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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难对活佛
 
2020-04-09 10:00:5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唐逸忽地想起来了,岳飞说过,他曾面对活佛,听活佛给他讲谶,只是当时忘了问他一句,活佛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僧人还是文士?如今唐逸再看岳飞,对活佛是什么人并不在意了,他只是想,我如今已是岳飞的结拜兄弟了,我要对得住他。凡有人说起我,都和说起岳飞来一样,得敬我几分才对。他一个平平常常,只是有心完成人交与大事的青年,竟在与岳飞的一次会晤中变了,由此变成一个胸怀大志的人。
  他想,莫其奇那人与秦桧一样坏,要他一年后发背重病,也是便宜他了,不如去莫其奇的家里,好好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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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莫府内,看到有许多大房,正中的那一间想必是莫其奇的住室,他飞身而上,伏在梁上。
  看到一个老太太正在补衣,看来那人一定是莫其奇的娘。唐逸心道:做这种奸臣的娘,也做得没什么光彩。正想着,忽听得有人叫道:“老爷回来了!”一会儿见莫其奇便进了屋,那老太太迎上去,替他宽衣,说道:“今儿个审案子,审得累了吧?”
  莫其奇说道:“不累,不累,丞相托我办的事儿,我怎么也得办好。”
  老太太唠叨道:“说得也是,秦丞相在那么多的人中,怎么就单单看上了你?一定是你有文才,他才看中你的!”
  莫其奇说道:“我做到三十多岁,还不曾发达,只是一个待补的九品官,人又穷,哪里能得一个好位置?多亏了丞相,他看中了我,我才做到了大理寺卿的地位。你也听说了,三公九卿,大理寺卿,也不算差了。”
  老太太也喜孜孜地问道:“相公,你审了那岳飞的案子,怎么样了?”
  莫其奇说道:“自丞相提拔我,让我做了大理寺卿,我无一日不想着此事。只是如何能得岳飞招供,却是不易。”
  老太太说道:“莫再说了,吃饭,吃饭!”
  果然就都走出来了,到了大房内,原来那是莫家的膳房。莫其奇进去了,只见一张大大的桌子,总有二十几个人都坐在桌旁,一个个正襟危坐,手也不敢伸向饭桌。只听得莫其奇说道:“一茶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我当年几次夤考,屡考不中。我怎么办?如果不考,那会怎样?”
  忽地众人一齐答道:“要是老爷不考,哪来我们今天的好日子?”
  唐逸不防,竟被他们吓了一大跳。再听得莫其奇说道:“今天都做了什么?”
  众人纷纷来说:“我把大门涮了,大门很干净。昨天有一个坏蛋把大门抹上了些屎。”
  莫其奇道:“好!”
  再有一人说道:“我把院子里的树都剪了一遍,再有人来,看老爷的官邸一定威风。”还有一人说道:“我把屋子里收拾一遍。”说来说去,原来这些人都是仆人。唐逸恍然,原来莫其奇竟与他的仆人们一齐吃饭,他是不是在装假?但看莫其奇称赞几人,狠斥几人。老太太说道:“老爷,饭凉了,别再说了。”
  莫其奇道:“夫人说得有理,我们吃饭吧。”
  一句话说出,众人都吁了一口气,低下头来吃饭。
  唐逸心道:看他们低头吃饭,竟是无一个吐声。原来莫其奇在家里,治理得真个是井井有条。只是他这种人,怎么会做大理寺卿?他是奸人,看在家里的样子,真个不像啊。
  只听得莫其奇说道:“有吃完的,休息去吧。”便有人退出饭厅,自去休息。
  唐逸冷眼看他们,桌上有十几个菜,真个是人人都吃,莫其奇也吃这些。
  吃过了,老太太说道:“老爷,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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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逸呆呆看着莫其奇回去,像看一个怪物。从来都说,奸臣贪财误国,像从前吴国的伯韶,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极讲究,图的就是这个。但眼前的这莫其奇算是怎么回事儿?唐逸看不明白了。本来他来,就是要杀莫其奇的,但忽地对那个莫松也有了好感,暗暗后悔断了他的剑。原来他是生在这样的人家,看莫其奇治家,便知道他是一个“俭”字,他做官,怎么能贪?他的老婆那么大年纪了,而且老得不行,他也不图女色?他真个是一个假道学,还是他大奸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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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逸进了屋,偷偷听莫其奇与老太太谈话。
  老太太说道:“相公,不杀那个岳飞,好不好?”
