法一下吧！”于是两人便互相对拜了八拜。
　　文妃笑道：“好，从此之后，你俩便是兄弟了，你也即是哀家的兄长了！”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怎敢当娘娘的兄长。”
　　文妃嗔道：“什么不敢当？事实如此，你看不起哀家么？”
　　“卑职更加不敢，娘娘是金枝玉叶，卑职不过是一名侍卫而已，怎敢放肆！”
　　文妃道：“什么金枝玉叶？如果他被人赶下台，我这个娘娘便比乞丐更凄惨了！不管如何，日后哀家在无其他人在场时，便唤你宋哥哥，你唤我辽妹妹。”
　　萧仁宇道：“就此说定，你俩聊聊，为兄得去找清风了。”
　　风仗雨道：“且慢！大哥，小弟要提醒你，在人前你绝对不能将小弟当作兄弟，只能当作普通朋友！”
　　萧仁宇脸色一变，问道：“贤弟这是什么意思？”
　　“大哥不怕别人怀疑咱们之间有什么勾结？甚至有人会说你趋炎附势么？再说，小弟也不能让人知道我跟娘娘有这层关系！”风仗雨转头问文妃：“娘娘认为如何？”
　　“你这句话错一半对一半。”
　　风仗雨与萧仁宇不约而同地问：“此话怎说？”
　　文妃咯咯笑道：“错的是你仍唤我娘娘；对的是小妹赞成你的提议，宇哥，宋哥哥是比你聪明，这事你得听他的！去吧，安慰了清风便速速回去，免生枝节！”
　　萧仁宇走后，风仗雨也道：“卑职……为兄也该回去了，免得皇上听到风言风语不大好……”
　　文妃白了他一眼，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一顿又道：“前几天，皇姑来本宫小住，说起你来，因此小妹便一直想结识你。”
　　“哦！不知皇姑跟你说些什么？”
　　“她详细介绍你沿途如何保护她，如何引军布阵，如何神妙算，以少胜众，对你佩服得不得了。”文妃瞟了他一眼，眼神十分复杂。“看来她今生是非你不嫁了，你在她心目中简直是天神！”
　　风仗雨失笑道：“我是宋国一介布衣，她是辽国皇姑，怎会非我不嫁？辽妹妹说得太玄了！”
　　文妃正容道：“真的，辽国女子最佩服的是英雄！一般凡夫俗女只佩服神勇力大的男人，见过世面的，有见识的女人只对智勇双全的男人才倾心，若我是她也肯放弃荣华富贵跟你双栖双宿！”
　　风仗雨心头一震，生怕她越说越露骨，忙道：“妹妹今夜传我来，大概不是讨论皇姑与我的事吧？”
　　文妃道：“当然不是，我想问你一事，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又来自宋国，你觉得辽宋并立之局，如今皇上是否驾驭得了？”
　　“这个问题可不好说，而且我亦只是寻常百姓，对宋国朝政完全不了解，对贵国之情况亦不熟悉，怎敢信口开河？”
　　“不，你来辽国已有一段日子，也认识了不少本朝的权臣，小妹想听听你的看法？”
　　风仗雨已知道她怕萧奉先势力太大，会使延禧尾大不掉，是以心中有数，便道：“皇上似乎对南院偏爱，偏偏萧奉先又不断抓权，最令人担心的是此人只懂弄权，却无真本领辽国只怕要误在他手中！”
　　文妃一拍大腿，道：“说得好，你觉得阿思又如何？”
　　“一丘之貉，不过他似乎比萧奉先沉着，而且城府较深，如果大权落在他手中，只怕辽国之下场会更惨！”
　　文妃脸色一变，问道：“如何个惨法？”
　　“萧奉先未必有谋反之心，他只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阿思则不一定如此，他若不做万人之上，必会扶持新君取代，以长久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风仗雨道：“当然这只是为兄初步对他俩之印象耳，未必准确，妹妹也不用认真！”文妃垂首深思，风仗雨忙又道：“为兄胡言乱语，妹妹不必当真！”
　　“不，你之分析有一定之道理，只是小妹听了你的分析，心头更乱了，不知以后该如何办？”文妃叹了一口气道：“宋哥哥，小妹问你一事，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辽国落在别人手中，你会保护我么？”
　　风仗雨一怔，半晌才道：“若有这一天，为兄若力所能及的，必然会保护你！”