  此时他两人都上了床,唐逸看他两人,不看就够。原来两人都是瘦条条的,老太太更无一点儿姿色。
  莫其奇道:“不杀岳飞,和议不成。”
  老太太说道:“杀了岳飞,你就杀了一个忠臣。”
  莫其奇说道:“杀忠臣,还是做奸臣,不是你说得算了的!皇上要做圣主,你就得做忠臣。皇上若是昏庸,你就得做奸臣。你说秦丞相满腹经纶,能算什么?他一生再怎么做,也只是一个奸臣了!可叹啊可叹!我莫其奇也正如岳飞说的,奸也不够奸,恶也不够恶,只是一个小小坏人罢了。”
  老太太小心地问道:“岳飞骂你了?”
  莫其奇道:“骂得痛快,果然一英雄!他骂我莫其奇是一个小人,我真就是一个小人!”
  老太太说道:“相公,你不如不做这官,也免得被人骂。”
  莫其奇安然道:“胡说!我是大理寺卿,天下大狱,无不决于我手。像我前任周三畏,竟贪名而走,挂印而去,真个是傻人!我要审岳飞,要他死活全在我手。”
  老太太说道:“秦丞相那么恨岳飞,必是会杀他。”
  莫其奇说道:“恨不恨也得杀他,要议和,便得罢了百官的念头,如今的官哪里像北宋时那么听话,动不动便上表指斥朝政,不杀岳飞,怎么能封住那些舌头?我看圣上早晚会下令的,就是没有秦相,岳飞也是一死。你会下棋,自然明白‘珍珑’一说,我摆一个‘珍珑’你来解解看。”
  就见两人再爬起来,坐在桌前,老太太拿出棋盒,叹道:“棋盒已是尘封,相公许久不曾与我下棋了。”
  就见莫其奇摆下一个“珍珑”,说道:“这就是一个死结,永远解不开的。但你看我解它,便明白世事的机窍原来在于杀人。”
  唐逸也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是一个杀机重重的“珍珑”,你杀我,我杀你,白白黑黑,黑黑白白,缠绞得分不清爽。
  莫其奇说道:“皇上如同这白子,天下各国如同这一盘黑子。不对,不对,黑子不是天下各国,而是大宋的百姓。你看是皇上被围,还是百姓被围呢?”
  老太太说道:“我怎么看得清是圣上被围,还是百姓被围?依我看百姓围皇上,皇上也围着百姓呢?谁都被围,谁都围人。”
  莫其奇拍案叫绝道:“对啊,你说得对,天下大势,正如这一局‘珍珑’,你围我,我围你,你怎么解得开?你试一试?”
  看来莫其奇的老婆是一个围棋高手,她试着拿了几子,再试着向“珍珑”中再放子。但无论怎么试,都是不行。她低声道:“我下不了,我的头昏。”
  莫其奇警告她道:“这是古人的‘呕血局’,你千万小心,莫陷进去啊。”
  老太太问道:“相公,怎么解这一局?”
  莫其奇说道:“天下时局,如此一棋,大家僵着,只有再下一子,逼死自己一块,便能再活。你看我下。”
  莫其奇便下子其中,只留一眼与黑,黑子再复一落,这一块白子尽失。莫其奇道:“你看白子尽失,内里有了机会,便得在这里再下一子,黑子再追,最后白子方胜。你明白了吗?”
  老太太黯然道:“你说,岳飞便是那一片白子?”
  莫其奇道:“不错,不杀了岳飞,圣上无话对金人说,无法再求他事,与金人议和也会久而不决,大宋的英明君主怎么会这么做?”
  老太太无话,她叹道:“原来岳飞之死在圣上手里。”
  莫其奇道:“圣上不想杀岳飞,秦桧有什么法子?只有圣上想杀,岳飞才没命。”
  唐逸本来想杀莫其奇的,但他此时忽地改了主意,他再奔去皇宫,去找太子,想看看能否再想法子。
  他的脑子里忽有一念,要是杀了皇上,让太子即位,天下是不是能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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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内,太子坐在书桌前,在想心事。娄寅亮在对面,太子的脸面满是懊丧,他想着秦桧在眼前时,怎么会自己就那么信他呢?他对娄寅亮说道:“娄老师,我恨我自己,怎么一见秦桧,我便听信了他,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呢?”
  娄寅亮是一个饱学儒士,有飘逸出尘之姿,站在地上,神情自若,听得太子自责,微微一笑,说道:“太子,不独是你,就是我与秦桧在一起,我也总是自问,这是一个贤良,还是一个奸佞?有时也弄不清楚。”
  太子黯然道:“他何以有那么大的力量?”
  娄寅亮说道:“殿下也许记着,我为殿下讲的那勾践复国的故事。吴王夫差那么信他,就是他手下的文种有能说得死人也再生的本事,再加上美女西施的天下绝色,夫差不信都不行。伍子胥说过多少遍,吴国要灭亡在勾践的手里了。他说了有什么用?夫差根本不听,只因为他一看到勾践,便觉得他原来真是一个好人。”
  太子忽地说道:“父皇就是那吴王夫差!”
  忽地噤口,娄寅亮低声道:“太子,你小声些!”
  太子一吐舌头,再四外一看,他那小样儿弄得唐逸也笑。
  忽有太监叫道:“圣上驾到!”
  娄寅亮急忙起身,与太子跪下,给高宗请安。
  唐逸想不到这么晚了,会在太子宫里见到高宗。高宗对太子说道:“我儿,你起来吧,莫再跪了,我们坐下说话。”
  太子给高宗跪叩后,坐在一旁,娄寅亮站在身后。
  高宗忽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来,拿与太子,说道:“娄爱卿,你记着,朕封你为太子太保,与你同列的人有几个?”
  娄寅亮跪下,禀道:“回圣上,有大将军太子太师张浚,有三路兵马大元帅、太子太保岳飞,三人同列。”
  高宗说道:“对了,朕要你记着此事,今后朕将不再讲。”
  娄寅亮见高宗那神色郑重,便不敢再起身,一直跪着听圣旨。
  高宗拿那布与太子,说道:“我儿,你看那是什么?”
  太子展开那布,原来是一面战旗,上面写着“岳”字,边绣龙凤帜。在旗两侧都绣着一行大大隶字,书曰:精忠报国。但那旗显是久经战阵,竟是烧了一块,缺了一角,那旗也不成红色,只是暗黑。
  高宗说道:“我儿,有一个皇后绣旗赠与元帅的事儿,你是不是知道?”
  太子说道:“孩儿知道。张邦昌误国,刘豫失黄河,圣上派了出缺给岳飞,夺了他的兵权。此时天下诚有乱中治,治时乱的情景。但忽地想到要用岳飞为帅,去征洞庭反贼。便着令岳飞接旨,岳飞抱病不出。圣上无奈,是吾母后圣母魏娘娘想出一个主意来,亲手绣了一面战旗,上书‘精忠报国’,岳飞方不得不出。”
  高宗一叹,说道:“你母亲早死,你才与她有一年母子情份,自然不知道她有多贤慧,那时她多帮我,治理天下,有她时心里很踏实啊。”
  高宗的眼睛也潮湿了,想到了妻子,心里好生难受。他站起来,站在唐逸的对面,唐逸能刺到他,如是唐逸此时一击,高宗必死!
  忽地高宗说道:“岳飞班师,他拿此旗来问我,我要他做兵马大元帅,就是一句旨意,必复河山。他问我,圣上的话是不是算数了,我拿他无话说,只是答说他太累了,着他回去歇息,太子忽地说道:“父皇,岳飞是大大忠臣,为什么要下狱杀他?”
  娄寅亮也进言道:“圣上,不能听信那奸佞秦桧的话,不能杀岳飞啊。”
  高宗忽地变色,对娄寅亮说道:“如是别人说此话,我必杀他。但是你,我放过你,要你记着,与太子一同以图来日。”
  高宗命太子也来跪下,说道:“我拿此旗与你,便是想有一日,你做皇上时,拿此战旗,一灭金人,二报岳飞。”
  太子不明底里,有些糊涂了,问道:“父皇,你在位,孩儿尚幼,何托此事与我?”
  高宗说道:“大宋天下,朝不虑夕。我们败于金人,国力空虚,民也疲惫,不休养生息,怎么能胜金?再说别国不也想一个‘劫二圣南去’?我要你保着此旗,异日拿他激元帅用战将,一举拿下黄龙府,再报我二圣大仇。”
  娄寅亮也哭道:“圣上,只要北图,国力可据,民心可守啊。”
  高宗摇头,说道:“不可,不可。”他回头对娄寅亮说道:“你今日为太子太保,明日做圣上宰辅,你来说,到那时要做什么?”