　　文妃点点头，道：“有你这句话，小妹便大觉安慰了。”
　　“只怕到时我有心无力！”
　　文妃忽然抬头问道：“听说皇上昨天看上了一位异族歌女，并要你负责将她送进宫里，你认识她吗？”
　　风仗雨心头一动，苦笑一声：“这可是件苦差，但她是大理国的人，为兄又怎会认识她！”
　　文妃讶然问道：“宋哥哥为何觉得这是件苦差？”
　　“你道那女子是愿意进宫的么？但皇上对她却十分钟爱，辽国又规定皇室妃子只能是契丹人，她进宫有什么好处？皇上用强，她又不愿意，你说为兄做此事是不是十分为难？”
　　文妃道：“若你不认识她，越是难做的事才能显出你的本领，便不必为她的遭遇而担心了，成了只怕皇上会更宠爱你了！”
　　风仗雨失笑道：“皇上何曾宠爱过为兄？他要杀我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有妹妹在此，他要杀你也没这般容易！”文妃道：“还有一事要问你，你到辽国真的如你对皇姑所说，是追你未婚妻到南京，不幸落在明珠小妮子手中？”
　　“你信得过明珠么？你信得过皇姑么？”风仗雨道：“我跟随皇姑，是看在明珠份上，后来则是感谢皇姑知遇之恩，不过我相信最多一两年后，便会离开，因为报恩也不需付出一生的青春！”
　　文妃一怔：“你真的一两年后便要离开？如果皇上重用你，升级为官，你也肯返回宋国当个寻常百姓？”
　　风仗雨道：“伴君如伴虎，妹妹一定对此深有体会！”
　　文妃叹了一口气，问道：“皇姑知道你的打算吗？”
　　“还不知道，因为如果情势不好，为兄便得随时离开，免得做异乡之鬼！”
　　文妃嗔道：“不可信口言死，如果小妹保证你的安全，你会离开吗？”
　　“这到底不是我的国土，为兄生活于此，总觉得心惊肉跳，还不如返回宋国遨游山河来得逍遥自在！”
　　文妃沉吟了一下，道：“此事且不说，你以后有空便多点来看我，我会着堂哥暗中照顾你！”
　　“多谢妹妹！”风仗雨反问：“只怕我在此出入，对你不利！”
　　“小妹当然会有所安排，今夜到此为止，我派人送你出去！”
　　风仗雨离开之后，望一望夜空，月儿当天，他吸了一口气，窜出数十丈之后，便在花树后现身，大摇大摆返回颐心宫。
　　到了那一排花树，风仗雨见无人窥视，便悄悄拔身而起，落在殿顶。风声一响，一柄长剑已横刺而至。风仗雨虑不及此，猛吃一惊，电光石火之间，风仗雨来不及后退，大着胆子，提起右臂一挥，“铮铮”连声，指尖刺在剑脊上，此记之力方消掉剑上之暗劲，与此同时，风仗雨方错步闪开三尺！
　　抬头一望，挥剑的正是韩晓雪，此时她亦发现来者是风仗雨，连忙收剑，低声道歉。风仗雨笑道：“我还以为你要试试我的深浅哩！”
　　韩晓雪小嘴一撇，道：“小妹怎敢试你？你刚才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风仗雨盘膝坐下，叹息道：“我心情极烦！”
　　韩晓雪刺探性地问道：“是因为段飞红的事而烦？”
　　风仗雨脱口问道：“你已知道？”
　　“今日我听他们说，皇上看上了一位来自大理的美女，小妹便一直担心那人是段飞红。唉，真是不幸料中……”
　　风仗雨问道：“你有办法保住她的贞操吗？”
　　韩晓雪道：“不是小妹说风凉话，她如今已是肉在砧上，能否避过这一厄，端视她之运气！唉，小妹早已说过，他们对困难和危险思虑不足，另一位男的是谁？王三槐？”
　　“不是，你一定料不到，他是头陀从明！”
　　韩晓雪大感意外：“怎地连他也这般鲁莽？”
　　“我猜这可能是老神仙的意思，他只求达到目的，不会把别人之痛苦列入考虑！不但苦了段飞红，也苦了王三槐！你当知他俩在路上已心心相印！”风仗雨见她不作声，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开腔？”
　　“小妹想知道王三槐的态度！如果他心胸狭窄，与一般凡夫俗子无异者，那将痛不欲生，甚至会做出不顾后果的事来，但如果他看得开，飞红的痛苦便会减轻。”
　　风仗雨这才将他俩的情况告诉她。韩晓雪长长嘘了一口气，道：“看不出王三槐还是这么一个男子汉！飞红能将终生寄托给他，是她的福气！”
　　“话虽如此，难道咱们便眼睁睁看飞红受辱，三哥痛苦？”
　　韩晓雪脸色一沉，道：“你待怎地？准备要做傻事？”