  娄寅亮说道:“先是复岳飞英名,再是平反昭雪岳氏一门,封岳飞庙祭,着人替岳飞职,图北伐。国内再以岳飞为榜样,要群臣像岳飞一般,忠君报国,死而后已。圣上可带群臣去祭岳飞,封他为王。”
  高宗叹道:“我着娄寅亮帮你,看来不错。”
  太子哭道:“父皇,你尚在英年,就是杀了岳飞,你也可再复他职,封他官,也可令人北伐。父皇啊,你一定做啊。”
  此时太子泪流满面,高宗笑道:“一旦杀了岳飞,天下人再也不会理朕,只怕在睡梦里也怕朕,朕要的就是这个,然后在江浙几府多敛粮草,广征库银,以充国实。到了那时,朕只怕就是一个风烛残年了。”
  娄寅亮平时也恨高宗,恨他忘了北俘之耻,此时才知他也恨金人。只听得高宗轻声说道:“朕做王子时,也随父皇兄皇北狩,那时我只是一个王子俘虏,哪里被他重视?只得一直走路,在车后跟着,脚底都是血泡,一路到了北国。你也不知北国,只有那荒漠,有那雪原,走很久的路才会有人烟。但那里哪一家人都是射猎种地两种营生都做的,人人勇悍无比,我大宋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穷极,便不怕死,民勇悍好斗,不惧生死,不像江浙人好营运,喜囤积,能生利钱,好富豪绅,两下相较,我不如北人。但南人如是也重兵备,积粮草,多国实,集将勇,北人何惧?我要你学勾践,一生卧薪尝胆,做一个好君主。”
  娄寅亮说道:“勾践不是奸君主,他食夫差粪便,为人挽车,做尽下人,受耻于吴国,再复国后,国人也不耻他,后来越也灭了。”
  高宗斥道:“娄寅亮,我便来与你辩一辩,你说吴王夫差恨在哪里?”
  娄寅亮此时也铮铮铁骨,反正要豁出去了,要与君王论一短长。他说道:“吴王夫差错在不杀越王。”
  高宗大叫道:“腐儒之见,我告诉你,他差在灭了越后,不再休养生息,再复去劳耗国力,穷兵赎武,哪能不被灭?”
  娄寅亮说道:“吴王夫差亲小人,宠绝色,便灭了吴国的国力。”
  高宗叹道:“胡说,胡说!哪一个君王不宠绝色,哪一个君王不近小人?那都不差。但都不亡国,他何故亡国?你说!”
  娄寅亮道:“他杀忠臣伍子胥,便绝了天下人心。”
  高宗叹道:“他欲再击齐,伍子胥不肯,再说,伍子胥是先朝老臣,你说他天天在夫差耳旁说先王如何如何,他早该死了。记着,我儿,如有人在你耳旁再说先王如何和议,你便要杀他。”
  唐逸只离高宗几步,但他此时怎么想,竟是身子也麻木,心道:活佛着我杀人,我怎么杀人?我如何杀?我杀秦桧,还是杀高宗皇帝?我杀了高宗皇帝,便便宜了六国。他们会占了大宋,我便成了大宋的罪人。我要杀秦桧,和议不成,大宋会亏吗?
  高宗说道:“我不是勾践,我是夫差。我儿,你就不是夫差,你是勾践。但你又不是勾践,你要保大宋几百年的基业。”
  太子跪下哭着点头,高宗也动情了,声音有些哽咽,对娄寅亮说道:“先父皇不喜做皇帝,便喜画画,可他误了国,天下人都送他石头,终于他在北国与石头天天亲近,坐在井中,天天摸石头,看石头,岂不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我近小人,恨君子,来日必也像是先父皇,没有什么好下场。但我只守一个字‘忍’,要北金人不能再攻入我国,和议一成,便休养生息,以图来日。如是国力强了,不管我在哪一年,我多大年纪,都得退位,你再即位,开始伐金,直至灭了他国!”
  高宗恨恨不已,说道:“我决不像夫差那么傻,再做一回人家的奴才,我只有这一个机会,就是不做人家的奴才。千秋功罪有什么用处,人说好坏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宋高宗,自我而始,南宋大定!”
  唐逸看得糊涂了,他看高宗皇帝扶起了娄寅亮,说道:“娄爱卿,我生时你若对人谈此事,我便杀你。”
  娄寅亮禀道:“微臣不敢。”
  高宗对太子说道:“你可将此旗收起,来日再用,必有一日,你能将此旗升在黄龙府的殿顶,那时再告慰我先皇二圣!”
  三个人流泪,流成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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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逸忽地有些糊涂,原来他要杀人,也是最难。他到了京都,一心要杀的几个人,哪一个他都杀不得。
  一个宋高宗,算是一个昏庸之君。但如此看来,他还是一个明白人,他得守国。大概他做君王几年,再复十几年,几十年,都得守着这国,要让大宋不鹿死人手,他必得忍辱吞声。
  他要杀秦桧,可是没有秦桧,谁来议和?可秦桧早晚也是一个奸臣,不得好死。此时看他,缺他一个奸人不行,有他一个奸人可恨。你能怎么样他?
  再想杀一个莫其奇,谁料得他竟是一个守财奴般的人物,一家老小都一齐吃饭,像是古人贤人所为,而且看世事洞若观火?他怎么办?要杀谁?
  他能杀人,但他无法杀谁?他谁也杀不了。
  在三人痛哭失声时,唐逸悄悄退出王宫,他知道,他得回蜀中去了,他要去回复活佛,他杀不了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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