　　风仗雨只是一怔，问道：“你认为保护她是傻事？”
　　“当然如果不影响大局的，你自可以帮助她过关。但你自己想想，延禧会放过她么？”韩晓雪一本正经地问：“大哥，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小妹对你说些什么吗？”
　　“记得。”风仗雨道：“因此为兄才十分敬佩你的精神，我亦将你的想法告诉了段飞红，她想了一下，说晓雪做得到的，我也做得到！”
　　韩晓雪轻轻叹道：“话虽如此，真要做到如刀断水，毫无顾忌的，又岂是容易？”一顿又道：“总之，你不必为此太过烦恼，只须放在心上，在不影响大局时，帮她一把，千万莫做傻事，嗯，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风仗雨走了两步，韩晓雪唤住他：“萧仁宇找你有什么要紧的事？”
　　风仗雨摇摇头道：“他请文妃替他说情。”
　　“说什么情？”
　　“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风仗雨一纵身，已投入黑暗，这一夜他躺在炕上，却无法合上眼睛，最后索性练起功来。


　　次日一早，他下炕吃过早饭，特意换过一套新衣服，这才乘马到汉城，大剌剌地将马缰交给“迎宾客栈”的店小二。小二低声道：“风爷，掌柜在东一号房内等你！”风仗雨不吭一声地进店，目光一扫，此时尚早，店内大堂静悄悄的，他一步跨到东一号房前，正想伸手敲门，房门已无声地拉开，正是魏赵。他心头一跳：“好灵敏的耳力！”
　　跨进房内见还有一个汉子，长得十分威严，穿得十分体面。魏赵低声道：“这是老板周魏！”
　　“久仰久仰，两位召在下进来，必有事指教了！”
　　周魏问道：“不知少侠是不是查到那事物之藏所？”
　　风仗雨摇摇头。
　　周魏道：“旷日持久，对咱越加不利，希望少侠抓紧一些！”
　　风仗雨道：“在下恨不得立即返回大宋，过过逍遥的日子，抓紧便能成功？两位似乎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周魏忙道：“不不，周某只是提醒你而已，少侠千万莫误会！”
　　“在下做事不需别人提醒，可是老神仙着你找我？”
　　周魏道：“不是……他已离开此地了。”
　　“在下请问一句：头陀到街上卖艺是他老人家的意思？自的何在？”
　　周魏并无正面回答：“当然是为了协助你，他怕你孤身作战太过危险，因此……”
　　风仗雨轻笑一声：“大内这般大，再多十个人进去，也未必能被安排在一起，如何达到协助之目的，反而有事时还得分心照顾！”
　　“老神仙临走时，着周某交代你，你此次是为国家民族之荣辱而来，不可因私人感情，不可因朋友而影响大局？”
　　“恐怕这才是你们今日召见之目的？”
　　周魏脸色一沉，声音冰冷透着杀气：“还有，大内的人如果有人叛变，你可……”他把手一横，做了一个斩头的手势，“一切以民族利益为重。”
　　风仗雨心念一动，登时倒抽一口冷气，他可以如此做，头陀当然也可如此，换而言之，老神仙是对自己动了疑，故此派从明混进大内，万一自己有什么不轨，他便可杀了自己，保住秘密。
　　偷不到金纸扇，也要保住秘密，这是老神仙此行之最高原则，谁要违背，便杀死谁！他们都说自己聪明，但如今回想起来，自己还是太幼稚、太自信了，在老神仙的眼中，自己充其量不过是头聪明的狐狸，再聪明再狡猾的狐狸，都逃不过精明的猎人的掌心，而老神仙便是精明的猎人！
　　周魏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知少侠听懂了我的意思了吗？”
　　“懂了！”风仗雨淡淡地道：“如果没有其他交代的，我这便去找段飞红及从明！”
　　魏赵道：“他们如今在东三房等你！”
　　风仗雨刚转身，周魏又道：“对他俩的原则也不例外，这即是说，谁都得遵守这个规矩！”
　　风仗雨心头升起一股怒意，这更加表明此行十人全是老神仙的棋子而已。他不想再听，开门出去，走到东三房敲门。开门的是脸无表情的从明，风仗雨望进房内，见段飞红垂首坐在炕上，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风仗雨猛吸一口气，道：“准备好了吗？若无其他事的，咱们便起程吧！”
　　从明向来说话十分简短：“没有，走。”
　　段飞红倏地站了起来，走出房门，忍不住回首向内望去。
　　风仗雨轻轻在她香肩上一拍，道：“妹子，坚强一点，既然走到这一步，只好继续走下去！”
　　段飞红抬头望向他，只见他双眼布满红丝，看来这两天她都未曾好好睡过。“大哥……妹子一切听你的。”
　　就这一句话，便教风仗雨心头心如刀割，他死死地忍住，不让泪流下，转身大步在前引路。
　　出了客栈，风仗雨问道：“你俩有马骑吗？”
　　从明道：“骑马进大内，似乎不大好吧？卖艺的人有钱买马吗？”
　　“你错了，没有马，你们如何横跨草原，到达上京？”风仗雨道：“骑马到契丹根本跟宋人走路一样平常，把马带上，大内替你饲养，留在这里更加不妥！”
　　当下从明着小二把他和段飞红的坐马拉了出来，随风仗雨到皇城。风仗雨对守门侍卫略说几句，便放他们进去。风仗雨先带他们进颐心宫，萧长荣当班在那里，便道：“副领班，请你替小弟看住他们，待小弟先去向皇姑禀告一下。”
　　萧长荣自然不会反对，风仗雨心头一动，又请他安排他们到自己卧室休息。他到宫内，芙蓉刚下炕梳洗完毕，听见风仗雨报告，便道：“皇上此刻若上早朝的，可能还未下朝，若不上早朝的，必尚在哪一座后宫的床上，你且等一下才送去颐神殿交差！”
　　“是，卑职先办妥了这桩事，再来服侍皇姑！”风仗雨退后，到宫门口，遇到韩晓雪。
　　“风队目，听说你带来了一名大理歌女，一名宋国琴师，可否让卑职开开眼界？”
　　风仗雨故意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皇上要的人会差到哪里去？也罢，你想见识便跟我来吧！”当下带她到卧房。
　　三人朝了一个面，因风仗雨在旁打眼色，都不敢开腔。风仗雨笑道：“韩姑娘，你看这位大理姑娘跟你这汉人美女比较，谁高谁低？”
　　韩晓雪双颊微红，低声道：“大理姑娘能让皇上看上，自然是人间绝色，卑职怎敢跟她比较！”她见房门关上，便上前轻轻握了一下段飞红的玉手，以示安慰。
　　段飞红双眼噙泪，低声道：“谢谢。”
　　韩晓雪又向从明点点头便退了出去。
　　萧长荣又走进来，问道：“风兄弟不用送她们去大内么？”
　　风仗雨将芙蓉的话转告他。他又自告奋勇地道：“待我去大内打探一下。”
　　他走后，风仗雨又将门关上，低声道：“这便是我的居所。到了大内，可不能到处乱跑，真气死人，老神仙怎会出此馊主意！”他边说边拿眼瞧着从明。
　　从明干咳一声，道：“老神仙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道理！我得了手之后，还得到处去找你们，一起逃跑，费时失事，着实危险。”风仗雨轻哼一声：“他是对我不放心，着你来监视我而已，只苦了飞红妹子，白白……”
　　从明脸色大变，急道：“你不可胡乱猜测，老神仙最重用的就是你！”
　　段飞红一对妙目一时停在从明脸上，一时又转到风仗雨脸上，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上获得自己厄运的来临的原因。
　　“头陀兄，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必打哑谜，事已如此，在下只好照实对你明言：我一定想尽办法把他要的东西盗出来，至于如何运回大宋，则在下绝不负责，而且说真的，我还未必能跟你们同时逃跑！”风仗雨幽幽地道：“因为我一跑，你们的目的便会暴露，必须待你们平安之后，再想办法与韩姑娘离开。”
　　从明只听不答，风仗雨又道：“那天你已见过托钵上人，他之功力十分深厚，恐怕只在度一之上，不在其下，万一碰到他，最好不要显露武功！”
　　从明道：“头陀也不想在大内显露武功。”
　　“我可以把命卖给老神仙，但请他必须相信我！”风仗雨道：“他是猎人，还怕我这头小狐狸？”
　　段飞红一怔，忍不住问道：“什么猎人，什么狐狸？”
　　风仗雨自言自语地道：“我如今才深切了解狐狸的悲哀！”话音刚落，房门忽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